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名年約三十的壯漢,迫不及待地搶先飛身上了擂台,似要故意炫耀一下他的輕功身法。
一名丐幫弟子立時迎出,雙手一抱拳:「請!」
壯漢毫不客氣,出手就攻。
丐幫弟子從容迎戰,施展出丐幫的招牌武功「沾衣十八跌」,身子果然十分矯健敏捷。
壯漢的攻勢雖猛,卻無法應付對方的怪異打法,未及十個照面,丐幫弟子飛起一腳,將壯漢踹跌下台去。四周響起一片噓聲,使那壯漢窘得狼狽而逃。
接著又一名年輕小伙子掠上擂台,霍地拔劍出鞘,丐幫弟子換了一人出場,從兵器架上取了雙節棍應戰。這一場較有看頭,雙方各顯身手,力拼近三十回合,小伙子突使絕招,一劍將對方的雙節棍擊落。鑼聲一響,丐幫弟子抱拳而退,四下爆起一片掌聲,另一弟子立時接替,用的是打狗捧。
小伙子過了一關,精神為之大振,劍招使得更是凌厲無比。但打狗捧也是丐幫弟子的獨門兵器,等於是必練的武功,只是火候各有深淺而已。
這弟子既被選出把關,自然有那麼兩下看家絕活,否則絕不會讓他上台當眾丟人現眼。
一支打狗捧不過三尺來長,又非鋼鐵打造,只是一段老籐枝而已。但在他手中,卻舞得隨心所欲,得心應手。任憑小伙子全力以赴,連連掄劍揮斬,均無法將它削斷。
戰到近三十招,丐幫弟子巧使沾衣十八跌,避開對方勢猛力沉的一劍,霍地挺身跳起,手起捧落,擊中小伙子執劍的右腕。
「啊……」
小伙子驚呼一聲,劍已脫手。
丐幫弟子收棒一抱拳道:「承讓!」
小伙子滿面羞愧,拾起劍,在一片噓嚷聲中跳下擂台。接著又有人掠身而上,不到半個時辰,上上下下已多達二十多人,竟然未見一人能連過三關。換句話說,擂台主始終尚未露面,四周觀眾頗覺失望,為不能一睹徐巧雲的風采而鼓噪起來。
就在一個使鋼刀的漢子剛被把守第三關的丐幫弟子踹跌下去時,一名年輕劍手飛身射上了擂台。戰了多時的三名弟子鞠躬下台,換上另三人。
年輕劍手竟然口出狂言道:「不必一個個來,太麻煩了,乾脆你們一起上吧!」
三名弟子一怔,相顧愕然,似乎不敢擅自做主接受對方的挑戰。
陳懷元忙挺身而出,趨前道:「抱歉,這不合比賽規定,而且閣下太吃虧。我們勝了也勝之不武,閣下輸了也難心服口服。」
年輕劍手淡然一笑道:「不用擔心,我既要他們一起上,自有這個把握。」
陳懷元不禁面有難色道:「這……」
四周已有人對年輕劍手的狂態不滿,立時有人大聲叫道:「是他自找的,就三個一起上!」
一呼百應,四下有的叫囂,有的起哄,有的鼓噪,亂成了一片。
三名弟子各取打狗捧、雙節棍及水火棍,各自上前一抱拳,齊聲道:「請!」
年輕劍手詭異地笑笑,鏘然拔劍出鞘,出手就攻。
這小伙子敢口出狂言,果然不是虛張聲勢,劍法一展開,無不是猛招狠式,逼得三名弟子幾乎無法近身。三名弟子暗驚,交換一下眼色,立時改變戰略,採取車輪大戰,一個接一個輪番上陣,向年輕劍手發動快攻快打。
年輕劍手仍然狂態畢露,似乎根本不把三名弟子看在眼裡,始終是攻多守少,搶儘先機。擠在人群裡的楚無情,向身旁的黃菊英輕聲問:「這小子是九華劍社的人嗎?」
黃菊英搖搖頭道:「好像從未見過。」
楚無情判斷道:「也許不是,但我相信很快就會出場了。」
黃菊英道:「只要是九華劍社的人,我一定能認出,除非是……」
話猶未了,擂台上的年輕劍手已大發神威,一招橫掃千軍,使三名弟子全掛了彩,兵器均告脫手,頓時掌聲雷動,歡呼四起。
銅鑼「噹噹噹」連敲三響,表示年輕劍手已過三關。
在呼喚聲中,擂台主徐巧雲終於出場,她身著鮮紅緊身勁裝,梳著一條烏黑發亮的大辮子,筆直垂在背後,長及腰部。這位丐幫幫主的千金,長得嬌巧玲瓏,橢圓的小臉蛋兒,眉清目秀,模樣兒十分可愛。她的身材與黃菊英相仿,只是更瘦小些。
全場頓時肅靜下來,鴉雀無聲。徐巧雲提著把劍出場,她很乾脆,雙手一拱道:「請!」
隨即拔劍出鞘。
年輕劍手回了一禮:「姑娘請先出招!」
徐巧雲先打量對方兩眼,突然出手如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劍攻出。
年輕劍手從容接招,出劍以靜制動,封住了對方的凌厲攻勢。
徐巧雲自幼隨母離開洞庭君山,遷來太湖長住。她一身武功由祖父親授,所練劍法,正是徐忠義當年仗以成名的旋風快劍。只可惜她體質嬌弱,內功造詣始終無法精進,以致劍勢威力頗受限制,影響了它的速度。
顧名思義,旋風快劍是以快取勝,速度既受限制,威力自然不足。幸好她輕功不弱,再配合丐幫的獨門武功沾衣十八跌,尚能補拙。
年輕劍手似對她的劍路瞭若指掌,無論劍從任何角度攻來,他都能適時封住,或輕而易舉化解。看情勢,他要擊敗徐巧雲並非難事,但這年輕劍手卻不急於獲勝,好像故意手下留情,爭取對方對他的好感。
旁觀者清,尤其是終日浸淫在劍法上的黃菊英,看出這情形,立時用臂肘輕碰楚無情一下,詫異道:「楚大哥,你看這小子在打什麼主意?」
楚無情笑笑,輕聲道:「大概不想太快獲勝,以免徐幫主的女兒輸得太難看吧!」
黃菊英冷哼一聲道:「他要勝了,我就給他難看!」
楚無情未搭腔,目光始終注視著擂台上。這時擂台上情況突變,徐巧雲分明已居下風,不知她用的什麼怪招,竟在幾乎摔倒時,猛一挺腰旋身,反手一劍將那年輕劍手的劍擊落。
四下一片叫好,掌聲雷動。
年輕劍手毫不在乎,說聲:「慚愧!」
逕自拾起被擊落的劍,從容縱下台去。
徐巧雲一轉身,剛走回後方帳篷,又一年輕小伙子掠上了擂台。
台下頓時響起一片驚訝之聲,原來掠上擂台的年輕小伙子,長得跟剛縱下台的年輕劍手竟然一模一樣,只是穿著不同,大概是孿生兄弟吧!
小伙子身手不弱,用的也是劍,同樣狂態畢露,自動要求以一敵三,而且很快就將三名把關的丐幫弟子擊倒。三關己過,鑼聲響起,徐巧雲又出場了。
徐巧雲也為之一怔,要不是衣著明顯的不同,她真要問這小伙子,剛敗陣怎麼又上了擂台。但她隨即想到,這兩人必是孿生兄弟。
小伙子雙手一拱:「姑娘請!」
徐巧雲抱劍回了一禮,雙方立即展開攻勢。小伙子的劍路,跟剛才的年輕劍手如出一轍,也是以靜制動,好像是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這倒不足為奇,既是孿生兄弟,當然不太可能各拜其師,雙方各顯身手,一攻一守,戰得難分難解。
黃菊英看在眼裡,不禁又向身旁的楚無情輕聲問:「楚大哥,你看出他們在玩什麼花樣嗎?」
楚無情笑笑道:「你比較聰明,難道看出了其中蹊蹺?」
黃菊英搖搖頭道:「沒有,不過我覺得奇怪,剛才敗下陣的年輕劍手,劍術分明高出擂台主,為什麼故意失手被她將劍擊落,一定有花樣!」
楚無情道:「也許他跟你一樣,看出來徐幫主的女兒劍法不及他,心存輕敵,一時大意才敗下陣了吧。」
黃菊英不以為然道:「我看不會這麼簡單,其中必有詭詐,不信我們打個賭。」
楚無情笑問:「賭什麼?」
黃菊英道:「如果我贏了,今晚我們睡一起,一切都得聽我的。」
楚無情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道:「假如你輸了呢?」
黃菊英不加思索道:「我就聽你的,要我睡地板上都行。不過你輸了可不許賴皮。」
楚無情笑道:「好!一言為定。」
這時擂台上又出了意想不到的情況,小伙子即將勝券在握,竟然被徐巧雲一腳踹跌下台。
就在四下爆出一片哄笑聲時,又一人飛身而上。突然地,哄笑聲戛然而止,因為剛飛身上台的年輕人,竟也跟那小伙子及年輕劍手,長得完全一模一樣,居然出現了三胞胎兄弟!
年輕人跟剛才兩人一樣,也一舉擊敗三名把關的丐幫弟子,取得與賽資格後,才與擂台主徐巧雲過招。
三胞胎也不足為奇,不值得大驚小怪。但是,這年輕人敗下陣後,接著第四人,第五人……一直到第七個上台的年輕劍手,與前面六人如同是一個模子出來的,那就不能不令人感到驚奇了。
普天之下,尚未聽說過有七胞胎的,這不是怪事?真是怪事年年有,沒有今年多!四下一片驚歎訝異之聲,大家忍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黃菊英終於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
楚無情輕聲問:「哦?你看出蹊蹺了?」
黃菊英道:「這七個人都亮過相,讓在場的人都親眼目睹,證實他們是七個不同的人。如果這最後上台的擊敗了擂台主,取得入選乘龍快婿資格。而在行禮大典上,突然七人一齊出現,爭為新朗倌,豈不天下大亂?」
楚無情微微點頭道:「有道理。」
黃菊英接下去道:「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製造混亂局面,才好趁亂向徐幫主下毒手。到時即使被人發現,七個人一模一樣,再穿上同樣衣服,誰能指認出是哪一個人下的手呢?」
楚無情道:「我實在不能不佩服你,好像一切是由你策劃,你就是主謀呢。」
黃菊英更得意了,眉飛色舞道:「如果不出我所料,這樣一來,在場的人必然認為他們七人,是爭當徐幫主的乘龍快婿,才會引發爭端,憤而行兇的,絕不會懷疑是預謀。徐幫主一死,那七人趁亂逃之夭夭,史長老豈不順理成章地接掌了丐幫!」
楚無情沉吟一下,輕聲問:「你打算怎樣阻止?」
黃菊英胸有成竹地笑笑:「到時候看我的吧!」
放眼看去,這時擂台上的戰況正激烈。這位第七個上台的年輕劍手,身手十分了得,比前面上台的六人更沉穩,每一出招,都把徐巧雲逼得手忙腳亂,幾乎無法招架。
徐巧雲吃虧在功力不足,全靠身法靈活,施展沾衣十八跌,尚能勉強支撐。
四下好幾千看熱鬧的人,無不凝神屏息,看得張口結舌,全神貫注地欣賞這場激鬥。
雙方戰到近五十回合,徐巧雲一劍刺空,被閃身繞至左旁的年輕劍手一探,扣住了她執劍的手腕。年輕劍手說聲:「得罪了!」
同時撒手而退。
勝負已分,徐巧雲窘迫萬狀,轉身便衝回帳篷。
鑼聲大鳴,四下更是掌聲如雷。
陳懷元春風滿面地挺身走出,上前執住年輕劍手的手高高舉起,正待宣佈比武結果,突見一人飛奔而來,一路大叫道:「慢著慢著……」
眾人意外地一怔,只見那人一個掠身,已上了擂台。
這個人正是黃菊英,她一上台就大聲道:「我還沒機會上台,就宣佈這小子當選,未免太不公平吧?」
陳懷元正色道:「按照比武規定,他已勝了擂台主,自當……」
黃菊英理直氣壯道:「那是因為我還來不及上台,被這小子搶了先,否則我也照樣能擊敗擂台主,哪還輪得到他!」
陳懷元未及反駁,黃菊英已向四下煽動道:「在場的各位,比我更強的還大有人在,只是來不及上台而已。這小子因為行動比我們快搶了先,實在有欠公平,你們大家說對嗎?」
果然一呼百應,四下齊聲附和:「對!對!這樣不公平。」
年輕劍手怒道:「你這小子是存心來攪局?」
黃菊英挑釁道:「如果你能勝過我,我才心服口服,馬上滾下台!」
年輕劍手不甘示弱道:「好!」
陳懷元面有難色道:「這……」
黃菊英根本不理會他,又向四下大聲道:「請大家說句公道話,這樣好不好?」
四下齊聲起哄道:「好!」
黃菊英這才轉向陳懷元,質問道:「這小子和大家都贊成,你卻不同意,是不是跟這小子勾結,非得讓他入選不可?」
陳懷元臉色一沉,怒斥道:「胡說八道!」
黃菊英冷冷一哼道:「那你憑什麼從中作梗?」
陳懷元為了避嫌,只好鐵青著臉道:「在下不便擅自做主,得請示幫主再作定奪。」
黃菊英把手一揮:「那就快去!」
等陳懷元一轉身,年輕劍手便冷聲道:「這可是你自找的,你不是擂台主,我不會手下留情。刀劍無眼,死傷勿論,到時候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黃菊英道:「這可是你說的,大家都聽見了,可以作個見證。」
年輕劍手怒哼一聲,正待發作,陳懷元已請示過徐幫主,快步走出了帳篷。
他上前朗聲宣佈道:「幫主已同意,就這麼辦。」
說完退開了一旁。
黃菊英拔劍出鞘,笑道:「還等什麼,動手呀!」
年輕劍手出手就攻,用的是狠毒招式,似乎恨不得一招將對方斃命劍下,方解心頭怒氣。
黃菊英揮劍格開來劍,閃身斜飄五尺,冷笑道:「你也未免太操之過急了,至少多玩一會兒嘛!」
年輕劍手被她一激,攻勢更見凌厲,剛才跟徐巧雲交手,他雖施展精招絕式,但未動殺機。此刻面對這突如其來,似乎存心攪局的黃菊英,恨得牙癢癢的,出手哪還會留餘地。
只見他連連搶攻,每一招都是殺手,專攻對方的致命要害。
黃菊英攻勢一經展開,便見劍光霍霍,彷彿吹起滿天狂飆,劍勢既急且猛,配合她靈活無比的身法,剎時人影翻飛,一把劍在她手中,猶如靈蛇飛射,蛟龍翻騰。
年輕劍手大感驚訝,想不到這毫不起眼的「小子」,竟然如此難纏。
照他的估計,三招之內,必可將對方斃命劍下的,可是現在已超出二十招,對方非但沒有血濺擂台,甚至並未被他的猛烈攻勢所懾。
年輕劍手久戰不下,開始心浮氣躁起來。
狂喝聲中,只見他搖劍鼓氣,攻勢排山倒海而來,聲勢煞是驚人。
黃菊英不退反進,一劍橫掃而出,卻在中途變招換式,改為連刺帶挑,逼使對方撥劍回封。
但這少女的劍路實在詭異刁鑽,當年輕劍手自以為撥劍回封是最恰當的選擇,不僅可阻擋來劍,還可順勢劍手一擊時。不料黃菊英的劍勢一沉,並未向上刺挑,反而成了下削。
年輕劍手大驚,情急之下,猛然弓身縮腹一個暴退。
不料黃菊英已算準了時間和部位,身形由他左側欺近,而且行動更快,使他在措手不及下,只覺腰際一涼一痛,己被劍鋒帶起一片血雨。
年輕劍手幾乎不敢相信,在這種已脫險的情況下,居然挨了對方一劍。
而且黃菊英出手毫不留情,這一劍使他整個腰部被割破三分之一,肚腸隨之迸出。
年輕劍手雙目驚恐地怒睜,手指若無其事的黃菊英,恨聲道:「你,你好狠……」
話猶未了,他已猝然倒在了擂台上。
四下一片驚呼狂叫,陳懷元也衝向黃菊英,怒斥道:「你怎可在擂台上殺人?」
黃菊英振振有詞道:「大家都聽見了,是他自己說的,刀劍無眼,死傷勿論嘛!」
陳懷元鐵青著臉道:「但今天是比武招親,如同敝幫大喜之日,你豈可……」
黃菊英昂然道:「有人告訴我可以殺他嘛!」
陳懷元怒問:「誰告訴你的?」
黃菊英表情逼真道:「貴幫的史長老。」
陳懷元一怔:「哪個史長老?」
黃菊英打量他兩眼,狀至不屑道:「你少跟我橫眉豎眼的,他是貴幫總壇的執法長老,你背掛的麻袋總不可能比他多,我該聽你的還是聽他的?」
陳懷元怒斥道:「你少胡言亂語,史長老德高望重,是敝幫僅存的兩位九袋長老之一,而且身居執法長老,絕不會要你殺人。」
黃菊英聳聳肩道:「那何不請他來當面對質?」
話聲甫落,便見帳篷中走出個紅光滿面,童顏鶴髮的健壯老者,應聲道:「老朽就是史大謀。」
黃菊英裝模作樣大叫道:「史長老,人是你要我殺的,你不能不認賬,要我一個人頂罪呀!」
史大謀怒形於色道:「我從未見過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黃菊英道:「史長老,你要這樣對我,可別怪我把你的一切全抖出來啊!」
史大謀暗自一怔,振聲道:「老朽行得直,坐得正,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黃菊英有恃無恐道:「哼!你別以為這個死了,就死無對證,另外還有六個活著呢!」
史大謀神色一變,驚怒交加道:「你這小鬼,究竟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黃菊英大聲叫道:「我要當著這好幾千人的面前,揭穿你跟九華劍社勾結,企圖殺害徐幫主,奪取丐幫幫主寶座的陰謀詭計。」
史大謀果然做賊心虛,一個反身,出其不意地一掌向黃菊英當頭劈下。
黃菊英早有戒備,一閃身,避了開去。
史大謀第二掌未及出手,徐幫主已衝出帳篷,怒喝道:「住手!」
黃菊英的劍已起,聞聲只好放下。
徐幫主怒容滿面地喝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黃菊英雙手一拱道:「徐幫主,剛才的話相信你已經聽到了,這位史長老要我殺人,自己卻不認賬,所以我要當眾揭穿他的陰謀詭計。」
史大謀情急道:「幫主,你別聽她胡言亂語,我根本不認識這小鬼!」
黃菊英道:「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否則我怎會知道你們的一切?」
史大謀怒問:「你知道什麼?」
黃菊英冷哼一聲道:「史長老,你真健忘,是你自己告訴我的九華劍社派了幾個年輕殺手來,參加比武招親……」
史大謀怒斥道:「你這小鬼簡直是無中生有……」
徐幫主阻止了他衝向黃菊英,沉聲道:「讓她說下去!」
史大謀無可奈何,只好憤憤地怒哼一聲。
黃菊英從容不迫道:「他們七人都經過易容,看起來一模一樣,等到其中一人擊敗擂台主,獲選為徐幫主的乘龍快婿,今晚舉行拜堂大禮時,其他六人就一齊出現,各自爭認是獲勝之人,使大家都無法確認,必然引起一陣騷動和驚亂。」
「那時由他們七人趁亂刺殺徐幫主,然後殺出重圍,逃之夭夭。這樣一來,你史長老身為丐幫總壇首席執法長老,名正言順地就接掌了丐幫。可是你又不甘心受九華劍社控制,做個傀儡幫主,所以要我殺掉那七個殺手……」
不等她說完,史大謀已連聲怒斥:「一派胡言!一派胡言!簡直……」
話猶未了,突見台下射來十幾道寒芒,分向史大謀、徐幫主、陳懷元及黃菊英疾射而至。
黃菊英急忙揮劍如風,護住徐幫主,將射來的寒芒紛紛擊落。
但史大謀與陳懷元手無寸鐵,情急之下,只有揮掌擊向寒芒。不料寒芒是經特殊設計打造的五毒飛菱,一經掌力襲擊,去勢更速,兩人的雙手均被射中。
驚呼聲中,史大謀和陳懷元雙雙暴退,倒跌進了帳篷。
就在這時,六名年輕劍手已飛身上台,挺劍攻向了徐幫主與黃菊英。
黃菊英揮劍拒敵時,徐幫主也一個暴退至兵器架旁,順手抄起一柄大關刀,向攻近的兩名殺手迎戰。
一條人影就在此時直射擂台,正是混雜在人群中的楚無情。他出手就施展秋鴻劍法中的精招絕式,勢如旋風急電,劍鋒過處,血雨飛濺,年輕劍手已倒下兩人。
黃菊英也不甘示弱,殺著一出,攻向她的兩名年輕劍手便腹破腸流,雙雙倒地不起。
徐幫主更大發神威,揮舞足有六十斤重的大關刀,將一名年輕劍手劈得身首異處,血淋淋的腦袋滾下了台去。
剩下的一個剛飛身逃下台,便被場中擔任警戒的丐幫弟子一擁而上,水火棍一陣猛攻,終使他寡不敵眾被擒。
但這小子很夠種,把心一橫,竟咬舌當場斃命。
徐幫主顧不得招呼楚無情和黃菊英,急急奔入帳篷,只見陳懷元已七孔流血而亡。
史大謀功力深厚,雖將劇毒暫時逼住,也已奄奄一息。
徐幫主蹲下急問:「史長老,究竟是怎麼回事?」
史大謀氣如游絲道:「那……那小子說的……是,是事實,沒想到……九華劍社如此心狠……手辣……」
話未說完,他已氣絕斃命。
徐幫主霍地站起,急忙趕向擂台上,楚無情和黃菊英卻在全場一片驚亂中不知去向。
丐幫的危機解除了,卻沒有任何人知道揭穿史大謀與九華劍社勾結的那個人是誰。
楚無情和黃菊英連客棧都未回,便雇小船離開了西洞庭山。
他們到前山鎮取回馬匹,結了賬,不敢再耽擱,急急馳馬趕回洛陽。
一個月後,他們才回到了秋鴻山莊。當雙騎出現在秋鴻山莊大門前,裡面迎出了一大批人,除了李嬌嬌,竟還有申湘玉、林賽玉與呼魯哈、呼賽玉、呼賽花。
楚無情愕然道:「呼大哥,申姑娘,你們怎麼也來了?」
李嬌嬌眼睛紅紅的,呼魯哈道:「老弟,你這一下失蹤,可把嬌嬌給急壞了,派人四處找你,把我們都給召來了。如果再得不到你的消息,我們就要殺上九華了。」
黃菊英一笑道:「李大姐,你一定認為我把楚大哥給哄到九華山去了,我可沒這麼大的本事。楚大哥心心唸唸都在你身上,誰也無法把他給搶走。」
李嬌嬌臉上一紅,但她看見了申湘玉等人臉上的失望之色,遂淺淺一笑道:「楚大哥的人我最清楚,他是個最心不在焉的人,人在東邊時就想到西邊,跟我在一起,他最企念的就是申大姐她們,現在她們來了,不知又想誰了!」
楚無情眉頭微皺,打了個哈哈道:「嬌嬌,看你把我說成什麼樣子了,難道不怕申姑娘她們生氣!」
申湘玉苦笑道:「能得楚大哥垂念是我們的榮幸,只怕我們沒這麼好的福氣。」
李嬌嬌忙道:「申大姐,這是真的,他一天總要念上好幾次,說不知道你們的武功練得怎麼樣了。」
申湘玉道:「那只是怕我們無法趕上效勞的時機吧?」
楚無情一笑道:「這可不敢當。」
呼魯哈道:「老弟,你沒有想到我吧!」
李嬌嬌道:「有是有的,不過次數不多,因為你不像申大姐她們那樣引得他念念不忘。」
於是大家都哄然大笑起來,笑聲中李嬌嬌問道:「大哥,你究竟上哪兒去了?害得我們為你擔心。」
楚無情道:「我跟黃姑娘跑了一趟姑蘇,辦了一件大事,挑掉了天劍盟三處老窩,剪除了老魔頭。」
眾人俱為之一怔,楚無情笑道:「進去再說吧,這一次大有收穫,更有許多意想不到的事發生。」
於是大家進入莊中,才安坐下來,呼魯哈就迫不及待地詢問他們此行的經過,楚無情一一敘述出來,聽得大家噴噴稱奇。李嬌嬌拉著黃菊英道:「小妹妹,多虧你了,連誅兩大凶人,為武林造福不少!」
黃菊英卻苦笑道:「可是對大局並沒有多少好處,王富貴與席永豐的勢力全部被我爹接收過去。」
申湘玉道:「不會是全部,最多是找得著的幾個人。最難得的是毀了周公展手中的那份檔案,使各大門派脫出了天劍盟的羈絆,黃山劍會時,他們可以放手行事,使我們的實力又增加不少,這一著你的功勞就不小了。」
黃菊英搖頭道:「五大門派自恃身份,故步自封,他們不會來參加劍會的。四霸天稱雄天下時,他們心裡就很不痛快,只是他們自詡身份,不屑參加,天下第一劍的名諱,他們絕不承認,更不會來幫忙。他們希望五大門派以外的武林中人自相殘殺,他們好坐收其利。」
李嬌嬌一怔道:「他們會有這麼自私嗎?」
黃菊英道:「是的,五大門派中驕狂已慣,在本門之內,他們都是互相勾心鬥角,爭權奪利,天劍盟就是利用這種矛盾,制住了其中幾個主腦人物,現在沒有了約束,他們更是樂得坐山觀虎鬥。」
楚無情一歎道:「這的確是事實,不過此舉還有點好處,至少五大門派的人不會再被用來跟我們作對,何況五大門派中,多少還有幾個正道之士,深明大義,會以私人的身份前往出力。我們倒不能苛求他們盡力來幫忙,因為他們要考慮到門戶的盛衰,也瞭解到天劍盟力量的可怕,不敢輕舉妄動,自惹災禍上門。」
呼魯哈道:「這個我就不懂了,他們既然如此自傲,為什麼以前又會受到天劍盟的挾制呢?」
黃菊英道:「那是天劍盟的手段太厲害,當九華劍社初起江湖,他們曾派過幾個人出來,想探聽一下虛實,可是派出來的人不到三天都被砍下了腦袋,送到他們的總壇之前,人是如何被殺的,是誰下的手,甚至於人頭是怎麼送去的,他們全不知道。這自然使他們嚇得不敢有所動作,乖乖地聽命了。」
呼魯哈道:「人究竟是怎麼被殺的呢?」
黃菊英道:「自然是裡應外合。」
呼魯哈道:「那他們就應該知道內部不穩呀!」
黃菊英道:「他們當然知道,但是查不出哪些人已為天劍盟所收買挾制,他們還敢輕動嗎?」
呼魯哈道:「身為掌門人的應該設法清查一下。」
黃菊英苦笑道:「誰也不敢這麼做,因為掌門人冒不起這個險,說不定他還沒開始行動,自己就先丟了腦袋。少林掌門就下過一次決心,說要清除內奸,但他才作了那個決定,門下四大長老就同時被人暗中下了毒。廢去一身功力,同時在蒿山本院的大雄寶殿上留下一封警告信叫他們乖一點,如果再執迷不悟,就將盡廢少林弟子的武功。」
李嬌嬌問道:「天劍盟做得到嗎?」
黃菊英笑道:「他們根本不知有天劍盟,警告函是我父親寫的,九華劍社出的名,但我父親也不知道這封信如何送達,那自然是天劍盟暗中所為。」
李嬌嬌道:「少林的反應如何?」
黃菊英道:「少林掌門人至善大師不敢冒險從事,等了半個月,那四大長老的武功又恢復了,這下子才真正的嚇倒了他們,不敢再對九華劍社採取行動。」
李嬌嬌道:「這又是什麼緣故呢?」
黃菊英道:「解功的毒藥當然是他們自己人下的,那些人自己也同樣可以中毒,令他無從查起,可是等大家的武功都被廢掉後,九華劍社接替了少林的地位,再把那些人的功力恢復,少林就在九華劍社的掌握中了。至善老和尚考慮到此中利害,只有接受威脅。」
呼魯哈道:「他們想擺脫威脅,就應該徹底擊潰九華劍社才是,像這樣下去,他們豈不是永無出頭之日?」
黃菊英道:「任何一個掌門人都不敢負這種責任,這樣一來,可能會導致門戶陷入永劫不復之境,五大門派都創業悠久,他們寧可受點委屈,也不敢孤注一擲,因為身為掌門,必須對上下都有交代。」
呼魯哈怒道:「屈膝於惡勢力之下,他們已不配做個武林人,本身的人格都失去了,有什麼顏面交代?」
黃菊英笑笑道:「呼大哥,並不是人人都像你這麼奮不顧身的,尤其是那些掌門人,他們都是將利害得失放在最前面,惟其如此,才有人對他們不滿,使天劍盟有可乘之機。一個真正有骨氣的人就做不了掌門!」
楚無情一歎道:「五大門派日漸老大,門戶中傾軋最烈,非工於心計之徒無法立足,所以不能對他們要求太苛。」
呼魯哈道:「咱家沒想到領袖中原武林的五大門派,內部會如此糟糕,他們怎麼能維持下去的?」
楚無情道:「五大門派領袖武林的局面早就名存實亡,他們自己也明白,否則四霸天也不可能名震江湖。這幾年來,江湖上的人才輩出,五大門派卻愈形勢微,岷江水寨的尤寨主單劍峨嵋,取奪了他們在岷江的權益,就是一個例子。我這次毀去周公展所經管的檔案,只是想不讓他們為天劍盟所用,來跟我們作對而已,並沒有想借重他們力挽狂瀾。一切就靠我們這幾個人了,申姑娘,姬姨跟樂前輩呢?」
申湘玉道:「他們還在山上研練一套劍法,過幾天才能下來,我們是接到嬌妹的信,先來找的。」
楚無情點點頭,然後又問道:「郝大叔呢?」
李嬌嬌道:「他騎了申大姐的靈鷲,遠出大漠,去找我爹了。你平白失蹤,我一個人不知如何是好,只有把他老人家找回來主持大局。楚大哥,你走也不告訴我一聲。」
楚無情道:「這是第一次突擊的行動,告訴了你,你一定要跟著去。我們兩個人都離開了,天劍盟一定會得到消息而預作防備,所以我只好把你留下來。」
李嬌嬌道:「你一個人走,人家就不知道了嗎?」
楚無情笑笑道:「我想你會替我掩飾的,我不告而行,你一定知道我有重要的任務。」
李嬌嬌道:「你真把我看得這麼能幹?」
楚無情笑道:「我有信心,你本來就很能幹,只是有我在,你就有了依賴心,我走了,你一定會挑起大梁的。」
申湘玉笑道:「嬌妹真了不起,郝思文發現你久出不歸,急得要四下找你,還是嬌妹把他攔住了。雖然暗中把我們召來幫忙,對外卻一直封鎖住你失蹤的消息。」
楚無情笑著道:「做得好極了,小嬌嬌終於長大了。」
邊笑邊望了李嬌嬌一眼,李嬌嬌聽出他語中之意,似乎別有所指,想起與楚無情繾綣之情,不禁紅生雙頰,低下了頭去。申湘玉奇道:「嬌妹,這句話也值不得害臊呀!」
李嬌嬌不好意思地道:「楚大哥老是把人家看成小孩子。」
申湘玉道:「誰叫你小呢?你是大家的小妹妹呀!」
楚無情忙把黃菊英朝前一推道:「嬌嬌,你不喜歡做小妹妹,這下子可好,有人叫你大姐了。」
黃菊英遲疑地道:「李大姐,菊英不能容於老父,已經無家可歸,承蒙楚大哥不棄,一同而來,希望大姐收容。」
李嬌嬌已經聽說她與黃三谷反目之事,連忙擁住她道:「好妹妹,歡迎你來,你是我們的大功臣。」
楚無情一笑道:「菊英,今後有人照顧你了。」
李嬌嬌笑道:「我這個姐姐可真慚愧,恐怕還要小妹妹來照顧我呢,她比我能幹多了。」
楚無情道:「這倒是不假,差不多全是她的功勞,那幾個老兒實在很難鬥,劍術武功俱達爐火純青之境,要不是她眼明手快,恐怕我這條命就要撂在蘇州了。」
申湘玉道:「小妹妹,在泰山劍會上,我就聽說你的厲害,這下子你又大展英風,可真替我們巾幗爭光。」
黃菊英低下了頭,楚楚可憐地道:「各位大姐,小妹幼失教養,家父處心積慮,要稱霸天下,連女兒都成為他利用的工具,在那種環境下,養成了我暴戾的性情,後來見到你們以微薄的力量,居然不畏艱巨地與暴力相抗,充分表現了武德之尊嚴,才觸發了我嚮往之心。」
李嬌嬌聽出她的聲音已哽咽了,連忙把她擁得更緊道:「別說了,小妹妹,九華劍社勢如中天中日。對你又是那等器重,如果你在九華劍社中,將來很可能會成為雄視天下的霸主,你居然勇敢地退了出來,這份決心就值得欽佩了。」
黃菊英卻淒然搖頭道:「我父親一定會失敗的。」
申湘玉哦了一聲道:「為什麼?你對我們這麼有信心?」
黃菊英道:「不,從天劍盟的例子我已經明白了,以暴力及陰謀而成事的,絕不會持久。天劍四老控制得那麼嚴密,我父親仍然想取而代之,他採用的仍是天劍四老那一貫作風,又怎麼能夠成功呢?」
楚無情點頭道:「對,霸業非不可成,但必須要輔以仁德。我在四霸天中,獨取秋鴻山莊為進身江湖之階,就是敬佩老師的品格道德。在我投身之前,我並不知道老師的技業為四霸天之冠,但老師的胸襟氣度使我心折。」
李嬌嬌道:「大哥,你是爹的惟一門人,這樣為爹吹噓,不是為自己臉上貼金嗎?也不怕申大姐笑話!」
楚無情笑笑道:「那不至於吧?孔子門人在論語中盛道夫子之德,被後世奉為圭臬,沒有人說他們是自我吹噓呀!」
申湘玉笑道:「李伯父的胸襟懷抱是舉世同欽的,義母就是受了他們伉儷的人格感召而組織玉女門,以為聲援,連樂師伯也讚譽李伯父是當代武林完人,我們更是仰慕無限。」
呼魯哈道:「黃姑娘,天劍四老中死了兩個,席永豐跑到千蛇谷去了,還有一個在哪兒呢?」
黃菊英道:「不曉得,這是最神秘的一個,連他叫什麼,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我在天劍盟中五年,只見到他幾次,每次都是蒙著面紗,說話的噪音沙沙的,四老中雖以王富貴為首,但此人的份量很重,說出話來,從無人反駁過,劍藝也以此人最高。」
楚無情道:「其餘三人對他如何稱呼呢?」
黃菊英道:「那三個都互相稱名道姓,底下加個兄字,唯獨這一個,大家都叫他居士。」
楚無情道:「你不是對天劍四老都認識嗎?如果這個人揭去了面紗,你又何從辨別呢?」
黃菊英道:「他有個特徵,就是身上始終帶著一股濃重的擅香味,手中始終拿著一串檀木的念珠。」
楚無情道:「他真是個信佛的居士嗎?否則怎會有檀香味?」
黃菊英道:「多半是吧,我想他平時一定以佛門信徒的身份隱跡人間,但此人出手極狠,那串念珠是他的殺人利器。」
楚無情道:「把他的事多說一點!」
黃菊英想想道:「他的事可說的不多,可是他手中的那串珠子實在太厲害,有一次他們在密商,有兩個門下的劍士悄悄走近偷聽,這兩劍士的武功身手都跟我爹差不多,他們掩近時,其餘三人都沒有發現,卻瞞不過這位居士的耳朵,隔著一重磚牆,他把手一揚,射出兩顆念珠,直透那兩名劍士的胸膛,把他們殺死在屋外。」
楚無情道:「檀木質地很堅實,穿過磚牆並不難,我相信在座的人都可以辦得到,這並沒有什麼神奇呀!」
黃菊英道:「問題是那名劍士技藝很高,知道行蹤已洩,倒竄出去想逃,念珠襲到時他們也看見了,兩個人都拔出劍來想磕架,但那兩顆念珠竟然穿透鋼劍。」
楚無情一驚道:「有這等功力嗎?」
黃菊英道:「我沒虛誇,因為那時我還小,他們不避忌我,侍候茶水都是我的事,我在場目睹的。」
楚無情問道:「他手中的念珠是檀木的?」
黃菊英道:「不會錯,事後是我親手去揀回念珠,看到兩把劍上都穿了一個圓洞,珠子絲毫無損。」
楚無情道:「或許是其他的木質吧?」
黃菊英道:「當時王富貴也不相信,把我揀回來的念珠抓碎了一個,證明確是檀木所製。」
楚無情問道:「此人劍法如何呢?」
黃菊英道:「又快又狠,為四老之冠,出手就必傷人。」
楚無情皺眉問道:「你父親知道這件事嗎?」
黃菊英道:「爹知道得特別詳細,曾盡力想找出這個人,可是他連四老的身份都不知道,要找這樣的一個人自然更沒結果。」
楚無情道:「這倒不一定,你父親把一個嫣紅安置在姑蘇,可見他對四老的蹤跡也早有把握了,所以能緊跟在我們後面揀便宜。他敢公開與四老作對,可見對這個人也有了防範之法,幸虧我問了一聲,否則我們就慘了。」
黃菊英道:「為什麼呢?難道他會對付我們嗎?」
楚無情道:「黃山劍會舉行,這些人都會去的,而且到時候他們雙方都會首先以我們為對象,如果不瞭解敵情,單是這個人,就足以造成我們嚴重的威脅。」
黃菊英道:「不會吧,我父親叛離天劍盟而自立,他們應該先以我父親為對像才是。」
楚無情搖頭道:「我不以為然,你父親雖然叛離天劍盟,但他們是同一類的人,同一個出身,你父親可以把天劍盟的勢力接收過去,他們也可以再奪回來,只有我們這批人,與他們的宗旨根本上就相衝突,才是他們必須消滅的對象,勢力所趨,他們或許會聯手,寧可成全別一方,也不會讓我們如願的。」
申湘玉點頭道:「這話對,蘇州一戰,你父親已掌握全局,卻放過了席永豐,讓他逃到千蛇谷去,目的就是在利用他來打擊我們,否則以你父親的從容佈置,席永豐怎麼逃得出去呢?那個什麼居士才是最可怕的敵人。」
楚無情道:「劍法倒還不可怕,姬姨的無心竹枝身法神奇莫測,若不求勝的話,至少可以立於不敗之境,可慮的是他那一手無堅不摧的暗器。」
申湘玉道:「劍會論劍,怎麼能用暗器呢?」
楚無情苦笑道:「這一次九華劍會不像上次泰山劍會,那時大家多少還顧全點身份,這一次則是生死存亡之拼,沒有什麼規矩,更沒有什麼約束,任何手段都可以施出來。何況發暗器可以在暗中出手,他根本不必現身。」
申湘玉道:「對,我想他不會現身,只要在暗中把可慮的對象一一消滅,就大勢在握了。」
楚無情道:「菊英,到那一天你必須設法把這個人找出來,然後由我來應付,一定要除去這個人。」
黃菊英道:「楚大哥,這個人很難對付!」
楚無情笑了笑道:「不要緊,我有我的辦法,多虧你先提出這個啟示,我還有時間專門籌劃一個對付之策。」
於是大家又談了一些別後的事情,因為楚無情已經回來了,大家安頓了下來,聚在秋鴻山莊上,一面互相研究劍術,一面等待九華劍會的來臨。申湘玉等人在高黎貢山的確大有進境,她們除了以姬明的無心竹枝身法融入樂九玄的九玄劍法外,更加了許多新招,攻守兼具,尤其是申湘玉,她本來就得到了苗疆那個隱名女俠的傳授,兼得三家之長,切磋之間,也可以看出高低。
李嬌嬌的秋鴻劍法輕靈穩健,黃菊英的劍式辛辣狠毒,都各具風格,幾個人湊在一起研練的結果,互相觀摩交換心得,自然進境很多。楚無情雖然也陪她們練,但總有一段時間獨處,選了一個隱秘的空地,請呼魯哈幫忙,說是專練對付四老中那個居士的方法。
他不肯說出這是什麼方法,呼魯哈的嘴更緊,弄得那些女孩子們一個個都解不開悶葫蘆,卻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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