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真的無能為力。」
這不知道是第幾個大夫說著同樣的話了。
自從風馭飛一行人把冷梅帶回風揚山莊之後,為了救活已昏迷不醒的冷梅,不知道請來了多少大夫,可這蘇州城上百個大夫竟沒人有辦法救她。
不同的大夫在山莊的宅院中進進出出,可說得全是同樣的話,除了搖頭歎氣之外,什麼事也不能做。
「為什麼?」風馭飛問的是大夫、老天爺,還有他自己。
一向有姑蘇第一聖手的高大夫皺起了眉頭,在把過那姑娘的脈之後,他只能說「神仙難救無命人」,這姑娘要真能活得下來,可真得有神仙之藥才能救她的命了。「年姑娘先天便有心病,又從高處落下,加上受寒已久,心脈受損已重,那僅存的一口氣,乃是她服食過太多的聖藥,若沒有奇跡出現,這姑娘撐不過三天。」
一旁的雪松和寒竹在聽到高大夫說的話之後,兩人不由得面面相看,再三天就是他們的生辰了,難道梅兒真的過不了十八?
「怎麼會這樣,好好一個姑娘怎麼會這麼福薄?」雷風靜思蹙起眉頭,她看了一眼一旁似是失了神的風馭飛,萬一冷梅有個三長兩短,飛兒還撐得下去嗎?「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風老爺子歎了口氣,不死心的再次問:「只要能醫得好,錢絕對不是問題。」
高大夫為難的搖搖頭,「我當然知道錢不是問題,以老爺子的情況,再多的錢您也出得起,可是,年姑娘的病已經不是用錢買得到的藥能救的了,我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回頭再看了床上的姑娘一眼,她那點脈,弱得幾乎把不到,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這姑娘就像那風中的殘燭,她的病根本不是他救得了的。
「你是大夫,而且是蘇州第一名醫,不是嗎?」雷翔宇歎口氣,如果這大夫也無能為力的話,那冷梅豈不真的沒救了。
「可我是人而不是神哪!」高大夫無奈的說。
風馭飛此時已無心再聽大夫的話,他的手緊握著冷梅如冰似的小手,好似想把自己全身的熱氣全送過去,看看能不能讓她溫暖一些。
他的眼光緊緊的探著她臉上的每一分、每一寸,她的臉色白得嚇人,白得一如窗外仍是不停落下的白雪,彷彿一眨眼,她就將要消失在這世間……
風馭飛的心猛地狂跳,張著嘴,無聲的嘶吼著:「如果可以,我情願躺在這兒的人是我。」
是他的錯!若非如此,她又怎麼會變成這樣?既然做錯事的人是他,若真要,也該取了他的性命才是呀!
喉頭一甜,腥味湧上了胸口,大概是又急又愧的他咬破了自己的唇,那血滴在冷梅的臉上,為她蒼白的臉添上一抹怵目驚心的紅。如果他的血真能換回她臉上的紅嫩,就算要他用盡全身的血他也情願。
「別這樣,或許這是梅兒的命。」雪松輕按上他的肩。
初時,雪松是真的不能原諒風馭飛的所做所為,但風馭飛對梅兒的用情之深卻也是他親眼所見,這讓他對他多了一份好感,也比較能體諒他冒失的做法。或許這就是宿命吧!任憑他們再小心翼翼的呵護,梅兒卻仍躲不過她的命運。
若真是如此,又怎能怪眼前這癡心男子呢!要怪也只能怪梅兒沒這個福氣。
「不!」風馭飛一拳打在床頭的石几上,如果接受宿命就是他必須失去她,那他說什麼也不願承認這事兒,「為什麼要她的命?來要我的命呀!拿去呀!」
他一拳又一拳的打在石几上,那不留情的撞擊,將他的指節化成一片模糊的血肉,雷翔宇連忙伸手抓住他,但卻制不住他瘋狂自戕的舉動。
「夠了!看看你這像什麼話?如果不服命運就去改變啊!我可不記得我教出一個這麼沒用的孫子。」風老爺子再也看不下去了,大聲喝道。
風老爺子的怒吼奇跡的讓風馭飛停了下來,他原本渙散的眼神也逐漸清明,「對不起,只是,我太愛她了。」他低聲為自己的行為道歉。
「梅兒一出生也曾被認定活不了,但她還是長這麼大了,大夫沒辦法就一定沒辦法了嗎?」一直不出聲的寒竹首次打破了沉默。
她的話像是觸動了因為心焦而被風馭飛遺忘在記憶深處的某件事,「或許真的有法子!」他突然握拳擊掌,臉上的神采重新亮了起來。「是了!『欲保百年身,近杞不近已』!」當日在燕子磯那個自稱璇璣子的老人曾送了幾句偈語給他,說或可以助冷梅逃過一場大劫,冷梅墜山的地方由於有許多野生枸杞,這一帶的人就稱之為杞山,正合了杞山處處險這句話,而算算冷梅遇險的時刻也的是已時……
這一連串相吻合的事總不該是巧合吧!
「什麼跟什麼?什麼是近杞不近已?」雷翔宇聽得是一頭霧水。
「你說南龍山莊的九樣奇珍,其中有一樣是千年續命白玉杞是不是?」
「你是說那續命白玉杞能救得了她?」雷翔宇領悟的點點頭。「這倒有可能,人人不都傳言這續命白玉杞能治百病,而千年的續命白玉杞或許真能起死回生。」
「那南龍山莊不是被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了嗎?上哪兒去找千年的續命白玉杞?」雷風靜思聞言又大歎了一口氣,原本以為有救了,卻還是個死胡同。
「不!我知道那干年續命白玉杞在哪裡。」風馭飛冷靜下來後,又恢復他慣有的思考能力。
「火凜天!」雷翔宇也想到了。
風馭飛點點頭,「那把火不可能是別人放的,而且他在這時刻出現得太巧,應該就是為了此事而來,千年續命白玉杞一定在他的手中。」這是他一番推論之後所下的最後結論。
「在火凜天的身上?」雪松當下皺起了眉頭。
想起那男人妖詭的眸光,那個難纏邪譎而難測的男人,比起邪魔惡鬼恐不遑多讓,若那東西真在他的手中,要他交出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個男人全身上下沒一點人氣,要他拿出東西來救人的機會根本是微乎其微,而且他這個人心性難測,去找他說不定凶多吉少。」雷翔宇也有同樣的想法。
他和火凜天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他的行事態度已足夠讓雷翔宇心生警惕,明白那男人一如傳言中的邪惡。
風馭飛輕柔的為冷梅拂去頰邊散落的髮絲,然後抬頭望向在場所有的人,臉上的表情是不容分說的堅定。
「只要有一絲讓冷梅好起來的希望,別說是火凜天,就算是閻王,我也要去會上一會。」
※※※
風馭飛、雷翔宇和雪松才來到悅來樓的門前,就感到一股不一樣的氣氛在空氣中飛散著。
悅來樓在蘇州城也算得上是頗有名氣的客棧,雖不至於一位難求,也總是高朋滿座、遠近悅來,人聲喧嘩的好不熱鬧。
奇怪的是,今日這客棧中竟然門可羅雀,就連平時攤販聚集的門前大路,竟也是冷冷清清的,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說來全是因為悅來樓來了兩個客人。這兩個客人其實也不是做了什麼駭人的事,只不過他們身上散發的氣勢竟比這十二月的寒冬更教人打哆嗦,尤其是那個男人,只消被他瞧上一眼,他身上那邪魅的妖詭,會讓人連連作上好幾天的噩夢。
店主和小二也不希望店裡來了這麼號人物,但他們也不敢說什麼話,以免惹上了這看來就似凶神惡煞的客人,到時,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這兩個客人不消說,正是火凜天和斷了臂的紫衣。
「你們也該來了。」
火凜天冷得沒有一點溫度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清楚的傳入門外三個人的耳中,似是早就知道他們定會走這一趟。
「相信你知道我們的來意,我們需要千年續命白玉杞救命,還望火堡主能割愛,風馭飛自當感激不盡。」風馭飛一拱手,有禮的說出他的來意。
「這千年續命白玉杞世上難得一見,你倒說說看,我為什麼要給你?」火凜天冷冷的一笑,但笑意完全沒有達到眼中,讓人覺得這笑竟是如此恐怖。
「如果堡主能割愛,風馭飛願以所擁有的任何東西交換。」
火凜天挑起一邊眉頭,「即使是你的命?」他的話讓人看不出是真是假。
「沒問題。」風馭飛一口答應。只要能救得活冷梅,就算要他死,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死一點也不會讓人痛苦,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更好?」火凜天似是以人的痛苦為樂。
「你知不知道這關係著一個人的性命!」雷翔宇忍不住衝口而出。
這一次火凜天倒真是仰天大笑,可那笑意依舊只凍結在他的嘴角。「一個人的生死干我什麼事,如果我在乎的話,早出手救她了。」火凜天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對他來說,每個人只是他手中遊戲的棋子,一點也不需要在乎,更甚者,看著人臉上痛苦的表情,會讓他噬血的黑暗心底生出一絲快感。
「如果你不把東西交出來的話,那我也只好得罪了。」風馭飛隱不怒氣的說。這男人原是有機會救冷梅的,可是他沒有,而且還眼睜睜的看著冷梅有危險而不幫她,讓她遭受那樣大的痛苦,還讓她現在徘徊在鬼門關之前。
「風雪雷火今日齊聚一堂,江湖上傳言總是風和、雪漠、雷狂、火邪,不知道若真打起來,會是誰贏誰輸?」火凜天極有興味的問。
「你還是乖乖的交出來,否則我們三對一,你根本討不了好。」雷翔宇道翻了翻白眼,說真的,他愈看這個男人就愈覺得這個男人是個災星,能離多遠就離多遠。「是嗎?我倒覺得我是穩操勝券,你們要的是我手中的白玉杞,若是我『不小心』毀了它會如何?」
「你敢!」風馭飛心中一震,手中的靈寅劍也隨之出鞘。
「有什麼不敢?」
火凜天臉上的諷刺是如此明顯,一點也不把風馭飛的狂怒看在眼底,反而正面的迎向飛身而來的風馭飛。
風馭飛的馭風劍法乃是武林中之一絕,出手如風、可狂可柔、來去無蹤,尤其它現在心中悲憤,這一招風捲殘雲讓他手中的劍化成千萬道劍影直向火凜天射去。
火凜天一揚手,竟以披風化去那千萬道的劍氣,「好劍法,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一個讓我見血的人。」
火凜天沒有拭去臉頰上的血,反而舔了口沿著臉頰順流至嘴角的血,眼中興奮的光芒甚熾,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頭噬血的野獸。
正當他們兩人之間已到了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一條白色身影插入了火凜天和風馭飛之間,出聲制止了即將而來的激戰。「住手!你有興趣的是我吧!」雪松清冷的眸子對上火凜天的邪魅。
「把你的條件開出來。」
火凜天極有興味的看著雪松,「你是個聰明人。好!要我把這白玉杞送你們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他沒有把話說完,只是冷笑了幾聲。
「我說過,你要我付出什麼代價,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風馭飛再次重申。
「我感興趣的人不是你,是他!」火凜天指著一臉冷漠的雪松。在說話的同時,他的眼睛就這樣定在雪松的身上。
「你要我做什麼?」雪松抬起一邊眉頭,臉上沒半分訝異,似是早料到火凜天會這麼說。
「跟我回火雲堡住上三個月。」
這話一出口,所有的人都皺起了眉頭,這看似簡單的條件由火凜天的口中說出,更顯得不簡單。
「就這樣?」雪松一向少有表情的臉也不由得皺了起來。
「我說過,沒有撕下你那冷靜的面具,我們的事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的。」
他冷笑。「還是你怕了?」
「我答應你。」雪松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這只怕是場鴻門宴,你可得小心。」雷翔宇一臉擔心的提醒雪松。
「放心好了,你又不是女人,我能對你做什麼?只是,這一次該你欠我一條命,我可不會像你這般好心,你要記得。」
火凜天一臉訕笑,若有所指的將目光放在雪松明顯的喉結上。
※※※
她是死了嗎?
不然她為什麼只覺得自己全身輕飄飄的?
頂上不遠之處有一道亮光看起來似是明亮又溫暖,若向那兒去,一定可以擺脫她週遭的冷意吧!
她一這麼想,身子竟飛快的向亮光處前去。她有一種感覺,只要她到了那亮光處,這身上的痛一定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是,就在她正要投身進入那一圈明亮卻不刺眼的亮光之中,身後那一片漆黑不明卻隱隱傳來呼喊聲讓她停了一下,那聲音給她一種既熟識卻又似陌生的模糊之感,她有些遲疑的細聽,竟覺得有些像是風馭飛的聲音。
這個名字一進入她的意識之中,她便猛然心頭一震,身上像是有千斤墜似的阻止她進入那光亮之中。
這聲音真是他嗎?她記得她才一會兒的光陰沒聽到他的聲音,怎地他的聲音就變得既蒼老又粗啞,而且似是飽含絕望和痛苦?
他在傷心嗎?為什麼呢?是什麼事惹得他如此傷心?
「梅兒!梅兒!不到一個時辰就要過了你的生辰,你為什麼還不醒來?難道你打算就這麼沉睡下去?」風馭飛的聲音低低啞啞的。
生辰?
冷梅微蹙起眉頭,她明明記得離她的生辰還有好幾天,怎麼他會說再過一會兒就過了她的生辰呢?
「梅兒,你難道真如此狠心對我?就算你對我無情也罷,這世界對你卻是有情的呀!我可以不要你的駐留、不要你的真心、不要你響應我的情感,我也不強迫你接受我的感情,可我不許你就這樣離開,不許你用這法子避開我!你聽到了沒有!我不許!」
他在哭嗎?不然為什麼他的話聽起來是像上氣不接下氣似的?是她讓他變成這樣的嗎?
不啊!她何德何能佔有他的癡愛情狂?她又何嘗捨得讓他這般絕望?
她不是不愛他,只是這本是一份不該有的愛戀,她是戀上了他,可寒竹姊姊怎麼辦?雖然只是口頭約定,但他畢竟算是姊姊的未婚夫婿,就算她能不顧禮法,但她絕不能不顧寒竹姊姊的感受呀!
唉!這情絲便是這般煩亂,這回轉十丈紅塵就是注定一生情絲糾葛,倒不如就此……
「年冷梅!你真的如此狠心?就為了避開我?好!你躲吧!最好躲到遠遠的,但你需記得,若你真敢就此不醒來,就算我化為遊魂,上窮碧落下黃泉,也一定會找到你,你聽到了嗎?這一次你絕不能再離開我!我也不會再放開你的手。」或許是哀傷已極,風馭飛一反斯文,以發狂的話語嘶吼著。
他說這些話的意思不會是說他也會陪著她共赴黃泉吧!
冷梅心頭一驚,腳下一個踉蹌,整個身子便重重的下落,待她再有意識時,竟是渾身的抽痛,讓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梅兒!?你真的醒了!」風馭飛的聲音飽含驚喜。
冷梅一睜開眼睛,便迎上了風馭飛的臉,他的臉是如此的近,她的眼就這麼定住了。
不似她記憶中熟悉俊朗而溫秀的他,曾是一片清明的雙眸如今似是多日未曾合眼的佈滿紅絲,凹陷的臉頰佈滿胡碴,他可是名聞天下的風家少莊主,怎麼會任自己這般邊幅不修?
「我還活著?」她不解的環顧了一下四周。
「你終於醒來,我只怕你真的就這樣走了。」
風馭飛抓起她的心手貼在自己的頰邊,雖然仍是冰冷異常,但已不似先前般的呈紫藍色,看來她的血液已正常的流通,該是不會有事了。他一把抱緊了她,將頭緊緊的埋在她的頭肩上。濕潤紅熱的雙眼輕輕閉起,心中仍存著恐懼。他大口吸氣,讓她身上淡淡的梅香充塞他的胸間,似是這樣才能讓他抓住她已無事的真實感。
冷梅只覺頸邊又濕又熱,她掙扎的想看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他壓著她的力道卻不容她轉頭瞧他一眼。
「馭飛大哥……」
「別動!別看我!我不要你看到我這般狼狽的模樣。」他的聲音因埋在她的頸邊而顯得悶悶的。
冷梅看不到他的臉,可是卻清楚的感到他身上的震顫,她閉上了眼,舉起小手輕撫著他的頭,心中因他的舉動而不停緊縮著,淚也順著頰邊而下。
他可是傲氣天下的風家少莊主,無論在容貌、才識、家世,他都是上上之選,這般男子該是恣意輕狂的。再說,天涯何處無芳草,可他竟能如此待她,這情她如何能還?又如何還得起?
可是,他還是不屬於她的!
當她以為自己斷無存活之時,她能允許自己自私任性的想他、念他,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既然活著,她斷不能再有任何不軌的思念,否則,她如何對得起寒竹姊姊?
「放開我!你說過不強迫我的。」雖是心痛,她仍狠下心說。她能感覺得到他的僵直,但總有一天他會明白,她的決定才是最正確的,不是嗎?
他無聲的吸了好大一口氣,慢慢僵直著身子,臉上空洞得令人心痛,「既然你沒事,我想你一定很想見見你的兄姊,他們也為你擔心得很。」
「雪松哥和寒竹姊姊在這兒?」她小聲的驚呼。
她乍聽到這個消息,心中卻是百味雜陳,理不出一個頭緒。她該欣喜若狂才是,畢竟她真的好久沒有見到哥哥、姊姊了,可是為什麼她心中卻硬是竄起一份酸疼,好似有千萬隻蟻兒在心頭不停進進出出的啃噬著她的心窩。「我去替你喚他們進來。」他連正眼也不瞧她一眼。
「你看過寒竹姊姊了吧!她是不是就如我說的一般好?」冷梅輕聲的說著。
她的聲音雖小,聽在風馭飛耳裡卻像是雷聲直貫腦門,「我已承諾不強迫你接受我的情愛,你又何必將之視如糞土?你不覺得這話太傷人?」他將自己的唇瓣咬得死白,痛心的輕聲問著她。
她就這麼不相信他這一輩子愛的女人就只有她,不可能再有第二名女人進駐他的心頭?
面對他從不曾有的冷漠,她慌亂的想找些話題來說。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她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焦急的搜尋著腦中的話語,卻仍找不出一句適當的話!
終於,她屈服於這一片窒人的沉默,放棄以話語做任何的解釋,只輕輕的說了句:「謝謝!」
風馭飛聞言狂笑了起來,可他那笑聲卻淒涼的讓人格外心驚。
「謝我什麼?除了那些你不要的東西之外,我什麼也沒給你,你又何必言謝?」
※※※
風馭飛出去沒多久,雪松和寒竹就由外推門而入。
「雪松哥、寒竹姊!」冷梅心虛的喊了句。
「你知不知道你的小命差點沒了?」雪松微皺著眉頭。
他一向不太表露感情,只是對他這一胎共生的天真妹子卻是例外。這話雖是責備,但語氣卻聽得出濃濃的心疼。
「對不起!」冷梅小聲的說。光是大老遠讓他們來這裡找她就說不過去了,更何況還讓他們這般心焦,這些可不是小小的一句對不起就能了的。「幸好風馭飛還算是個正人君子,不然你一個柔弱女孩家,就這樣單身在外,怕不知還要發生什麼事。」雪松雖是心疼冷梅,但就是心疼才愈生氣,「難道哥哥的話你不相信,為什麼非要走上這一遭?」
「不是!我只是想親眼看看他是不是真有那麼好……」真的!她最初真的就只有這樣的想法。
「那你看到了?」雪松為她的輕率搖搖頭,但一看到她紅了雙眼,只好歎了一口氣,「好了!別哭了,沒事就好了。」他輕輕拍撫冷梅的頭。
「他真的是個好人。」冷梅想起他離開前那受傷的眼神,淚珠更是止不住的下滑。她真的沒有傷人的意思,尤其他又是這麼好的一個人。
但為什麼事情會變成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呢?
「他對你是真心的。」一直不曾開口的寒竹這時才出了聲,但說出的話卻教冷梅更是慌亂。「你昏迷的時候,他堅持守著你三個日夜,而且還不許他人接近你,你若真是不醒,他或許會一直這樣守下去。」
「寒竹姊姊!我……他只是覺得對我有責任而已,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冷梅連連的搖頭否認。她已經傷上一個人,不能連姊姊都傷到。
「冷梅,你真對他沒任何一絲情意?」寒竹淡淡的問:「你該知道大家一向疼你。」言下之意,只要冷梅點頭,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那男人也算是難得的有情有義,這世上也難再尋。至於爹娘方面,哥哥會替你說服他們。」雪松對兩個妹子皆是一視同仁,只是對這年幼即瘦弱的冷梅卻多了一份憐惜。
冷梅心中也同意哥哥的話,以風馭飛的條件,這世上也很難再找到幾個。寒竹姊姊十八而仍待字閨中,不像她未婚配是因為身子骨薄弱,只是難得有人能和她匹配。
馭飛大哥和寒竹姊姊本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是她無事攪動一池春水,而幾乎釀成大禍。既知一開始就是個錯,她又怎麼能再錯下去?「真的沒有,我只盼多了個姊夫,這麼好的人,一定能給姊姊帶來幸福的。」她臉上滿是毅然的決心。
若真因為她而讓寒竹姊姊失了幸福,那她說什麼也不可能安心的。
「是嗎?」寒竹輕聲說了句。
她和冷梅也是同胞姊妹,冷梅的性子她也是明白的,太過體貼是冷梅的優點,卻也是她最大的缺點,不過,固執卻是他們三人共通的特點,現下是說什麼冷梅也聽不進去的。
「梅兒!」雪松皺起了眉頭。
明明風馭飛整顆心全在這傻丫頭身上,她卻硬是將風馭飛往外推。他看了寒竹一眼,希望她能說些什麼勸勸冷梅。
但寒竹只是靜靜的立著,一向冷冷的眼神讓人看不出她的一絲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