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衣少女道:「難道你認為這逍遙子是我們監督人的化名嗎?」
俞士元道:「我遍訪各地武林高手,發現很少有人的武功,能勝起他的父親,現在聽你說起監督人的遞傳,覺得大有可能!」
黃衣少女道:「放屁!無憑無據,你怎麼隨便誣賴人!」
俞士元道:「逍遙子有一個特徵,唇下有一粒黑痣,如豆粒大小!」
黃衣少女道:「那不是我師父!」
俞士元道:「這是十四年前的事了,以時間推算,令師那時候還沒有當監督人,自然不會是他,但可能是更前的監督人……」
黃衣少女道:「監督人的傳遞也是秘密的,我只知道師父的容貌,再上一代就無法推考了,因此我無法告訴你是否有這樣一個人!」
少林掌門人悟空大師忽然道:「老衲是十八年前應任武林盟主的,受任接見老衲的監督人倒是唇下有一顆黑痣,但不知是否即為逍遙子!」
俞光眼中含淚,急聲問道:「大師!這是真的嗎?」
悟空合什道:「老衲是出家人,不會打誑語!」
黃衣少女怔了半天才道:「唇下有黑痣的人多至千萬,豈能評這一點證據……」
俞士元道:「可是身懷絕世武功的人不多,兩下湊合,這範圍就縮小到近乎可能了,何況照時間推算,也正是那逍遙子卸任監督人,以自由之身,飄遊四海之時,現在你對這件事有何看法?」
黃衣少女道:「我一定設法找到家師,往上推溯,給你一個明白的交代,但是我今天的任務仍須貫徹!」
俞士元淡淡地道:「你要如何處置我呢?」
黃衣少女道:「毀符折劍,罪無可赦,我要你自殘兩手,然後另外選派一個武林盟主,繼續我祖傳下來的制度!」
俞士元笑道:「如果我不肯自殘雙手呢?」
黃衣少女道:「我自然會代你執行的!」
俞士元點道:「好!乾脆我們較量一下,把問題解決!」
黃衣少女道:「你身為丐幫掌門人,有了這些人撐腰,你才敢如此膽大,因此我必須給你們一點教訓,丐幫八結以上長老,每人削去一耳示敬,至於這兩個老叫化子與那個小孩子,曾經辱及的侍女,應該拔舌為懲!」
雷法尊忍不住怒罵道:「放屁!臭娘們兒,你憑什麼如此專橫!」
黃衣少女冷冷地道:「你又罵我一句,外加敲齒,以昭重戒!」
俞士元微微一笑道:「好像你就是天下的主宰了?一切都由你作主?」
黃衣少女冷笑道:「不錯!為了維護監督人的威信,我必須如此,當然我也不會平白要求,至少要叫你們口服心服!」
雷法尊叫道:「你把老子的腦袋摘下來,老子也不會服你的!」
黃衣少女笑道:「我要你的腦袋易如反掌,但是我偏要你活著受點罪,給大家做個榜樣,綠蟻!你還不動手?」
雷法尊怒哼一聲道:「本來老叫化只想用打狗棒揍她兩下就算了,經你這一說,老叫花就要使用另一件法寶來對付她了!」
黃衣少女冷冷地道:「笑話!我們既然負責監督天下武林,還會怕暗器?」
這句話居然觸怒了丐幫全部門下,雷法尊怒罵道:「放你的臭屁,丐幫向來行事光明正大,不像你們偷偷摸摸,不敢正面見人的鼠輩,才會使用暗器……」
綠林盟主白居仁忙道:「監督人,丐幫門下倒確是不使用暗器,而且最瞧不起使用暗器,誰說他們使用暗器,就會引起群憤!」
黃衣少女道:「他們能把我怎麼樣?」
白居仁笑道:「監督人此來乃為重立武林盟主威信,何必惹閒氣呢?」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她的身份,低頭不響了!
俞士元冷笑道:「你不是自誇天下武林動態無不瞭如指掌嗎?怎麼對丐幫的情形如此陌生,說出那種幼稚的話來!」
黃衣少女臉色微紅道:「武林組織中根本就沒有你們丐幫這一號,所以我才懶得打聽你們的動靜,這次如果不是你得了競技魁首,我還是不會來找你!」
俞士元也冷笑道:「丐幫向來自己管自己,所以我才毀了信符令劍,放棄盟主的頭銜,因為我不願受人節制做傀儡!」
黃衣少女不理他,朝綠蟻叫道:「你為什麼還不動手?」
綠蟻長劍一揚,欺身進招,雷法尊揮動打狗棒展開一片竹影,將她的長劍封住,只聽得叮叮之聲不絕於耳!
眾人這才注意到雷法尊的那枝竹竿的質地也非比尋常,因為它與劍鋒相觸,竟然有火花發出!
黃衣少女凝聽片刻,忽然道:「綠蟻!他的兵器是玉質的,你把它當成竹竿,怎麼能贏得了他,還不快變換劍式!」
綠蟻連攻了幾劍,都被竿上的強勁震偏,影響了出手的速度,聞言趕忙變換劍勢,改走陽剛的路子!
原來她起初當是竹竿,因為竹勁柔韌而富彈性,她怕劍鋒被竹竿彈震之力失去準頭,專以陰勁發招!陰勁重於粘纏,誰知兵刃交觸後,竟連連吃虧,先還以為是對方內勁深厚,優於自己,內心十分焦急!現在受了指點後,果然扳回優勢,攻多於守了。
白居仁微怔道:「監督人怎知那條竿是玉質的?」
黃衣少女笑道:「聽聲音,例如這點能耐都沒有,我怎配監督你們!」
她口氣雖狂,眾人都無不暗服,因為克敵交鋒,首重在知彼,對方的兵器質地尤為重要。
鞭鋼斧錘屬剛,劍刀練屬柔,瞭解到對方的虛實,才能以己之長,攻人之短,玉質雖剛而脆,可以強力而克之,假如把它當作竹竿或是鋼竿,自然要吃虧了!
綠蟻劍風呼呼,盡量用劍刃去硬砍他的玉竿,雷法尊果然不敢硬碰,束手縛腳,打得很吃力!
席錦霞看雷法尊節節敗退,十分狼狽,忍不住道:「雷大哥!寧可玉碎,不作瓦全,你就拚他一下!」
雷法尊喘吁吁地道:「那可不成,老叫化這條打狗棒是累世祖傳的,在我手中拆毀了,有何顏面去見泉下的祖先!」
綠蟻劍勢更盛,忽地幾下急攻,將雷法尊的竿子震開一邊,另一隻手飛速前扣,想奪下他的玉竿!
雷法尊一面閃避,一面用手去撥架,誰知綠蟻的招式陰刁異常,反手一掌,擊在他的手背上!
啪的一聲,雷法尊的一隻手立刻垂下不動,原來她這一掌連擊帶戳,還拂中了他的肘彎處的穴道!
跟著長劍一挑,將雷法尊的玉竿挑得脫手飛起,雷法尊連忙踢出一腿,將她逼開,縱身去撈接玉竿!
手才觸及竿梢,綠蟻動作比他更快,一把撈住竿身,橫劍下劈,而削他的手指,雷法尊只得往前一送道:「給你好了!」
綠蟻綽住玉竿,臉現微笑,可是瞥見雷法尊手中又拿住一根玉竿,心中微怔,以為他還有一根!忽然發覺手中的那根竿子蠕蠕掙動,低頭一看,那裡是什麼玉竿,竟是一條大青蛇,長舌吐信!
女孩子天性怕蛇,她雖然一身武功,卻也不能例外,尤其是這條蛇握在她的手中,嚇得大叫一聲,將手一鬆。
那條青蛇被握住了頸際,十分難受,所以才拚命掙扎,她的手一鬆,青蛇恰好屈身一口咬住她的手指!
綠蟻又是一聲尖叫,昏絕於地,那條青蛇還咬住她的手指不放,黃衣少女怒叱一聲,雷閃進身出劍,青光揚處將青蛇一揮兩截,可是半截蛇身還釘在綠蟻指上!
雷法尊一歎道:「這下子叫花子沒蛇弄了!」
黃衣少女怒道:「你居然使用這種陰毒的手段,我要你碎屍千段……」
雷法尊笑道:「叫化子不離蛇,我早打過招呼!」
黃衣少女冷冷地道:「你說的兩件法寶,就是指此而言嗎?」
雷法尊道:「棒是打狗的,蛇是調弄來混飯吃的,叫化子除了這兩件隨身法寶外,還有什麼呢?」
黃衣少女沉聲冷笑道:「好!真是好寶貝,你得給我的侍女償命!」
雷法尊笑道:「叫化子整天弄蛇也沒被他咬死,你的侍女不過摸他一下子就嚇昏了,這點膽子,怎麼能出來闖江湖!」
黃衣少女怒道:「放屁!她再不濟事,也不會被一條小蛇嚇昏過去,分明是你用毒蛇將她咬死了!」
雷法尊哈哈大笑道:「叫化子自己也要命,哪裡敢玩毒蛇!」
白居仁忙道:「那是草蛇,的確沒有毒的,綠蟻姑娘一定是嚇昏了!」
黃衣少女自己有點後悔出口孟浪,但不肯認輸道:「蛇雖然沒有毒,縱蛇咬人也罪該萬死!」
雷法尊笑道:「沒牙的蛇能咬人,那倒是奇聞了!」
黃衣少女一怔道:「你的蛇沒有牙?」
雷法尊道:「叫化子耍的蛇都是拔掉大牙的!」
黃衣少女道:「胡說!那條蛇還咬在綠蟻手指上,死都不肯鬆口!」
雷法尊上前拉起半截蛇屍,朝她面前一遞道:「你看看清楚,它有牙沒有?」
黃衣少女雖然不怕,倒底太噁心,忙叫道:「快拿開!」
雷法尊撬開蛇口,瞧了一下道:「它根本無法咬人,是你的丫頭手指太尖太長,一下子戳穿了它的喉嚨,才掛在上面,掉不下來!」
綠綾也已醒轉,綠錦出去拍醒了綠蟻!
黃衣少女對這四個侍女似是十分珍惜,忙問道:「綠蟻!你到底怎麼樣?」
綠蟻餘悸未盡,朝地下的蛇屍看了一眼,又看看手道:「奇怪!我記得那條大蛇咬了我一口,怎麼沒受傷?」
雷法尊哈哈大笑道:「蛇還敢咬,是你的指甲戳進它的嘴裡,把它給戳死了,幸虧你沒對老叫化子用這一招,否則老叫化早已完蛋了!」
綠蟻仍是莫名其妙,黃衣少女一歎道:「我雖然教了你們一身武功,卻沒有教給你們應付江湖的知識,所以才處處吃虧。綠影!你也出來學學吧,瞧瞧這些臭要飯的還有什麼花招!」
第四名女郎應聲而出道:「小姐!你要我收拾哪一個?」
黃衣少女道:「隨你挑好了,反正丐幫八結以上的長老都是對象,要他們削下耳朵,他們不會自己動手的,你替他們辦一下!」
綠影環顧眾人一眼道:「最好你們一起上,免得我多費手腳!」
這個女郎是四人中最美的一個,可是神情冷漠,而且一開口就大發狂語,惹得丐幫諸人個個怒形於色!
縫窮婆婆畢青花年數最高,脾氣也最烈,立刻罵道:「小丫頭片子,你敢如此目中無人,老奶奶揍扁你!」
擄袖欲出,俞士元輕喚道:「畢長老!」
聲音雖不大,卻使畢青花為之一凜,立刻恭身道:「請幫主恕屬下無狀!」
俞士元微笑道:「沒什麼!但請你以後注意規矩!」
畢青花又恭身道:「是!屬下請幫主賜准出去收拾這小鬼!」
俞士元含笑搖頭道:「不准!」
畢青花怫然退後,但不敢再開口了!
俞士元道:「並不是我故意掃你的興,人家派個丫頭出來,我們卻要驚動一位九結長老,似乎太隆重其事了!」
綠蟻冷冷地道:「我已經見識兩位九結長老,都不見得高明!」
俞士元微笑道:「凌長老已經降為六結執事,雷長老倒是真正的九結長老,他喜歡開玩笑,同時那位綠蟻姑娘也頗為天真,我才讓他們鬧著玩玩,像你這種口出狂言,無法無天的小女孩子,我要特別給你點教訓!」
綠影冷冷地道:「憑你這種腳色,還不配說這種狂話!」
俞士元臉色一沉,朝黃衣少女道:「你受命監督武林盟主,說話可以傲一點,可是你的侍女也用這種態度說話,可見你心目中何曾有武林人的地位!」
黃衣少女一怔道:「你先對我不尊重,她自然也不必對你客氣!」
吳韻珊突然挺身出來莊嚴地道:「俞幫主技冠天下,且為一門之長,在未能令他心服口服之前,自然沒有聽命於人的必要,你這個侍女明知他是競技魁首,仍然對她如此輕視,可見你把天下武林宗派,根本不放在眼中!」
薛嬌嬌也附和道:「是啊!俞幫主雖已毀符折劍,卻仍是武林盟主,如果你的侍女都可以隨便侮辱武林盟主,足見你平時沒把武林人放在眼中,你如此輕視別人,卻要別人尊重你,這是萬難辦到的事!」
白居仁忙道:「薛寨主,你不要說話!」
薛嬌嬌兩眼一翻道:「為什麼不說?白大哥,因為你是我們的仁義大哥,我們才尊你為綠林總瓢把子,如果你要我們受制於這一批狂妄無知的丫頭,我寧可退出綠林結盟!」
郝通與白居仁本就面和心不和,立刻趁機道:「是的,白大哥,對武林盟主監督人,我們可以表示敬意,但是對一個侍女是否也要如此,就憑白大哥一句話了!」
白居仁臉上十分作難,朝黃衣少女道:「監督人應該叫綠影姑娘向俞幫主道歉!」
黃衣少女道:「你要教我如何處置嗎?」
白居仁道:「老朽不敢,可是綠影姑娘的態度令人無法接受,監督人初次接掌重任,對情形可能還不太熟悉……」
黃衣少女聽白居仁這樣一說,知道事情很嚴重,因為不僅綠林道的人表示不滿,連少林武當兩家掌門人也都臉泛慍色,才輕輕一歎道:「我真倒霉,監督人流傳幾代都是太太平平的,偏偏到了我手裡就出了這些麻煩,弄得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究竟年紀輕,處事經驗太嫩,自然而然地流出口中。
白居仁道:「上代監督人也是為了這個原故,才在卸任之後,立即命老朽前來述職,使監督人對武林情形加深瞭解!」
黃衣少女道:「我應該叫綠影道歉嗎?」
白居仁道:「老朽以為應該的,監督人地位至尊,固不容輕侮,但是綠影姑娘卻沒有權利以同等的語氣對人說話!」
黃衣少女想了一想道:「我對綠影一定會有個適當的處置,但不是現在!」
白居仁道:「那要等什麼時候?」
黃衣少女道:「我的身份已經公開,自然不能照以前方式行事,我想等把武林盟主的人選確定後,邀請黑白兩道的負責人到我家中,重申監督的命意,那時候我當眾聲處,鞭撻她一百籐鞭,以為她出言不遜之過,這樣行嗎?」
白居仁笑道:「自然行,這樣更容易使天下人信服,監督人世代皆為絕頂雄才,到了小姐這一代,尤見特出,不過一百籐笞的處分,似乎太重了,只要叫綠影姑娘對大家公開認個錯也就行了!」
黃衣少女道:「不!我說一不二,武林監督流傳太久,我手下的人雖然沒有什麼軌外行動,可是年深日久,他們恃才傲物,可能有幾個會不太安份,我想借這個機會,懲一儆百,叫他們也知所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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