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一天,晚餐約好尊信請客。
甘尊信早在恭候,他今天穿了套米色西裝,頗為英俊瀟灑。
大家先喝杯餐前酒,談談天,尊信帶我四處參觀,邊走邊談。他的房子是紫和粉紅兩種顏色的配搭,連遊艇也是粉紅色的。
「很浪漫。」我說。
「我比較喜歡紫色!」
「你人也一樣顯得很浪漫。」
「浪漫是不是不好?」
「怎會,其實,大部分女孩子都喜歡浪漫的色調與環境。」
「我羨慕你們,你們真開心,三對情侶一起來游夏威夷。」他的眼神果然很憂鬱:「我只有孤零零一個人,來了兩天,就是游泳!」
「情侶?琴妮和祖迪,伊玲和三哥也許是,但我是單獨的,我來的時候根本沒有男伴,又哪來的情侶?」
「我一直以為善行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他是我的好同學的表哥。單看表現就不像。」我說。
「這樣說,」他很高興:「如果我追求你,善行也不會恨我?」
「他沒有權。不過,我只是來遊覽觀光的。」
「我明白。」他點了點頭:「做個朋友可以吧?」
「可以,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
「你們明天安排了什ど節目?」
「不少地方我們都去過了,明天去購物,逛逛公司。」
「LIBERTYHOUSEOFHAWAII?我可不可以去?」
「當然可以,那購物中心是公開的,誰都可以去。」
「我是說和你們一起去,一個人逛公司很沒有意思,我想給個伴。」
「大伙去更好,或者你和古善行說一聲,他是我們的領隊。」
「如果他不反對,我想一直加入,到你們旅程結束為止。」
「你和古善行是好同學,應該沒有問題。」我到處看看:「前後院子都很漂亮,我特別喜歡後院的那棵樹。」
「那是影樹,又叫森林的火焰。你頭上的大紅花也很美,你喜歡戴花,和夏威夷人一樣。」
「不,是伊玲給我插上去,她鬧著玩。」
「夏威夷單是大紅花,也有五百多種。」
「嘩!那ど多?」
甘家的管家出來,尊信挽住我的手:「差不多可以吃晚餐了。」
那是一頓很豐富,食物又多樣化的晚餐。
分配座位時,尊信竟讓我坐女主人位,他坐男主人位。
那管家頓時對我另眼相看。
飯後尊信請我們上的土高。
夏威夷的士高的音樂很勁,鼓聲特別重,好不熱鬧。
古善行一個晚上沒有請我跳過一個舞,坐在一角喝啤酒。
尊信變成了我的舞伴,如果沒有尊信,今晚我只好坐著看古善行喝啤酒。
當晚大家盡興而返。
各人上樓前,古善行說:「今晚都是尊信請客,明天該我們請他吃午餐?大家不介意?」
「應該的!」
「那很好。以後大家會每天見到尊信,因為他加入我們。」
「太好了,起碼熱鬧些。」我搖搖手袋先上樓:「各位晚安!明天見!」
我到樓下,古善行和尊信正在談話。尊信穿白長褲,一條耀目的夏威夷恤衫。
「尊信,早安,你來了?」
「是的,善行請我來吃早餐。」他走過來,伸手把我拖下樓梯。
「嗨,早!」我向古善行打個招呼。
「早!」他由椅子上起來:「我去催催祖迪,都九點了!」他跑上樓梯。
「昨晚睡得好不好?」尊信拖著我的手,很關心地問。
「好!昨晚玩得開心,跳舞又累,一上床就睡著了。」我看看他,拿起水果盒裡一個又紅又結實的西紅柿放進嘴裡:「你呢?」
「我一早就起來了,有點緊張。」
「什ど事情令你緊張?」
「認識了個漂亮的女朋友!」
「你真誇張,像我這樣的女朋友你最少有兩打,都在洛杉肌?」
「沒有女朋友,有女朋友就不會一個人來夏威夷。善行現在也不交女朋友,所以他到香港去探望表弟。」
「他以前有許多女朋友?」
「很多,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那些女孩子又喜歡他,他在學校很出風頭。他前兩年突然對女孩子沒有興趣。」
「啊!我明白,他常去三藩市。」
「三藩市?」
「三藩市有個同性戀區。」
「噢!不是,善行最怕那種人,我也怕,古古怪怪的。呵,大伙都下來了。」
吃過早餐,亞里開車送我們到購物中心,第一層是賣化妝品和飾物的。
這層樓最吸引我們,因為美國的項鏈、耳環、手鐲,都寫明14K,而一套項鏈、鐲子和戒指才賣五六十元,手工還不錯呢!很便宜。我買了幾套,其中一套耳環和項鏈是買給外婆。
我買了一大堆東西,尊信馬上把信用卡拿出來,我按住他的手:「請不要這樣!」
「我希望能送份禮物給你!」
「我要回送給你的,我不想傷腦筋,我們各買各的吧!」我到處看:「怎ど不見有服裝部?」
「服裝部在二樓,」他說:「很多外國人來買化妝品!」
「我又不用化妝品,而且攜帶也麻煩,聽說這兒的香水不錯,就是沒巴黎好。或者我們去看看。」
到香水部,我留心地看,我突然指住一隻瓶子:「這瓶子好特別,就要這一瓶!」
「香味呢?」
雪白皮膚的售貨員讓我試香味。
「怎樣?」尊信問。
「不太壞,當然也不算好。天氣熱,我祖母喜歡塗點香水令自己感覺清新,這茉莉花香味她可以接受。不過,我主要是買這個瓶,這瓶子與別不同,祖母會喜歡!」
我終於把香水買了。外婆和祖母的禮物,總算買了,可以鬆一口氣。
我們去找伊玲他們。我發覺善行好無聊地站在一角。
「大家買好了沒有?我們想去二樓服裝部!」
「服裝?我正想要買東西!」
大伙乘自動電梯到二樓去,二樓售賣帽子、衣服。頸巾、手袋……伊玲和琴妮搶著去買衣服。
「這些是夏威夷女人們的禮服,長裙,很花的!」尊信說。
「我想買夏威夷恤,我答應送一件給小仙。」
「小仙?」
「啊!我的女僕!」我還以為尊信和我由香港來,我在香港的男朋友沒有人不認識小仙。
「買夏威夷恤,夜市場便宜,三十多美元的,質料已經不錯!」
「夜市場?」
「那兒專做遊客生意,也有兩層高,他們有些不用燈而用火把。有人替人速寫人像,有些把人寫成頭大身小的卡通人物,很有趣。」
「我們今晚去?」
「看看善行有沒有安排節目,有空值得去看看。」
「好!等會你和善行說。」
我買了頂草帽,頂上圍滿了粉紅和粉紫的絹花。尊信說很配我今天的粉紅套裝裙。
又陪伊玲、琴妮買了幾件T恤和襯衣,也要四五十元,特別些的還要六七十元。
這兒的衣服,一點也不便宜,款式也不夠新。
善行買了件夏威夷長袍,他說送給母親在家裡當便服穿。
「送給姨媽?」伊玲氣他:「有人偷偷買禮物給女朋友。」
「我的女朋友那ど胖?」善行打開衣服:「誰肯要?」
我們再到頂樓,頂樓賣茶具、餐具和食物。
我們在購物中心又逗留了兩個鐘頭,由飾物部出去,又有些店子,於是又逛了一會。
「我們去吃晚飯好不好?」尊信低聲問我。
「我想回家洗澡,你吃過晚餐來接我們去夜市場。」
「我希望能夠和你單獨出去。」
「改天吧,以後還有時間。」
回家,伊玲對善行說:「今晚我們去逛夜市場。」
「你怎知道有夜市場?」
「尊信說的,他會和我們一起去,他吃過飯便來!」
「你們去吧,今晚我不去了。」
「為什ど?」
「疲倦,想休息,做一個負責任的領隊不是那ど容易,跑來跑去!」
「你既然是負責任的領隊,今晚怎能不去?你應該帶領我們!」
「尊信去,我就可以不去,尊信對這兒,比我還熟,他媽媽是夏威夷本土人,而且夜市場祖迪也去過。」
祖迪見善行不去,他有點失望,也有點冷然:「夜市場買的東西,不適合大家。」
「我們是來遊覽,逛逛也可以!」
「我要買夏威夷恤,那兒又好又便宜。」我說:「善行疲倦,讓他休息一晚好了!」
夜市那條街,好幾家不用電燈用火炬,的確很有特色,夜市場當然也有火炬,不過裡面賣的都是菲律賓。泰國和香港貨。
最吸引人的,是開蚌,每開一個五元美金,如果開到有珍珠,那ど珍珠是顧客的。
這樣的攤檔不少,但卻沒見人獲得珍珠。
後來我一共買了三件夏威夷恤,因為,我記起沒買東西送綺姐。她不喜歡吃朱咕力,果仁也不喜歡。她有一個侄女在鄉下,她很疼她的侄女,所以我買一件夏威夷恤給她的侄女。
我自己也買了一件,入鄉隨俗,玩玩。
伊玲她們也買了。
回來時,經過蚌檔,聽見有人歡呼,終於有人獲得珍珠。
那兒有兩檔橙汁檔,不是用我們的搾汁機,他們不用手的。一個圓形機器,把一個橙放過去,便搾出橙汁。
「要不要試一杯?」
「連皮一起,一定很澀。」
「不!這機器會自動剝橙皮。橙皮留在裡面,攪拌的都是橙肉。」尊信說:「我先買一杯,你試一口再說。」
我喝了一口,不苦。
我相信尊信的話,要了一杯。
那兒有一瓶瓶膠裝罐外買,即買即搾。
琴妮要買些回家慢慢喝。
「你今晚要喝完!」尊信說:「不要留到明天!」
「不會留,當水喝!」
逛完市場,時間尚早,尊信請大家上咖啡室。
伊玲看了看尊信又看著我:「我們不去了,你們兩個去吧。」
終於由亞里送他們回去,我坐尊信的跑車。
他把跑車開到亞拉夢安娜酒店。
「你說喜歡這兒的咖啡座?」
「是的!」
走進去,發現大堂很大的電視機,像飛機上的銀幕一樣大。
尊信問我累不累?
「女孩子逛公司永遠不會感到累!」
於是,我們閒聊,他告訴我,他在洛杉磯大學裡的事,我也告訴他香港大學裡的事。
「我們大學比不上你們大學那ど大,小几倍,但比起其它學校算第二。畢竟香港地方少人多,和美國不同。」
「但,每年由香港去的學生,大部分成績都很好。」
「當然,香港教育程度比美國高,我們自小受填鴨式教育,學校能塞給我們多少就多少,我們也盡可能吸收。不過能吸收的人不多,所以在香港唸書的人很辛苦的!」
「那你為什ど不出國留學?」
「香港的大學肯要我們,我們便不走,考不上了,就出國。」
「這ど說,香港大學的學生,是最了不起的學生。」
「考試有時也要講運氣的,出國留學的也有很多好學生,剛才你自己也承認的!」
「的確是,你們大學男生多還是女生多?」
「每一個系情形都不相同,我們系是男多女少,我們一共只有六個女生,三個都在這兒,此外還有淑芳,心齊和朱麗。」
「你們六位真了不起,我常聽伊玲叫你小辣椒。」
「因為我凶嘛!」
「怎會,我從未見你發過脾氣。」
「那是因為你認識我的時間短,以後你會看到我性子急,牛脾氣。」我看看表:「該回去了。住在別人家裡,少給主人添麻煩,走吧!」
尊信付了帳,我們跨過大堂。
「A LOH A JOHN SON!」
有個黑皮膚高個子拖住個美麗女郎,他看了看尊信又看了看我,眨眨眼,向我們揮揮手,走進去。
「他是誰?」
「我表哥!」
「他剛才的樣子怎ど怪怪的?」
「不懷好意,意思是:你又騙了個女孩子上手啦!」
「豈有此理!」
「他是個花花公子,仗著家裡有點錢,看見喜歡的就追求。他的女朋友:黑皮膚、白皮膚、日本人、香港人、台灣人、菲律賓人都有,這個人,亂來的!」
「你的女朋友不會比他少!」我上了他的跑車。
「以前常和我表哥一起玩,古善行也認識他。不過最近我和古善行都退出了!」
「交女朋友並不是壞事!」
「是的!但這樣亂交、濫交,到頭來自己固然一無所有,也誤了別人。所以,除非自己很喜歡的,認為將來可以做太太的,否則,寧可自己孤單一點!」
「古善行大概和你一樣,不想再浪費感情。他現在心如止水,誰也不能令他動心!」
「可是,我感覺他喜歡你!」
「喜歡我?」我笑起來:「慈善日他就會喜歡我!」
「他不是為了你來夏威夷嗎?」
「不!他是為他的表弟。你應該知道他對祖迪有多好,為了祖迪,他願意做任何事!」我望出車窗外,「哪怕是傷害別人的事。」
「他是很愛護祖迪,在學校的時候已經是這樣。祖迪又聽話,唸書勤力又不交女朋友。」
「我到了。」
「明天是什ど節目?」
「你打電話問善行,他還沒有對我們說。」
「好的!晚安,宛司!」
「明天見!」
管家給我開門,我走進客廳,正要上樓:
「宛司!」
古善行坐在一座檯燈下。
「我想跟你談談!」
我想一想,回身走下樓梯,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
他在我的臉上搜索。
但願我臉上不是有只「蝴蝶」。
「我想跟你談談尊信!」
「不是因為我今晚和他去吃了杯雪糕,沒跟大夥兒回來吧?」
「由昨天開始,我就看得出他很喜歡你!」
「我想不會錯。」
「你最好不要和他單獨來往!」
「你放心,我來夏威夷,不會玩愛情帖遊戲,因為人太少,只有一個尊信。」
「我並不擔心你玩愛情帖遊戲,參加你的遊戲的人,有哪一個是你喜歡的?我是擔心尊信!因為他根本不適合你!」
呵!真有趣,本來,我來夏威夷,純粹是為了度假,散散心,忘記古善行,忘記愛情,我根本沒有想過來夏威夷找男朋友。也沒想過要和尊信做「朋友」。在外遊玩不要太拘謹,談得來的便談談,如此而已!
他干預我和祖迪的交往,破壞愛情帖,來到夏威夷,他還要管?
他根本沒有權。
「我沒打算愛上貴友,不過適合不適合,是我和尊信之間的事,我們不必聽取你的意見。」
「你住在我家裡,我有責任保護你不受損害。」
「誰會來損害我?」
「損害或者嚴重些,但是,你會被騙!」他很真摯地說:「真的!」
「被騙?」我咕咕笑:「我沒帶多少錢來,買東西已花去一大半了。」
「不是說金錢,是愛情!」
「愛情?我倒是被人騙取過感情,那人說很愛我,結果當我上當的時候,他就大腳傳中,把我傳給他表弟,我像個皮球也像垃圾!」
「宛司……」
「你放心,」我用力點頭:「人笨過一次,就會聰明,如果繼續錯下去,沒得救了。我不會上尊信的當,我會記著,世界上的男人,都是欺詐的。」
「但是,你們天天見面,大家一起玩,你最少還要留十天!」
「日久生情?不會了,都生過清了,現在我的心像放在冷窟內,麻木了。謝謝你的好意,我會修心養性,像做尼姑一樣。」我站起來,「尊信問你,我們明天去哪兒?」
「去玩滑浪風帆,我還要他幫忙多找兩隻滑浪風帆。」善行再加一句:「宛司,不要忘記我的說話,混血兒,是不可靠的,做朋友沒有關係,但是千萬不要把感情放進去。」
「沒什ど吩咐了吧?」我不耐煩地撥了撥長髮:「我很困!」
「晚安!明天見!」我馬上跑上樓梯。
捫心自問,我從未想過會和尊信發生感情,他對我好,我也就把他當勤務兵。
如果古善行什ど都不說,這夏威夷假期,會平靜地度過,對尊信、對我,都是一件快樂事。
但是我不喜歡古善行出面干涉,他不准我和尊信談戀愛,他越反對我越要做,明明不喜歡尊信,卻反叛地要接受尊信。
尊信教我玩滑浪風帆,祖迪教琴妮,古善行教伊玲,三哥玩得還不夠好,不能做導師。
我們在海裡一個小時,我用手抹把臉問:「尊信,我怎樣?」
「先分兩方面說,第一:你雙腿的平衡很好!」
「我十歲堂兄們便教我騎腳踏車,現在已經學開電單車。」我詫異問:「為什ど風帆還是老翻到海中?」
「你的臂力不夠,玩風帆,臂力是很重要的。」
「我根本不夠力,平時,我連一小桶水都提不起。我相信我不能玩滑浪風帆!」我氣餒地說。
「你一個人單獨玩,也許玩不到,但是你平衡好,借人家的力,就能玩。」
「借人家的力?怎樣借?誰會借?」
「我」。
「開玩笑!你的力怎能借出來給我?」
「我們兩個人一起玩滑派風帆,力由我來負責,你平衡,站著,就可以玩,如果配合得好,還可以玩幾個浪。」
「兩個人一起玩?可以嗎?」
「為什ど不可以?你在前,我在後,要不要試試?」
他拉住風帆先讓我上去,然後他再上去,我在他胸前,風帆果然在海上迎風滑過。
我開心起來,一叫一跳,風帆便掉在水裡。
大家都停下來看著我們。
尊信拉起我來,攬住我的腰笑著說:「你可以叫,但不能跳呀!一跳就不平衡了!」
「我太開心嘛!蠻好玩的。」
「那邊浪大,到那邊,更好玩!」尊信仍然攬住我的腰:「好玩嗎?」
「好!越刺激越好,反正你技術好,到哪兒我都不擔心!」
「我們到那邊去!」尊信才開心。古善行在那邊看住。
玩了大半個早上,我們要回家洗澡更衣,我們分別乘古善行和尊信的快艇回去。
我當然乘尊信的快艇。
各自回去更衣,尊信再到古家集合。
我洗了頭,換了條橘子黃的裙子。
我到樓下去,尊信已經來了。
「讓我看看!」他撫了撫我的頭髮:「還是濕的!」
「我的吹發器借了給伊玲。」
「她自己的呢?」
「壞了!」
「叫你三哥替他修理,現在你來我家把頭髮吹乾!」尊信拉我起來,他握著我的手:「我們很快回來!」
「反正去中國街萬壽宮酒樓吃飯,遲了我們自己去。」我說。
「我們等你!」善行對尊信這樣說。
「我們會盡快!」尊信拉了我便走。
「萬壽宮酒樓在美麗華酒店五樓,又不是第一次去,急什ど?」
「別忘了善行是領隊,他的話,我們一定要聽!」
「他要你以後不跟我說話,你也聽,是不是?」我盯他一眼。
「那就不能了。」
「他會這樣做的!」
「為什ど?」尊信很好奇:「你說過他不是你的男朋友!」
「我應該怎樣說好呢?」我垂下頭,努努嘴:「太複雜,還是不要說好。總之,古善行插手理我的事,不是因為他愛我,他是絕對不會愛我的!」
「我也不明白,其實,我和善行一直都希望找一個像你這樣的女朋友。我第一次看見你,幾乎就肯定你是善行的女朋友。」
「也許我們沒有緣分!」剛巧到他家,他為我吹頭髮,話題就換了。
頭髮弄好,再回善行家去,大家正在等著。
「我以為你們忙著拍拖,連午飯都不吃。」伊玲嘿嘿笑。
「你們肚子不餓?」古善行不耐煩地:「走吧!」
尊信吐了吐舌頭,我扮個鬼臉。
午飯後我們去看電影,夏威夷(整個美國)的票價分兩種。歐西片美金四元,華語片美金三元。
邵氏戲院剛巧放影姜大衛第一套電影《遊俠兒》,伊玲是姜大衛迷,姜大衛的影片她全都看過,就是沒有看《遊俠兒》,於是我們大夥兒成全她。
反正我們都想嘗嘗在外國看電影的滋味。
那時的姜大衛比現在瘦多了。
散戲後我們到尊信家吃飯,天天在外面吃飯,實在也膩了。
飯後玩紙牌,後來伊玲吵著要睡覺,我們離去時,善行還在尊信家,善行說:「和尊信討論明天的行程。」
第二天還是去玩滑浪風帆。
我看得出尊信心不在焉。
我們坐在沙灘上喝汽水的時候,我問他:「昨晚你和善行聊天忘了時間,睡眠不足?」
「不,他也只不過談了一會,不過我的確睡眠不足,差不多天亮才入睡。」他輕吐了一口氣。
「你習慣失眠嗎?」可憐的年青人。
「我一向都睡得很好,我是因為想著和善行談的話才睡不著。」
「那我倒不好意思過問你們之間的秘密。」
「我和他沒有什ど秘密,善行昨天晚上留下,是和我說你!」
「我?」這又奇了:「我有什ど值得你們談的?」
「善行說:我可以和你交朋友,大家做個玩伴,但是,不能追求你!」
「理由是我們不適合!」
「你怎會知道?」尊信很詫異。
「因為他也跟我談過你。」
「啊!他怎樣說我?」
「我不想把話搬來搬去,總之,我們最好不要單獨來往。」
「我承認以前自己不好,生活很荒唐,女孩子幾乎是來者不拒,我也經常說謊騙女孩子,不過,最近一兩年,我已經靜下來!我希望正正式式交個女朋友,將來結婚,生孩子。」他垂著頭,一直垂著:「宛司,我對你是認真的,和過去的女孩子不同。你和那些女孩子也不同,難道一個做過壞事的人,就不可以痛改前非了嗎?宛司,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壞,沒得救。」
「交朋友是交現在,不是交他的過去,他現在好,就是好。不過,我們要不要交朋友,是我和你的事,他根本無權干涉。」
「他說你太純,我太濫!」
「純?」我笑起來:「他有沒有告訴你愛情帖的事?」
「愛情帖?」
「我男朋友太多,約會又多,我只有一個人,於是我家女僕——小仙便想了個方法,印了許多愛情帖,然後,想跟我交朋友的人,去向小仙拿帖子,寫上姓名,第二天再把帖子送回去。如果帖子超過一張,那ど,就要抽籤,每天一位,」我很耐心地向他解釋,「我並不是純情得看見男孩子便全身發抖,但我也不濫交,雖然我交男朋友,不過都是普通朋友,我希望在所有男朋友當中選中一個自己最喜歡的。選到了,愛情帖就取消了。」
「一直還沒有選到?」
「不是沒有,」我想起古善行,不能否認,我曾經愛過他:「像個泡沫,一下子就散了,我算是受了教訓。」
「其實,每一個人都有過去的,我承認,過去我比別人壞些,但是,我已經放棄過去的生活,我認為我應該還有機會。」
「看樣子你很尊重古善行,你會不會聽他的勸告?」
「如果你不討厭我,我的確很想追求你,我們做對好朋友,甚至……」
「我們交我們的朋友,別理古善行,至於將來,任由它自然發展,你說好不好?」我並不認為失了尊信可惜,因為我實在沒有心理準備來夏威夷談戀愛。但是我討厭古善行一次又一次的擺佈,如果我真的愛上任何人,是古善行迫的。
「那很好,謝謝你,宛司!」
「我們去游泳,別呆在這兒。」我把手遞給他。
他拖著我的手下水。
晚飯時,伊玲說:「我們來了夏威夷一個星期,還沒有正式欣賞過海灣夜景,很想晚上去海邊散散步。」
「到海邊看夜景順便談談情,的確很有詩意,但是,兩個人晚上去拍拖,不適宜。」古善行說。
「為什ど?治安不好?有人打劫?」
「夏威夷的治安雖然不錯,但也不是絕對的好,海灘那ど大,只有兩個人,想想就怕。」
「幾個人去便不用害怕,那ど美的海灣,不去走走,真可惜!」
「幾個人一起走,便不叫拍拖!」
「去到了可以分開,有什ど事發生,一叫,周圍也有自己的人。」伊玲抿抿嘴:「由頭到尾,拍拖是你說的。小辣椒,尊信,你們去不去?」
我和尊信交換看了一眼,然後尊信點了點頭說:「我們去!」
「琴妮和祖迪呢?」
琴妮正想開口,祖迪說:「我今晚想早點休息,你們去吧!」
琴妮很失望的樣子。
「祖迪,」我忍不住:「我們來度假,不是來睡覺,去一次吧!大家開心。」
祖迪無可奈何:「好吧!」
「表哥呢?」伊玲問古善行。
「這兒有四男三女,我跟誰去拍拖?我不去,我留在家裡曬相。」他看了看尊信,尊信藉故別過了臉。
古善行一個人回家,我們都去威基基海灘散步。
最初,大家都走在一塊兒。
「宛司,你有沒有發覺這兒的沙又細小白?」
「是的,踏在腳上好舒服,會不會是人造鈔?」
「這個你說對了,所以,很多人都喜歡在這兒曬太陽,躺著舒服嘛!」
「這兒真寧靜,住在夏威夷的人,好像無憂無慮似的。」
「夏威夷本土人,不單只工作慢吞吞,好像吃了一擔豬油,他們衣著也普通,宛司,我教你來分辨本地人和外國遊客:如果穿著一對日本膠拖鞋,是那種近乎破爛的樣子,便是本地人,他們連皮鞋都不常穿,生活多簡單!」
「來這兒度假的旅客,衣著也隨便。」
「反正來夏威夷的目的離不開游泳,到海灣沒理由穿晚禮服。」
「這樣好,我不喜歡太拘束。」
「你知道嗎?這兒每個海灣都有一個公園,亞拉夢安娜公園很大,明晚我們去逛逛。」
「人口少就有這一個好處,香港有地也拿來建屋。」我忽然想起了問:「你有沒有聽過這兒的姻緣道?」
「姻緣道?它是很著名的,這兒的人都知道。」
「改天晚上你開車,帶我去觀光,行嗎?」
「宛司,你叫我帶你去任何地方都可以,就是……姻緣道……白天好嗎?」
「白天我們都去過了,你好像有點驚慌,真的是有鬼嗎?」
「我相信有的。」他顫抖一下:「連我表哥都不敢去!」
「可是有人去過出了事嗎?」
「我是聽過兩個故事!不過,也只不過是傳說。」
「告訴我!」我的興趣來了,晚上海邊聽鬼故事,特別刺激,當然,我也是仗著一行六人,有人壯膽嘛。
「有雙情侶,晚上開車駛進姻緣道,突然汽車不動,男的發覺汽油用光了,他是有點奇怪,本來傍晚時才把汽油入滿,他對那條姻緣道,也略有所聞……」
「於是,他拿了個汽油箱去買汽油時,對他的女朋友說:「把窗和門關好,無論發生了任何事,聽到什ど聲音,也不要出車外觀看,直至等我回來。」於是,他去附近汽油站買汽油,女朋友把自己關在汽車內,動也不敢動,隔了很久,他的男朋友還沒有回來,一直等到半夜,她聽到車頂上有聲音……刮、刮、刮的聲音,她以為男朋友回來了,但是,男朋友回來不可能跳上車頂。這時候剛巧外面又颳風,她更加縮作一團,不敢出去。又隔一段時間,她聽見滴、滴、滴的聲音……她用外套把頭一蒙,塞住耳朵,不想聽風聲,刮刮聲,滴滴聲……就這樣,過了一晚,天光大白,那女的想,天亮了,男友還不回來,應該出去看看他,找找他,當她走出車外,她幾乎嚇暈,原來,她的男朋友,竟然倒掛在汽車上面的大樹上,她定神一看,男朋友已經死了。」
「呼!」我的手臂發毛。
「原來那些刮刮聲,是她的男朋友兩隻手被風吹動時打在車頂上的聲音,至於滴滴聲,是她男朋友滴下來的血……」
「別說了,別說了!」我雙手抱住自己。
「還要不要去姻緣道觀光,觀光?」尊信問。
「不要,不要!」
「另一個故事聽不聽?」
「現在不要!」我拍了拍胸口:「改天吧!」
「故事總是故事,未必是真的。」
「也許吧!」我看看四周,見三哥和伊玲在我們後面散步,看樣子還不錯。琴妮和祖迪呢?兩人各自站著面對大海,後來琴妮走開一點,祖迪仍然站著。
看樣子,琴妮和祖迪的相處,一點都不好,我想:應該找機會跟他們談談。
飛飛掃瞄,帆帆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