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劍烈女續 正文 第十六回 弓失人亡
    金蒲孤從黃鶯手中接過火把,雙腿一縱,身子直拔而上,單臂勾住洞口,將身體翻了上去!

    片刻後,他探出頭來叫道:「這個洞很大,可以望見天光了,你們快上來吧!」

    黃鶯連忙蹲下道:「劉姊姊!我背著你上去!」

    劉日英雖有縮地之術,卻沒有飛天之能,要她跳上這麼高的距離的確大有困難,幸好黃鶯的力氣很大,背著一個人,仍是輕鬆地跳了上去!

    這是一個丈餘高的圓形甫道,斜斜地通上去,而且洞口透示出一塊圓形的藍天,在地下悶了許久,乍見天光,三個人都十分興奮。

    三人仍是由金蒲孤在前,黃鶯背著劉日英,努力向上爬,因為這甫道斜度很陡,以劉日英的腳力仍是無法行走,足足爬了百餘丈,才到達洞口,可是金蒲孤又怔住了。

    這洞是在一片懸崖的壁上,上面滑不留手,底下則飛瀑急湍。只有長著翅膀的蝙福才能來去無阻!

    光是金蒲孤與黃鶯二人,或許可以利用修羅刀,借刀慢慢地爬升上去,劉日英卻成了問題!

    三人對視片刻,劉日英開口說道:「你們先上去吧!我留在這裡!」

    黃鶯立刻叫道:「不行!怎麼樣我們也要在一起!」

    劉日英苦笑道:「這總不是辦法,好容易找到這一條通路,何必為了我把大家都陷在此地!」

    黃鶯想想道:「金大哥,你用這柄修羅刀借力先上去,再設法接我們上去好了!」

    金蒲孤搖搖頭道:「假如我一個人上去,也許永遠也無法接你們了!」

    黃鶯不解道:「這是怎麼說呢?」

    金蒲孤道:「蝙幅應該是夜間活動的,剛才我們一陣騷動,趕了一批出來,劉素客見了豈會不起疑,說不定他正安排了圈套等著我們呢?」

    黃鶯一怔道:「那該怎麼辦呢?」

    金蒲孤想想道:「只有從下面想辦法!」

    黃鶯道:「這一片急流倒是難不住我,可是你跟劉姊姊都不識水性,怎麼行得通呢?」

    金蒲孤笑道:「只要你能下去,我們就有辦法了,你可以砍些大竹竿,扎一個筏子,從上流放下來接應我們!」

    黃鶯大叫道:「這太簡單了,你們等著吧!」

    話沒說完,她已經跳了出去,像一塊石子般,筆直落向波心,立刻又像游魚般地衝了出來,雙臂急撐,幾下子就撲到了岸邊不見了!

    金蒲孤見狀一歎道:「這是我們唯一的生路,希望你父親沒有想到這一層上去!」

    劉日英卻憂形於色地道:「這很難說,我知道這個地方,正在我們萬象坪的後面,平常我們都站在上面觀賞飛瀑,要想父親不知道,恐怕是很難的事!」

    金蒲孤眉頭緊鎖道:「那只好聽天由命了!」

    沒有多久,黃鶯在上流搭著一張竹筏衝了下來,老遠就叫道:「金大哥!你們決準備!」

    金蒲孤別無選擇,挾起劉日英向外飛縱,剛好落在竹筏上,黃鶯用雙手搭著竹邊,在後面推送著笑道:「這下子終於被我們逃出來了!」

    金蒲孤卻仰頭看著上面,長弓在手,搭上了一支金僕!」長箭,神色十分凝重,竹筏隨波而下,飄流了一陣。

    忽然金蒲孤叫了一聲:「不好!」

    長箭嗖的射出,原來巖壁上落下一塊大石,正對著他們的竹筏,幸而他發現得早,箭上又用足了勁力!

    箭石交觸,兩下勁力一撞,將那塊大石射得粉碎,金蒲孤飛快地又搭上了一支長箭射出去!

    因為巖壁上又落下一塊大石,就是這樣一箭一石,竹筏又飄了一段水程,前面溪床突窄,水流更急。

    金蒲孤伸手在箭囊中卻摸了一個空,原來他那一囊長箭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用完了,而上面卻落下一塊更大的巨石,由於那片刻的耽誤,他想掏取懷中的天絕箭都來不及了,巨石挾電霆萬鈞之力直壓下來!

    金蒲孤在萬分無奈中,只得伸出寶弓,對準巨石上挑去,口中大叫道:「黃駕!救你劉姊姊!」

    叫聲方落,巨石已壓了下來,被他的寶弓一挑,雖然沒有正中竹筏,可是那巨大的壓力卻將竹筏的一頭壓得直翹起來,筏上的劉田英飛落急流之中,金蒲孤自己也同時翻落了下去!

    黃鶯聽見金蒲孤的招呼後,倒是奮不顧身,竄出去在水中托住了劉日英,隨著急流漂下去,一面手腳用力抽水,好不容易才把劉日美拖上了岸,她已經灌了好幾口水,昏迷不省人事!

    黃鶯對於溺水的急救倒是很內行,立刻將她俯伏在自己的膝蓋上,把肚子裡的水壓了出來!

    然後雙手在她的胸前推拿著,片刻後,劉日英悠悠地醒了過來,第一句話就問道:

    「金大哥呢?」

    黃鶯不禁一怔,她急著救援劉日英,已經把金蒲孤忘記了,被她一問,才想了起來,呆呆地道:「不曉得!」

    劉日英大急道:「你怎麼會不曉得呢?」

    黃鶯道:「竹筏翻的時候,他叫我救你,我想他自己或許會有自救之策……」

    劉日英神色大變問道:「他會游水嗎?」

    黃鶯搖搖頭,劉日英不禁哭了出來叫道:「這條急流有十幾里長呢,一個木會游水的人掉下去還能活嗎?」

    黃鶯苦著臉道:「金大哥雖然不會水,可是他學過武功,懂得閉氣,隨水沖一陣,等水勢平緩後,他自然就能浮起來了!」

    劉日英哭著道:「你知道什麼,這水底下全是尖銳如刀的石塊,碰上去還有命嗎?」

    黃鶯也急了,但是還設法安慰自己道:「不要緊!金大哥身上穿著軟甲,不會受傷的!」

    劉日英叫道:「軟甲只能保護身體,他的頭臉四肢仍是會受傷的,再說這水流又急,就算他不被石鋒所傷,可是在水底被石塊卡住了,又為水力所阻,無法行動……」

    黃鶯一急道:「我找他去!」

    劉日英忙叫道:「你上哪兒去找他?」

    黃鶯道:「我從他落水的地方開始,一路找下來,絕對會找到他的!」

    劉日英淚如雨下,便咽地道:「你恐怕只能找到他的屍體了!你真傻,為什麼救我呢?

    你應該救他才對!」

    黃鶯也哭了起來道:「當時我哪裡會想到這麼多,聽見他叫我救你,我就照著做了!」

    劉日英低頭暖泣,黃鶯頓了一頓腳才哭著道:「不管!就是他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屍首撈出來!」

    劉日英淚眼婆婆地道:「別去了!你的水性再好,也抵不過這麼長的急流,別把你的命也送了!」

    黃鶯倔強地道:「金大哥死了,我還活著幹麼?」

    劉日英擦擦淚珠正色道:「假如要以一死相殉,我比你更該死,因為他是被我害死的,沒有我,他可以用別的方法脫身,不會死在水裡了!」

    黃鶯道:「這不對!他不是說過你父親會在上面……」

    劉日英垂淚道:「可是我父親並不想殺死他,而且要不是為了我,他還可以得到你的幫助而逃生……」

    黃鶯哭著道:「那我們都死了吧!」

    劉日英莊容道:「是的!他犧牲自己而救我,我是應該為他死的,可是我們現在都不能死!」

    黃鶯哽咽著問道:「為什麼?」

    劉日英道:「他不能白白地死,我們應該替他報了仇,然後才有臉在九泉之下與他相見!」

    黃鶯道:「他是被你父親害死的,你為了替他報仇而與你父親作對,他一定不會同意!」

    劉日英搖頭道:「不!最後用飛石暗算的一定不是我父親,所以我才要為他報仇!」

    黃鶯叫道:「不是你父親還有誰?」.

    劉日英道:「第一:我父親並不想殺死他,否則在石室之中,他就有無數的機會可以下手,第二:我父親不會武功,無力舉石傷人!」,黃鶯道:「他在上面可以用各種方法把石塊推下來!」

    劉田英仍是搖頭道:「不可能,這些石塊投擲得很準,一塊都不落空,必然是一個武功極高的人用手法推下來的,因此我敢斷定此人必非我父親,而且我父親定然不在場,否則他會阻止,父親不想殺死金蒲孤,只想使他就範,因為天下沒有他能看得中的人了……」

    黃鶯呆了一呆才道:「那麼這個人是誰呢?」

    劉日英道:「我想孟石生的可能最大!」

    黃鶯想想才道:「好吧!我們要如何替金大哥報仇呢?」

    劉日英沉聲道:「回萬象別府去,找父親問問明白那個人是誰,然後盡我此生的餘力,為金蒲孤報仇,一定要使得那個人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黃鶯道:「那個人若是你父親呢?」

    劉日英淒然道:「那我只有一死以謝,報仇的事只好由你去負責了!」

    黃鶯略感猶豫地道:「我鬥得過你父親嗎?」

    劉日英道:「你還可以找駱季芳幫忙,此外還有許多人會幫助你的,只要堅定決心,天下無不可成之事!」

    黃鶯咬咬牙道:「就這麼說定了,我們走吧!」

    劉日英艱難地站了起來,扶著黃鶯的手,慢慢地向前走去,行不了幾步,前面山石後轉出一人大笑道:「你們不必再上去了,我就在此地讓你們一了心願如何?」

    二人抬頭一看,卻見孟石生浮著一臉陰沉的笑意,黃鶯立刻怒聲叫道:「是你!」

    孟石生哈哈大笑道:「不錯!是我,劉大小姐你真聰明,居然能猜出是我下的手,只是你還沒有猜到我會在此地等候你們吧!」

    黃鶯怒叫一聲,就想衝上去找他拚命,劉日英把她拉住了道:「小妹妹!忍耐一點!」

    黃鶯叫道:「殺死金大哥的仇人就在眼前,你還要我忍耐?」

    劉日英點點頭道:「木錯!假如你的能力足夠替金大哥報仇了,自然不必忍耐,如果你對付不了他,衝動的結果只不過地上多一具伏屍而已!」

    黃鶯咬牙道:「我就是被他殺死了,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他的!」

    劉日英一歎道:「小妹妹!你這是說的孩子話,如若鬼魂能報仇,金大哥自己也辦得到,何必要我們多事呢?」

    黃鶯又要講話,劉日英溫和地阻止她道:「別說了!即使你自己不顧性命,也得替我想一想,要替金大哥報仇,兩個人的力量總比一個人強!」

    黃鶯總算忍了下去,劉日英卻轉為十分平靜,向孟石生一笑道:「你下來幹什麼?」

    孟石生聽她們的談話時,臉色一直陰晴不定,直到劉日英問他時,才哈哈一笑道:

    「我雖然把金蒲孤打落了水,卻不敢相信他一定會死,所以才下來看看,正好聽見了你們的談話,倒是使我大為放心!」

    劉日英淡淡地道:「我認為你還沒有到放心的時候!」

    孟石生笑道:「你說金蒲孤還會死而復活嗎?」

    劉日英搖頭道:「不!我對這裡的水勢十分熟悉,金郎不過略解水性,在這種激流下,絕無生望!」

    孟石生大笑道:「我對這裡也十分清楚,因此才守在上面送他的終,只要他一死,我就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

    劉日英道:「你既然聽見我們的談話,自然也知道我們要替金郎復仇的決心!」

    孟石生得意地笑道:「當然聽見了,所以我才自己送上來,免得你們費事,你們打算如何報仇呢?」

    劉日英輕輕地一歎道:「目前我還沒有想出來!」

    孟石生不禁一怔,想不透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因為劉日英的聰明才智不遜於她的父親,定然不會說出這種幼稚的話,劉日英卻依然平靜地道:

    「不過遲早我總會想出一個法子來對付你,叫你為金郎的死付出相當的代價!」

    孟石生哈哈大笑道:「抱歉得很,我恐怕沒有耐心等你慢慢地想,金蒲孤雖死,我對他的恨意還沒有消除,因此我準備在你們身上取得一點補償!」

    劉日英淡然道:「我曉得,這正是我所期待的!」

    孟石生異道:「你曉得我將如何補償?」

    劉日英道:「是的!金郎奪取了你的妻子,你也想奪走他的妻子!」

    孟石生的目中射出凶光,大聲叫道:「對!非此不足解我心中之恨!」

    劉日英笑笑道:「駱秀芳連身心都一起交給金郎了,而你卻只能對金郎的妻子施以瘋狂的獸慾作為發洩……」

    孟石生厲叫道:「唯有這樣做才能叫金蒲孤死不瞑目!」

    劉田英搖搖頭道:「這只是你自己騙自己而已,這種報復的方法反而顯得你是多麼可憐…」

    孟石生好像失去了理智,狂吼道:「我不管可憐不可憐,這是我解恨唯一的方法?」

    劉日英笑道:「你還有更好的方法,比如說,你也可以叫他的妻子心甘情願地改嫁給你!」

    孟石生一怔道:「有這可能嗎?」

    劉日英道:「有!我可以幫助你!」

    孟石生奇道:「你肯幫助我?」

    黃鶯卻叫了起來道:「劉姊姊!你怎麼能這樣做,金大哥雖然又娶了駱季芳,卻沒有對不起你……」

    劉日英笑笑道:「你以為我是嫉妒駱秀芳嗎?」

    黃鶯大叫道:「那你為什麼要幫他的忙?」

    劉日英歎道:「你錯了,我並不是幫他去得到駱季芳,她對金大哥情深似海,怎麼會變心呢?尤其是叫她再改嫁給殺死金大哥的仇人,那是絕無可能的事!」

    孟石生也糊塗了道:「那你如何幫我的忙呢?」

    劉日英笑道:「你也弄錯了,我幫助你,不是指駱季苦而言,我是指我自己!」

    孟石生與黃鶯幾乎是同時叫了出來:「你自己……」

    劉日英淡然地道:「當然是我自己!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難道我不能算是金蒲孤的妻子?」

    孟石生大感意外,吶然莫知所云,劉日英道:「我是金蒲孤的妻子,現在願意改嫁給你!」

    黃鶯急聲大叫道:「不!劉姊姊!你不會的!」

    劉日英莊容道:「你錯了!我是出於絕對的真心!」

    孟石生猶自不信地問道:「為什麼?難道你認為我比金蒲孤更適合做你的丈夫!」

    劉日英一沉臉道:「胡說!金郎個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而你卻是個豬狗不如的衣冠禽獸!」

    孟石生受了刺激,剛要發作,劉日英底下的一句話又止住了他的怒氣:「可是我仍然願意改嫁給你!」

    孟石生被她作弄得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可是他畢竟城府極深,乾笑了一聲道:

    「何以你會對我這個衣冠禽獸如此感興趣?」

    劉日英呸了一聲道:「我會對你感興趣?真虧你能想得出來!我只對你的腦袋感興趣!」

    孟石生忍住了怒氣,陰陰地道:「什麼意思?」

    劉日英道:「你殺死了我的丈夫,我一定要報仇,可是我手無縛雞之力,要想殺死你談何容易,唯一的辦法便是改嫁給你!」

    孟石生笑道:「這種報仇的方法倒是曠古未有之奇聞!」

    劉日英不怒不笑地道:「你可以試試看,你娶了我之後,我足可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孟石生神色微動道:「你有把握嗎?」

    劉日英道:「你若不相信,可以先去問問我的父親,我是否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孟石生想想道:「你是劉素客最得意的女兒,我倒是不敢懷疑你的能力!」

    劉日英沉聲道:「你還敢娶我嗎?」

    孟石生笑道:「你想呢?」

    劉日英道:「假如你想洩恨,我已經使你滿足了,雖然我的目的是殺死你,可是我改嫁卻出於真心誠意!」

    孟石生道:「這分盛情我還是敬謝不敏!」

    劉日英哼了一聲道:「我就諒定你是個貪生怕死的鼠輩,難怪駱季芳會瞧不起你!」

    孟石生受了激怒,卻一點不生氣,哈哈大笑道:「我倒不是怕死,而是我計劃將金蒲孤的妻子與愛他的女子都弄到手嘗嘗滋味後,再作死的打算!」

    劉日英冷冷地道:「那你最好還是先去找別人吧!你碰一碰我,再沒有那個機會了!」

    孟石生笑道:「我相信你的話,因此我把你留到最後!」

    劉日英橫了他一眼,鄙夷地道:「你滾吧!」

    孟石生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幾次想上前,卻又有點不敢,終於一蹬腳,回頭如飛而去!

    黃鶯在旁邊如癡如呆,直等孟石生去遠了,才拉著劉口笑道:「劉姊姊!你真打算嫁給他嗎?」

    劉日英苦笑道:「你以為我是說著玩的嗎?」

    黃鶯想了一下道:「我想你不會這麼做,否則你怎麼對得起金大哥呢?」

    劉日英一歎道:「你真是傻丫頭,也不想想我是那種人嗎?我固然願意犧牲一切去達到復仇的目的,但是那樣做,豈不是令金郎蒙羞於地下……」

    黃鶯叫道:「是啊!我也這樣想,可是你……」

    劉日英道:「從他對待駱洛仙的手段,我就知道他是個最卑鄙的畜牲,假如不嚇他一下,我怎能保住清白!」

    黃鶯道:「怕什麼,最了不起還可以一死!」

    劉日英歎道:「我不惜一死,可是我不能死,至少要等我報了仇之後,才能安心就死!」

    黃鶯不禁擁著她道:「劉姊姊!你真嚇了我一跳,剛才你說得有聲有色,我還以為你真有那個可怕的念頭呢!差一點我就想先殺了你來阻止你!」

    劉日英正色道:「幸好你沒有莽撞,否則你就害死我了,我們就是死了,那個畜牲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黃鶯愕然道:「人都死了,他還能怎麼樣?」

    劉日英道:「他會侮辱我們的屍體,這種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的!」

    一言甫畢,孟石生突然又從一塊大石頭後面鑽了出來,哈哈大笑道:「我又回來了!」

    這傢伙形同鬼魅,陰魂不散地盯在她們後面忽隱忽視,當他第二度現身時,黃鶯是真的嚇壞了,怒吼一聲,提著修羅刀就撲了上去!

    孟石生哈哈大笑,伸開兩隻空手就跟她鬥了起來,黃鶯的刀式很猛也很毒辣,更因為存心拚命,每一刀都是豁出性命,放棄了本身的守勢而搶攻,可是孟石生的武功與打鬥經驗太豐富了,雖然是徒手,卻能在狂風暴雨似的攻招下從容應付,若非黃鶯的修羅刀還能令他稍存顧忌,恐怕在三兩個照面下就被他制住了!

    兩人纏鬥了十幾個照面,黃鶯雖然無法殺死孟石生,總算暫時牽制住他,急得她大聲叫道:「劉姊姊!你還不快點離開」

    劉日英凝立不動搖頭道:「我不走!」

    孟石生邊鬥邊笑道:「這是聰明的想法,憑你那嬌弱的身子,想逃出我的手去是不可能的!」

    黃鶯大叫道:「劉姊姊!你不是會縮地神行術嗎,快設法逃開去!」

    劉日英苦笑道:「逃到哪兒去呢?天下雖大,哪兒才是我的容身之處?」

    黃鶯道:「你可以逃到你父親那兒去!他至少能保護你不受這賊子的侮辱!」

    孟石生赫赫冷笑道:「劉素客自己還需要我的保護,哪裡還有力量來保護她!」

    劉日英卻淡淡地道:「孟石生,你若是這樣想就大錯特錯了,我父親雖然無力動武,可是他還用不著你保護,而且他若是想對付你,定然能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孟石生忽然虛晃一式,逼開黃鶯的急攻,反手輕點,截在黃鶯的肘彎上,黃鶯只覺得身子一麻,手中的修羅刀已被他奪了過去,同時整個人也被他挾在脅下,哈哈大笑說道:

    「劉小姐!這句話我倒是有點不信,我們不妨同去見見令尊,看他是否能奈何我!」

    劉日英搖頭道:「不必!我們此刻的情形他一定是知道的,若是他有保護我的意思,早就下來了!」

    孟石生得意地大笑道:「他縱有保護你的意思,只怕也沒有保護你的能力!因此才嚇得不敢下來!」

    劉日英依然很冷靜地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孟石生笑道:「這是事實,我在上面飛石施擊時,你父親也在旁邊,他居然想阻止我殺死金蒲孤,被我一腳踢得遠遠的,我下來的時候,他明知我要幹什麼,卻裝作看不見,他若真有制我之法,怎會如此窩囊呢!」

    劉日英莊容道:「你弄錯了,我父親或許因為一時失算,讓你殺死了金郎,可是他要殺死你,依然毫無困難!」

    孟石生哈哈笑道:「這麼說是他允許我下來的了!」

    劉日英道:「不錯!若不得他的允許,你豈能輕易地來到這兒?」

    孟石生又道:「他知道我下來的用意嗎?」

    劉日英點頭道:「連我都能猜出來,他豈有不知之理!」

    孟石生大笑道:「那他是特別看得起我了?」

    劉日英冷哼一聲道:「除了金郎之外,他沒有一個看得起的人,你在我父親眼中,只是一具行戶走肉而已!」

    孟石生乾笑一聲道:「令尊既然看不起我,何以又對我如此客氣,把一個嬌滴滴的女兒送給我呢?」

    劉日英輕蔑地望他一眼道:「那是他要你下來送死!」

    孟石生微微一怔,劉田英繼續道:「我父親雖然利用你來對付金郎,卻不想殺死他,因為一時沒注意被你得了手,他一定感到異常後悔,而且金郎死了,你也失去了作用,落得成全我的心意!」

    孟石生聞言心中不免躊躇,眼睛也向四下探索,劉日英卻微微一笑道:

    「你別找了,附近沒有別的人,那個殺死你的人就是我!」

    孟石生紅著臉叫道:「你別又來這一套了,我再也不會受騙了,剛才被你那一篇鬼話哄了去,我越想越覺得不可能,所以才偷偷地回來……」

    劉日英笑道:「我就是希望你回來!」

    孟石生冷笑道:「假如我沒有聽見你與黃鶯的談話,或許還會被你騙過,現在我是再也不會相信了!」

    劉日英正色道:「那幾句話是特地說給你聽的!」

    孟石生冷冷地道:「我聽見了!」

    劉日英道:「那就好,現在你打算怎麼樣,若是你等不及,我們不妨就在此地作一個了結!」

    孟石生見她臉上一片平靜,看不出一點表情,倒不禁又怔住了,弄不准她是真是假!劉日英似乎怕他決心不夠,居然自動地伸手解衣扣道:「你過來呀!」

    被她一催,孟石生反倒退了一步,可是又不甘受愚,想了一下,再走前兩步,劉日英仍然自顧解她的衣鈕,望都不望他一眼,直等衣鈕全部解開,她才將外衣脫去,只穿著一套緊身的衣褲,雙眼直盯著他!

    孟石生貪婪地望著她美麗的臉龐與動人的身軀:卻又懾於她冷漠的神情,弄得進退兩難!

    劉日英卻以冰冷的聲音道:「雖然我為金郎報仇,問心無愧,這畢竟是件醜惡的事,你把黃小妹妹放遠一點,別讓她看見了!」

    孟石生憋了半天,才在喉間擠出一聲乾笑道:「我不相信你能用這種方法殺死我!」

    劉日英道:「我把衣服都脫去了,還有什麼不可信的!」

    孟石生道:「你如存心報仇,為什麼要先告訴我呢?」

    劉日英道:「我以色身作為復仇的工具,是萬不得已的下策,當然要告訴你一個明白,免得你死了之後,還以為我是在你暴力下屈服的,那豈不是失去了我報仇的意義!」

    孟石生幾度欲前又止,劉日英反而催促他道:「你過來呀,難道你還是怕被我殺死?」

    孟石生受激大叫道:「笑話,我還會怕你!」

    劉日英嫣然一笑道:「不怕最好!第一次你被嚇跑了,我真不知有多失望,我在心中祈禱金郎在天之靈保佑,叫你去而復返,而且又故意跟小妹妹說那番話來使你安心,天保佑你果然回來了!」

    孟石生不禁一歎道:「劉小姐,我真佩服你的沉著,到現在為止,我竟無法看出你是真是假,雖然我有八成認為你是故作姿態以保全自己,可是……」

    劉日英冷冷地道:「別廢話了,假如你沒有膽子,還是滾得遠遠的,等我另想別的方法來對付你!」

    孟石生將黃鶯朝遠處一丟大聲道:「不管你是真是假,我決定不放過你了,即使我真的因此而死,能夠一親芳澤,我死也無憾了!」

    說著大踏步地走了過來,劉日英將自己的外衣平鋪在地上,懶洋洋地平躺下去,睜開眼睛望著他!

    孟石生又沉吟良久,才伸手去解她內衣的鈕子,可是他的身才接觸到劉日英的身子,忽然又縮了回來。

    劉日英依然冷冷地望著他,孟石生凝視片刻才道:「劉小姐!我想再問你一句話!」

    劉日英木理他,盤石生又道:「我現在相信你是真的了,只是我想知道你從哪兒學來的這套功夫!」

    劉日英冷冷地道:「我父親博學萬能,鮮有不知之事!」

    孟石生忽地伸手點在她的脅下,然後哈哈大笑道:「劉小姐!你真行,咬破了舌頭,居然還能說話!」

    劉日英的目中射出了狠毒的光芒,卻苦於穴道被點住了,既無力行動,也不能再說話了!

    孟石生更為得意了,厲聲大笑道:「你實在裝得太像了,假如你能多忍一下,等我脫下你的內衣,我一定會被你嚇跑了的,因為我的確怕死,只可惜你性子太急,來不及就想咬斷舌根,以求保全生前的清白,被我看出破綻!」——

    無名氏 掃瞄,yah OCR,舊雨樓 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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