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虎厲吼一聲,搖鞭逕擊,司馬青含笑運劍,只在第三個回合上,一劍輕搠而進。
招式不見精奇,卻得力於一個快字,杜一虎的鞭勢未亂,根本沒想到對方能攻進這一劍來。
等他發現已經遲了,劍銳一掠面過,杜一虎痛叫拋鞭,雙手掩著那只獨目,鮮血還是從指縫間流下來。
不用問,也不必去檢查傷勢,誰都知道他的那一隻獨目是完了,可是全廳上下,卻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他們都沒想到戰鬥這麼快就結束了,更沒想到名震宇內多年的十大凶人之一,會在三招之下折於司馬青之手。
一聲暴喝震破沉寂,至少有四條人影凌空撲到,直擊司馬青,司馬青含笑揮劍,格退了兩人,上官紅雙劍急出,也擋住了另外的兩個人。
飛撲而來的四人正是十大天魔中的妙僧非花,人魔崔冰,天台釣叟與賽諸葛孔不明。
非花僧與崔冰被司馬青一劍逼退,愕然呆立,上官紅的雙劍則被天台釣叟與孔不明的兩支劍震得退了十幾步。差一點沒撞翻了桌子,幸得談不同伸手托住了,急聲問道:「賢侄女,你沒有受傷吧?」
上官紅回過一口氣來,搖搖頭道:「還好,先父知道我後來必須面對艱鉅,在去世兩年前,秘傳了一套心法,要我在內力上打基礎以防受傷,所以我除了直接為兵刃所及,敵人如果仗著內力暗勁,想震傷我是不容易的。」
談不同握住她的脈門,試了一下她的氣血運行,確是沒有大礙,才歎了口氣道:「上官兄一身技業確是值得欽佩,他傳你的這套心法,使你能在兩大高手的力攻之下不傷,就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只可惜天不假年,竟傷於奸人毒謀之下,否則北五省那裡容得宵小橫行。」
上官紅道:「先父一生光明磊落,熱誠待人,根本沒防到那些小人手段,直到他老人家中了暗算才知道人心之可怖,因此傳了我這一套防身自保的功夫。」
司馬青卻一笑道:「小紅,你現在才瞭解到十大天魔的卑鄙險惡了吧,他們只有在對付弱者的時候,才端端名氣家度,一到發急的時候,什麼丟臉的事都做得出來的!你還是得小心點,這一次偷襲無功,他們下一著還會更惡劣呢。」
上官紅能在兩大天魔合擊之下不受傷,表現的功力似乎比司馬青更為令人震驚。
因為司馬青一劍逼退雙魔,靠的是招式精奇,而上官紅則是硬拚,以她二十多歲的年紀,居然能接下加起來將近兩百歲的雙魔合擊。
因此天台釣叟與孔不明也呆住了,沒有繼續進招,直到司馬青發言譏嘲,他們兩人面色大變,怒喝一聲,雙雙仗劍,正要合攻司馬青。
卻聽得一聲暴喝:「住手!」
發聲的是十大天魔之首,火鳳姑易雙鳳,在她左右,伴行著另外四魔,矮方朔,巨力神,賽嫦蛾與美如鹽,兩男兩女,施施然地從樓梯上下來。
孔不明有點光火地道:「易大姊!你聽見那小子胡說八道了。」
易雙鳳冷冷地道:「我的耳朵不聾,自然聽得清楚。」
「你能忍受得了?」
「為什麼受不了,這本來就是我們該受的。」
「什麼!易大姊,你也認為我們出手不對?」
「是的,錯得混帳之極。」
妙僧無花也忍不住道:「易大姐,我們當真要跟他一對一的幹下去?」
易雙鳳冷笑道:「十大天魔之所以被正道中人目為異端,就是因為我們行事不為常規道理所拘,幾十年來;十大天魔的惡名早已叫開來了,還要爭那點虛名幹嗎?」
孔不明大叫道:「就是說嘛,所以我們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斃了那小子再說,你為什麼又叫住我們?」
易雙鳳冷冷地道:「我不想叫住你們的,可是你們殺得了那小子嗎?你們兩個人被個女娃兒擋住了,老八老九更好,居然叫司馬青一劍逼得連退三四步。」
四個人都低頭不語,易雙鳳也不理他們,轉頭向雙手掩目的杜一虎道:「杜老虎,你怎麼樣?」
杜一虎強忍住痛苦道:「大姐!我………完了,那小子毀了我另一隻眼睛。」
易雙鳳走上去,大家以為她是去探視杜一虎的傷勢的,那知易雙鳳一伸手,結結實實地摑了他兩個嘴巴,把他打得坐倒在地,大家都怔住了。
易雙鳳怒聲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打你?」
杜一虎頓了一頓才道:「小弟無能,有辱十魔威名。」
「放你媽的屁。十大天魔被人一關三十年不能露面,十君子吃得我們定定的,誰沒有丟人的事,那也值得我揍你嗎?我打你是為了你太混帳,壞了我們的大事。」
杜一虎放下血染的雙手,露出那只剛被挑瞎的眼睛,顯出一付茫然的神情。
易雙鳳道:「我們不錯,是衝著十君子出來的,可是我們也明白,我們苦練,人家也不會閒著,當年不如人,現在也不會強出別人多少,我們要想東山復起,重振威名,只仗持一套功夫,那就是十絕劍陣。」
別人是不太瞭然,杜一虎卻明白了,一面磕頭,一面以頭捶地,萬分痛苦地道:「小弟該死,小弟該死!」
「你當然該死,你自己一個人毀了不要緊,卻害得我們的十絕劍陣也缺了個角,我不知告訴了你們多少遍,叫你們不要單獨行動,你們平時答應得好好的,事到臨頭就忘了,現在怎麼辦?」
眾人也明白了,缺了個杜一虎,十絕劍陣也就散了,本來群俠中還有人怪司馬青出手太狠,十大天魔名聲雖惡,到底潛隱了多少年,而且都是一大把歲數了,就算有什麼不對,也是受了衛天風的蠱惑,司馬青殺了他,倒也罷了,卻不該再挑瞎了他唯一僅存的眼睛,使他生不如死,現在才知道,司馬青是早知底細,故意而為的。
易雙鳳朝司馬青恨恨地盯了兩眼道:「小子,看來那幾個老鬼的確是傳了你幾手功夫,所以你才知道我們十個人的底細,搶先挑瞎了杜老虎的眼睛。」
司馬青淡淡地道:「以十大天魔往昔之所為,我就是殺了杜一虎也不為過,只是十君子一向以忠恕待人,當年既然在劍下留住了你們的性命,總以為你們能夠革面洗心,回頭向善,尤其是在息隱多年之後,能夠把氣質變好一點,那知你們依然故我,杜一虎雖然喪目,可是他畢竟還算幸運的,因為他的命可以保住了,你們卻不一定有那麼好的機會,跟他對敵是一對一,我還可以穩得住,對你們,我卻可不能那麼客氣了,除非你們也是一個個地來,你們肯嗎?」
易雙鳳冷冷一笑道:「司馬青,你少說風涼話,你以為少了一個杜老虎,我們的十絕劍陣就無法施展了?」
司馬青微笑道:「我倒沒那麼想,狡兔三窟,你們不是那種做事顧前不顧後的人,而且人人都上了年紀,難保沒有個風吹雨淋的,這個十絕劍陣如果真的很厲害,你決不會因為少了一兩個人就放棄了多年的心血,我相信你們一定會留下了退路的。」
易雙鳳陰沉沉地一笑道:「小子,你好像一直跟在我們身邊似的,對我們的事兒很瞭解呀。」
司馬青笑道:「那些年你們躲得很密,我一直在南方行道,也沒功夫來照顧你們,不過十君子把你們都摸得一清二楚的,不用盯著你們,也能猜到你們在作什麼怪,對你們的十絕劍陣早有了破法,你最好是別試,否則你會後悔的。」
易雙鳳冷笑道:「老奶奶闖了大半輩子江湖,還會叫你這小子給唬弄住了?你叫我別試,我就會聽你的了?」
衛天風也冷笑道:「司馬青,十絕劍陣乃十位前輩畢生技藝精華所集,苦研多年,就是為了找十君子一雪舊恨,豈會叫你搗弄一下就放棄了的?」
司馬青根本沒理衛天風,只是朝易雙鳳道:「火鳳龍姑,你一定要試,你會後悔的。」
易雙鳳怒道:「小子,老奶奶就是不信邪,看是誰後悔。」
衛天風忙道:「易前輩,十絕劍陣少了一個人能施展嗎?」
易雙風淡淡地道:「不能,那是取正逆五行變化,相輔相成,每一個人都要跟其餘九人配合的。」
「那杜前輩傷目,無法配合了,如何是好呢?」
易雙鳳笑笑道:「很簡單,找個人代替他就行了。」
「找個人代替,這個人能跟各位配合嗎?」
「當然不是隨便找個人就行了,這個人一定要劍法精熟,功力與我們相去不遠,更還要通曉陣法變化………」
衛天風沉思片刻才道:「這個人選可難找了,如果前輩不嫌棄,衛某倒是可以勉力一試,因為只有衛某的功力,還勉強可以追隨各位前輩,不至落後太遠。」
易雙鳳笑道:「衛堡主太客氣了,你衛堡主的功力假如只能跟杜老虎不相上下,你又怎能創下今天的這片基業呢,這十方劍陣,足足費了我們十年的心血………」
衛天風微現慍色道:「易前輩,衛某對十位的武功固是十分欽佩,因此才毛遂自薦,並沒有想到覬覦各位的絕學。」
易雙鳳微笑道:「衛堡主如果真想頂杜老虎的缺,我們倒是很歡迎的,但是要想貫通全陣,至少要在一起苦練三年,衛堡主有那麼好的耐心嗎?」
衛天風笑笑道:「三年能夠貫通十位的絕畢,那是太好了,多少人想這個機會還求不到呢,只是衛某福薄,因為衛某實在沒時間………」
「所以我才不敢煩勞衛堡主。」
「可是目前就需要立刻擺出來,衛某不才,在劍法上還下過幾年苦功,對陣法變化也略事涉獵,前輩如果將陣法要旨相告,衛某多少可以濫竽充數而已。」
「我們十年的研練心血,衛堡主在片刻之間就能學了去 」
衛天風笑笑道:「衛某有個自信,不致於太誤事,前輩如果不信,不妨試試,如果衛某無法配合陣勢,甘願斷首以獻。」
易雙鳳看了他幾眼道:「衛堡主說得這麼有信心,大概對我們的十絕劍陣下了一番功夫了?」
衛天風道:「衛某前日詣訪,十位正在練陣,衛某在旁看了一下,大致有個瞭解,因此相信只要前輩將陣法變化的要旨相告,衛某只要經過一次演練,就能配合上了。」
易雙鳳微笑道:「再過一年半載,衛堡主另外找十個年輕人,就可以擺出第二個十絕劍陣。」
衛天風臉色一沉道:「易前輩,這話是什麼意思?」
易雙鳳道:「衛堡主,你別忘了小丫頭是我的侄孫女,對你的為人行事,我們總是比別人清楚一點,你現在手裡掌握的高手,高出我們的很多,所以對我們如此客氣,無非也是看在這十絕劍陣的份上,前天你來的時候,我們故意練陣顯示威力,才讓你刮目相看,否則你根本就沒把我們放在心上,這話也許你聽不進,但你卻無法否認。」
衛天風哈哈一笑:「易前輩快人快語,只是對衛某還不瞭解,衛某對這個劍陣承認有點威力,只是衛某絕對不會浪費十名高手去練它,因為這個劍陣太死、太費事,一定要劍法有相當造詣的人才能練,劍陣擺開,最多只能對付三、四個人。」
「十絕劍陣是練來對付十君子的。」
衛天風微微一笑道:「衛某如果要對付那樣子的強敵,一定用更為簡單的方法,易前輩,說句老實話,衛某對劍陣的興趣,只希望能略知梗概,以俾將來衛某身陷陣中時能夠脫困而出,如此而已,我如有十個像各位的好手,一定會叫他們去做更重要的事,而不把時間浪費在這個劍陣上,前輩放心了吧。」
易雙鳳笑道:「這才像傯衛堡主說的話,如果你一定要擺出那付仁義大俠的架子,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不敢高攀了,你我都說老實話吧,你已經看出這十劍陣的虛實處,用來對付你已經很難起作用了,破陣雖難,但逃避不入陣卻是很容易的,我們這邊擺陣,你那頭開溜也不遲,這個劍陣練來對付十君子,因為他們絕不會溜,對你衛堡主,卻完全沒有用,因此我們對你是很放心了。」
「那麼衛某是否可以補缺入陣了?」
易雙鳳冷冷地道:「不可以,我還是那句話,不敢勞駕,這個破陣雖不在你大堡主眼裡,卻也花了我們十年心血,這麼平白地送給了人,我們實在很不甘心。」
衛天風臉色一變,微笑道:「那麼前輩只好等再訓練一個人再排演了。」
易雙鳳笑道:「衛堡主,你對我們的瞭解,還不如司馬青,他已經說過,狡兔三窟,我們怎會全無防備的呢。」
衛天風怔了一怔才道:「原來前輩早已有了候補的人,那為什麼不早說呢,害得衛某為各位惋惜半天。」
易雙鳳道:「老身倒不是拿-,而是我自己也不知道………」
她的同伴們都為之一怔,尤其是瞎了眼的杜一虎,立刻就叫了起來:「大姊,你說我們每個人的後補者都已經教授好了,隨時都可以調來補充,怎麼你也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這些年來,無為那個老和尚一直跟我們在一起,我那有空抽身出去訓練副手,只有晶丫頭來探望我的時候,能避開老和尚的耳目,我交給她辦了。」
大家恍然若悟地看向水娘子水晶晶。
矮方朔彭奇道:「晶丫頭,你辦得怎麼樣了?」
水晶晶笑道:「大頭爺爺放心好了,我幾時辦砸過事?」
易雙鳳哼了一聲道:「鬼丫頭,就是你能幹,這幾年沒見面,我也沒法子細問你,我要你訓練的人,你帶來了?」
水晶晶笑道:「帶來了,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了。」
易雙鳳道:「我知道你不會辦砸的,沒有別人知道吧?」
「沒有,您老人家吩咐的嗎,連我漢子都沒告訴。」
易雙鳳笑了:「晶丫頭,這也不枉姨婆疼你一場,保密一點是為你好,姨婆跟他們只有這點玩意了,將來還不都是你的,只要好好利用,仗著這個劍陣,你也可以創一番事業了,哦,對了,你不必一起叫來的,只要叫一個就行了,留著其餘的人,別一下子漏了底,叫人生了心去。」
「我知道,姨婆,我只叫了一個來。」
「那就好,嗯,對了,你只叫一個,你知道叫那一個,杜老虎居的那一方位,使用些什麼劍招,你都不知道。」
水晶晶笑道:「我不必知道,等那個人來了,您告訴他就行了。」
「開玩笑,各人的招式不同,移動方位也不一樣,所以我才分成十套,叫你找十個人,分開來演練,一步都不能錯的,現在你知道該叫誰來,準能叫對嗎?」
水晶晶笑道:「錯不了,總共就是那一個,任何一個位子他都能補,您告訴他使用那一號身體就是了。」
「什麼!你只訓練了一個人,全都教給他了。」
「是的!姨婆,找十個人不難,但是要能守機密,不為人知,而且要內外修為都像樣子,更要我指揮得動,那太難了,就這一個也夠我操心的了。」
易雙鳳歎了口氣:「說的也是,我也知道不容易,才叫你慢慢地物色,寧缺毋濫,後來想想等於是給你出難題,功力能跟我們差不多,劍法也要過得去,這樣的人一定在江湖上闖出了萬兒,又怎麼會聽你的呢,能找到一個也就差不多了,我本來也想告訴你,找不齊十個,有三四個就行了,讓每人多練幾套,配合著施展,那知你竟集中在一個人身上,他行嗎?」
「不錯!他一共練了八套,您說每人至少要一兩手功夫才能純熟,可是小李八套劍法,也不過一年而已。」
「還好,你只交出八套,那就學不全了,還有兩套………」
「就是您跟崔婆婆兩位的沒有交給他,那兩套由我自己練習了,姨婆,我想用不著我來補您的缺吧。」
八魔崔冰笑笑道:「死丫頭,大姊要是倒了,我們十大天魔也該散了,還練個什麼劍陣,你倒是準備接我的班可能性大一點。」
易雙鳳連忙道:「別說洩氣話,八妹,這是我們重出江湖的第一次露臉,杜老虎已經折了頭陣銳氣,你怎麼也來這一手。」
崔冰歎了口氣:「大姊!我似乎有個預感,這一次我們復出江湖是錯了,也許就把老命送在這個地方。」
易雙鳳有點光火的道:「八抹,你是怎麼了?」
崔冰苦笑了一聲:「我也不知道,二十年不動兵刃,被老和尚看著,我似乎磨掉了不少火性,再放眼看看江湖,我才有個感覺,這次出來是個大錯誤,江湖上已經沒有了我們立足的地位。」
易雙鳳怔了怔,崔冰道:「大姊!你看看司馬青那邊的人,有那一個像是練過武功的好手,尤其是所謂江南三十六友,簡直沒有一個看起來起眼的。」
水娘子笑道:「他們本來就是市井屠沽匹夫,怎麼能看得起眼,一批混混兒,那一個上得了台盤的?」
崔冰肅容道:「晶丫頭,這才可畏,如果他們是在京師隨地召集的倒也無所謂,可是你別忘了,他們一個個都是從江南趕來的,如果他們只是一群市井的混混匹夫,迢迢千里,跑了來,就為了吃這一頓不要錢的酒?」
水娘子一怔,隨即笑道:「他們是來給司馬青幫忙的。」
崔冰道:「如果他們沒有什麼本事,跑得來幫什麼忙,如果他們是武林中人,則一個個都到了藏真不露的境界,沒一個是好惹的,那今天這一會就………」
衛天風笑道:「崔前輩多慮了,那來的這麼多的高手。」
崔冰語重心長地道:「但願是我多慮,但如果他們真是一群隱姓埋名的高手,那他們此行就絕不是幫司馬青的忙那麼單純,背後一定有什麼目的。」
「會有什麼目的呢?」
「我知道就好了,他們總也不會是衝著我們十個老怪物來的,我們還沒有這麼大的面子吧,衛堡主,如果他們是衝著你來的,則目的也不會是為了你跟上官嵩的過節,這些北地武林的事兒,牽不上南方的武林朋友,一定還有什麼更為複雜的內情。」
衛天風神色一變道:「崔前輩以為是什麼內情呢?」
崔冰歎了口氣道:「我要知道了也還有個說頭,就是因為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我才感到不值,十大天魔一輩子被人目為邪道,我已經認了,可是糊里糊塗地送了命,那才叫冤呢。」
易雙鳳沉聲道:「八妹,你怎麼盡說些喪氣話,我們現在是在向十君子找回過節,那十個老鬼有的死了,有的躲起來不敢見人,卻派了個司馬青全權代表,我們就在這小伙子身上了斷過節,不是明明白白的嗎?」
崔冰道:「這一件是明白了,可是另外還有………」
易雙鳳淡淡地道:「另外還有一點內情,衛天風跟我說了,要找我們幫忙,我也答應了,八妹!你還有問題沒有?」
「哦!另外還有什麼要我們幫忙的?」
易雙鳳道:「等我們把司馬青擺平了再說,反正這件事是非辦不可的,八妹,你要是不願意,現在退出都可以。」
「大姊!你怎麼這樣說呢,幾十年來,我們那分過家,一直都是聽你的。」
易雙鳳道:「那就聽下去好了,雁過留聲,人死留名,十大天魔叫十君子壓了一輩子,透不過氣來,我實在不甘心,所以一定要在就木之前,把這口氣吐出來,晶丫頭,那個小子………」
水娘子笑道:「來了!來了!你瞧這不是來了嗎?我說李兄弟,你可真能磨菇的,喝,你這是幹嗎,娶媳婦兒啊?」
小李下來了,穿了一身嶄新的袍子,辮子梳得油光水亮拖在腦後,顯得更為俊美了,倒真像個新郎倌。
他淡淡地一笑道:「大嫂!小弟聽說今天就要參加十大天魔之列,興奮難忍,這是小弟一個重大的日子,所以特別刀尺了一下。」
易雙鳳立刻道:「小子,你聽清楚,老奶奶只是要你來補十絕劍陣的缺,可不是提拔你參加十大天魔的行列。」
小李微一點頭道:「怎麼?前輩可是認為再晚不夠資格。」
「我們這十個人苦練幾十年,才創下這點名氣,你一腳就想踩了上來,那有這麼容易。」
小李微笑道:「易前輩,十大天魔名氣不算小,可也不見得光彩,尤其是栽在十君子手中,把各位逼得苦隱幾十年,苦練了這麼一個劍陣,準備揚眉吐氣的,現在缺了一個,劍陣就無法施展,除了我之外,再也沒人能替補了,施展不出十絕劍陣,各位單打獨鬥,又勝不了十君子,因此十大天魔能否重振聲威,完全在我身上,我若是不能參予十大天魔行列,憑什麼要為你們賣命呢?」
易雙鳳幾乎氣破了肚子,厲聲叫道:「晶丫頭,你找的這個是那兒的邪痞………」
水娘子格格一笑道:「姨婆,這個做晚輩的可要說您了,您交下來的那幾套劍法身法,都是夠邪的,李兄弟要是沒這份邪勁兒,他就練不好那些劍法,您還是忍著點兒吧,要是我找個不合調的,倒還不如不找了。」
小李一笑道:「可不是,易前輩,不是我吹牛,你們十個人各練一門,雖然由你總其成,但是你精的也只是自己一門而已,論劍陣的造詣與瞭解,你萬比不上我。舉個例子說吧,現在我是要來補杜一虎的缺,要是再少一個,我還是可以將就代為照顧一二,只要剩下南門不缺,我一個人可以頂八個人用,你們誰能辦得到?」
易雙鳳一怔道:「晶丫頭,他說的是真話?」
水娘子微微一笑:「姨婆,十絕劍法只有我跟李兄弟練過,有時也只好我們兩個人配合了,李兄弟不愧是個天才,他一劍走八方,八門居然能以一身貫連,配上我的兩儀互行,不敢說有十成威力,但是也能發揮到五六分了。」
易雙鳳道:「我倒沒想到十絕劍陣可以拆開來練的。」
小李笑道:「不是拆開,是以一抵八,十絕十險,那是不能少一個的,只是並不一定要十個人而已,當然十人齊全,威力更強而已。易前輩,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啊。」
易雙鳳搖搖頭道:「不知道,我從來也沒往這上面去想,我們各專一門,誰都沒有去練別人的招式方位。」
「那怎麼行,一定要每個人對每一門的招式身法都熟悉,才能配合無間,看來我參予十絕劍陣還算是委屈了呢。」
易雙鳳氣得要舉起枴杖揍人了,只有矮方朔彭奇笑道:「小伙子很不錯,很有意思。」
易雙鳳怒罵道:「大頭,活見你大頭鬼,你還有意思。」
「大姊,這小伙子很狂,比我們每一個人都狂,而我們之所以被稱為十大天魔,也不過一個狂字而已。因為狂,才孤行獨斷,對誰都不服氣,才落得神怨鬼愁,遍眼仇蹤,這小伙子的性子比我們都還烈,他要是早生幾十年,這個老大可能就輪不到你了。」
小李哈哈一笑道:「吾生雖晚,也未必一定要屈居人後,江湖無輩,能者為先,前輩以為然否?」
易雙鳳真正的火了,厲聲叫道:「小輩,你的膽子不小,竟敢對老奶奶如此說話。」
小李依舊嘻皮笑臉滿不在乎地道:「易前輩,依年紀,我當然應該尊敬你,可是我聽說你二十歲就成名江湖,殺死了當世七大高手,都是五十開外的人,可見你並不尊敬年長的人。」
「老奶奶是憑本事叫人尊敬。」
「那就讓我也瞧瞧前輩的可敬之處,當然我也會讓前輩看看我的可取之處。」
衛天風笑道:「這話很公道,江湖人憑仗的是技業,那才是真正叫人心服的玩意兒,其他都是空的。」
易雙鳳看了衛天風一眼,也看了水娘子一眼,沉吟未決。
水娘子笑道:「姨婆,您交代吩咐的條件我都遵守做到了,此外李兄弟的一切我可不清楚,因為您還特別交代,選擇候補劍士以資質為上,不受人特別注意,隱密次之,品德器識,可以不作考慮,所以他對您失禮,可怪不到我,不過我知道這個兄弟,人雖然狂一點,還是很有分寸。」
易雙鳳冷冷地道:「但願如此,佈陣!」
她身後的八大天魔都移動方位,把司馬青圍了起來,上官紅與談不同都要上前幫忙,司馬青道:「這是十大天魔與十君子的過節,你們不必插手。」
上官紅忙道:「青哥,我是你的妻子。」
「小紅,你也是上官嵩的女兒,十君子可不能要上官世家的幫忙,你還是在一邊看著吧。」
上官紅默然退出,司馬青嗆然出劍,端立中央,只有小李還站在一邊,易雙鳳道:「小子,你還站在一邊幹嗎?」
小李笑笑道:「前輩還沒有告訴我,杜老是那一個方位的?」
「既然奇門八陣你都學過了,應該一眼就知道是那一路,還要我告訴你不成。」
小李笑道:「原來前輩是在存心考我,假如要我自己選擇,就要請前輩挪幾步,你佔了我的位置了。」
「挪幾步,那我的位子應該在那兒?」
「我怎麼知道,我一身兼通八門而未及兩儀,就是你跟崔前輩的方位我不清楚。」
「你不是跟晶丫頭演練了多遍,兩儀方位,你也該知道的。」
「我不知道,水大姊是以一兼二,隨時游動來配合我,我以一兼八,更要以時時挪動著配合她,沒有固定的方位,因此該怎麼站,我的確不知道。」
易雙鳳這才笑笑道:「晶丫頭,看來你還沒出賣我。」
「姨婆,您怎麼這麼說呢,再怎麼樣,我也是您的侄孫女兒,難道會害您不成。」
易雙鳳笑道:「好,那我就放心了,十劍十絕,天下無敵,上!」
一聲喝上,十支長劍耀眼生輝,易雙鳳讓出故意佔據的位子給小李,引動十絕劍陣攻向司馬青。
司馬青也很慎重,身外四周人影轉動,連誰是誰都分不清了,劍光緊布成幕慢慢地收攏壓緊,他卻很從容,間而點出一劍,必然是叮噹兩響。
可是十絕劍陣的攻勢都是兩兩配合的,越轉越急,司馬青出劍的次數也多了,劍陣的勢加速,威力也加強,看得人人色變,因為這的確是一個威力無窮的陣法。
除了是司馬青,而且他得了十君子的親傳,才能支持得住,別的人都在自問:「如我身陷陣中,能支持幾招?」
一招不到十人,兩招不過三四,三招以上就沒人了。
但是司馬青能支持多久呢?十絕劍陣的攻勢已經發動到六七十招,司馬青接了下來,卻未能還出一招,而且連身形都末動半步,十絕劍陣發動之後,就把人陷入十絕之境,根本沒有別的路可走。
此時大廳上下近千的武林黑白兩道豪強,人人都情不自禁屏氣息聲,看得目瞪口呆。十絕劍陣的威力,果然不同凡響,今天總算讓他們開了眼界。他們都知道,不出片刻,必定有人當場濺血橫屍,而這人又無疑的將是司馬青。
上官紅和談不同這方面的人,更是看得打心底直冒冷氣。上官紅情急之下,那裡顧得許多,她眼見司馬青危在頃刻,若當真司馬青喪命十絕劍陣,她自是不能單獨苟活,她心隨念轉,翻腕拔出長劍,連人帶劍,直向十絕劍陣中撲去。
她這種為救司馬青而不顧自身生死的打法,看得近千武林人物個個膽顫心驚。
在這剎那,大廳中的空氣,幾乎凝住。
談不同離上官紅最近,他看出上官紅衝入劍陣時,自身門戶大開,這種孤注一擲的拚鬥方式,十絕劍陣任何方向刺來的劍勢,她都無法閃避,欲待出手攔阻,已遲了一步。
果然,就在她衝進十絕劍陣的同時,突聞一聲金鐵大震,一條人影,飛彈起五六尺高,然後向丈餘外摔去。
接著一陣杯盤碰擊摔砸之聲,連桌椅也被撞得翻轉在地。
圍坐在這張方桌的武林人物,幾乎全都渾身沾滿菜汁羹湯,紛紛起身閃避,有兩人且被絆倒在地。
近千人的視線,齊齊望向那被震出而又摔落當地的人影。誰都不難料到,這人影除了上官紅或司馬青,不可能會是第三者。
他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摔震在地的人影,竟是旋風兒小李。
這時小李已站起身來,他身上滿是羹湯油漬,連衣襟也被削去一大片。
再看司馬青和上官紅時,兩人站在衛天風數步之外,面色慘白,仍在不住喘息。
衛天風卻手橫長劍,一臉肅穆神色。
瞬間變化,誰都弄不清剛才究竟何人一劍震開了旋風兒小李。
因為十絕劍陣發動前,衛天風的長劍一直佩在身後,此刻他卻手持兵雙,而且站在九魔身前。
火鳳龍姑易雙鳳愣愣地眨勁了幾下雙眸,忽然望向衛天風,沉著嗓門說:「衛堡主,你是什麼居心?這一男一女馬上就要喪命在十絕劍陣之內,你卻反而出手破了劍陣,救下他們兩人一命,莫非你和他們兩人是一夥的?」
易雙鳳這幾句話,終於使近千位武林人物弄明白原來方才震飛小李的那一劍,竟是衛天風從中出手的。
這一來,全大廳的武林人物更是怔在當場,到底怎麼同事,頓使他們如墜五里霧中,分不清衛天風和司馬青、上官紅間究競是敵是友?
連一向足智多謀富於江湖閱歷的談不同和柳麻子等人,一時之間,也猜不出衛天風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易雙鳳見衛天風不答自己問話,越發氣往上衝,雙頰抽搐了一陣道:「衛堡主,你把我們十人請下山來,不外助你一臂之力,剛才煮熟了的鴨子,卻讓他飛了出去,究竟打的什麼主意,今天非給我們一個交代不可!我們兄弟姊妹十人,可不是供你耍著玩兒的!」
旋風兒小李也憤憤地插了嘴:「對,衛大俠,你不惜自破陣法,救外人一命,我小李剛才摔的不輕,你至少也要給我一個交代!」
衛天風依然不動聲色,還劍入鞘,轉身先向九魔拱拱手道:「九位前輩不要動怒,衛某自然有個交代,不但對九位老前輩要交代清楚,更要向今天前來天風居的所有朋友,把話說明白。」
他目光環掃大廳上下,然後再拱手環揖,接道:「衛某出道江湖三十餘年,結交武林朋友不在少數,為人如何,不必自己多所表白了。」
「衛堡主俠心義膽,江湖同道,無人不知,這方面用不著多說。」被安排在花廳上的龍武鏢局總鏢頭巴天義開腔附和。
衛天風淡淡一笑,道:「巴總鏢頭的話,衛某愧不敢當,但兄弟自信平生行事,總還能以義字當先,方才上官姑娘口口聲聲說上官大俠之死,是衛某指使舍妹彩雲下毒所致,當時兄弟所以不加辯解,是覺得人生處世,只要行事端正,事實自可證明一切,若多所詞贅,說得再多,也是一面之辭,總難取信於人。」
「對,我就相信衛堡主絕不會做出這種事來。」巴天義插嘴說。
久不出聲的柳麻子,這時再也忍不住,跟著搭上了-:「姓衛的,難道憑尊駕這幾句話就能取信於人麼?」
衛天風依然氣度雍容:「這位江南來的朋友稍安勿躁,衛某自當讓你心服口服,在下方才出手自破十絕劍陣,不讓上官姑娘和司馬少俠受到傷害,就是要使他們弄清真象,把上宮大俠的死因查個水落石出,否則,著它們兩人死在十絕劍陣內,衛某豈不等於殺人滅口,不打自招了麼?」
這一番話,說得大廳內不論正邪兩道,都覺得情理兼顧,十分中肯,同時也明白了衛天風方纔所以要出手自破陣法,挽救對方一命?原來原因在此。尤其他此刻稱呼對方司馬少俠和上官姑娘,也顯得語氣親切,毫無敵意。
但談不同因有把柄在手,自然不會被他這幾句冠冕堂皇的話迷惑住,冷哼一聲說:「衛堡主不愧是咱們江湖道上大名鼎鼎的仁義大俠,難怪有那麼多人為你甘心效命,不過,方纔你那一番話,卻蒙不過小老兒我。」
「談兄不知有何見教?」衛天風依然神色自若。
「好說,小老兒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手裡握有你殺害上官盟主的證據。」
「衛某倒要見識見識?」
「你應當知道,上官盟主臨終前寫給十君子的信在小老兒手中。」
「我相信談兄手中握有你所認為的證據,但又如何斷定那是上官大俠的親筆?」
此語一出,大廳上下,近千武林人物又是一驚。
連談不同也呆了一呆,才說:「那明明是上官盟主的親筆,衛堡主,你這玩笑開的可真不小?」
衛天風笑道:「衛某再問談兄一句話,那致十君子的信,是你親眼得見是上官大俠寫的?」
談不同道:「雖非親眼得見,卻是上官盟主寫好後派人傳遞於我的。」
衛天風又是一笑道:「這就對了,衛某此刻至少能找出兩三個人,可以模仿上官大俠的筆跡,談兄若把一封假信硬向衛某頭上栽贓,豈不讓兄弟百口莫辯?」
談不同頓了一頓道:「尊駕好厲害的一張嘴,縱然你不承認小老兒手中那封信是真的,上宮女俠手中也有她父親的遺書,那應該是不假的了?」
衛天風縱聲大笑道:「既然談兄的證據是假的,上官姑娘接到的遺書,又如何斷定是真的?」
他環顧大廳一眼,接道:「各位同道,現在該由大家來評斷了,就憑幾封假信,便一口咬定衛某是殺害上官大俠的兇手,這不是天大的笑話麼?」
「衛天風!」上官紅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悶氣:「今天在場的武林前輩和各位同道,縱然信不過談伯伯,至少還信得過我。」
「他們為什麼要信得過你?」衛天風視線轉向上官紅。
「因為我是你們害死的人的女兒!」
「你是上官大俠的女兒不錯,但令尊臨終時,你在他身邊不在?」
「家父去世後你們才通知我的,我自然趕不上見他老人家最後一面。」
衛天風不再理會上官紅,環掃大廳上下一眼道:「諸位同道,由方才雙方的一番對答,大家應當明白上官大俠之死,是否與衛某扯得上關係了,怪只怪兄弟在江湖上浪得虛名,樹大招風,所以才有不少人千方百計使出各種卑污手段來打擊衛某的聲譽。」
大廳中一片靜謐,似乎誰也插不上嘴。
衛天風歎口氣,接下去說:「今天原是天風居開張歡宴賓客的大吉日子,想不到幾乎弄成恩怨仇殺的血腥局面,實在大煞風景,現在就請各位上賓貴客各就席位,不恭之處,待會見衛某自當挨桌敬酒陪罪。」
這時水娘子早已吩咐店伙把剛才碰翻的席位重新佈置,地上也打掃得乾乾淨淨。
衛天風眼見所有賓客多已歸位就席,剛要邁步登上花廳,卻見一個手下迅快地走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又快步離去。
只見衛天風臉色驟變,轉頭向大門方向的壁角望去。
大廳內近千人覺出有異,也不約而同的望向靠近大門的壁角。
離大門不遠壁角處,端坐著一位綠袍長鬚的老人,左右分別侍立兩個十四、五歲的童子,一穿紅衣,一穿黃衣。
這一老兩小,什麼時候進入大廳,竟然沒有一個人警覺。不過大廳內近千人都不難想到,他們定是在十絕劍陣佈陣前即已進入,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衛天風和司馬青、上官紅等人身上,所以無暇分神注意大門外的動靜。
衛天風當下抱拳一禮,道:「前輩請到樓上花廳入席,也好讓衛某一盡地主之誼。」
綠袍長鬚老人緩緩起身,並不登樓,卻向衛天風站立之處走來。
一紅一黃的兩位童子,緊隨在老人身後。
老人走得極慢,像是每一步都要留下一個腳印。
大廳上下所有的人,除了被老人的舉止所吸引,更為他的豐儀和神韻氣度所震懾。
但見綠袍長鬚老人滿頭鶴髮,一絲不亂;面色細嫩豐潤,白裡泛紅;丹鳳眼神光炯炯;臥蠶眉斜飛入鬢;頷下銀鬚飄拂,長可及胸。如果不是鶴發銀髯,簡直就是武聖關公再現人世。
那一紅衣一黃衣的兩位小童,也都眉清目秀,丰神俊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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