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鏢局。
一大早,鏢局門外便來了二個老者。他們衣衫破爛滿臉污穢,花白的鬍鬚之上,尤是掛滿了生土。
守門的嫖師一見他們近前,眉頭皺,喝道:「老頭,你們賊眉鳳眼,臭氣熏天,撞到我家鏢局門下,可是討接嗎?『他見二位老者仍不停步,心下更氣,又罵:」老早看見你們,天都要霉氣了,老頭,還不快滾「他走下台階,搶拳作勢,直想把他們嚇跑,卻不想二位老者毫不驚慌,從容停下。
其中寬臉老者道:「梨花鏢局,大下皆知,名震海內,卻不想仇總鏢師仙逝過後,竟變得如此霸道,不近人情,豈不可惜*站立其側的園臉老者接道;」仇總鏢師在世,尚且不以衣貌視人,禮待優厚,今日吾等受此喝斥,更不應該了。「守門縹師聽他們一唱一合,言談之中顯是大有來歷,他疑惑之下,口氣一軟,問道:
「二位可是何方仙聖?」
二位老者對視一眼,寬臉老者道:「貴鏢局新任總鏢師,可是大師兄霍不旺?『守門鏢師聽他直呼總鏢師其名,更覺來人大有來頭,心有所忌,無奈答道;」不錯。二位到底是誰?「
二位老者哈哈一笑,只道:「吾等有要事要見霍總鏢師,事關近日江湖發生的諸多血案,鏢師糾纏細枝末節,一味動問吾等的易價,又有何必T『守門鏢師聽此色變,不覺雙拳緊握,退後一步,心道:」近一日多來,江湖之上血案不斷,腥風密佈。天下名門正派首腦人物,接近被殺。武林盟主辛不羈已然傳命天下,嚴加防範;一但發覺可疑之人,格殺勿論。這二人指名道姓要見霍總縹師,又笑談江湖血勝之事,史避而不答自己名姓,豈不可疑?倘若他們就是行兇之人,以己未技,自不阻止不了他們,反而命喪手廝了。「他又驚又怕,臉色幾變。好在他行鏢多年,見識不淺,卻也能故他鎮定。他心跳欲出,強自站穩腳跟,嘴道:「二位既是為大事而來;在下也不多問了。二位在此稍待容在下進去通稟霍總鏢師,也好開門迎客,莫讓霍總鏢師責怨在下辦事不利,慢待了二位。」
他言不由衷,卻是深怕他們就此直人。不料二位老者又是一笑,爽快道:「如此說來,卻是有煩鏢師了。」守門鏢師見他們拱手一揖,不及還禮,忙是人得門去。
他生怕他們隨後跟來,竟是不時驚恐回望。
穿廊過門,幾轉幾折,守門鏢師在一高大朱紅閣樓前停下。他顫顫扣動門板,雙腿戰戰,大聲道:「總鏢師,大事不好了!」
門裡一聲喝斥:「陳萬風,你大早報憂,可是真的瘋了,咒我早死嗎?」
守門鏢師一聽是霍不旺責罵自己,心下叫屈,又道:「總鏢師,在下。……」
門裡一語怒叫,打斷他言:「陳萬風,滾進來說話!」
守門縹師陳萬風心下一抖,推開房門,抬眼一看霍不旺間是立在地中,雙眼佈滿血絲,書案L燭火尚燃,暗道。
「總鏢師顯是通宵未眠。近來江湖之上血案迭出,他身為天下四大鏢局之首的梨花鏢局總縹師,此等時刻,也難怪他睡不安穩,脾氣也愈發暴燥了。」
他躬身上前,將門外之事詳說一遍,後道:「總鏢師,在下以為這二人甚是可疑總鏢師召見他們,怕是不妥。」
霍不旺一瞪陳萬風,氣道:「梨花鏢局的威名,豈是怕出來的嗎?一他們不是罷了,若真是那血案真兇,我梨花鏢局再建奇功,再添榮耀,當在今日!」
他一言及此,氣喘不止。陳萬風欽再進言,又見他雙目一瞪,喝道:「我霍不旺承繼總鏢師之位,寸功未立,你若放走他們,我霍不旺拿你試問!陳萬風,你還不去有請,可是讓我坐失良機,難為總鏢師嗎?」
他無端訓斥,陳萬風心下有氣,忙是轉身出來,一路暗罵:「霍不旺,你當上了總鏢師,竟是這般欺凌於我,不當人看。我陳萬風真心為你著想,可是為了討你的罵嗎?!」
他恨怒之下,卻是惟恐那二個老頭不是行兇的惡人了。
他引他們進得大門,卻道:「二位,我家總鏢師恨及那血案真兇,誓與兇手不共戴天。
二位若是有知真兇的下范,自可恭請總鏢師前去殺敵,以了總鏢師平生大願!「三人來到朱紅閣樓門前,陳萬風心下一恨,暗道:「霍不旺啊,霍不旺,你的能耐,在下還不知嗎?…你自命好漢,目中無人,好賴不知,己是臨死不遠了。」
他一扣房門,輕聲道:「總鏢師,客人來了!」
此音落下,裡面卻無回應。陳萬風臉上一暗,心道:「霍不旺在擺總鏢師的架子,分明又是讓我難堪。」
他強壓怒氣,又是扣動房門,大聲道:「總鏢師,客人等候多時,總鏢師可是不肯一見嗎?」
一語落地,裡面仍是寂靜。陳萬風耐之不住,又待高叫,卻見二位老者逕自一推,打開了房門。
三人往裡看視,俱是驚呆:但見霍不旺倒在地上,胸前濺血,瞳洞無光。竟是死了!
陳萬風怔怔難言,跑上近前,待見霍不旺胸被擊穿,鮮就湧昌,猛一聲哭道:「總鏢師,你剛才還好好的,我剛出去,你怎麼會死?
總鏢師,我那會還在罵你,恨你。如今你真的死了,我陳萬風向誰悔過?、『「二位老者連聲吁道:「霍總鏢師死不瞑目,吾等自要為他報仇了。」
陳萬風至此,方是去了疑念。他哭著抱起霍不旺,沖二位老者道:「我家總鏢師遭此橫禍,二位都已看見,你們若是知曉真兇,就請告訴在下,在下要為總鏢師報仇!
二位老者面沉似水。寬瞼老者道:「霍總鏢師突遭毒手,顯是有人怕我們謀面,故此殺人滅口。那人這般行事,卻是更加暴露了他的易份。」
圓臉老者沉重道:「江湖血案接連不斷,禍及多少無辜之人!吾等若是再保求穩妥,一味謹慎,真不知又有多少血案再發,多少仁人受害!」
一言及此,他毅然扯去假須,摘去假髮,寬臉老者微一猶豫,也是盡卸偽裝。陳萬風再看眼前二人,不由驚道:「腐儒怪俠?!,。雲飄鶴?!信會是你們?!,。你們。」
圓臉之人一臉肅穆,口道:「陳縹師,虧你還識得小生。不錯,小生正是腐儒怪俠文奇崛。「
寬瞼之人亦道:「在下雲飄鶴,陳鏢師,咱們久違了。」
文奇崛見陳萬風一臉驚惶,釋道:「陳鏢師,我們喬裝來此,乃是為了探查近來江湖血案的真兇,陳鏢師萬勿見怪。」
雲飄鶴道:「正是。我們隱身練功月餘,一到江湖之上,便聞得近來血案之事。我們前來貴地,卻不想霍總鏢師也是遭難。
陳鏢師,我們心疑一人,此人和貴鏢局大有關連,陳鏢師若想替霍總縹師報仇雪恨,就該和我們說明一切,切勿隱瞞。「
陳萬風自知霍不旺之死,決不是眼前二人所為。自己那會從霍不旺房中出來,便是出門引他們二人人戶,那兇手當是趁此間隙殺了總鏢師。他們既言真兇與梨花鏢局關係甚大,已是疑有其人,這般著來,他們所言似不為虛:殺人害命,只在那片刻這間,餘人者縱不是鏢局中人,也定是局中有人暗中策應,若不如此,殺人者焉能那般輕易得手?
陳萬風念及這裡,面上一凜,決然道:「二位若能道出真兇,為我家總鏢師報得深仇,在下感激不盡,豈能知之不言,隱瞞一二?。只不知二位想聽什麼,還請二位明示。「文奇崛讚歎一聲,隨道:「二月之前,梨花鏢局押解木箱鏢車,陳鏢師可在其列?"陳萬風回道:「在下正在其中。」
文奇崛追問道:「此中詳情,陳鏢師可知?」
陳萬風答道:「文公子問及此事,在下到可詳述一二。那次押鏢,在下充作車伕,死裡逃生,實是凶險不過。」
他言此慘然一歎,又道:「押鏢之事,乃是武林盟主辛不羈親自所托。新任總鏢師霍不旺召集鏢局眾人,竟是破例將此中詳情盡數告之我等。他言及此次押解的,非財非物,乃是無一k門主殷無法之女殷情絮,一路招搖,旨在引出盟主所疑詐死的殷無法,失蹤已久的獨孤雄,還有他們的同黨,進而一舉殲之,為武林除害。
「我們接此重任,心下惶惶:他們俱是江湖魔頭,武功蓋世,既使把他們引將出來,我等不堪一擊,豈不必死無疑?霍不旺似是看出我等畏懼之情,又言武林盟主早已安排好大下頂尖高手,暗中相隨策應;再又拿出一瓶丹藥,說是武林盟主所賜,每人服下一粒,即可助長十年功力。
「用陽我等押鏢出去,荒原之上,有一村夫老者帶著眾人,劫奪木箱鏢車。我等苦戰之下,死傷頗多,卻仍不見策應之人。到是有一個被村夫老者喚作』天香『的姑娘,救了霍總鏢師和在下一命。「
「『我和霍總鏢師死裡逃生,隨後跳上木箱鏢車,急趕脫身。狂奔之中,又覺身後有人窮追不捨,霍不旺恨惱武林盟主謊言策應,以致鏢局死去多人,這時使命我把車停下,隱匿草中。
我們暗中得見,窮追之人原是那村夫老者和天香姑娘。更奇的是,那村夫老者竟言木箱之中的殷情愫是天香的娘親!他們剛把木箱開啟,『萬神幫』一行數十人隨後趕到,他們拚殺一陣,逃出不遠,終被抓獲。我們心下奇異,一路跟蹤來到一座莊院,隨後出來一白衣老頭,將他們迎進莊去。
「我們徘徊莊外,正想人內探得詳情,不料一夥蒙面人似是從大而降。我們躲避不及,正自叫苦,那想他們之中有人叫出霍總鏢師的名號,又聽他們對霍總鏢師言及,他們就是武林盟主所派的策應之人,這會來抓殷無法了。
「我們隨他們門進莊院,盡殺守在外面的『萬神幫』眾,一待進得大廳之中,那個叫天香的姑娘卻是哭著跑出門去。我們念她救命之情,卻也沒有將她和殷無法的關係說給眾人,任她去了。其後,我們和殷無法,那個村夫老者一番惡戰,還是讓殷無法帶著他的女兒逃脫,只有那個村夫老者被眾人生擒,現押在武林盟主的大牢之中。」
陳萬風細細道來,文奇崛聽過無語,心下卻道:「照此看來,此事卻是辛不羈一手策劃,當與仇嘯做無關了。可辛不羈乃是仇嘯傲的傀儡,他縱是有心發難,眼下羽毛未豐,又怎敢拿仇嘯傲的鏢局中人做引,荒原之上又見死不救?若說此乃仇嘯傲的主意,顯又是大為不妥:仇嘯傲再是惡毒,自可命辛不羈以名門正派中人押解木箱,又怎會置鏢局中人生死於不顧,自將梨花鏢局全然毀掉?
文奇崛苦思不得其解,焦灼之下,直覺頭昏腦漲,渾然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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