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琪又是一怔,想不到其中還有這層關係。
梅華道:「于飛被大悲法師震傷之後,便來到此地,他原以為他的姨媽已經死了,想找到一點他們練功的秘笈,結果才發現這兩個人還活著,得到他們的幫助,他治好了一部分傷,繼續出外訪醫,答應替他們找到恢復生機的方法!」
林琪大急問道:「他找到了沒有?」
梅華一歎道:「找到了,要想使這兩個人的枯骨重新生機是很不容易的事,可是居然被他找到了那件舉世難求的靈藥……」
林琪急忙問道:「是什麼?」
梅華低聲道:「是我!」
「怎麼會是你呢?」
林琪與孫冬幾乎同聲叫了出來,梅華輕輕地道:「你們別忘了我的體質與常人不同,我是萬象新用各種珍奇的靈藥培養長大的,他們每天吸取我一點精血,預計兩個月後,就可以使死去的肌肉重生。」
林琪憤然道:「我非殺了他們不可……」
孫冬則急著馬上就要去找他們,梅華卻叫住她道:「冬姑!你不要去,這兩個人與于飛是一丘之貉,真要被他們達到了目的,天下將更不太平了,所以我瞭解他們的用意後,先作了一個準備……」
林琪急聲問道:「你作了什麼準備?」
梅華苦笑一聲道:「我原來是個身懷絕症的人,完全靠靈藥把病根逼伏在血脈之內,他們點住了我的精血,連帶也傳染了我的絕症,依然一無所有,可是如此一來,我自己連帶著也毀了,此刻舊疾發作,使我成了個殘廢,一動都不能動了……」
林琪與孫其相顧默然,孫冬含淚叫道:「梅姊姊!你太苦了……」
梅華輕輕一歎道:「不過我這樣也只是權宜之計,壞在林郎將那套解雇禁制的方法告訴了哈元生與于飛……」
林琪又急問道:「那有什麼關係呢?」
梅華道:「我的病根與他們兩人所受的禁制是一個道理,利用你告訴他們的方法,同樣可以使病根隱而不發……」
林琪一呆道:「梅華!這是我害了你了……」
梅華苦笑一聲道:「這也是無法預料的事,幸好你們趕來了,至少可以幫助我早點脫離苦海,免得為他們所用……」
林琪一怔道:「這是怎麼說呢?」
梅華黯然地道:「你是個聰明人,怎麼連這點也想不到了,我的意思是要你們殺死我,使我的精血一下子流洩盡了……」
林琪不待她說完就叫起來道:「不!梅華我不能這樣做。」
梅華淒然一歎道:「林郎!我們雖未正式結成夫婦,可是已有一度合體之情,我也知道你下不了手,所以才拜託冬姑……」
孫冬連忙叫道:「梅姊妹,我更下不了手……」
梅華淒然一歎道:「那你們是要我慢慢受活罪了,兩個月後,我被他們吸盡精血變成一具活屍同時還成全了兩個絕世魔頭!」
林琪大聲道:「梅華!你放心好了,有我守在你身邊,他們絕對不敢來碰你,而且我可以先去殺死他們……」
梅華苦笑道:「別說假話了,你不一定打得過他們」」
林琪慨然道:「那兩人的武功雖高,可是我帶著巨闕劍為助,絕對不怕他們,剛才那個女的就差一點死在我的劍下……」
梅華道:「你對付一個人也許行,他們有四個人,再加上哈元生與于飛,你絕對不是對手,所以這行不通的!」
林琪呆了呆道:「于飛跟哈元生也在洞裡嗎?」
梅華道:「是的,他們在潮洞中實驗你的蚌沙塗珠之法,三個時辰之後就可以出關了,那時他們必會聯手來夾攻……」
林琪想了一下道:「那我們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去找他們的晦氣!」
梅華眨眨眼道:「沒有用的,他們的藏身之處有著層層佈置,機關陣式,周密嚴備,你根本找不到他們……」
孫冬卻道:「那我們可以把梅姊姊帶到洞外去……」
梅華連忙道:「這更不行,他們在我身上用了陰毒的手法,只能留在這陰洞中,一見天光,那滋味比殺死我還痛苦……」
孫冬急得又哭了起來道:「這麼說來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梅華黯然低聲道:「是的!否則我不會急於求死,冬姑!你行行好,幫我了結一下吧!今後小兄弟要靠你照顧了……」
孫冬哭得更傷心了,撲在梅華身上叫道:「不!梅姊姊,你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
梅華歎了一聲道:「傻姑娘!我是非死不可的,你還有機會,為什麼這樣想不開呢?快動手吧!你們還要爭取時間,目前那兩個人還不敢前來冒犯,等哈元生與于飛出了關,你們想走也走不掉了……」
林琪慨然道:「那我就等在此地跟他們拼一下,能殺死他們固然好,否則大家一起死了,也免得你一個人孤單……」
梅華輕輕地歎道:「林郎!你怎麼也變得這樣傻了,別忘了你身上還有沉重的責任,你一死不打緊,這四個人叫誰去應付……」
林琪歎了一聲道:「光是哈元生與于飛兩個魔頭,我已經對付不了,那裡還經得起加上兩個更厲害的,我實在智竭計窮了……」
梅華卻振作精神道:「林郎!你千萬不可如此自卑,你不是說過形與神分開是絕對不可能的,這四個人不過是屍谷餘氣,他們垂死的生命絕不會比你更長,你只要振意志,極力與他們周旋,雖不能消滅他們,至少也可以給他們一點威脅,限止他們作惡的程度,等他們自行寂滅後,天下事仍可為。」
林琪雖然被她提起了豪情,卻仍是淒惻地道:「可是失去了你,我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
梅華輕輕一歎道:「琪!這句話雖然給了我很大的安慰,卻也使我更不安,你的生命中不應該只有我一人,娃狄娜,費冰……她們都死心塌地的愛著你,冬姑也許不會嫉妒,假如給她們聽見了,我就百口莫辯了,因為我答應他們共同分享你的感情……」
林琪長歎一聲,淒然無語。
梅華又催促道:「冬姑!你快點下手吧!」
孫冬哭著連連搖頭,梅華苦笑道:「冬姑!你這樣不是愛我,簡直是害我呢!」
孫冬擦擦眼淚,忽然以異常嚴肅的態度問道:「梅姊姊!你誠實回答我一句,你是絕對沒有希望了?」
梅華一怔道:「你怎麼還不相信呢?」
孫冬繃著臉道:「因為我相信你的本事,在最沒有希望中間你都能找出希望來,所以我必須要問清清楚楚……」
梅華想了一下才道:「冬姑!我實在找不出別的辦法了!」
孫冬正容道:「好!那麼我幫你了結!」
梅華一笑道:「謝謝你!」
可是孫冬神色正然地道:「不過我殺了你之後,立刻自盡在你身邊,梅姊姊!小兄弟是我最喜歡的人,你卻是我最敬重的人,想到我這雙手曾經殺死你,我實在活不下去……」
梅華急忙叫道:「傻姑娘!你是在幫我的忙!」
孫冬搖搖頭道:「那是你的想法,我只知道我殺死了你!」
說著舉起手來,正想拍下去,梅華又急叫道:「等一下。」
孫冬停手一笑道:「梅姊姊!你又不想死了?」
梅華閉上眼,默思片刻才一歎道:「傻姑娘,你真害死人了!」
孫冬高興地大笑道:「梅姊姊!你還是有辦法可以活下去的……」
梅華一歎道:「雖然我可以活下去,可是我活著只能成為你們的累贅,也許還會使你們討厭我,生不如死……」
林琪也是一喜道:「梅華!你明明生機未絕,為什麼要騙我們呢?」
梅華苦笑道:「假如我留下了生命,卻變成一個又麻又醜又癱又瘋的怪物,行動卻須仗人扶持,你們還要我幹嗎?」
林琪毫無考慮地道:「只要你活著,不管變成什麼樣子,我愛你之心絕不消減一分,否則就叫天誅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孫冬也道:「梅姊姊,假如你以後不能行動,我就一輩子背著你,你放心好了,像你這樣的身材,我背上十個也不在乎!」
梅華道:「我會全身長瘡,流膿流血……」
孫冬飛快地接口道「我幫你敷藥洗襪,像親娘一樣服侍你!」
梅華閉上眼,淚珠盈盈而落,輕聲道:「看你們的心吧!反正到時候我自盡也是容易的事!」
孫冬連忙道:「梅姊姊!快告訴我你要怎麼辦?」
梅華一睜雙目道:「你們多看一下,以後再也看不到我這個樣子了!」
林琪激動的道:「梅華,不管怎麼樣,你都有一個最美的影子留在我們的心裡,你永遠是我們最敬愛最親愛的人兒……」
梅華又是一串珠淚拋滴,然後輕聲道:「冬姑!點我的府會百結兩穴!」
孫冬一驚道:「那不是要送命的嗎?」
梅華苦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死不了,那樣可以使我體內的病毒發作,讓我原先為靈藥所養成的精血去餵抱病毒……」
孫冬又問道:「然後呢?」
梅華道:「然後你們就守在我的身邊,一個時辰之內,千萬不得讓別人接近我,尤其是丁山民與卜湘妃夫婦……」
林琪怔然道:「為什麼呢?」
梅華道:「他們在我身上施了陰手制穴,不但限制了我的行動,而且也阻止我病毒流竄,我要利用一個時辰,將穴道自行衝開,讓病毒發作到全身!」
孫冬接著又問道:「那會怎麼樣?」
梅華苦笑道:「那時我全身被病毒侵蝕,潰爛成瘡,膿血臭水四流,而且功力散失,成為一個無用的醜婆子……」
孫冬笑笑道:「可是你的性命卻保全了!」
梅華沉聲歎道:「是的!以那種容貌活著,我寧可死了好一點!」
孫冬高興的笑道:「只要你能活下去,我就永遠服侍你!……」
梅華卻正色道:「不過千萬記住,在一個時辰裡,絕對不能讓那怪物接近我,假如他們解開了我的穴道……」
梅華又道:「那除非你們能立刻殺死他們,否則我落入他們手中,正是我全身精力集中的時候,只要吸我一口鮮血,立刻就可以見效,用不著等兩個月之久了……」
林琪心中一動道:「假如我立刻殺死他們,你是否就可以恢復了呢?」
梅華黯然片刻才道:「林郎!你最好不要作這個冒險的打算……」
林琪急忙道:「你先答覆我的問題!」
梅華正色道:「是的!不過這很少可能,第一,他們必須先解了我的陰穴,等他們有機會替我解穴,你殺死他們就難了,而我的府會百結二穴仍然受制,本身無法行動,他們只要噴我一口,就鑄成無可彌補的大錯,所以你千萬不可冒險!」
林琪想想道:「是的,我知道,而且我相信他們也不敢冒險,當他們替你解穴之後,是否能躲得過我一劍也很成問題!」
梅華輕歎一聲道:「不管怎麼樣,我要你答應我不讓他們碰到我,我早先不說這個辦法,就是耽心弄巧成拙……」
林琪拔出了長劍,比在手中,嚴格戒備著道:「好!我負責守衛,冬姑,你開始下手吧!」
孫冬飛速地點了梅華那兩處穴道,也緊張的守在一旁可是她的眼睛卻一直凝注在梅華身上。
梅華身子起了一陣輕微的顫動,臉色開始泛起一點紅暈,白玉似的身上也泛出水晶似的汗珠!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梅華的臉上身上都變成了殷紅的顏色,汗出如雨,足見她運功也到了最緊張的關頭!
忽然洞口飄進兩條黑影,一條撲向林琪,另一條撲向石床上的梅華,孫冬與林琪都已作了防備。
見狀一個用劍,一個用掌,同時攻了出去,將兩條黑影逼退了一步,正是狀如厲屍般的丁山民與卜湘妃!
丁山民厲笑一聲道:「我早知道那女娃娃會留著一手絕策,所以才放你們進來,引她說出真話,現在可好了……」
林琪也沉聲道:「你們別打鬼主意,我絕不讓你們接近她!」
丁山民冷冷一笑道:「那恐怕不簡單吧!」
說著又要打過來,林琪劍光一揮,寒氣砭肌,丁山民雖然功力深厚,卻也不敢輕攫其鋒,逼得飄身退出。
另一邊孫冬與卜湘妃交手也有幾合,卜湘妃的功力比她深,招式也比她奇,傻大姊接著挨了好幾下重手。
偏偏她天生奇質,又經過特殊的訓練,尋常手法傷不了她,假如用獨特的陰風暗勁,則又會影響到床下的梅華。
所以卜湘妃空有一身本事,居然也拿她沒有辦法!
四個人交手片刻後,卜湘妃見梅華更形吃緊,好像已將體內的精氣運足了到十分的狀態,忍不住急叫道:「臭漢子,你快想辦法,再遲就來不急了!」
丁山民被林琪的利劍所懾,聞言也急道:「死婆娘,你又不是不明白,這些年在這個鬼洞中,把我的腦筋都風乾了,實在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子……」
卜湘妃急得直罵道:「該死的于飛!這個時候用到他了,他偏幫不了忙……」
一言甫畢,洞外忽然又閃進一條人影道:「湘姨!不要罵!我在這裡!」
卜湘妃回頭一看,于飛已站在面前,驚喜交集地道:「于飛!你怎麼來了,這麼快就出定了……」
于飛微微一笑道:「我根本沒有入定,因為我看見梅華那鬼丫頭追了過來,知道她一定有鬼門道了,所以我不敢收心入定……」
丁山民急聲道:「好極了,你快幫我們擋住這小子……」
于飛笑道:「姨夫放心好了,為了我自己的事,我也得找找他。林琪!你這混帳小子,你竟敢拿一段假的口訣來哄我!」
林琪傲然道:「我告訴你們的練功法門絕不會假!」
于飛怒聲道:「放屁!剛才那女娃還說神形分開是絕無可能的……」
林琪微笑道:「不錯!形神分離是練功的最高止境,而練功是沒有止境的,你活了這麼大的歲數怎麼會相信這種事……」
于飛一怔道:「我認為你是個老實人,不會說假話」
林琪正色道:「我也沒有說假話,形神分割並非不可能,只是以人的條件永遠無法達到那個境界而已,凡事都有個極限,學無止境,只是說人無法到達止境,並不是說學問的本身沒有止境,何況我告訴你的功決對付你們消除禁制仍是有用的……」
于飛想了一下道:「好吧!算你會說話,可是我現在要你走開,讓我的姨父母借梅華的一口精血恢復人形……」
林琪正色道:「不行!他們成了人形之後,惡性不改,為禍更烈……」
丁山民道道:「放庇!你怎麼知道我們會作惡?」
林琪道:「梅華說的,她看人絕不會……」
于飛連忙道:「照現在的情形看,只需要借她的兩門精血就夠了,你成全了他們,也可以留住梅華的性命,豈不是兩全其美……」
「不行!」
于飛怒哼一聲道:「小子,你以為我沒有辦法對付你的!」
林琪盯笑道:「有辦法你早就用上了,還會跟我商量嗎?」
于飛看了他手中長劍一眼,突然閃到韓祺的屍體前面,抓起屍體朝林琪擲了過去,屍體徑直飛來,所擺的兩手空招立刻又發生了作用!
林琪大驚失色,連忙挺劍用先前的方法解去,可是他的劍鋒要觸及韓祺的遺體時,心中忽感不忍,手下一鬆,只是將韓祺擊翻在地。
可是這剎那間空間,于飛改朝孫冬撲去,全力一掌,將她打得衝出數步,丁山民如何肯放棄機會,飛也似的搶了過去,伸手在梅華身上連拍了十幾下,將她的陰毒制穴之處完全解開,梅華哇地一聲,噴出滿口鮮血。
林琪在劍擊韓祺的屍體倒地後,心中的確還存著萬一之念,所以早作了積極的準備,蓄勢待發。
他是想爭取那千鈞一髮的時機以保全梅華,所以在丁山民拍開梅華的穴道後,飛快地撲過去,一劍徑利。
用的正是伏魔劍式中最精華的一招「輕雲出岫」,劍去得疾,勢子也拿得穩,丁山民厲嘯一聲,身子攏空而起。
雖然將劍勢躲開了,可是林琪一腳跨上石床,兩腿分叉、分站在梅華兩側,挺劍而立,阻止他們上前。
孫冬被于飛一掌擊出老遠,爬起來想奪回去時,卻被卜湘妃伸腿絆了一跤,由於孫冬的人大勢猛,卜湘妃自己也被撞跌出去。
等到他們都站了起來,林琪已持劍挺立石床上!
于飛怔了一怔道:「姨夫,我這下子也沒有辦法了。」
卜湘妃怒聲叫道:「用那個屍體再攻他。」
林琪一振劍道:「沒有用了。我剛才是想利用你們替梅華解穴,所以才故意放過一個空門,現在可沒有那麼容易了!」
于飛沉著臉道:「這個人曾經是你的師父,難道你也敢毀了他的遺體。」
林琪正色道:「是的,我敢!我覺得保全活人比死人更為重要!」
于飛冷笑一聲道:「你以俠義自命,原來也是假冒偽善之徒!」
林琪談談地道:「迫於形勢,有時顧不得這些小節!」
于飛大聲道:「放屁!師徒乃五倫之一,怎麼算得小節,你為了一個女人,連師徒之情都棄之不顧,還算什麼俠義?」
林琪正容道:「于飛!你不必再用道理來壓我,我也不會上你的當!」
于飛舉起韓祺的屍體道:「我倒要試試看!」
林琪朗聲道:「你最好不要試,否則我一定劈碎他!」
于飛冷笑道:「那也值得的,至少我可以撕下你的道義的表現,證明你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比我們魔道還不如。」
林琪正容道:「不管我做什麼事,都是以道義為根本!」
于飛怔了一怔,林琪又道:「假如我師父真心棄魔歸正,他一定不願意他死後的遺體還成為助惡的工具,我毀了它正是我師父的心願,他就是活著也會鼓勵我這樣做,否則就是他向善之心不夠切,我毀了他的遺體也沒有任何內疚之處……」
于飛沉思良久,才放下屍體一歎道:「湘姨!姨夫,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現在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剛才你抓住了機會,應該好好利用的……」
卜湘妃急得跳腳道:「臭漢子!你就這麼怕死,剛才那一劍不一定就能殺得死你,就算殺了你,也比永遠關在這個不見天日的洞裡強……」
丁山民哈哈一笑道:「臭婆娘!你不要急,誰說我們要永遠關在這裡的。」
卜湘妃一怔道:「你已經把機會錯過了,還有什麼辦法?」
丁山民笑道:「臭婆娘,你制了那女娃娃幾處穴道?」
卜湘妃又是一怔道:「九處,難道你還留了一處沒有解?」
丁山民笑著搖頭道:「不!我一共解了她十處穴道,還多下了一掌,你知道我最後一掌是下在什麼地方?」
卜湘妃更是驚奇道:「我好像記得是將台穴,那是陽穴,不在我們禁穴之內……」
丁山民大笑道:「不錯!那不是我們制穴的範圍之內,卻是一個經血之源,那女娃娃又在精血匯聚之際,我一掌拍下去……」
林琪聞言大驚,連忙四下尋視,卻找不到梅華噴出的那口鮮血,丁山民又哈哈大笑,得意地道:「不用找了,那口鮮血正是她全身的精華,我如何捨得浪費,早已一滴不剩吸下肚裡去了……」
林琪神色大變,長歎無語,卜湘妃卻撲過去吼道:「老鬼!你弄了歪心思,卻只顧自己,老娘怎麼辦……」
丁山民大笑道:「臭婆娘,你怎麼還只那樣心急,我們一百多年的夫婦了,好容易熬到現在,什麼好處會少了你的一份……」
卜湘妃呆了一呆道:「我的份呢?」
丁山民道:「存在我的肚子裡……」
卜湘妃迫不及待地道:「你還不快點給我……」
丁山民卻搖搖頭道:「不要急,雖然那女娃娃說得活靈活現!我還不敢大相信,等一下我看是否真有用後再給你……」
卜湘妃猶自不信地道:「老鬼!你若是敢瞞住我一個人獨吞,老娘可要你好看……」
丁山民歎了一聲道:「湘妃!你怎麼這樣懷疑我,你想想一百多年來,我哪一點地方虧負過你,我這樣慎重也是為了你好……」
于飛也笑笑道:「湘姨!你不要急,姨夫的顧慮也是對的,梅華鬼計多端,花樣百出,提防一點也是對的,何況還有你娘家的親人在此,我絕不會叫你吃虧的……」
丁山民怒哼一聲道:「于飛!我們百餘年的夫婦,大家相知極深,用不到你來挑撥是非,要不是看在湘妃的份上,我才不理你呢……」
卜湘妃連忙道:「老鬼,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這外侄兒對我們有什麼不好,這次若不是他,你從哪兒得來這個重生的機會?」
丁山民冷笑一聲道:「湘妃!只有你才相信他的好意,他只是看上了我們的武功,才會到此地,最主要的用意是看看我們死了沒有,假如我們死了,他好來收我們的九疑真解……」
于飛臉上微微一紅道:「姨丈你不能這樣說……」
丁山民冷笑道:「我們上次見面是二十年前了,整整三十年的時間,你把自己都練復原了,何以沒想到我們……」
于飛低下了頭,卜湘妃連忙道:「老鬼!你我都不是好人,因此你別指望他有多好,這次他把這女娃娃弄了來,總算是對得起我們了……」
這時梅華已幽幽醒轉,孫冬極忙問道:「梅妹姊,你可好了?」
梅華輕歎道:「我總算把命撿回來了,可是這代價未免太大了一點!」
林琪疚然地道:「梅華!這都怪我……」
梅華輕輕搖頭歎道:「不怪你,你也是為了我,只是我們以後日子更不好過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將來我簡直不敢想像。」
林琪低下了頭,梅華卻坐了起來,孫冬連忙扶她道:「梅姊姊,你能行動了?」
梅華推開她的手輕吁道:「不用扶,我損卻了一半的功力,還不至於影響行動。」
說完又對丁山民道:「現在你目的已達,總可以放我們走了吧。」
丁山民略一凝神道:「可以!你們走吧!」
卜湘妃急忙道:「那血真的有用嗎?」
丁山民道:「是的!我只用了一半,那久枯的胃腸居然有了感覺,好像十分飢餓似的,臭婆娘,看來我們重生有望了……」
卜湘妃無法用表情來傳達她的興奮,只是連連跳腳。
梅華跨步下了石床,于飛又想有所行動,丁山民喝道:「于飛!今天不准你動他們……」
于飛怔了一怔才道:「這幾個人與我們勢不兩立,留之總是禍患。」
丁山民冷冷地道:「你有本事就一個人對付他們吧,我這人一向講究恩怨分明,今天我得了她的好處,絕不幫你留難他們……」
卜湘妃怔了一怔道:「臭漢子,于飛的想法不無道理,尤其是那小子手中一柄劍,要是能奪過來我們更神氣了……」
林琪聞言手中一緊,梅華卻笑道:「你不用緊張,他們不會動手的,因為他們必須三個人一起上才有把握,可是一動手,丁山民那半口血就保不住了!」
丁山民不覺一怔,梅華又笑道:「丁山民!你不必假裝大方,我相信你此刻留住我們也辦不到,除非你不要你老婆了……」
丁山民哼一聲道:「女娃娃!算作聰明,居然猜準了,快滾吧,叫那小子好好地保存那柄劍,等我們重見天日之時,我發誓要把它奪過來……」
于飛卻道:「姨夫!你不能動,可以叫湘姨幫我一點忙,有我們兩個人,大概也可以把劍奪了下來……」
丁山民冷笑道:「你給我乖乖地站著,少動歪腦筋,劍在人家手中我還放心點,至少他不會乘人之危,若是落在你手中,恐怕先倒霉的是我們夫婦倆……」
卜湘妃不以為然地道:「老鬼!你總是不相信人!」
丁山民冷笑道:「婆娘!你的侄兒豈是肯屈辱人下的,假如我們能出去,就輪不到他叫字號了,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卜湘妃似乎一震,為他丈夫的話說動了。
于飛冷笑一聲道:「狗咬呂洞見,不識好人心,你們既然不相信我就算了,我也懶得在這兒受氣,天下大得很……」
說完也要移動,丁山民大喝道:「不許動!」
于飛憤然道:「幹什麼?」
丁山民道:「在我們未曾出洞之前,你也別想出去,我對你比任何人都不放心,為了湘妃,我已經對你夠客氣了……」
于飛哼了一聲道:「不出去就不出去,我回到靜室中入定去總可以吧!」
丁山民道:「等他們走了以後再去,而且我警告你一句,你在靜室裡少動歪腦筋,在十天之內我與湘妃總有一個人監視著你們的行動……」
于飛怒聲道:「你簡直恩將仇報!」
丁山民冷笑道:「你放心好了,等我們肌肉重生之後,多少會給你一自好處的,我會把九疑真解教給你,可是你必須乖乖的……」
卜湘妃也道:「于飛!姨夫對你不算刻薄,你還是聽他的話吧,否則連我也不原諒你了,因為你過去的表現的確太壞……」
于飛怔立不動,梅華卻一拉林琪與孫冬的衣服,相偕出了石室,林琪忽然想到一件事,又想回去。
丁山民在後面道:「你又想幹什麼?」
林琪道:「我師父的遺體不能讓你們如此糟蹋……」
丁山民冷冷地道:「這一點不用你費心,我原來要他參加九疑大陣的,假如我們十天之後能離開此地,自然用不到他了,我會好好安葬他,你們快走吧……」
梅華催著他們急急前行,丁山民鬼魅似的影子一直跟在後面,直等他們離開山洞,身後就傳來軋軋聲響!
那兩道山壁整個地合擾,連一點縫都找不到了。
梅華一歎道:「這個傢伙真厲害,把我第一個計劃破壞了。」
林琪一怔道:「你又有什麼計劃?」
梅華笑笑道:「他們最少要十天才可以成功,我想利用這段空暇,運來大批的硝石琉璜,來個火燒老鼠洞,叫他們一個也活不了……」
林琪不以為然地道:「你能安然而退已經很好了,何必還那樣狠呢?」
梅華笑道:「我也不過是說說而已,知道你不會贊成的,可是人家早就防到這一手了,將門戶整個閉死了,除非他們自己出來,外面是再也奈何不得他們了。」
孫冬連忙道:「那不要緊,我可以用老早的法子,把石頭一塊塊地搬開,反正時間很長,你們去找火藥,我在這兒慢慢來……」
梅華大笑道:「等你鑿穿門戶,人家早出來了!」
梅華又道:「那是從前,他們門戶閉塞以後,位置移轉,不知換到哪兒去了,除非把整座山移開才能找得到他們。」
孫冬一瞪眼道:「我就把整座山搬開。」
林琪連忙道:「別說假話了,你一輩子的時間用在這上面都不夠,而且這種手段對付人也有欠光明……」
孫冬一厥嘴道:「那就算了不成!」
梅華含笑道:「自然不會那麼簡單放過他們,一個計劃不成還有第二個,我梅華的一口鮮血不能白白浪費……」
林琪一驚道:「梅華!你又玩了什麼花樣?」
梅華笑道:「沒什麼,我先讓他們嘗嘗甜頭,然後就是苦頭了……」
林琪目注著她,臉上流露出一片詫色。
梅華卻低下頭來,以歉疚的聲音道:「林郎!你必須原諒我,我也是不得已,當丁山民以陰手制死韓老爺子的時候,我知道他們絕非善類,這一對夫婦若是重出人世,其為害遠比世外三魔尤烈,我必須找個辦法限制他們……」
林琪一歎:「我知道你的用心,可是你得告訴我用什麼方法!」
梅華笑道:「我叫他們空歡喜一場。」
林琪連忙道:「什麼?你的話都是騙人的?」
梅華笑著點頭道:「是的!不過我沒有騙他們,我騙的是你們。」
林琪又是一怔道:「我們?你這是怎麼說?」
梅華道:「我只是被他們制住陰穴而已,那些要死要活的話都是騙你們的,害你們掉了不少眼淚……」
孫冬噘起嘴道:「梅姊姊!你真狠心,我剛才為你多著急……」
梅華一歎道:「那是不得已,否則他們就不會替我解穴,你們的目的是救我,只有這樣才能救我出來,你們的眼淚並非白流……」
林琪歎了一口氣道:「你裝得真像,尤其是你自己還陪著掉眼淚,我真佩服你的眼淚,您能流得出來的那可假不了……」
梅華低下頭道:「我的眼淚倒是真的,想到你們對我的情意,而我卻在欺騙你們,心裡一難受,眼淚就自然而然地湧了出來……」
林琪想了一下道:「你的那口血……」
梅華道:「那口血是真的,對他們的效用也千真萬確,他們困住我的用意就是要我的血,不達目的,他們也不會放我走……」
林琪急了道:「那你不是反而幫助了他們嗎?」
梅華一笑道:「十天之內是成全他們,一個月後卻夠他們受的!」
林琪連忙道:「這又是怎麼說呢?」
梅華笑笑道:「那口血確是我體內精化所聚,十天後他們就可以成了一個新人,可是那口血也是我全身病毒之所聚……」
林琪又是一驚叫道:「你……」
梅華笑笑道:「一個月之後,病毒就會真正地發作,我所說的流膿潰爛的現象,都會在他們身上發生,叫他們感到生不如死……」
林琪搖頭長歎不語,梅華又道:「他們早就該死,所以能支持到現在不死,就是因為他們捨不得死,我叫他們嘗嘗生之痛苦,加速他們的死意,也為世上除去一個禍胎,用心並非不善,你也不能太責難我。」
林琪歎道:「我不是責難你,可是你未免也太殘忍了,他們幽禁了多少年,一朝重獲生機,卻得到那種結果……」
梅華笑道:「那我應該躺在那裡,讓他們每天吸我一口血,兩個月後他們新生了,我卻成了一具活屍,這算慈悲嗎?」
林琪無以為答,梅華又道:「捨己固然是仁心俠懷,但也要看看施救的對象,琪!我不是聖人,我無法對天下人都慈悲,整個世界上,我只願意為著一個人這樣做……」
林琪連忙擺手道:「梅華!我知道你說的是誰,我很感激,可是我不會要你這樣做的,我寧可自己死了也不願意你那樣犧牲!」
梅華一笑道:「所以我無須為他們作那種犧牲……」
孫冬不明白他們的話,卻呆呆地問道:「梅姊姊,你的那些病毒在你身上何以不會發作?」
梅華笑道:「我不同,我是用靈藥養大的,足可以壓制住病毒!」
孫冬還是不明白問道:「他們得去了你的精血,自然也有著你抗毒的能力!」
梅華含笑解釋道:「光靠靈藥還是不夠的,必須懂得用法,這種方法與一般不同,他們也許可以從于飛那兒學會解除禁制的方法,可是對我的病毒言,那種方法適得其反,反而還會加速病毒發作。」
孫冬怔怔地道:「那他們就無法可救了。」
梅華道:「只有一個人可以救他們,那就是我,所以我倒希望他們快點出來,可以利用他們去控制于飛與哈元生……」
林琪卻凝重地道:「不!還有一個人萬象新!」
梅華為之一驚,失聲叫道:「不錯,還有萬象新,我的醫理是從萬象新那兒學來的,假如他們碰到了萬象新,那可是真正的禍害了……」
林琪的話使梅華從一團高興中冷了下來,她萬無一失的計劃中,卻漏去了一個最大的洞萬象新。
孫冬忍不住皺著眉頭道:「小兄弟,這都是你留下的禍害,假如你在王屋山中把萬老頭兒殺死,就不會有這種麻煩了……」
林琪也是一皺眉道:「冬姑,你怎麼也學會了好殺成性!萬象新到底是我的父執輩,看在他與我父親的交情上,我也該饒過他一次,何況我已挑斷了他的筋絡,使他成了殘廢,只要他沒有能力再作惡害人,我們何必要趕盡殺絕呢!」
孫冬噘嘴道:「我是聽梅姊姊說的,除惡即是揚善!」
梅華微微一笑道:「冬姑,什麼都可以學我,就是這一點千萬不能學我。我殺人的時候,往往有著不得不殺的理由,而且我殺人的技巧往往給人留下生死兩途,他若是心中有一份善意就可以不死,他若怙惡不悛,我叫他自尋死路。你學不了我的本事,卻學會了我的思想,那可是件很危險的事。」
孫冬瞪起眼睛道:「難道壞人不該殺嗎?」
梅華笑道:「該殺!可是不該由你來殺!」
孫冬怔怔地道:「這是什麼意思呢?除去惡人是大家的責任……」
梅華笑道:「這話也不錯,可是你的腦筋太簡單,無法判斷誰是該殺的惡人,盲目行事,你會受人利用而不自覺……」
孫冬搖頭道:「我不相信,好人與壞人我還分辨出來!」
梅華笑笑道:「那你說說看韓老爺子是好人還是壞人?」
孫冬道:「自然是好人了!」
梅華笑道:「現在你才知道他是好人,假如你沒有聽他表明心跡,只知道他是世外三魔之一,你也會把他當好人嗎?」
孫冬低頭不語了,梅華又道:「假如前幾天有人叫你殺死韓老爺子你肯下手嗎?」
孫冬惶惑地道:「我……不曉得……」
梅華莊容道:「好人與壞人不能從外表上去分明的,你無法真正地識別善惡,最好還是不要輕易動手殺人,我告訴你一句話,世界上只有小兄弟一個人是好人,他叫你殺人時,你可以毫不考慮地去做,除此之外,你不能聽別人的話,甚至於包括我在內……」
孫冬愕然道:「你難道不是好人嗎?」
梅華一歎道:「我若不是碰見了小兄弟,我會變成一個很壞的人,即使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是否真正全對……」
林琪見孫冬愈聽愈糊塗,不禁笑笑道:「梅華,你不要再說了,冬姑的腦袋裡裝不下這麼多的道理,你反而把她攪糊塗了,弄得無所適從……」
梅華正容道:「我沒得這番話很重要,目前我有個預感,雖然我無法說出怎麼一回事,不過我始終認為我們所接觸到的不是真正的敵人……」
林琪一驚道:「那誰才是真正的敵人?」
梅華笑笑道:「我一時也說不出來,可是我敢斷定這個人一定是我們意想不到的人,好像一切的事都由他在暗中操縱著。」
林琪也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了,怔了半天道:「你還是把話說說清楚吧!」
梅華一歎道:「但願我能說清楚,可是我僅有這個預感,卻無法指出那個人來,只有等事實發展下去,讓他自己暴露原形……」
林琪搖頭歎道:「你越說越玄了!」
梅華笑笑道:「我的預感從來沒有失靈過,你等著看吧!事情的演變已成定局,那個人也就快出現了,目前我們注意力還是放在萬象新身上,他雖然在王屋山中被你挑斷筋絡,以他的醫理而言,那絕不會構成多大的傷害……」
林琪連忙道:「找到他又怎麼辦呢?」
梅華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要他命的,但是必須阻止他與丁山民夫婦見面,這點你總不反對吧!」
林琪點點頭,沉思片刻道:「萬象新原來躺在閣外的樹林中,我出來的時候經過那裡,已經看不到他了,上哪兒才能找到他呢?」
梅華低頭想了一下道:「存心去找他是不可能的,我們還是碰機會吧!王屋山中有費冰她們料理,我們也不必再去了……」
林琪道:「那我們上哪裡去呢?」
梅華笑道:「你跟你父親分手很久了,是否應該去探省一番,而且我也想去看看冬站所說的老和尚,瞧他是否昔年的大悲法師!」
林琪被她提起後,孺慕之情頓生,同時他也想去問問父親,段金花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生母。
雖然他心中早有所疑,可是上次與父親一晤匆匆,未便啟齒動問,這次一定要問清楚……
於是他轉臉問孫冬問道:「冬姑,我父親在青城山什麼地方?」
孫冬搖搖頭道:「那我可說不上來,到了那兒,我才認識!」
梅華笑道:「我們直接去就是,何必還要問呢?」
林琪也覺得這一問實在多餘,三個人略事整理,便出山而去,到了外面一問,才知道是中條山,已是秦晉的邊緣,橫越過秦中盆地,就是川境,由於事情不太急,他們走得很從容。
過南鄭,越來倉山,入劍門,到達成都時,已足足用了十天的時間,當晚宿在成都,梅華忽然道:「冬姑,你先走一步,我與小兄弟慢慢的來!」
孫冬很不願意與他們分開,立刻表示異議道:「這幹什麼?為什麼要讓我先走?」
梅華微笑道:「你聽我的話不會錯,你見老和尚後,也別說我們要去,我想給他一個意外,因為他不一定肯見我們!」
林琪也覺得多此一舉,剛想表示反對。
梅華已瞭解他的心意,笑笑道:「老和尚若是肯見我們,在太行山中使該現身相見了,他躲著我們一定有理由的,除非給他一個措於不及,否則我相信一定見不了他,照我的計劃絕不會錯!」
林琪雖然不相信她的話,可是他覺得這樣做也未必不可,孫冬對梅華更是極端信任,心中雖不高興,卻也答應了!
她一個人向青城山匆匆進發後,梅華與林琪沿途瀏覽,在第三天頭上才逛到青城對江的灌縣!
梅華興致特濃,居然要求林琪陪她一起欣賞都江堰的水壩,那是李冰父子留下的一頂偉大治水工程!
林琪還是不明白她在玩什麼花樣,可是見她臉上充滿了神秘,知道她別有深意而且他也瞭解梅華的脾氣!
她心中有了一個計劃,假如不肯說出來,就一定有不能說的理由,反正青城近在咫尺,旦夕可達。
他也不爭那片刻的時間,兩個人在江邊盡情的玩了一天,參拜二郎神廟,瞻仰過李冰父子的神像!
入夜,他們住在一家邸中,梅華只要了一間屋子,吃過晚飯後,急急地拉著林琪進屋裡休息!
林琪見她的神情開始變得凝重了,知道她已經起性了,要跟自己親熱,遂一聲不響,聽由她擺弄了!
果然梅華進了房以後,拖著林琪上了床,放下布帳。
坐在帳子裡固然不怕蚊子咬,可是那厚有帳子密不透風,悶得林琪十分難受,因為梅華的態度很神秘,他也不好問,遂學她的樣子打坐入定!
慢慢地導氣歸元,他剛把體內爆熱的感覺排除了一點,感到有點清涼時,梅華忽地睜開眼低聲道:「把你的劍借給我用一下!」
林琪一驚問道:「做什麼?」
梅華壓低聲音道:「我有點心血來潮,好像感到會有事情發生!」
林琪不信道:「你太過緊張了!」
梅華不由分說,搶過他的長劍,將床板挖了一個洞,從洞中縮到床下,同時把林琪拖了下去!
林琪感到更奇怪了,梅華卻作出更令人費解的事,她不知何時在床下準備了一隻活雞,在雞頸上捏了一下。
那隻雞被她捏斷了喉骨,叫不出聲音來,只是吐出吁吁的喘氣聲,雙翅不斷地撲動著!震得布帳不住顫動!
梅華把雞丟在床上,隨即拖住林琪伏倒在床板下!一股霉味直觸他的鼻孔,還帶著揚起的灰塵。
林琪正在惑然不解,梅華又在他肋下捏了一把,那正是笑腰穴所在,林琪忍不住笑了起來!
梅華又用掌蒙住他的嘴,使他的笑聲不發出來,變為低低的悶哼,好容易才止住腰間的奇癢。
梅華的手又按了上來,以低呢的聲音問道:「要不要再來一次?」
林琪又是納悶,又有點生氣,連忙道:「不,你簡直是胡鬧!」
梅華格格輕笑道:「假如我喜歡呢?」
林琪微慍道:「我沒有精神陪你……」
底下胡鬧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梅華又捏了一把,迅速地蒙住他的嘴,林琪又感到一陣奇癢。
想笑又笑不出來,喉間只能嗯嗯哼哼。
梅華忽然也嬌笑著道:「剛才說沒有精神,現在又急成這個樣子,慢慢來不行嗎?我們既然已經成了夫婦,日子還長著呢……」
林琪聽得莫名其妙,不知她在說些什麼,好容易推開她的手,正想問她開些什麼玩笑,忽然聽見窗外噗的一聲!
一道青光穿了進來,震得燭影不住幌動,然後直刺布帳,繞了一圈,又飛到窗外去了……
林琪大吃一驚,梅華按住他的身子,附在他的耳邊低語道:「不要動,也不要出聲音!」
林琪的確想跳起來看看究竟,因為被梅華按住了無法動彈,同時也覺得事情很突然,遂忍住屏息以待!
片刻之後,窗外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得手了嗎?」
接著是一個女子低沉的聲音道:「你自己不會看?」
那蒼老的聲音頓了一頓才道:「鋒上血氣猶腥,衾中鴛夢已殘,你現在可以死心了!」
那女子的聲音哽咽地道:「我簡直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
那蒼者的聲音道:「慧劍斬斷塵心,今後大道方長……」
那女子卻歎了一聲,幽幽地道:「明天那傻姑娘不知會傷心到什麼程度呢?」
那蒼老的聲音道:「她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另一個計劃也可以成了!」
那女子卻冷笑一聲道:「你這樣利用她不覺得慚愧嗎?」
那蒼老的聲音笑笑道:「只怪她塵心太深……」
良久寂然無聲,梅華才輕輕地從床洞探出身來,慢慢爬到床上,林琪跟著出來,梅華擺擺手,靜聽片刻才道:「現在你有話可以放心問了?」
林琪一時倒不知要問些什麼,良久才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梅華用手一指床上,學剛才那女子的口氣道:「你自己不會看看。」
林琪一看床上,不由大驚失色,原來那只活雞屍已經身首分離,鮮血染滿了床席,布帳也開了一道裂縫!
這顯然是那道青光的關係,可是那道青光是什麼呢?
照活雞被殺的情形來看,那該是一柄利器所為,可是那道青光有形而無質,又是什麼利器呢?
梅華見他一臉詫異的神色,笑著道:「你不是有一肚子的疑問嗎,怎麼不開口了?」
林琪歎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梅華笑笑道:「你要我告訴你什麼?一切的情形你都看見了,窗外那兩個人的談話你也聽見了,多用點腦筋想想,你自己也明白了,何必要我饒舌?」
林琪急忙問道:「那兩個人是誰?」
梅華笑道:「男的是孫冬聽說的老和尚,女的是王梅芝!」
林琪失聲叫道:「這怎麼可能呢?」
梅華一笑道:「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的,可是你問到我,我不能不說,那兩個人是不會錯的,我有絕對的把握與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