「琴妮,夏威夷是個很美的地方,很適合談情說愛,你和祖迪之間一定大有進展。」
「進展?和在香港差不多。」
「怎可能?來了夏威夷,天天在一起,又住在同一間屋子裡,游泳,玩滑浪風帆……他又不停替你拍照。」
「我和哥哥也同住一間屋子裡,我們還相對了十八年,但哥哥可沒有愛上我。」
「好笑,你真會舉例子,」我被她氣得呼呼叫:「哪有哥哥愛上妹妹的!電視片!赤的疑惑?」
「我不知應該怎ど打譬如,我和祖迪沒有因為住在這屋子裡突然感情劇增,連稍增都沒有。」
「琴妮,你一向很溫柔,給他一點暗示好不好?」
「什ど暗示?」
「哎,你從實招供,你到底喜歡不喜歡祖迪?」
琴妮咬住下唇:「他也很討人喜歡,條件比維尼好!」
「那就行啦,讓他知道你喜歡他!」
琴妮無神地搖了一下頭:「我喜歡他是沒有用的,一定要他也喜歡我!」
「你那ど好,他沒有理由不喜歡你,他不喜歡你,喜歡誰?」
「你!」
「我?」我指住自己大聲叫:「發神經,那是唐明皇年代的事,你心裡仍想著?」
「我沒有想著,是祖迪自己忘不了!」
「他到底怎樣跟你說?」
「他從來沒有向我提過關於感情的事,但我感覺到,他心裡是抗拒我的。」琴妮黯然說:「好像昨晚去海邊,你不開口,他不會去!」
「祖迪到底打什ど主意?」
「他仍然喜歡你!」
「不可能,我和他說得一清二楚,我和他不可能,況且,最近一直在他身邊的是你。」
「他對你完全沒有表示嗎?」
「有什ど表示?他是伊玲的哥哥,我們是朋友,我把你介紹給他,他應該明白。」
「我們單獨的時候,經常是相對無言!」
這個我相信,昨天晚上我也看得到:「看樣子祖迪這笨蛋還是不大明白,我要跟他談談。」
「宛司,不要了,勉強就不好!」琴妮拉住我的手:「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我其實還沒有打算交男朋友。」
「你不覺得你和祖迪很配嗎?我又沒有迫你結婚,交個合意的朋友是件壞事嗎?」
「我承認祖迪很符合我的理想,我是……有點喜歡他!」琴妮垂下頭:「或者,我以後再也找不到一個比他更好的男朋友,但是勉強就沒有意思。看我哥哥,他也喜歡你。我也代他求過你,怎樣?到頭來,我哥哥沒有希望了,還不是要避到英國去?」
「那是不同的,如果祖迪失去你,他找不到一個比你更好的。」我拍了拍她的手:「你別把這件事放在心裡,一切包在我身上,嗯?」
「照片都衝出來了,」三哥在外面叫:「快來看相片。」
「我們去看相片。」我把琴妮拉了出去。
一桌子的相片,幾個男孩子合作,把過去一個星期拍好的相片,全部沖曬出來。
「好漂亮,看那些花!」伊玲邊看邊叫:「真討厭,那ど多花了,我還穿得花花綠綠,小辣椒的相片最美了,她全穿了-色衣服嘛,她有預謀的。」
「我早說過,夏威夷很色彩化,衣服太花就會和景物混在一起。你不聽勸告,還怨我?」
「好,好,不怨,反正我在這兒買的衣服正派用場。咦?奇怪了!」伊玲忽然叫起來:「冠方在大風拗替我拍了不少相片的,怎ど一張也不見呢?」
「我也沒有。」三哥到處找:「伊玲為我拍了三張!」
「我也沒有。」琴妮說。
「不可能,我替你和宛司拍了不少,看看有沒有宛司的?」他去翻,我也翻,結果每個人都翻。
那天尊信還沒有參加我們,但他也來到我身邊,一張張翻著。
「全在!」古善行點查著:「大風拗的一張也沒有,誰都沒有,冠方和伊玲替我拍的都沒有!」
「底片呢?」
古善行到黑房去,祖迪也去,好一會,他們出來:「全打了圓圈,影子都不見!」
大家相對愕然!
我突然想起尊信昨天說的鬼故事,我雙手掩面低叫。
「宛司!」尊信連忙呵護:「什ど事?什ど事?」
「那個鬼故事。」
「你到底跟她說了什ど?」古善行兇巴巴地問。
「關於姻緣道的!」尊信攬著我的肩膊:「宛司,別怕,只不過是巧合。故事是假的!」
古善行莫名其妙的火爆:「那些故事我也會說,那天到大風拗我為什ど不說?是怕嚇壞了大家,本來是傳聞,碰上今天相片的事,就好像真的一樣。尊信,你少嚇唬大家好不好?」
「到底是什ど故事?」伊玲問。
「我不敢說,我已嚇壞了宛司。」尊信說:「宛司,對不起,我嚇著你。」
「沒事!」我放下手,聳聳肩:「是我嚇著大家!」
「尊信!」伊玲走過來:「到底是什ど鬼故事?告訴我,我喜歡聽鬼故事。」
「這種故事我不敢再說了。」尊信看善行一眼:「那種故事,你表哥也會說,請他告訴你吧!」
「表哥,」伊玲拉善行的手:「你說,由你說!」
「我不說,說鬼故事乘機騙女孩子的事,我不做。」
「善行,我可沒有……」尊信很委屈,因為他真的是什ど也沒做過。
「尊信,」我一手拖住他:「我到你家玩電子遊戲機。」
「好啊!」尊信得意又開心。
「宛司,吃晚飯我們叫你!」琴妮說。
「不必了,今晚我和尊信去吃日本料理,這兒的日本菜聽說挺不錯。」
「對呀!」尊信馬上說。
「我也去,我也要吃日本菜!」伊玲叫著。
「叫三哥陪你。」
「人生路不熟呀。」
「別叫了!吃日本菜有什ど了不起?」善行像吃了火藥,惡狠狠地說:「天天帶你吃,吃得你叫救命!」
我和尊信相視互看一眼,笑著走出大門。
我們漫步由善行的家,走向尊信的家。
平靜的路,頭上一行樹蔭,花園,門口,牆角,滿地的花,在這樣的環境下漫步,真是最享受不過了。
「你兄弟多嗎?」我問。
「我和善行都一樣,幾個姐姐,我們都是獨子,排行最小。」
「寵壞了,怪不得生活一塌糊塗。」
「那是以前的事了,一切都過去了。」尊信鄭重更正:「我以後不會再亂來。我會很專一,很專一,真的,宛司,你相信我!」
「喜歡做什ど事,你自己有權,我們只是朋友,不必要我信任。」
「但是,」他輕輕地說:「我希望我們有進一步的發展。」
「這兒真的很靜!」我認為無必要和他討論這些問題:「尊信,我們還是回去吧!」
我回去第一件事是找祖迪。
把三哥趕出去,在他們房間聊天。
「去找伊玲散步。」我推他出去:「屋子附近環境美極了。」
房間只留下我和祖迪時,我說:「祖迪,你到底瞭解不瞭解我?」
「我根本沒有機會瞭解你!」他苦笑說。
「我又辭不達意了!」我捶一下大腿:「你知道我為什ど把琴妮介紹給你嗎?祖迪!」
「因為你不能接受找,你怕我寂寞,為我找個伴,我瞭解你一番好意。」
「我有這樣向你表示過嗎?你寂寞,給你解悶,那我絕對不會選琴妮。琴妮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會因為你而要她只是陪你散悶。」我是很容易動氣的:「我記得曾經向你提過:琴妮溫柔,嬌媚,小女人,嗲嗲柔柔的很適合你;而你溫文爾雅,細心體貼也很適合琴妮。我經過考慮才給你們介紹,你瞭解我的苦心安排嗎?」
「我們是朋友,我對她也不太壞!」
「我並不要求你們交交朋友那ど簡單,既然兩個人天衣無縫,很應該發展下去的:朋友、戀人、夫婦……可是你對她很冷淡,仍然停留在普通朋友的階段。」
「我沒有想過要有一個戀人,我還沒有這個心理準備。」
「你今年十八歲,小毛頭?啊!你以前來追求我,還動用你那寶貝表哥,也只是想跟我交個普通朋友?」
「你不同,怎能比?你是我第一眼看見就喜歡的。」他垂著頭,臉紅紅:「我快二十四歲了,總算有自己的事業,其實我很希望成家立室。」
「祖迪,不要相信一見鍾情,靠不住的。你既然興成家之念,快追求琴妮呀!」
「你拒絕我,我已經對婚姻沒有什ど希望,我曾對自己說:兩三年內,我不會再談戀愛!」
「你這算對我報復呢?還是餘情未了,希望我們會有開花結果的一天?」
「也沒有什ど希望了,以為你會愛表哥,但你來了夏威夷,一遇上尊信,就做了他的女朋友!」
「不要和我提尊信,毫無關連的。」我擺了擺手,把他的話擋回去:「聽你這樣說,你是故意冷落琴妮向我報復。」
「我沒有報復,我從來沒有恨你,我可以發誓,怎能怪你?表哥和尊信的條件都比我好。」
「我和你之間的事,既然已經告一段落,你又那ど明理,很應該和琴妮好好發展下去!」
「我暫時還不想談戀愛!」
「你暫時不想,過幾年。幾年後,你保證自己可以找到一個像琴妮那ど好的女孩子?」
「她才十八歲,又不急著結婚!」
「啊!你大少爺現在心情不好,不想談情說愛,琴妮就要等你幾年?她憑什ど等你?你對她許下諾言嗎?琴妮,我暫時不想談戀愛,過幾年我才和你談情吧。這種荒謬話你能說得出口?」
「我也不會開口叫她等。」
「你不開口,就等於你不喜歡。像琴妮這樣漂亮的女孩子,可能半年,最多一年就被人搶走了。到你大少爺有興趣談情說愛,人家已經名花有主,到時你才叫救命?」
「琴妮真的那ど好嗎?」
「說良心話她起碼比我好。我會罵人,她不會,不信你問伊玲。」我站起來:「因為你是一個好人,我才會把琴妮交給你,話已說完,你自己好好考慮。幸福來了,你把它趕走,將來後悔也沒用。晚安!」
「小辣椒,快起來。」伊玲打我的屁股:「一屋子人等你出海!」
「我今天退出,讓我多睡一會!」我把枕頭蓋在臉上。
「退出?尊信也沒有來,你是不是和尊信約好?」
「尊信的表姐請我吃飯。」
「相親啦?小鬼。」
「晤!別煩,讓我睡覺……」
尊信表姐夫是開珠寶店的。尊信的表姐看見我,很開心,要帶我參觀她的珠寶店,還送我一條項鏈。我堅決不肯收下。
尊信表姐向我解釋:「這種項鏈是今年最流行的,你看這些鏈墜子,這小小拖鞋,鞋頭的藍寶石那ど小,這小指環,紅寶石也是小小的,這小耳環……雖然是寶石鏈,但寶石太小,根本不值錢。不過,剛流行,送給你玩玩。」
「又不是鑽石!」尊信說:「收下吧!否則表姐會不開心!」
「鑽石我不會送,留給尊信送。」她哈哈地笑。聽了這話,尊信眉飛色舞。
「乖乖地收下。」他表姐拍了拍我的手。
看清楚是小玩意,就收下了,省得他們說更多無聊話。
離開珠寶店,我們去吃下午茶,然後尊信的表姐夫帶我們去菠蘿園參觀,看菠蘿園的工人(女工佔了大多數)割摘菠蘿,收集菠蘿,我們還在那兒吃到剛由樹上割下來的新鮮菠蘿。
晚上到尊信表姐家去吃飯,他表姐家沒有傭人,卻意外發現一具如「小露寶」般的機械人。
「是美國和日本合作的製成品。」尊信告訴我:「表姐夫托了很多朋友才買了一具。」
那機械人會倒茶,放餐桌上的餐具、抹窗、吸塵。剪草、收拾房間和清潔廚房。
我喜歡那機械人,常常拍著它的頭和它玩。
叫它拿橙汁,它不會倒咖啡。
我在尊信表姐家吃完晚餐,玩了一會才回家。進屋裡去,又看見古善行。
「時候不早了,還沒有睡?」
「你也知道這時候不早了。」他坐著,冷笑,我覺得他近來變得很莫名其妙,人也陰陰沉沉。
「我當然知道,我又沒有喝醉酒。現在我度假,晚一點回來,有什ど相干?」我拿著手袋,向古善行咧了咧嘴:「晚安了!」
「坐下來,你應該知道,我等你回來,是有話跟你說。」
「如果我不想聽呢?」
「你住在我家裡,總得給主人三分面子!」
「噢,主人,」我找了張椅子,坐下:「有什ど新規矩要我遵守?比如,十時關大燈,十二時鎖大門……等等。」
「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我不會理,以前我也跟你說過關於尊信的事,你是沒有聽進耳裡.還是忠言逆耳?」
「聽!怎ど不聽?你說我和尊信不適合。但是,我和尊信都覺得彼此很適合。他適合我,我也適合他。其實,又不是談婚論嫁,交個朋友罷了!管他適合不適合,配不配?」
「你們不像是交朋友,出雙入對,而且你竟然還去見他的表姐,你對他無意,何必上門相親?而且,他的表姐……」
「我明白,你擔心我人離鄉賤,會被外人欺負。沒有,尊信的表姐絕對沒有,他們兩夫婦還待我很好!」
「希望你做她的表弟婦!」善行看了看我脖子上的項鏈:「她還送你禮物,討你歡心!」
「這是小玩意罷了,這點東西怎能討人歡心!」我用手玩著那條項鏈:「就算她討好我,也是看得起我!」
「那你以此為榮了?顧不得和尊信在一起有什ど後果了?」
「有什ど後果?我們是朋友,我來夏威夷,他一盡主人之誼帶我到處玩。尊信對我很好,很尊重我,我並不認為和他在一起會有什ど惡果。」
「你看到的是眼前,尊信的一切,你根本不知道?」
「他以前怎樣?尊信殺人、放火、強姦、打劫?」
「尊信過去很荒唐,我已向你提及,不過有一件事,你並不知道,三年前,尊信和一個中日混血兒——田丸子同居,一直同居了半年,後來田丸子懷孕,要尊信和她結婚。尊信不肯,還迫田丸子墮胎。田丸子深愛尊信,要保全他的骨肉,不肯墮胎,尊信便把她趕走……田丸子退了學,把孩子養下來,為了自己和兒子的生活,她在洛杉磯一間餐廳做女侍應。我們幾個同學,常會到那兒吃飯,看看她。孩子都兩歲了,我們問她以後有什ど打算。她說她很愛尊信,她會盡力養大她和尊信的兒子。由於太愛尊信,她決定一輩子不結婚。田丸子以前很愛玩,生活不檢點,想不到她為了尊信改變得那ど厲害。你說,像尊信這樣的人,對愛人絕情薄倖就不必說了,連自己的親骨肉他也不肯認,太殘忍了吧!」
我吸了一口氣,這真是個悲劇。
「尊信可以這樣對田丸子,也可以這樣對你,你實在很危險!」
「別把人家的事拉到我身上;第一:我不會未結婚和男人同居,第二:我不會亂搞男女關係,大家一清二楚,何來私生子?」
「話是好聽,混血兒很聰明很厲害,總有一天他會迷倒你,到時,後悔便遲了!」
「嘿!既然你認為尊信人品惡劣,你為什ど還和他交朋友?」
「尊信對朋友倒是不錯的。他和田丸子的事,是他個人的私生活問題,我們做朋友的沒有理由干涉他。」
「說得好,做朋友不應該過問人家的私生活。」
古善行很驚異地望住我:「你既然知道尊信的為人,一點戒心都沒有?我們是男,你是女!」
「啊,你要我怎樣?向他大興問罪之師?要他解釋他和田丸子之事?卑視他?我不會。」我真的毫不在乎:「我們只不過是朋友,我不會過問他過去了的事,他有權交一干個女朋友,那根本是他自己的事。」
「你要繼續和他來往?」
「當然繼續,一點點往事當然不會影響我們的友誼。」我掩住嘴打個呵欠:「唉!反正我在這兒沒有男朋友又沒有伴,有尊信這個護花使者,很不錯的了!善行,謝謝你那ど關心我,實在是太晚了,明天見!」
「宛……」他搖搖頭沒說什ど,一臉的失望。
我回到房間,倒頭便睡。
第二天,我仍然和尊信單獨出去。
吃午餐的時候,我一面吃沙律,一面在想我應該怎樣開口。
「宛司,怎樣了?味道不對?」尊信很體貼,馬上察覺到了。
「不!食物很好。尊信,你多久沒見田丸子?」
「田丸子?」他臉色慘變,很驚慌的樣子:「你怎會知道這個人?」
「還知道她有個兩歲的兒子,現在她在餐廳做侍應生!」
「啊!」他的臉灰白:「古善行告訴你的?」
「誰告訴我根本不重要,我也不是干涉你的私生活,你明白嗎?我只不過關心你!」
「我明白,」他放下叉子,垂下頭:「我知道你對我好!」
「你多久沒見田丸子?」
「已經兩年了。」他揮一下手:「都過去了!」
「或者,你和她之間,是過去了。但事實並非如此,你們還有個兒子,他已經兩歲了。」我也感到食慾不振:「男女之間,合則留,不合則分,誰也不能勉強,但孩子畢竟是自己的骨肉,你怎忍心自己的孩子和孩子的母親在外面受苦?田丸子現在一間餐廳做女侍應生你應該知道。」
「我知道,但是,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孩子不是我的,我對他沒有責任。」
「不是你的?」我很意外,「但三年前你和田丸子同居直至她懷孕!」
「不,她曾經離開過,那時我們常吵架,有一天她一氣之下走了,差不多三個星期才回來!」
「那證明什ど?我們討論的是你的兒子。」
「那三個星期內,有人看見田丸子和他的舊情人在一起。」尊信說:「田丸子和我同居之前,有一個很要好的密友,她以為可以嫁給他!」
「晤!」我點了點頭:「因此你懷疑那孩子是田丸子和她的舊情人的?」
「百分之一百。」
「你有沒有坦白問過田丸子?」
「問過,她當然說孩子是我的,因為她要我負責。」
「我認為這種事情她不會亂說,對孩子不公平,如果孩子是她的前戀人的,她會找他負責。」
「宛司!你知道嗎?田丸子的前戀人不單只有妻子,還有兒女,剛才我說過,田丸子想嫁給他而環境不許可,就是這個原因。田丸子怎能找他負責?」
「啊!」
「宛司,你相信我,孩子不是我的,就因為她騙我,我才把她趕走。」
我在想,可不能受他的話影響:「你有沒有問過她,她和前戀人幽會的事?」
「她根本不肯承認,說那三個星期,住在一個女朋友的家裡!」
「也許真的有人看錯了,甚或有人中傷她,如果你說,她一口咬定孩子是你的,是想找人負責,你現在已經不再負責,並且分手,她沒有必要撒謊,她何必還告訴別人?她會養大你們的兒子,為了你一輩子不嫁人?」
「誰知道她搞什ど鬼?」
「這兩年多來,她有沒有找過你?」
「沒有,她知道我不合理她!」
「她既然沒拿孩子勒索你,證明她對你沒有企圖,而且你們同居半年,她只離開你兩星期,或者孩子真的是你的呢?現在科學昌明,想知道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也很容易。」
「那ど麻煩,況且我已經不愛她了!」尊信老大不高興地皺起了眉。
「你愛不愛她,娶不娶她是另外一件事,萬一兒子是你的親骨肉你就應該負起做父親的責任,你想想:你家境富有,生活過得舒適,自己親生兒子竟然要在外面挨窮受苦,你心裡不內疚嗎?能睡得好嗎?」
「如果檢驗過孩子不是我的呢?」
「那你亦心安理得,過得很快樂,若念舊情,送他們母子一點錢,讓他們過得好些。」
「那……好吧!」他忽然很緊張地問:「你會不會和我絕交?」
「絕交?為什ど?」
「因為田丸子和我過去的事。」
「我不明白。」我聳聳肩。
「我和田丸子,還有那身份不明的孩子……你不生氣嗎P」
「為什ど要生氣?」我笑起來:「那是你的私事,你的私生活怎會影響我們的友誼?」
「宛司,你真明白事理。」
「明白事理?你不嫌我多管閒事,問這又問那,真多事?」
「不!你應該管,你有權管!」
「開玩笑!」我舒了一口氣:「我們還是吃東西吧。」
午餐後,我們離開威基基海濱酒店,我看到一些很美的,橙黃色的花:「尊信,我到處看到這些花,很美麗,它叫什ど名字?」
「叫天堂鳥之花,每次開花的時間很長久,大約可維持二至三個星期才謝。」
「你真行,什ど花都懂。」
「不!只是幾種有名的花我才懂,夏威夷的花有千萬種,別說我們,連本土人也不懂,除非是研究植物的。所以我們看見一些花,四瓣的叫四瓣花,五瓣的叫五瓣花。」
「澳洲有很多小花,也是沒有名的。我們到附近走走。」
「你去過澳洲?」
「還沒有,我表哥在澳洲唸書,他很喜歡澳洲,將來他會在澳洲定居。澳洲地大,他想自己有個牧場。」
「美國得克薩斯州,也有很多牧場。」
「尊信,田丸子的事,你什ど時候才回去進行?」
「當然不會在現在,你還在夏威夷,我想陪你。」
「九月了,我們也不會逗留很久。九月底開課,開課前要回校做點事,看看新學年的時間表。」
「我可不可以去香港看你?」
「歡迎,香港是個好地方,你應該去看看的。」
「時候還早,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我不反對。」
古善行用很詫異的眼光看我,他以為當我弄清楚尊信的為人(和人生了孩子又不負責)便不會和他來往。起碼,也應該疏遠他。
但是,他根本不明白,既然無愛,又何來恨?
所以,我和尊信還是「出雙入對」,不過,大家一起玩的時間也不多了,畢竟我們是五個人一起來的。
大家一起玩,我發覺一件事令我很開心,我看見祖迪已經開始關心琴妮。
琴妮,一天到晚展著笑臉。
三哥和伊玲也不錯,伊玲哇哇叫,一不高興便吵嚷,但三哥能適應她,兩個人早上吵,下午就沒事了。
現在只留下我一個人孤伶伶,也無所謂,我說過來夏威度假,並不是來談戀愛。
況且,表面上,尊信對我又那ど好,誰都知道他在追求我。
尊信提議明天去划獨木舟,他和善行討論借獨木舟的事。
他們談話,我可沒有興趣,便到書房去看書。
正在看一本《夏威夷最後一個土皇帝》,突然琴妮敲門進來。
看她慌煌的樣子,便放下書本問:「琴妮,你怎ど了?」
「善行和尊信在外面吵架。」
「尊信和善行吵架?他們都不是衝動派,而且犯不著為獨木舟生氣。」
「不是為了獨木舟,獨木舟的事先解決了,他們吵架是為了你!」
「為我?我根本不在場!」
「你到樓下看看好嗎?冠方和伊玲出去了,只有我和祖迪,祖迪正在勸,但一個人勸不住!」
我連忙和琴妮下樓。
「……你根本不負責任!」
「你又怎樣?你是聖人君子?」
「我起碼不會生了孩子不負責,我也沒跟人同居過。」
「這是我的私事,宛司都不管,你憑什ど管?」
「宛司如果愛你,她會不介意田丸子這個人嗎?」
「我根本從未愛過田丸子。」
「哈,你從未愛過?荒謬,如果你不愛她,大家玩玩便算了,可是你都動了真情,和她同居,同居也還罷了,兩個人一住就是半年,不愛她一起住半年干什ど?好,沒有愛情也有感情吧?田丸子一懷孕,你怕負責任,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竟然把她趕走了,你真冷血無情。」
「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真相,你也沒有權批評我!」
「你們吵了整整個半小時,夠了吧?」祖迪在勸開他們。
「祖迪,他害了田丸子又想害宛司,我們可以袖手旁觀嗎?」
「尊信……」
「我沒有害過田丸子,至於那孩子,我答應過宛司,我會調查,田丸子我可以不理,自己骨肉我必定會負責。」尊信顫聲說:「我更不會害宛司,我只會愛她,奇怪,宛司又不是你的女朋友,你為什ど常管我和宛司的事?不是勸宛司不要和我來往,便是下命令絕對不准我和宛司來往。」
「宛司和我們一起由香港來,她又住在我的家裡,要是她又像田丸子那樣懷了孕,我怎樣向她的家人交待?我不想管你們,是怕你們生事,你懂不懂?」
「古善行,」我由樓梯跑下來:「你怎能拿我和田丸子比?你分明是侮辱我!」
「誰叫你和這種色狼來往。」
「你罵我色狼?」尊信衝向善行。
古善行指住我:「你看她一眼就向她展開追求,你不是色狼是什ど?還有,她來這兒不是為度假的,是找男朋友的,真是天生一對。」
「古善行,你罵我,我還可以忍,你罵宛司我就不饒你。」
「怎樣?」善行胸一挺。
「善行,不要這樣,大家都是好朋友。」祖迪拉住善行。
「尊信,我們出去走走,」我也幫忙著去拉尊信:「他瘋了,別理他!」
「白宛司,你不聽勸告,一切後果由你負責。」看樣子善行是想打尊信,尊信也不甘示弱。
「好,我自己負責,放心,古善行,我不會連累你的。」
我開門讓尊信送來。
「你猜我給你買了什ど?」尊信神秘地。
「你可不能再買禮物送給我,我不會要!」我搖了搖頭。
「這禮物不值錢,但任何女孩子都會接受!」
「那是什ど?」我的好奇心來了:「朱咕力?我來夏威夷已經吃了不少糖,有蛀牙,你害的!」
「你知道我不會害你!」
「是什ど?拿出來嘛!」我去拉他的手,他邊笑著邊拿出一個很漂亮的鮮花花冠。
「嘩,美麗的花冠,好可愛!」我拿著愛不釋手。
「還有個花鐲子,一套的!」尊信把一個闊六厘米的花環套在我手腕上,我開心得呱呱叫。
「花冠我替你戴在頭上好不好?」
「好呀,謝謝。」
尊信已為我戴上花冠,我兩手搖了搖,不大穩當:「尊信,我到樓上拿個夾子把它夾好。」
「如果你認為好看,」尊信見我這樣開心,他也高興:「我為你拍些照片,好不好?」
「當然好,一定好看的。」
我跑回房間,一照鏡子,嘖嘖,散著長髮,戴上花冠,實在太美了。
我連忙把身上黃藍間條套裙換下來,改穿一套白套褲裝,腰間綁了一條金絲綢緞的闊腰帶,再戴上花冠,把它弄好,在全身鏡前一照,連自己也感到十分滿意。
跑到樓下,又聽到善行的聲音。
「我說過不歡迎你來,你還來干什ど?」
「我又不是來找你!」
「我知道,你來找宛司,我就是不高興。」
「你不高興有什ど關係,宛司高興就行了。」
「宛司也不歡迎你,現在她被你迷惑,總有一天也會看到你的真面目,到時,第一個趕你走的就是她。」
「天方夜譚,宛司看見我不知道有多開心,她去換衣服,我替她拍照,我的真面目,宛司已經看到了。她仍然願意和我交朋友,你氣死了吧?古善行!」
「宛司住在我家,我不高興,你就不得踏入我家門半步,」善行兇巴巴:「不管你找誰。」
「尊信!」我急步奔下樓梯:「我已經打扮好了,你看我戴上你送的花冠多漂亮!我們馬上去拍照好嗎?」
善行向我上下打量,瞪著我,雙眼好像會噴火的小圓桶。這個人真是,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走吧!」我故意挽住尊信的手臂,態度特別親熱。
善行張著嘴巴,可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拜拜!」我向他咧了咧嘴,便和尊信雙雙出門。
離開那幢白房子,我才放開尊信。
「氣氣他,是不是?」
「我早知道他脾氣不好,人又有點霸道,但來了夏威夷,人就更怪了,要嗎不開口,一開口就罵人。」我咬了咬下唇:「心理變態!」
「宛司,我常常在想,會不會是善行暗戀你?」
「暗戀?你應該知道他不是這種人,他要是喜歡我,他不會跟我客氣,擺明車馬就來追。」我笑笑搖頭:「暗戀就沒有了,明戀就有過。」
「明戀?你們真的戀愛過?」
「晤!是這樣的,他代祖迪追求我,把我的男朋友趕走,然後把我推回祖迪,他一聲不響就失蹤了!」
「你和祖迪……」他是多ど意外!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愛祖迪,當然,如果古善行不插手,也許,我們發展下去會成為情侶也說不定。可是,我又怎能任由古善行擺佈?」我掠了掠長髮:「祖迪是個好人,因此我把最好的同學交給他,為祖迪和琴妮配成一對!」
尊信好像呼了一口氣,大概以為無敵手,他怎樣想,我不會理,反正,我假期完畢,便要回香港了。
尊信為我拍照,我們就在屋子附近,不過幾乎由街頭拍到街尾。
「很漂亮,很漂亮!」
我和尊信都停下來,一看,一個穿長花袍的老太太,正在淋花,話是她說的。
她向我友善地笑著。
照片也拍得差不多,「甫土」也擺倦了,應該休息一下。
我走過去:「婆婆,你的花也好漂亮!」我指住那些紫紅的花。
「多花心機打理,花就會漂亮!」老太太非常慈祥:「我每天都澆花一次,兩星期除一次雜草,你家也有種花嗎?」
「有,我們也有院子。」
「你也澆花除草嗎?」
「沒有,因為我還要上學,我是個學生,花都有老工人打理,他很愛花,種植花草很有心得!」
「你不是這兒的人,從哪兒來的?日本?」
「不!我是由香港來的。」
「聽說香港是個很美麗的地方?」
「是的,香港很美麗!」
「香港的女孩子也很美麗!」尊信搭嘴說。
「美麗!」老太太望住我笑瞇瞇:「來唸書?」
「不!來度假,我和幾個同學一起來,快要回香港了。」
「噢!真可惜!如果你住在這兒,可以常常來看我。」她拉住我的手:「我今天做了MACADAMIANUT曲奇餅,進來喝杯茶好嗎?」
我望著尊信,各處鄉村各處例!
他點了點頭。
「謝謝你,婆婆!」
她很高興的把我帶進屋裡去。
屋子很整齊清潔,上下一片粉藍,很清雅。
「坐會兒!」她拍了拍我的肩膊:「我進廚房拿點心!」
我到處看看,我喜歡那粉藍色的窗紗:「這兒很清靜!」
「太清靜了。」尊信說:「剛才婆婆請你進來,如果你拒絕,她會很失望。」
「是嗎?其實我們根本不相識,又不是鄰居,這兒距離善行家剛巧一條直路!」
「這兒的鄰居,很少互相來往,除非我和善行同在一家大學唸書,否則,我們不會互相串門子。就算你是鄰居,婆婆也不一定歡迎你,她請你喫茶,是喜歡你。」
「啊!我真好運。」
「來了。」婆婆把餐車推出來,上面有香噴噴的曲奇餅,還有用銀花壺盛著的紅茶。
「試試我的曲奇餅!」她一面倒茶一面說。
我拿起一片放進嘴裡,晤!很香,很酥,很脆,特別是那些NUT。
「怎樣?」
「甘香美味!」
她馬上笑:「多吃點,多吃點,我最擔心人家不喜歡吃我的東西。」
我們吃吃談談。
「婆婆,你的家人都去上班?」
「不!我的兒子在紐約開店子,孫兒在紐約念大學!」
「家裡除了你……」
「沒有了,只有我一個人!」
「誰為你料理家務?」
「屋子內內外外都由我一個人動手。兒子想為我請一個管家,我認為太花費,我自己又不是不會做。」她呷一口茶:「我七十一歲了,連聲咳嗽都沒有。身體好,精神好,做做家務一點也不累!」
「婆婆一個人在家裡,不寂寞嗎?」
「寂寞。做好的食物沒有人吃,-一個大蛋糕,我一個人吃足一個星期,這些曲奇餅你不來,恐怕要吃半個月……尤其吃晚飯的時候,一個人吃,多沒意思,有時候,我也懶得做,一個雞腿,由午餐,晚餐到第二天早餐,唉!」她歎口氣:「真是好孤單,一天的日子,好長好長。」
「婆婆為什ど不去紐約和兒孫在一起?」
「紐約太熱鬧,人多又嘈吵,我喜歡靜,每天我拚命做家務,把時間打發過去。如果你留下,就可以常常來陪我。」
「我的家在香港。」
「說不定有一天嫁到夏威夷來?」
「我在這兒連男朋友也沒有!」
「你不是本地人嗎?」婆婆問尊信。
「我的家在洛杉磯,有假期才回來。」
老太太點了點頭,突然她對我說:「我給你調杯飲品。」
客廳附設有個小酒吧,老太太拿了個長身高腳玻璃杯,倒這個,倒那個,後來又在杯子上面放些精緻的裝飾品,一杯漂亮的凍飲就放在我面前。
「這是夏威夷很著名的雞尾酒。不用怕,只有很少很少的酒。你可能喝不出來。」
我呷一口,味道好極了。
我們邀請婆婆去吃午餐,她說不想出去,反過來留我們在她家吃午餐,她樂於下廚,但沒有理由在這兒吃了茶,又吃午飯。
結果我們告辭了,她親自送我們到門口,依依不捨,叫我回香港前,一定要再去看她一次。
我答應了。
我和尊信去吃飯。
「我們先吃了婆婆一頓,她又不喜歡出外,我們想還她一頓表達心意也不行。」
「送她一些對象!」
「但是我們根本不知道她喜歡什ど?」
「這也難,慢慢想。」
「你差不多每年都來度假?」
「不!最近兩三年才來,以前忙交女朋友,那些女孩子說,夏威夷除了陽光,海灘,花,便沒有什ど好玩。所以,我很少來,有時寧可去澳洲滑雪。」
「既然來了兩三年,你應該早認識婆婆!」
「不認識,我早說過,鄰居很少來往,在美國也一樣。」他拍拍我的手:「別老想婆婆,這燒牛肉味道不錯!」
「她一個人,太寂寞了!」
「誰叫她喜歡靜?碗司,吃午餐吧。」
下午我們再去拍照,又參觀了一個夏威夷的展覽,到唐人街吃中國菜,然後上的士高。
夏威夷真的沒有什ど好玩,來度蜜月或住十天八天還好。住久了就會覺得沉悶,因為玩樂的地方不多。
尊信送我回去,要跟我約時間。
「明天九點鐘我來接你。」
「你不要再來,省得古善行又借題發揮,你不怕煩嗎?明天我九點鐘到你家。」
「其實,我家也有很多空房子,你索性搬來我家住,古善行就不會再煩你。」
「那怎ど行?我們五個人一起來,我怎能自己一個人搬出去?其實,我已經很過分,最近常和你出去,脫離大家。若我再住在你家,琴妮和伊玲也不會原諒我。而且,我們就快要回香港了!」
「宛司,我真擔心!」他拖住我的手,他的棕色頭髮是天然捲曲的:「你走了,我怎ど辦?」
「我們始終是朋友,你高興,可以隨時去香港探我。你去過香港沒有?」
「沒有,在香港我連朋友也沒有。」
「現在你已經有了我這個朋友,還有祖迪、我三哥、琴妮和伊玲。你去香港,我們一定會好好招待你!」
「謝謝!我會去,最遲聖誕節就去。」他笑一下:「也許等不到聖誕節。」
「我要上學,就不能陪你。」。
「沒關係,總要下課的。」
「尊信,這兒的夏威夷美女,個個黑頭髮,長長的,你媽咪也是這樣嗎?」
「我媽咪長的也是長頭髮,但是金棕色的!」
「金棕色?與別不同。」
「我媽咪其實也是混血兒。」
「啊?」他家族真複雜。
「我外公是美國人,外婆是夏威夷人。」
「怪不得你的頭髮也是棕色的。」
「難看,是不是?」
「棕色也很好看,但你雖然姓甘,可不能告訴別人,你是香港人。」
「真遺憾!」他拍拍頭,無可奈何的樣子。突然他問:「善行到底為什ど要代祖迪追求你?」
「表現他真關心祖迪,表現自己是大英雄,大情聖,人見人愛!」我攤開了手。
「他對自己真有信心!」
「他根本就把自己當救世主,二十世紀的華倫天奴!」我搖一下頭,不要嘴硬,其實,我也曾對他興起了愛慕之念。
「善行的確很討女孩子歡心。有時候我和他同時愛上一個女孩子,勝利的永遠是他!」
「田丸子呢?」
「沒有,他不喜歡日本混血兒,況且,那時候他身邊有許多女孩子,特別是依莉莎。」
「依莉莎為什ど特別?」
「依莉莎很愛善行,很少見到這樣癡心的女孩子。」
「古善行呢?」
「誰知道?他出了名的薄倖郎,他愛誰都不長久,我們曾懷疑他到底有沒有愛過!」
「他常到三藩市嗎?」這話我曾問過。
「三藩市?沒什ど好玩的。」
「那兒有同性戀區。」
尊信哈哈笑了起來:「他可不是這種人,他對漂亮女孩子很有興趣。」
「有興趣,就是不想負責任!」
「什ど意思?!」
「尊信,已經很晚了,我要回去!」
尊信送我到門口,在我的鬢上吻了吻:「明天我在家裡等你!」
我向他搖搖手,進屋裡去。屋內很靜,只有黯淡的壁燈。真好!古善行沒有守在這兒找麻煩。
時候實在不早,我輕著腳步上樓梯,以免吵醒別人。
進房間,關上門,亮了燈,駭然看見古善行坐在我的房內。
「你在這兒干什ど?」我皺起了眉,很不開心,又擺主人架子了,就算他是主人,他也絕不可以隨便進我的房間。
「我等你回來!」
「等我?幹啥?」
「我想跟你談談!」
「談談,談談,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要談,為什ど不在樓下等我?又或者等我明天下樓!」
「我不想吵醒屋子裡其它的人!」
「在這兒吵,也難保不會驚動別人。」
「起碼隔兩扇門。」
我重重放下手提包:「好!你說,你說,不過別再告訴我,我和尊信不適合,也不要再告訴我他的私生活,我不想知道。」
「宛司,告訴我,」他的嘴角向下彎,只有一個原因才會令它如此,他的嘴型一向美好,屬於快樂的:「你真的愛上了尊信?」
「這是我的私事,善行,雖然得到你熱情招待,你是屋主,但你無權管我的私事!」
「田丸子的事根本沒有完!」
「請你別再提尊信!」我按著雙耳大聲說:「你喜歡說就說你自己的,別把第三者牽進去。」
「好,就說我們吧!」他坐到我的對面:「我們曾經相愛過,你承認嗎?」
「不!我不承認!」我搖了搖頭。
「你騙不了我,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到,而且,你為了我取消愛情帖,也是事實。」
「只能說我IQ低上了你的當。」我有點哽咽,清了清喉嚨:「你演技實在太好,我中計了!」
「那證明你的確曾愛過我。」他的嘴不再向下彎。
「你準備怎樣?」我鼻骨發酸,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想把我怎樣:「到處宣揚,說我愛上你,傾慕你……你喜歡怎樣說便怎樣說,找不介意!」
「宛司,你不要把我當仇人好不好?」他很尷尬的樣子。
「好!但是,我沒有理由把你當愛人吧?你上演的戲還沒落幕嗎?」
「宛司,你聽我說好不好?」他的甜言蜜語又來了:「你既然不否認,你曾經愛過我,那ど只要我也是真心愛你,我們之間的冷戰就可以結束了!」
「冷戰?冷戰要花精神,我也沒這份心思。你愛我?哈!這一次又有何目的?好!就算你愛我,我也不會愛你,人笨過一次就應該學乖,你有沒有聽過可一不可再,給你再耍玩一次又一次?」
「你要我怎樣說你才肯相信?」
「凡事總得有個原因,大概是這樣,你不高興我和尊信來往,再把我騙到了,等我和尊信分手,你又再次一腳把我踢開,又或者大腳傳中,把我傳給另一個人?」
「你越說越荒謬了。」
「我荒謬,那你就不應該跟我再說,時間不早,半夜三更你在我房間實在不方便,請你走吧!我要睡覺了。」
「我承認一念之差,但是,誰敢說自己從來沒有犯錯?我知道錯了,大不了向你道歉。」,
「沒有這個必要,道歉也沒有用,對我不會有所改變。而且,我也快回香港了,我們可以一輩子不再見面!」
他垂下眼皮:「你好冷酷!」。
「而且還很大女人,如果伊玲、琴妮或其它女朋友罵我,只要她們肯說對不起,我馬上接受。舊事不提。男孩子嘛!錯過一次,很難有翻身機會了。我對男孩子,不單只冷酷,而且殘忍,」我站起來:「好了,我一無可取,請你走吧!」
「我實在不想失去你!」他賴著不走:「我不知道怎樣解釋你才肯相信我。可是你有思想的,如果我不愛你,怎ど跟你來夏威夷?我早就應該回絡杉礬。」
「啊!你來夏威夷可說是理由充分,第一:你和祖迪感情好,全人類皆知,祖迪來夏威夷度假,你沒有理由不招待他回家。第二:你還在放假,你是特地由洛杉肌去香港陪祖迪,祖迪來夏威夷,你當然也要陪他。」我點了點頭:「對吧?」
「我不是為了祖迪而來的,祖迪要來沒有我帶領他一樣可以來我家住,我是為你而來的。」
「是嗎?」我故意把嗓子拉長一點:「可惜一個假期陪我的人是尊信!」
「是你自己見異思遷,尊信稍作挑逗,你便馬上投懷送抱!」
「什ど?」我瞪大眼,好想打他一個巴掌,我把房門拉開,指住外面:「你馬上給我滾!」
「宛司,剛才……」他想補救,剛才話實在太重了。
「出去!」我指住他:「你一分鐘之內不走,我馬上到尊信家裡去!」
「你竟敢……」
「我敢!」我拿起手袋。
他急忙出去,拍上了門。
我靠著房門吐了一口氣,如果這就是愛情,那愛情實在是太慘了。
飛飛掃瞄,帆帆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