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外飛進一條人影,一個中年僧人手裡挾著另一個僧人,走到風無向身邊放下。
元空神色一變道:「這是幹什麼?」
風無向跳了起來,長劍跟著出鞘,將那被挾來的僧人四肢一劍砍斷,然後含笑道:
「小弟已遵命將盜馬的不肖弟子依規處置,請掌刑師兄檢驗。」
無塵大師愕然道:「這不是元悟師侄嗎?」
風無向道:「不錯,夏侯兄的座騎是他偷的。剛好被小侄發現了,乃與元明師兄合力將他擒住,經掌刑師兄聲明處置辦法後。小侄依法處理。」
元空神色又定了下來道:「師弟看見他偷馬了嗎?」
風無向道:「不錯,小弟與元明師兄正在後山,看見他牽了馬過來,小弟上前問訊,他做賊心虛,竟想出手傷人。幸而小弟有備在先,反過來把他制住了。」
元空哦了一聲道:「師弟為什麼不早說呢?」
風無向冷笑道:「因為小弟問了他口供,他說是得了師兄的授意而偷馬的!」
地下的元悟雖然被削去四肢。仍能開口說話,大聲叫道:「他胡說,我什麼都沒有講。」
風無向微微一笑道:「你現在講這一句就夠了。」
無定滿臉怒色,走上前喝道:「孽徒,你居然做出這種丟人的事,氣死我了!」
飛起一腳。將元悟的腦袋踏得稀爛,然後朝無垢上人一拱手道:「門下不肖,貽羞門戶,小弟雖因一時之忿而殺了他,可是管轄不嚴之罪難卸,請掌門人處裁。」
無垢上人輕輕一歎道:「死已經死了,還說什麼呢!只希望師弟以後愛惜門戶,對門人管轄得嚴一點。」
無定低下了頭,元空走過來一躬道:「無定師叔,你把元悟師弟殺死了,風師弟說他盜馬之舉,出於小侄主使,小侄沒有了人證,將何以自明?」無定抬起頭道:「不可能的,風師弟只是說說罷了,誰都知道你不會做這種事的。」
元空冷冷道:「掌門人的功夫是真的散失了嗎?」
無定點點頭。元空道:「那麼風師弟繼任之事已成定局,他接了位之後,別說我們這些師兄不在他眼裡,連您這幾位長輩也都要受他的節制……」
無定臉色一沉道:「元空,你這是什麼話?」
元空大聲道:「剛才掌門人說我的師父是風師弟殺死的,以下犯上,少林中有這個規矩嗎?」
無塵道:「無相師兄之死我最清楚,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而且連你們這幾個人的圖謀我也略有所聞,掌門人為了不願聲張出去,使少林成為天下武林笑柄,才對你們大度包容,希望你們知錯悔改……」
元空怒聲道:「師叔,你講話要有證據?」無塵用手一指地上的屍體道:「這就是證據,你指使他偷了夏侯施主的馬,然後故意立下重誓,想等馬被搜出來之後,應誓焚寺,瓦解少林!」元空道:「這只是師叔的揣測之詞……」
無塵道:「風師侄與元明擒住元悟之後,就告訴我了。我不知道他的真正用意,才叫風師侄騎馬出去一探……」
風無向道:「小侄到了那裡,正好趕上元寶師兄與夏侯兄賭約,小侄覺得很奇怪,元悟師兄與元空師兄最為接近,他偷馬的事,元空師兄一定是知道的,怎麼還會拿寺輕易付之一諾,再聽下去,才知道他的陰謀。」
元空神色一變,退後幾步,沉聲對無定道:「師叔,事已至此,您作何打算?」
無定沉吟不語。元空道:「您別猶豫了,反正我們的目的已達,遲早發動都是一樣。」
無定輕聲道:「你有把握嗎?」
元空道:「小侄知道您擔心的是夏侯傑。」
無定點頭道:「不錯,他是劍會盟主,劍法得自『憂愁仙子』真傳,那柄劍尤其難擋。」
元空道:「小侄在山下見到他時,已經與人聯絡過,對方派了兩名幫手,專為對付他的。」
無定道:「人來了嗎?」
元空得意地道:「已經來了,就藏在小侄的房中。」
無定道:「他們為什麼不出來?」
元空道:「他們為了尊重您的地位,不便出來干涉我們的內務。假如夏侯傑要出手的話,他們自然也可以出頭了,您儘管放心行事。」
無定想想又道:「那兩個人靠得住嗎?」
元空一笑道:「絕對靠得住,這兩個人是俠王專為對付夏侯傑而邀請來的,目前小侄不便說他們的姓名,可是夏侯傑的問題,交給他們絕對沒有錯。」
無定點點頭道:「好吧!夏侯傑,現在少林要解決一些本門的問題,你是局外人,最好不要多管閒事。」
夏侯傑聽他們的談話,已經料到大概的情形,因為少林諸人都沒有開口,他也不便插嘴,這時見無定公開對他招呼,乃輕歎一聲道:「你們說的俠王我見過兩次,他又叫萬里追魂,真名是王俠,是魔心聖教派來中原行使顛覆陰謀的奸細。」
無定沉聲道:「胡說,俠王乃是專為各大門戶排除不平的仁心義俠,您怎麼侮辱他是魔心聖教的奸細。」
夏侯傑道:「看來大師是受他蒙騙了。夏侯某在西域見到他時,他已公開表示身份,不久即將會同魔心聖教的徒眾,東來侵吞中原各大門派,夏侯某就是為這件事特來知會貴派!」元空冷笑道:「夏侯傑,你別巧言掩飾了,你自己才是串通魔心聖教,想在中原大事橫行。」
夏侯傑一怔道:「我……」
元空冷冷地道:「不錯,就是你,你到西域是蕩除魔心聖教的,怎麼沒完成任務,就一個人偷偷地溜回來了。」
夏侯傑道:「魔心聖教人多勢眾,夏侯某獨力難支,再者為了防止他們的陰謀,才匆匆東返。」
元空冷笑道:「魔心聖教的力量既是那麼大,你怎麼沒被他們殺死?由此就可證明你與他們是串通一氣的。」
風無向笑向夏侯傑道:「魔心聖教的問題以後再談,目前最重要的是少林本身的問題急待解決。」
夏侯傑急聲道:「可是他們受了古白龍的誘惑,既將在武林中掀起一場巨變,這是大家的事。」
風無向道:「話是不錯,不過少林門下的叛徒,我們自己還能解決,夏侯兄先作壁上觀好了。等我們解決不了時,夏侯兄再出手幫忙還不遲。」
夏侯傑一時弄不清他們真正的意圖何在,只得退到一邊保持緘默。風無向轉身前無垢與無塵道:「師父,師伯,對方的叛像已明,弟子請示制裁之策。」
無垢上人的臉上一片黯然,輕歎道:「師弟,你當真要叛離門戶嗎?」
無定避開他竣厲的目光,低下了頭。元空卻道:「我們不是叛離門戶,只是想替少林清理一下門戶,重振少林的盛威!」無垢上人神色一沉道:「這是什麼話?」
元空冷笑道:「什麼話,掌門人心裡明白,我師尊慘死在青磷彈下,都是掌門人縱容風無向的明證!以下犯上,敗壞門規,這種情形發展下去,少林還成什麼體統!」
無塵怒道:「無相師兄是作出叛離門戶的逆行後,才被風師侄處死的。」
元空冷冷地道:「有什麼證據?」
風無向道:「他與萬里追魂串同為惡,是我親眼目睹的,夏侯兄也在旁邊……」
元空冷笑道:「夏侯傑是外人,不夠資格作證。對於處置叛徒,少林自有明條,無須旁人多事。」
風無向道:「殺死無相師伯是我下的手,我是少林弟子,自然責無旁貸。」
元空冷笑道:「不是每一個少林弟子都有懲處叛徒的權利,也不是憑一個人的指證,就可以決定誰是叛徒,叛離師門在少林是一樁很大的罪條,必須由門中長老共同掖拾事實,研判清楚,然後再由掌刑執事司刑,處以應得之罪,你恁什麼草率殺人……」
風無向道:「無相師伯本身就是長老之一,以當時的情況,我也沒有能力把他擒回來治罪。」
元空道:「你不必舌辯,如果你真認為我師父有叛門之嫌,應該回來請求,少林自然會設法處置的。」
無塵道:「你似乎還不肯承認無相師兄有叛門之罪?」
元空道:「自然不承認。我只知道我師父被風無向害死後,再安上一個叛門的罪名。」
風無向怒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元空道:「這還不簡單,掌門人對你縱容,我師父常表示不滿,你懷恨在心,趁機報復。」
風無向還要開口,無垢上人用手勢攔住,輕輕一歎道:「無向,你不要說話了,這只怪我不好,當時我應該宣佈真相的。因為我顧及少林清譽,不想宣佈出去貽羞武林,才想不聲不響地把事情壓下去,現在反而成了他們的借口了。元空所說的話沒有錯,按照門規,是應該那樣處理的。」
風無向一愕道:「那麼是弟子做錯了!」
無垢上人一歎道:「你也沒有錯,站在愛護門戶的立場上。你的措施十分正確,錯全在我身上。我一定有什麼失德之處,才無以服眾。」
元空道:「這就對了,所以掌門人應該立刻交出掌門信符,引咎自責。」
無塵厲聲喝道:「孽障,你居然敢說出這種話來。」
風無向淡淡地道:「他們外結奸徒,內引叛逆。一切都準備好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無塵怒道:「我不相信少林門下會出多少叛徒,元空,今天的事已經不是言辭所能解決的了,把你們的人集中起來,大家憑力一決吧!」
元空哈哈一笑道:「還是師叔說話痛快,不過我們不會這麼傻,把人全部集中起來,如果我們能夠成功,至少有一半弟子會跟著我們,如果我們失敗了,這些人留在少林,繼續從事反對你們的努力。目前我與無定師叔就足夠應付了。」
風無向冷笑道:「恐怕除了你們兩個喪心病狂的逆徒外,少林也不會再有那種寡廉鮮恥的弟子了。」
元空僅笑了一笑,不作正面答覆,只有無定跨前一步,沉聲道:「請掌門師兄交出信符,小弟當尊重師兄以往之地位,仍委師兄為本寺長老。不然,本寺玉石俱毀,是皆師兄之咎。」
無垢上人一歎道:「師弟,你真糊塗,即使我交出信符,你就能接繼掌門之位了嗎?」
無定道:「信符乃門中至高無上之權仗,凡少林弟子都會聽它的指令!」
無垢上人歎道:「信符並沒有權柄,因為大家尊重它,它才有權柄。你這樣做法,自己先表示了不敬,如何能使別人尊重它呢?」
無定冷笑道:「權威生於畏懼,當我殺死幾個不聽話的人後,它的權威就建立下來了。」
無垢上人道:「你若是存這種想法,我即使想把信符交給你,也要重新考慮了。」
無定冷冷地道:「你別說得好聽了,我看你是根本捨不得交出來,不過我也不在乎,遲早你總要交的。」
無塵怒不可遏地衝了過來叫道:「逆障,我先斃了你。」
翻掌正要出手,無定冷笑道:「師兄!你最好平靜一下,小弟既然敢公然討掌門今符,自然有相當把握。你我平常感情還算不錯,我不忍心第一個就拿你開刀。」
無塵哪裡聽得下這種言語,呼的一掌拍了過去。無定輕輕移身閃開道:「元空,你三師叔太激動了,這對他身體不太好,你使他安靜一下。」
元空閃身過來笑道:「小侄遵命。」
伸手斜搭,速度奇疾,無塵還沒有看清他的動作,雙手脈門已被他扣住,他頓覺全身一麻,一點勁力都使不出來,軟軟地要倒下去。
元空將他架到一邊放下,在背上拍了掌道:「師叔,你休息一下吧!」
元空只露了一手,目向將少林長老無塵大師制倒了下來,尤其是他最後拍的那一掌,更是怪異,拍的力量不重,那位置也是無關緊要的所在。無塵卻支持不住,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元空扣住脈門的手已經放開,無塵幾度掙扎,仍然無法站起來,很明顯是受了嚴重的內傷。
少林寺眾僧都駭然失色,連風無向都掩不住內心的激動,他趕過去將無塵扶起來問道:「師叔!您怎麼樣?」
無塵雙目緊閉,臉色如同淡金,卻是無法開口說話。夏侯傑也跟著過來,一看無塵的背後,只有落掌處有一個指頭大的破洞,心中已經瞭然,低聲道:「這是西域的魔心指功夫,必須立刻施救。」
說著取出喬莊留給他的傷藥,倒了一點塞進無塵的口中,元空見狀大急道:「任何靈藥恐怕都救不了他了,我只毀了他一身功力,留下他的性命已經算是客氣的。」
夏侯傑冷冷地道:「不見得,我這藥是從西域帶來的專為對付魔心指而用,無塵大師只不過偶然失手,才為你所乘。等一下大師傷勢平復後,自然會如樣奉還的。」
元空怔了一怔,隨即笑道:「什麼叫魔心指,我從來都沒有聽過。」
夏侯傑怒聲道:「你還想狡賴,我在西域跟魔心聖教的教主赫連新交過手,對這樣手法太清楚了。」
元空笑道:「我沒有到過西域,也不知道赫連新是什麼,人,更不相信你的藥能療治我的掌勁。」
夏侯傑心中一動,元空用掌之時,的確沒有看見他施展手指。可是無塵背上的傷洞,又明明是魔心指的徵象,不禁又問道:「你那掌功叫什麼名稱?」
元空一笑道:「說出來也沒有關係,這叫穿心掌,發出時用掌,卻能聚力於一指,穿金洞鋼,無堅不摧。假如不是有這種把握,我怎敢立下重振少林的宏願。」
夏侯傑淡淡一笑道:「這不是少林的功夫吧!」
元空傲然道:「自然不是,少林十八項絕藝中,只有碎玉掌功能具有此威力,不過碎玉掌決只有掌門人才能洞窺其秘,我們哪能輪得上。」
夏侯傑心裡又是一動,低聲向風無向道:「令師坐關是否為了修煉碎玉掌?」
聲音雖低,元空已經聽見了,他哈哈大笑道:「你猜得一點不錯。只可惜掌門人沒等功成就出關了。」
風無向也明白了一點,立刻問道:「碎玉掌功大概正是你這種邪毒功夫的剋星。」
元空微怔道:「胡說!碎玉掌僅聞其名而已,從未見施展過,怎麼會是我穿心掌的剋星呢?」
風無向冷笑道:「你再狡猾也沒有用,你今天指使元悟師兄偷盜夏侯兄的馬匹,分明是想藉故鬧事,中止掌門人練功出關。如果你不怕碎玉掌,何必要這麼做呢?」
元空愕然不語,風無向又道:「你的穿心掌一定是從萬里追魂那兒學來的,你破壞掌門人練成碎玉掌,也是按萬里追魂的命令行事。」
元空怒道:「放屁,我只是看不慣你們把持住少林,任意胡作非為,殘害同門,才想清理門戶,重振少林,怎會受人命令行事。」
風無向冷笑道:「掌門人生關練碎玉掌的消息昨天才公告,今天你就等不及了,一定是這種掌功對你們具有莫大的威脅!」
元空還要開口,無定已沉聲道:「事情已經敞開了,還否認什麼。你也太心急了一點,如果再等兩天,讓那老糊塗到緊要關頭再加以破壞,不但可以使他前功盡棄,而且還能叫他走火入魔,豈不省事多了。」
元空笑道:「師叔顧慮得雖然周到,可是小侄接到通知說夏侯傑已經回到中原來了,如果讓他進入本寺,說出最近的情況,老糊塗一定加緊防備,我們就很難有機會破壞了。」
夏侯傑道:「你還說跟魔心聖教沒有勾結,我回到中原是極為秘密的事,而且此地是我第一站行程,你怎麼會知道的。」
元空道:「我並不知道,是有人通知我的。」
夏侯傑道:「只有魔心聖教的人才會通知你。」
元空冷笑道:「笑話,你夏侯大俠是中原的名人,你走到哪裡誰都會認識。何必一定要魔心聖教呢。出家人不打逛語,我絕不認識什麼魔心聖教……」
夏侯傑道:「你認識的古白龍就是魔心聖教的人,他利用你們顛覆中原各大門派,就是作為魔心聖教東侵的資本。」
元空微笑道:「我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哪會如此輕易受人利用。」
風無向一歎道:「夏侯兄,這批人利令智昏,哪裡會聽得進你的忠告。」
夏侯傑道:「他們可能是不知道魔心聖教的陰謀……」
無定已不耐煩地道:「元空,你還說那些廢話幹嗎?快點把事情解決了。」
元空笑道:「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老糊塗沒等我們動手,他自己就中止練功出了關。」
無定道:「可是掌門信符還沒有交出來。」
元空微笑道:「這一點師叔可得自己設法取到手了,因為這是兩任掌門之爭,在道理上小侄無法代勞。」
無定道:「為什麼?」
元空笑道:「無垢師叔是現任掌門,儘管我們不滿意他,至少也應該對他現任的職權表示敬意,小侄以一個後輩的身份向他動手似乎太冒昧了一點。」
風無向冷笑道:「你還懂得這番大道理,倒是很難得。」
元空淡笑道:「我們還要繼續接管少林,對於這長幼之序自然必須遵守。我剛才對無塵師叔只廢武功而不傷性命,就是信守此一禮數。」
風無向冷笑道:「我替你把真話說出來吧,你不敢向掌門人動手,分明是自己沒把握。掌門人雖然半途出關,但是功力是否打折扣,碎玉掌是否練成,你還不得而知,所以才拿出那番大道理作為借口。」
元空不說話,無定卻有點不信地問道:「元空,這是真的嗎?」
元空淡淡地道:「小侄的任務只是匡助師叔排除其他障礙,如何索取掌門信符,應該是師叔自己的事!」
無定仍然追問道:「那番話倒底是不是真的?」
元空一笑道:「小侄如果有能力自己取到掌門信符,師叔難道好意思從小侄手上再拿過去?」
無定臉色一變,元空又道:「可是師叔既然確知老糊塗碎玉掌未能練成,小侄一定想拿也沒有多大困難,小侄為了尊敬師叔,才讓師叔居先得到這個機會?」
無定冷笑道:「你說得倒是好聽!」
元空冷冷地道:「師叔如果這樣想,小侄就不客氣了,反正今天事在必行。不過小侄取到之後,師叔想再拿去,就不會這麼容易了!」
無定道:「我從老糊塗手裡把信符拿過來並不困難,問題是我必須考慮你會不會又從我這兒拿去!」
元空一笑道:「這個小侄還不敢!」
元定道:「你沒有什麼不敢的事!」
元空道:「小侄是真的不敢,因為俠王還派了兩個代表在這裡監視,我們想接掌少林,勢必要靠俠王之助。俠王最重輩分,有師叔在前,小侄斷無潛越之理,除非師叔自願放棄,小侄當仁不讓……」
無定沉聲道:「胡說,我為什麼放棄,如果不是為了得到令符,我怎會求助於他人,掀起閱牆之爭!」
元空笑道:「師叔明白這一點,何至還去聽那些挑撥的言詞,追問真假呢?」
無定沉思片刻,走到無垢上人面前道:「師兄把令符交出來吧,免得傷同門的和氣!」
無垢上人淡然地道:「令符已經不在我身邊了!」
無定笑道:「師兄別開玩笑了,掌門信符是掌門人時刻不離之物!」
無垢上人道:「剛才為了通知四門撤禁,我把信符交給無向,叫他拿去傳令的!」
無定道:「那沒關係,師兄可以叫他交出來!」
無垢上人搖搖頭道:「我沒有權利,剛才我預知門戶中將有巨變,而我自己又因為半途出關,無力維護信符尊嚴,已經叫無向一直保管下去了!」
無定神色一變道:「師兄已經禪位給他了?」
無垢上人道:「目前尚未成為事實,只是我與他之間的私相授受,等他剃度入籍之後,才可以正式宣佈!」
無定冷笑道:「師兄不認為這個決定太草率了一點嗎?」
無垢上人淡淡地道:「目前雖然是草率了一點,不過為了應變,我只好如此!」
無定轉臉對風無向道:「那麼我只好向你討取了!」
風無向從懷裡取出一枚碧玉如意高擎在手道:「你拿去也沒有用,碧玉如意本身並沒有多大權柄。權柄是基於門中弟子對它的尊敬而生的,目前大家都不尊重它了……」
無塵在地下一躍而起道:「是誰說的?」
風無向冷笑道:「少林重要執事弟子差不多都在這裡,卻容得兩名叛徒對掌門人公然辱……」
無塵道:「那是因為掌門人沒有發佈命令。」
無垢上人道:「愚兄已將信符交出,無權下達命令。」
無塵道:「風師侄,令符在你手中,你下令好了!」
風無向道:「小侄不敢。」
無塵叫道:「為什麼不敢?」
風無向道:「小侄如果令出而不行,豈非玷污神物!」
無塵厲聲道:「胡說!碧玉如意為少林至高無上之信符令物,誰敢不遵!」
風無向聞言手擎令符道:「既是如此,有請無非無淨兩位師叔擒下叛徒無定。」
無定怒喝道:「混帳畜牲,你居然敢叫我叛徒。」
風無向沉聲道:「難道你不是嗎?」
無定道:「自然不是,叛徒乃是對門戶有不忠的行為,我只是反對你們這些人,並未對門戶不忠。」
風無向笑道:「那麼你對掌門信符是絕對尊重的了!」
無定道:「當然!否則我就不會爭取了。」
風無向道:「假如我以令符掌有人的身份叫你跪下領罪,你是否肯接受呢?」
無定一怔道:「不接受,因為你不配掌有它。」
風無向道:「我知道你不會接受的,五師叔、六師叔,你們兩位是否也覺得小侄不夠資格?」
無淨連忙道:「不是,掌門人已經公開宣佈你為令符持有人。我們雖然是長一輩,也必須聽受你的指令。」
風無向道:「那二位為什麼還不動手呢?」
無淨道:「無定師兄職稱長於我們,格於條規,我們不敢得罪他。」
風無向神色一變,無塵已朝他做了個眼色道:「風師侄,你雖然受命執掌令符。可是在行事的規矩上還很陌生,少林對於長幼之序,規格極嚴……」
風無向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一經提示後,立刻就明白了。他高聲道:「少林門中長老無定,居心叵測,叛離門戶,經查屬實,故此革除長老身份,逐出門戶……」
話未說完,無淨與無非飛躍而出,無淨舉起手中的禪杖厲聲叫道:「逆徒無定,還不從速伏罪領死。」
無定微微冷笑道:「二位師弟也想跟我為難?」
無非也抽出腰間的戒刀喝道:「誰是你的師弟,你已經被逐出門戶……」
無定冷笑道:「笑話,憑一個後生小輩說話就能算數了,我還準備接掌門戶呢?」
無淨不讓他再說下去,鑌鐵禪杖迎頭劈下。無定閃身跳開,可是腳下的大石板已為禪杖擊陷了一個淺坑,碎石四散,每個人都感到一震。
夏侯傑心裡也微駭,覺得少林果然門下無虛,這無淨大師看上去形容枯瘦,想不到會有這麼大的氣力。
無定怒聲道:「老五!別以為你力氣大……」
無淨掄動禪杖,又掃了過去。
這一橫掃勁力更足。站在遠處的人都可感到勁風掠面。可是無定居然站在原處,一動都不動!
無淨禪杖將臨到他身上時,他微微一怔,手下也略略一收。因為無定畢竟是他的師兄,這一杖如果砸上,而對方又不作準備的話,勢將粉身碎骨。想起平日的感情,他實在有所不忍。
誰知正在他將杖執稍偏之際,無定忿地一伸手,平掄手臂,竟向他的禪杖上迎去。
這一舉動大出眾人意料,大家都看出無淨想避免傷害他,而他居然自己找上去,雖僅用一條手臂。難道他存心想把自己弄成殘廢?——
一鳴掃瞄,雪兒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