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日記 序曲 匪夷所思的面試
    胡桃木面板裝飾的電梯像井裡的水桶一樣把我送上樓,通往我未來的工作崗位。快到主人家的那層樓時,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電梯門打開處是一個小門廊,最多也就通向兩家人家。我按下門鈴。(即便樓下早已門鈴大作提醒她我的到來,即便也許她已站在門的那頭等我,她也總是要等我先按門鈴。實際上她也許在我們通過電話後的3天裡一直都站在門後等我呢。——南妮按)

    黑黢黢的門廊周圍貼著陰鬱花飾的牆紙,那兒總有一隻銅製的傘架、一本簽名本和一面鏡子,我利用鏡子迅速掃了自己最後一眼。從學校坐火車趕來的旅程中我的裙子越來越髒了,但其他還算令人振奮——女式兩件套羊毛衫、碎花底的裙子和從鄉下買來的冒牌古琦涼鞋。

    她永遠那麼嬌小玲瓏。頭髮又細又直,好像總在吸氣而從不喘氣。她總是穿著卡其布褲子,夏乃爾的芭蕾鞋,法國國旗條樣的T恤衫以及白色的羊毛外套。有時也可能戴一串樸素的珍珠項鏈。整整7年,女主人的這種派頭可謂一成不變,她可以隨意地穿著卡其布褲子,但鞋子卻可以貴達400美元。簡直無法想像在她身上會發生懷孕這種有失體面的事。

    她的視線直接投到我裙子上的污點。我臉紅了,還未開口我就落了下風。

    她把我領進客廳,大理石的地板泛著銀光,牆是灰蘑菇色的。中央圓桌上花瓶裡的花看起來已經瀕臨死亡,其實卻從來不敢真正枯萎。

    這是這個家給我的第一印象:外表像賓館一樣完美無瑕,內在卻缺乏人性的溫情。即便是我後來發現的,繫在冰箱上的手指水彩畫也好像是從商品目錄上訂購來的。

    她一邊幫我脫下羊毛衫,一邊嫌惡地盯著我家的貓和我親暱時蹭在上面的毛,隨後給我倒了一杯飲料。

    按理我該滿足於「水就可以」的,但我為了試探她的態度,要了一杯蘇格蘭威士忌。接著我們來到起居室,這裡充滿了貴族派頭和伊桑-艾倫時期的古董,其祖業之悠遠可見一斑。她示意我坐下,陷在深達3英吋的沙發墊裡,我的個頭登時成了5歲大的孩子了。她高高在上,筆直僵硬地坐在一把看起來也不舒服的椅子上,雙腿交叉,笑容生硬。

    正式的面試開始了。我尷尬地把茶杯放到一隻像是杯墊的東西上。看到我高加索人的模樣,她明顯是在發笑。

    整個面試像是一場學術交流,而現在只是開始。我們會避開某些詞彙,如「保姆」或「照顧孩子」等,因為說這些沒有品位,我們也並不以為彼此在談論我為她工作的事兒。這是母親/南妮之間關係的神聖條約:這是一場快樂的遊戲而非工作。我們正在「彼此瞭解」,就像男士和應招女郎之間的交易一樣,重要的是不能破壞了情調。

    關於從業經歷的話題最容易使人聯想到我做這份工作的目的是為了錢,但我把照顧孩子形容為我的一種強烈愛好,就像盲人養盲人犬一樣。隨著交談的深入,我成了一名兒童成長方面的專家——盡力使她、也包括我自己相信,撫養孩子並且參與他/她所有的成長階段是我發自心靈深處的願望;哪怕去一次公園或博物館也是一次珍貴的心靈歷險。我對她講述經歷過的奇聞軼事,一個個地描述那些我照顧過的孩子——「我至今仍然對康斯坦斯在玩堆沙遊戲中表現出來的認知速度感到驚奇。」我感覺我的眼波在閃爍,想像著像仙女保姆瑪麗-波平斯那樣轉動我的陽傘。我們都沉默地坐了一會兒,我在想我塞滿了帶框指彩畫的斗室和就要從斯坦福大學獲得的博士頭銜。

    她滿懷期待地看著我,等我接著把話說下去。「我愛孩子!我愛他們的小手、小鞋,還有塗滿花生醬的三明治,弄得頭髮上都是也沒關係,還有艾爾默——我愛他,他會玩給我的錢包塞沙子以及諸如此類的『把戲』——越多越好!豆奶,還有沒人知道答案的無數問題,我指的是像天為什麼是藍的這類問題。還有迪斯尼,迪斯尼是我的第二語言!」

    我真誠地表示,能夠照顧她的孩子不僅是種榮耀,更是一次歷險。背景樂「一個嶄新的世界」正在緩緩地奏起。

    她有點臉紅,但仍然出語謹慎。她現在想知道的是,如此優秀的我為何選擇看護她的孩子?意思是說,作為生養孩子的母親也不願做的事,為什麼我願意做?我是為了支付流產的費用嗎?或者為了資助某個左翼政黨?幸運為何偏偏要眷顧她?她想知道我學什麼、將來計劃幹些什麼、我對曼哈頓的私立學校是怎麼看的以及我父母的職業。我盡量裝著漫不經心的樣子,把我知道的所有東西都抖落給她聽,慢慢地抬起頭好像白雪公主傾聽小動物們說話的樣子。她也拚命學著主持人戴安娜-索耶的樣子,問這問那以便確信我不是來偷她的(按如下順序)丈夫、珠寶、朋友或孩子的。

    (沒有哪次面試要求我有人推薦。我是白人。我會說法語。我的雙親都是大學畢業。我沒有犯過案,兩個月前我還去過林肯中心看過演出,我是有工作的。——南妮按)

    她心懷希望地站起身來說:「讓我帶你逛一圈。」我對這兒雖然已經有所瞭解,但現在倒是這套公寓披掛上陣參與表演的時候了。我們漫步穿梭在房間之間,每間房間都在炫耀自己,踵事增華的結果使得本已炫目的陳設更加光彩奪目了。這套公寓彷彿天生就是用來供人瞻仰的。寬敞的房間之間都有小過道相連,其空間足以容納某某某名人大的擺放。

    無論她的孩子是才呱呱墜地還是已經有十幾歲,整個瀏覽過程中始終沒有發現孩子的痕跡。實際上,不存在任何人的跡象——連一張家庭合影也沒有。我後來才發現那些相片都被仔細地塞進了正宗第凡尼的影集,頗具藝術構想地放置在書房的一角。

    我沒看見一雙零星散落的鞋子,或是一隻打開的信封,這都讓我覺得難以相信看到的一切是立體而真實的,就像俄國元帥波將金為取悅葉卡捷琳娜女皇而搭建的假房子一樣。我感到自己笨嘴拙舌,不知道如何恰如其分地表達對方所期望的敬畏之情,比如邊行屈膝禮邊用濃重的倫敦口音說:「對,太棒了,真的。」

    幸運的是,她總是處於不斷的活動之中,我想表現的機會都沒有。她在我眼前輕輕地飄來飄去,與厚重的傢俱相比,我驚訝於她的身軀是那麼的嬌小。我看著她的背影往來穿梭於房間之間,只是偶爾停下來揮動手臂告訴我房間的名字,我點頭表示確認,而實際上這不過是間飯廳而已。

    瀏覽過程中必須向我傳達這麼兩點意思:(1)他們和我不是一路人;(2)我必須盡最大的努力監視她的孩子,以確保這個和他們也不是同一路人的小孩不至於給這套房間帶來哪怕一丁點兒的損害。這筆交易的潛台詞是:她轉而提到這份活確實不包括家務。該給所有的保姆都設置障礙和發放眩暈槍,這樣的世界才公道。這些房間注定要成為我的生存負擔。從這裡開始,我們將在大部分房間裡展開一場遊戲,如追逐、引誘和直截了當地請求小傢伙,「把那個陶瓷做的擠奶姑娘放下!」我還將熟悉各種品牌的清洗液,其數量甚至超過我所瞭解的污跡種類。從那洗衣和乾燥兩用機上方的餐櫃裡,我發現他們的馬桶清洗劑實際上是從歐洲進口的。

    我們來到了廚房。它大得驚人,隔開來可以輕鬆地容納一家四口。她停下來,一隻纖纖玉手放在櫥櫃上,裝出一幅對一切很熟悉的姿勢,好像船長站在舵面前即將開始對船員的演說一樣。然而我敢肯定,如果我問她把麵粉放在哪兒的話,她一定得在從未用過的餐具裡手忙腳亂地找上半個小時還不止。

    她也許會在廚房裡放上數量驚人的法國畢雷礦泉水,但她卻從來不在那兒喝上一口。實際上,後來我在他們家從來沒看到她吃什麼東西。她也許講不清麵粉在哪裡,但卻可以閉著眼睛找到放在藥櫃裡的輕瀉劑。

    冰箱裡總是堆滿了大量切得細細的新鮮水果,至少還有兩大包兒子喜歡吃的不蘸醋的意大利水餃(也即意味著沒有東西留給我)。常備的還有必不可少的牛奶、被遺棄的葡萄酒瓶、果醬和大量冷藏的銀杏藥片。冰箱裡收藏著媽媽的小秘密:雞塊和棒冰。冰箱裡的食物是為孩子準備的,而調味品則是給成人的。這一家子吃飯的樣子是:父母小心翼翼地用牙籤插小塊的曬乾西紅柿,而兒子則對著豐盛的水果和冷凍食品狼吞虎嚥。

    「布拉德福德牌的食品其實很簡單」,她在關上冰箱門前指著一堆冷凍食品說。她的意思是說:他們可以心安理得地在週末給他們的兒子吃這種玩意兒,因為週末晚上我得給他燒四道營養搭配健全的飯菜。再過一天,就會出現這麼一種場景:為了方便他們四歲兒子的消化,我在慢慢煮哥斯達黎加大米的同時,毫不掩飾地盯著冰箱裡五彩斑斕的食品包裝袋而垂涎不已。

    她把餐具室的房門打開(一個足夠容納四口之家的避暑行宮),炫耀他們家無比豐富的儲藏,好像這個城市裡整日處於一群餓瘋了的五歲孩子的襲擊之下似的。到處都是各種牌子的果汁、豆奶、牛奶糊、普澤脆餅、格蘭諾拉麥片和天然葡萄乾,一個營養學家能夠提供的咨詢意見也就這些了。惟一加有添加劑的東西是一架金魚牌的低鹽食品和不怎麼受歡迎的洋蔥。

    而在空蕩無人的大廚房裡卻看不到一點點食品的痕跡。在我發現「自己動手,不必客氣」的秘密之前,面對只有葡萄乾的晚餐,好幾個夜晚我都有食不果腹的感覺。但後來我發現在最高的架子上放著一堆捆紮好的佈滿灰塵的東西,而這些令我垂涎欲滴的禮物是要被那些視巧克力為潘多拉炸彈的女士們永遠遺棄的。由於害怕罪行被屋裡的攝像機拍到,我躲在浴室裡,像吸毒一樣對著巴爾尼牌的葡萄乾、薩客百貨買來的巧克力球和來自馬撒葡萄園島的軟糖狼吞虎嚥。我想像自己萬一被攝像機拍到,鏡頭前會出現一段文字:「南妮在犯罪現場被抓個正著——出於滿腦子自以為是的錯覺,她剝開了巧克力糖的玻璃包裝紙。」

    這時她開始發佈規矩。有機會述說自己在撫養孩子上投了多少精力,對於任何做媽媽的人來說,這都是一件非常快意的事。她以一種罕見的活躍、興奮和令人生畏的自信侃侃而談——她認為這些都是不容置疑的。我再一次用熱誠而帶點同情的語調說:「是啊,請再對我多說一點,我很感興趣。」「孩子對空氣敏感,做媽媽的得有多煩呢。」這些規矩如下:

    對奶製品過敏。

    對花生過敏。

    對草莓過敏。

    對丙烷類的蟲膠過敏。

    喜歡吃穀物。

    不吃藍莓。

    只吃切成片的藍莓。

    三明治必須得水平地切開,而且必須保留硬皮。

    若是將三明治四分之一地切開,就不能有皮。

    三明治必須得面朝東方。

    他很喜歡(加米煮成的)牛奶糊!

    他不吃任何名字中由字母M打頭的東西。

    所有的食物必須事先測定份量——多餘的進食是不允許的。

    所有的果汁必須加水稀釋,在水槽或浴缸上用細腳杯啜飲(18歲前最好一直這樣)。

    所有的食物必須放置在塑料碗墊上,碗下面還得用紙巾襯好,任何時候都必須戴好圍涎。

    在睡覺前兩小時內不得再進食或喝飲料。

    不得使用添加劑。

    不得使用防腐劑。

    不吃南瓜籽。

    不吃任何食物的表皮。

    不吃生食。

    不吃烹煮食品。

    不吃美國本土產食品。

    還有……(嗓音低沉到只有鯨魚才能聽到的程度)。

    不在廚房以外的地方就餐!

    我鄭重地點頭表示贊同。這些話太有道理了,「天哪,當然得這樣了!」我聽見自己這樣說。

    這是入門的第一階段,目的是創造一種合謀的錯覺。「我們是一條戰壕裡的!小埃爾斯佩斯是我們共同的對手!我們只能讓她吃綠豆!」我覺得自己好像懷胎九月,卻發現丈夫正準備以一種偶像崇拜的方式來撫養孩子。但我為自己能夠參與這項偉大的事業而自豪。第二階段:我為追求完美而癡狂。

    我們走到了最後一間房間。孩子和父母房間之間的距離在遙遠到無窮遙遠之間。實際上如果存在另外一個夾層,這個房間就該在那兒。這給人一種印象,如果這個3歲大的孩子晚上從噩夢中驚醒,為了找到父母就得戴上太陽帽,手持手電筒並且以指南針和極強的意志力武裝自己才行。

    另一個來到孩子生活區的標誌是:房間的傢俱從亞洲式的柔和顏色轉而變為蒙德裡安式的原色調,其效果卻給人以一種奇怪的不安感。看看第一版簽名本《芭芭的故事》的懸掛位置至少比孩子高3英尺,就知道這個房間明顯是按照大人對孩子的理解設計的。

    聆聽完這些規矩,我鼓起勇氣面對這個溫室裡的孩子。我以為我會看到一個全身由名牌包裝起來的小孩,還帶一個路易威登第四代式的翻兜。

    然而,橫穿房間向我們奔來的卻是一隻滾動的球,你不難想像我有多吃驚。如果這是一個男孩的話,這樣子有點像袋獾;如果是女孩的話,則應該是全速進行舞步,包括兩個足尖跳和一個輝煌的小跳。嚇到他們母親轉過角落時散發的香水,孩子們已經習慣於以這樣的方式做出他們的本能反應了。我們的見面過程如下:

    (1)打扮整潔得要死的孩子直接朝母親的大腿奔去。

    (2)孩子的手剛剛抱住母親的大腿,她立刻抓住孩子的手腕。

    (3)同時橫跨一步躲開孩子的擁抱,教他把手放在眼前做鼓掌狀,並且彎腰說「你好!」以便讓孩子的視線轉向我。嘖嘖嘖,瞧瞧!接下去我第一次看到後來我稱之為「鏟刀式反應」的表演。其節奏是如此優雅,我幾乎要拍手喝彩了,但我沒有這樣做,而是做出了他們期待看到的本能反應。我單膝跪下。

    「你們為什麼不互相認識一下呢?……」這暗示著是整個面試中「和孩子周旋」的部分。

    儘管我們都清楚孩子的想法是無足輕重的,但我卻活躍得近乎失態了。我們一起玩著,好像聖誕節到來了一樣,加上母親這位稀客的到場,孩子更興奮了。這孩子已經學會蒙台梭利式的遊戲法則——即每次只能玩一隻玩具。我補償給他的是正常孩子應有的輕鬆和喧鬧。我們互相交談,嬉戲……只不過一會兒工夫,孩子就央求我帶他去動物園、一起睡覺和生活了。這時母親插了進來,她站在孩子的床邊,手裡拿著寫字板和記分卡宣佈:「該和南妮道別了。下次再和南妮一起玩,好不好?」

    這期間一直坐在角落搖椅上的管家站了起來,遞上一本被遺棄的小人書,勉強接續上我的精彩表演以延緩終將不可避免的發作。幾秒鐘內,再度上演了一次「鏟刀式反應」,只不過是個稍微複雜一點的版本而已。這回是我和母親兩人,在屋子外面,砰地關上的房門打斷了這一儀式。所有這一切完成得一氣呵成,天衣無縫。她領我往回走的時候,用手捋著自己的頭髮,用長長的、帶有喘息聲的音調說:「那麼……」

    她把我的挎包遞給我,然後我和她在客廳裡站了至少半個小時,等待著被炒魷魚的命運。

    「那麼,你有男朋友嗎?」這暗示整個面試中「和母親周旋」的時刻到了。她在為晚上做準備——既沒提到丈夫馬上要回來也沒任何吃晚飯的意思。我是在上次「家長聚會」上從洛特-貝爾克那裡得知她家的一些情況的:她又懷孕了,痛苦不堪的管家婆永遠得呆在孩子生活區,還有老謀深算的油漆工、在我之前保姆的一系列災難以及幼兒園裡的噩夢。

    完成第三階段:我真的很高興,我不僅可以和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一起玩,而且交到了新的好朋友!

    為了不受到輕視,我聽見自己滔滔不絕——努力把自己說成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我抬出名人為自己打氣、炫耀自己的出身、吹噓自己的交遊經歷,隨後略帶幽默有意識地貶低自己以免嚇著她。我自己都覺得說得有點過頭了。我喋喋不休地述說自己為什麼離開布朗大學,為什麼放棄那裡的關係。我不是一個輟學的人,不,不,不!我有任務在身,我沒有放棄。我對你說起過我的論文嗎?幾個月來我一直笨拙地重複使用這個話題來與別人交談。很快我就一邊摸索尋找著房門把手,一邊點著頭說「行!」最後她感謝我的拜訪,打開門,把我送到電梯口。

    我一下子癱軟地靠在電梯壁上,一個多小時以來第一次長長地出了口氣。

    幾分鐘後我坐在高速駛往列剋星敦的地鐵裡,即將回到學校和一大堆苦差事之中。我跌坐在塑料椅子上,想念著我那質樸無華的小屋。我的沉思很快被一個乞討的男人或者女人——也許兩者都是吧——打斷了。這些乞丐抓著破爛的購物袋,那裡有塵世裡屬於他們的財產。拖沓著步子在車廂裡來回穿梭乞討零錢。我把我的背包拿到膝蓋上,突然一陣興奮感襲來,我腦海裡湧出一大堆問題。

    這樣一個聰明、成熟的女人怎麼會變得這樣,她的世界為何如此貧瘠無物,只剩下以字母順序表示的內衣抽屜和法國進口的牛奶替代品?這個家的孩子在哪裡?這位母親身上的女人本性在哪裡?

    準確地說,我又該如何適應這個家庭?

    最後,每次都是孩子令我回心轉意。在這些由房間組成的黑白相間的大理石棋盤上,我和孩子是惟一活躍的兩枚棋子。最後的結局是我們中的一個總得被擊倒。

    回首既往,這是我的起點。他們需要你,而你也需要這份工作。

    但是追求完美就會失去這份工作。

    一定要成功!

    保姆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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