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風雨十年寒 正文 第十七章
    花得芳在圓通走後,細看這間淨室,整理得倒也精緻。

    他忖度著若現在採取行動,正是時候。

    耿奇已酩酊大醉,寺內高手,只剩下陶姍姍和圓通兩人,縱然金龍寺百餘僧人都個個具有武功,也必能應付得下。

    但他自己酒也喝得很多,雖然他酒量甚大,也有些醺醺帶醉的感覺。

    於是決定先飲幾杯來解解酒,等設法和鶴鳴等人取得連繫後,再救出方易清,以便裡應外合。

    心意既決後,吹熄燈,準備在床上稍為安歇。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輕微的敲門聲。

    他悚然一驚,急步來到房門邊。

    「誰?」

    「我!」回答的是個嬌脆的女子聲音。

    「你是誰?」

    「陶姍姍!」

    花得芳內心閃電般打了幾轉,問道:「這般時候!陶姑娘來做什麼?」

    「你先開門,讓我進去再說。」

    花得芳略一猶豫,只好打開門。

    陶姍姍一閃而入,隨即把門關上。

    「陶姑娘何必關門?」

    陶姍姍並不作答,卻「咦」了一聲道:「為什麼連燈也不點?」

    「在下正準備安歇,所以才吹熄了燈。」

    「可不可以再點起來?」

    花得芳重新燃亮燈,只見陶姍姍已換上了寢衣,外面罩著一件大紅外套。

    「時間不早,陶姑娘也該睡了?」

    「多喝了一點酒,想睡反而睡不著,所以才來找你聊聊,也順便看看這房間。」

    「房間有什麼好看的?」

    「我曾特別交代圓通,一定要整理得看起來舒服,你才能睡得舒服。」

    「在下不過隨便留宿一晚,只要有張床就夠了。」

    「那是你客氣,像花大俠這樣的英俊男人,怎能不好好招待。」

    「陶姑娘這時候到在下房裡來,不怕耿兄生疑?」

    「他已睡著了,睡得像條死豬。」

    原來陶姍姍方才在飲宴前,早就準備把耿奇灌醉。

    所以才那樣親切慇勤的勸酒。

    偏偏耿奇雖綽號山魈,卻酒量甚差,一杯接一杯的悶酒灌下去,自然爛醉如泥。

    陶姍姍生恐他醉得不夠,還特地在他睡下時,趁著為他送茶解酒之便,又在茶裡都了些迷藥。

    這一來,就更人事不省了。

    花得芳搭訕著說:「耿兄雖然睡著了,陶姑娘還是要在旁邊陪陪他才是。」

    陶姍姍撇撇嘴道:「長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有什麼好陪的。」

    花得芳笑道:「你跟著他,大約也有十年左右了,既然看不順眼,當初何必跟他?」

    陶姍姍深情款款的瞥過來一眼,像有滿腹幽怨,道:「若花大俠不在十三年前絕跡江湖,我怎會嫁給他。」

    花得芳暗道:「這娘們說話竟然如此露骨,我倒要好好應付他。」

    想到這裡,不由聳聳一眉,淡然一笑,道:「在下聽不懂陶姑娘這話的意思。」

    陶姍姍近前兩步,嬌若春花的臉上,滿是紅暈,輕聲道:「花兄,你是真聽不懂,還是故作不知?」

    這女人居然改口把花得芳稱為花兄了。也許她想更親切的叫聲花郎,但花郎二字!又實在不雅。

    花得芳細看陶姍姍的臉蛋,的確是個美人胎子。

    彎彎的眉毛,烏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樑。柔和而又嬌艷欲滴的雙頰,微尖的下巴,燈光下,給人一種難言的迷惑。

    只聽陶姍姍銀鈴般的聲音道:「花兄,我還好看麼?」

    花得芳當年是情場中獵艷高手,眼神中透著神秘,微微一笑,道:「果然美如天仙,在下當年見過的女人中,也找不出幾個。」

    陶姍姍嬌靨上越發嬌艷欲流,道:「我知道,就是再美,也配不上你。」

    花得芳道:「你是教主娘,將來在下進了天地教,只是你的一名屬下,應當在下配不上你才對。」

    「花兄,你可知道十三年前,當我第一次看到你………」

    「你看到過我?」

    「那時你目空四海,我只是個黃毛丫頭,從那次以後,我心裡只有你,可惜不久之後,你卻在江湖上失蹤了,總算天賜良緣,今晚又看到了你。」

    她說著已輕輕在床邊坐下,順手揭開了披在身上的大紅外套。

    花得芳突感眼前一花,她卸去外衣之後,全身只裡著一層薄如蟬翼般的輕紗,那鮮紅的肚兜和貼在腰下的襯褲,全清皙可見。

    尤其肚兜上方那緊裡著的高聳而又豐腴的雙乳、嫩藕般的玉臂、襯褲下兩條修長滑膩的大腿,也盡現眼底。

    花得芳故意避開視線,輕聲問道:「陶姑娘,你這是要做什麼?」

    陶姍姍趁勢把花得芳也拉上床沿坐下,一邊將身子偎依過來,仰起臉來,眼波流轉,道:

    「花兄,你是過來人了,難道還不明白?」

    花得芳把身子向外挪了一挪,道:「我擔心被耿兄知道了,你我都不好看。」

    「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怎會知道。」

    花得芳道:「如果我加入了天地教,就是你的屬下,那有屬下和上司做這種事的。」

    「花兄,在我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你答應這一次,小妹就不負今生了。」

    「可是我總覺得這事不妥。」

    陶姍姍不再多一言,吹熄了燈,人已爬上床去。

    其實,花得芳此刻,也已有些把持不住,他自匿跡江湖後,十三年來,未近女色,萬沒料到,復出第一次接近女色,竟是在和尚廟裡。

    反正她是自己送上門來,堅持本就不易,想說退陶姍姍也大是不易。

    耳邊又響起陶姍姍夢一般的聲音:「花兄,你怎麼還不上床來?」

    花得芳一不作,二不休,不再遲疑,依言也上了床。探手向身邊摸去,陶姍姍早已一絲不掛,只覺她膚如凝脂,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氣息,沁人欲醉。

    不由低聲道:「這樣好的一副身材和臉蛋,跟了耿奇十年,也真委屈你了。」

    「有什麼辦法呢,還好。今晚遇到了你。」

    「當真紅顏薄命,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其實我也認命了,巧婦常伴拙夫眠,潘金蓮還不是跟了武大郎。」

    花得芳笑道:「這樣說我成了西門慶了?」

    「你可以比上西門慶,我可比不得潘金蓮。」

    「為什麼?」

    「潘金蓮總也跟了西門慶好幾年,我和你不過片刻之歡。」

    「你想怎麼樣?」

    陶姍姍幽怨一歎,道:「我想的事可多了,雖然我做了天地教的二主娘,也無法想怎樣就怎麼樣。」

    花得芳笑道:「你怎麼歎起氣來,這一歎,把我的興頭全歎沒有了。」

    陶姍姍吃吃的笑了起來,道:「你倒很會培養情調。」

    「這種事情,要的就是情調。」

    陶姍姍往花得芳身上摸了一把,道:「你怎麼衣服穿得好好的?」

    「我在等你。」

    「我早已準備好了,等著你呢。」

    「抱歉,我有些慌……。」

    花得芳匆匆卸去衣服,陶姍姍等他剛一睡下,便蛇一般的纏了上來,纏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來。來者不拒,溫玉滿懷,花得芳又重溫了十三年前常有的舊夢。

    □□    □□    □□    □□不知過了多久,花得芳才輕輕推著陶姍姍道:「陶姑娘,該起來了。」

    陶姍姍依然緊纏在花得芳身上,星眸微開,有氣無力的說:「花兄,讓小妹多這樣一會兒。」

    花得芳也難得溫存,又過了片刻,才用力推開陶姍姍,下床匆匆將衣服穿好。

    陶姍姍卻還賴在床上,道:「花兄,現在是一刻千金,你怎麼這樣心急?」

    花得芳道:「我是擔心耿兄找你。」

    「你怎麼又不講情調了,這時候提他,多煞風景,能讓我永遠在這張床上多好。」

    「你大可以把這張床搬回總壇,夜夜睡在上面。」

    「可惜床上少了一個人。」

    「有耿奇在,怎說少了一個人?」

    「嗨!花兄,還拿我開心!」

    陶姍姍只得嬌慵的坐起身來,緩緩穿著衣服。

    這時的陶姍姍,柔順得像一頭綿羊。再怎麼看,這樣的女人,也不像平日殺人不眨眼的天地教二主娘。

    花得芳自忖若此刻想殺她,實在易如反掌,但又想到她對自己的一番深情蜜意,若此刻下手,總是於心不忍。

    陶姍姍走下床來,依然偎依在花得芳身前,道:「花兄,今夕之會,小妹永生難忘,但不知今後是否還有機會?」

    「那要看你了。」

    陶姍姍楞了一下,道:「看我?……」

    「看你給不給花某機會。」

    「機會自然有,怕的是你肯不肯?」

    「在下得能一親芳澤,有什麼不肯的,只恐你那另一位不肯。」

    陶姍姍在花得芳胸前輕槌了一下,道:「你怎麼老喜歡提他,實在沒情調。」

    花得芳笑道:「你天天過著那種沒有情調的生活,也實在夠受了。」

    「所以才找你給我分憂,你可知道,為了想你,我曾繪過你的一張畫像,藏在行囊裡,每天都要偷看幾遍。」

    花得芳愕然問道:「你僅見過我一次面,就能畫下我的像來?」

    「也許畫得不很像,總是聊勝於無。經過這次以後,我倒可以畫得像了。」

    「那就再畫一張給我看看。」

    「我不想再畫了。」

    「那是不想我了?」

    「去你的,」陶姍姍故意用身子碰了一下花得芳:「以後既然可以常常看到你,何必再畫,而且………」

    「而且什麼?」

    「即便看不到你,也會夜夜夢見你。」

    花得芳道:「萬一有一天我和天地教作對,你便怎麼樣?」

    陶姍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你會這樣做麼?」

    花得芳道:「世事變幻莫測,誰也料不到未來會發生什麼變故。」

    陶姍姍笑道:「萬一有這麼一天,至少我不會殺你?」

    「若耿奇要殺我呢?」

    「他什麼都聽我的,我不准他殺,他就不敢殺。」

    花得芳走近窗前,望了望天色,道:「你該走了,來日方長,以後只要有機會,我不會辜負你的。」

    陶姍姍雖然還有點捨不得離開,也無可奈何,走到門前,佇立片刻,又回頭看了一眼,才開門而去。

    花得芳把所有東西帶齊,也出了門。

    他本來已和苗秀秀約好,扔出神火珠連絡,但此刻已是二更,萬一鶴鳴等三人等得不耐煩,離開了約定地點,投出神火珠,反而容易引起風吹草動,不如親自出寺和他們見面,較為妥當。

    寺門已關,只好越牆而過。

    來到寺前廣場土坡下,鶴鳴等三人仍守在那裡。

    他們等待花得芳的消息,從黃昏等到二更,連晚餐也未曾用,真是望眼欲穿,既焦且慮。

    此刻一見花得芳到來,頓時為之雀躍。

    花得芳把見過方易清並且假意歸順天地數以及接受耿奇、陶姍姍款待的事,約略說了一遍。

    自然,與陶姍姍的幽會纏綿之事,略去不談。

    鶴鳴道:「花大俠準備如何行動?」

    花得芳道:「我先進去,等救了方前輩,再發神火珠,那時三位就殺進寺去,以便裡應外合。」

    鶴鳴再問道:「寺內天地教總壇的人,只有耿奇和陶姍姍兩個?」

    「耿奇已經醉酒,縱然醒來,功力也必大減,剩下的高手,只有陶姍姍和圓通兩人,我們五人,足可應付。」

    鶴鳴道:「金龍寺有百餘和尚,據說也個個身手不凡。」

    花得芳道:「百餘和尚,不可能一齊湧出,盡可一個一個的收拾。不過,最好別傷了他們的性命。據我所知,寺內的僧人,仍有不少是圓覺大師的忠貞弟子,他們畏於天地教和圓通的淫威,不得不表面上屈從他們,殺了他們,難免要傷及無辜。」

    苗秀秀問道:「對付耿奇、陶姍姍和圓通他們,那是非殺不可了?」

    花得芳略一沉吟,道:「最好生擒活捉,方為上策?」

    苗秀秀道:「為什麼呢?」

    「我們至今尚未弄清圓覺大師幽禁之處,唯有捉到他們,逼出口供,才可救出圓覺方丈,說不定更可救出苗前輩,還有一位周老弟,也許仍得從他們身上查出下落。」

    花得芳交代完畢,再翻牆進入寺內,直奔西跨院那間寄押方易清的空屋而來。

    立刻一僧出聲喝問道:「什麼人?」

    花得芳大模大樣依然前進,邊走邊答這:「在下是日間前來投宿的客人。」

    兩名僧人雖在日間似曾見過花得芳,仍不敢掉以輕心,又是一僧道:「施主不在房內安歇,到這裡來做什麼?」

    花得芳並未答話,猝然出手,將兩個僧人點倒在地,推門而入。

    室內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花得芳輕喚一聲:「方前輩!」

    方易清馬上喝問:「誰?」

    「是花某來了!」

    「花兄怎麼現在才來?」

    花得方來不及解說,拔劍先割斷了繩索,造:「方前輩被捆綁了好幾個時辰,不知出去後能否施展武功?」

    方易清手腳都已被捆得麻木,吃力的作了一個懶腰,勉強走動了幾步,仍有些搖搖晃晃的感覺。

    花得芳料知他若現在出去,必定難以施展身手,只好讓他在室內暫時活動一下,等筋骨活動開了以後再說。

    方易清問道:「花兄是怎麼進來的?屋外有兩人,剛才就是和你說話?」

    「兩個看守方前輩的,都被花某點倒了。」

    「鶴鳴他們呢?」

    花得芳趁這機會,把馬上要如何行動說了一遍。

    半盞熱茶工夫過後,方易清自覺已無大礙,剛要和花得芳出門,才想起自己的劍,已被圓通收去。

    花得芳道:「不妨暫時用門外和尚的戒刀,只是可能不趁手。」

    兩人出得門來,方易清隨手操起躺在地上僧人的戒刀,掂了一掂,道:「大輕了,總也聊勝於無。」

    他們先來到圍牆邊 花得芳從懷裡摸出一顆神火珠振臂扔了出去,道:「朱老弟他們馬上就可以進寺來了。」

    方易清道:「我們先從那處動手?」

    「圓通住在什麼地方,花某還弄不清楚,先找耿奇和陶姍姍去。」

    「他們住的地方你可清楚?」

    「他們招待過我,是在後院,住的地方必定也在後院。」

    花得芳為不使對方認清身份,連忙掏出一方預先備好的黑紗,纏在頭上,只露出眼睛和嘴。

    這樣一來,即便遇上陶姍姍,也不易被她識破。

    尚未奔進後院,已被巡夜的僧人發覺。

    這些和尚十分機警,不等方易清和花得芳近前,便發出暗號。

    片刻之後,便有十幾個僧侶,分持戒刀和禪杖擋住去路。

    花得芳道:「方前輩,為了不使對方識破花某的身份,從現在起,你不妨改稱花某姓王。」

    方易清這:「可是你的口音對方總聽得出來。」

    「這個不用顧慮,花某自有方法應付他們。」

    說話間十幾個僧人早衝了上來,禪杖戒刀齊出,向兩人攻了過來。

    方易清和花得芳不願傷人,這樣一來,想衝破他們的圍困,反而不易。

    耳邊突然響起一聲沉喝:「什麼人,竟敢深夜闖到本寺?」

    竟是圓通,不知什麼時候,已聞聲趕來。

    夜間的圓通,並未身披架裟,只穿著上下兩截寢衣,一副半僧半俗的裝扮,手裡依然橫著鐵禪杖,顯然是睡夢中傖促起身的。

    十幾個僧侶,一見住持方丈親自出來,紛紛停手,向兩邊讓開。

    花得芳首先喝道:「圓通,今晚是你的死期到了!」

    這話聲立使方易清大吃一驚,花得芳不但聲音全變,連腔調也和以前大不相同。

    真想不到,這位當年的武林第一風流人物,還具備這等特殊天才。

    圓通怔了一怔,問:「你究竟是誰?怎麼認識貧僧?」

    花得芳笑道:「你就是剝了皮、刮了肉,在下也認識你的骨頭。」

    圓通誦了一聲「阿彌陀佛」,卻已看清了方易清,不覺又是一怔,道:「姓方的,你是怎麼出來的?」

    方易清冷笑道,「不必問我怎麼出來的,老朽先取了你的性命再說。」戒刀一揮,直向圓通撲去。

    圓通掄起鐵禪杖,就是一記橫掃。

    方易清功力尚未完全恢復,又加兵刃是隨地取用的,不敢硬封硬架,只得閃身急躲,但戒刀卻被掃中,雖未脫手飛出,卻頓感虎口酸麻。

    本來,他的武功,不在圓近之下,此刻一上陣就走了險招,圓通的第二杖再當頭擊下時,早被花得芳及時接住。

    他用劍居然能接住有如泰山壓頂般的鐵禪杖,吃驚的該是圓通,他後退兩步,愕駭中喝道:「貧價從不和無名之輩動手過,施主如此功力,不知是何方高人,請報上名來?」

    其實花得芳硬碰硬的接過一招之後,也立感氣血浮動。

    他本是介於正邪之間的人物,說話有時並不講究分寸,不由一挺胸,道:「要問在下是誰,不妨洗耳恭聽,你老子是誰,在下就是誰。」

    圓通被罵得氣往上衝,暴叫道:「我佛不殺無辜之人,辱罵貧僧,即是辱罵我佛,貧僧不得不開次殺戒了!」

    花得芳哈哈笑道:「就憑你這禿驢,也敢自比如來,在下今晚是奉如來之命,為金龍寺清除叛賊。」

    圓通又聽對方為自己禿驢,當著十餘弟子之面,尊嚴盡失,越發氣得發昏,鐵禪杖一記「封雲閉月」,向花得芳下盤掃來。

    花得芳不等杖勢近身,人已欺近圓通身側,驟然一掌,拍上了圓通左肋。

    圓通一聲悶哼,鐵禪杖隨即脫手飛出,反而掃中了身旁一名和尚。

    花得芳一擊中敵,也被鐵禪杖剛一震飛時掠中了側腰,踉蹌摔出五大步,才拿椿穩住。

    方易清卻趁這時,踢翻了一個和尚,奪過圓通的鐵禪杖。

    圓通失去兵刃,只好從弟子手中再接過一根禪杖,卻和方易清一樣,照樣也不趁手。

    驀地三條人影霎時奔近身前,卻是鶴鳴、沈月紅和苗秀秀。

    方易清立刻高叫道:「王兄請退下,讓他們三個把圓通叛賊拿下!」

    鶴鳴等三人料知和師父在一起的頭纏黑巾的男子是花得芳,卻聽師父稱他為王兄,便知道必是為了匿住身份才改變稱呼,便迅快的把圓通包圍起來。

    圓通自知無法對付對方五人,便派出一個弟於,迅速通報耿奇和陶姍姍,再喝令十幾個和尚一齊動手。

    十幾個僧侶來勢雖然兇猛,但如何抵得住方易清等五人。

    鶴鳴一人纏住圓通,其餘四人很快便把十幾個僧人打翻在地。

    花得芳見對方只剩下圓通一個,有方易清等四人在,想把他生擒活捉,已如甕中捉鱉,便獨自直奔後院而來。

    進入後院,左邊正是他留宿過的淨室,他明明記得離開時燈已吹熄,此刻竟又透出光亮,便決定進去察看一番。

    剛來到門口,一個婀娜身影從裡面問了出來,差一點撞個滿懷,卻是陶姍姍。

    陶姍姍一見進來的是個黑巾包頭無法看清面目的大漢,叱道:「你是什麼人,往這裡隨便亂闖?」

    花得芳道:「在下是投宿寺裡的客人。」

    陶姍姍聽不出花得芳的口音,再問道:「你到這裡做什麼?」

    「寺裡闖進歹人,圓通方丈交代在下來請住在這裡的花大俠過去助陣。」

    「我也正要找他,不知怎麼人卻不見了。」

    陶姍姍說到這裡,覺出不對,問道:「你怎麼認識花大俠?」

    「我們是下午一起來的,知道他住在這裡。」

    「怎麼連我都不知道還有和他同來的人?」

    「你是什麼人?」

    「不必多問,快去告訴圓通,就說花大俠不見了。」

    花得芳道:「在下現在不能回去,圓通方丈交代過,還要找什麼天地教的二數主和二主娘。」

    「我就是二主娘。」

    「二教主呢?」

    陶姍姍向前一指,道:「就在那邊亮著燈的房裡,快去把他叫起來!」

    「二主娘要那裡去?」

    「外而好像已經打起來了,我過去看看。」陶姍姍說著,人已奉出後院。

    花得芳喜出望外,這一來,他可以單獨收拾耿奇了。

    如果耿奇仍醉在床上,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把他一劍結果。

    來到陶姍姍所指之處,室內燈火通明,由窗隙向內望去,花得芳不由吃了一驚,室內佈置得竟是富麗堂皇已極,誰能想到,僧寺內會有如此旖旎風光。

    耿奇正在穿衣,看樣子依然醉眼朦朧。

    花得芳暗忖:若守在門外,等他出來時,不難一劍結果了他。但武林人物為顧及身份,卻又不便採取暗中傷人行動,當面公開較量,才顯得光明磊落。

    他跨進門去,才發覺這裡正是陶姍姍耿奇招待他飲宴之處,也是耿奇和陶姍姍臥房的外廳。

    耿奇聽到腳步聲,立刻從內室走了出來。

    外廳也亮著燈,耿奇一見來人黑巾包頭,喝道:「什麼人敢往這裡亂闖,要找死麼?」

    花得芳早已橫劍在手,冷然說道:「在下是要你腦袋來的!」

    耿奇心頭一震,酒已醒了大半,一裂嘴;道:「奶奶的,旗桿頂上扎雞毛好大的膽(撣)子,敢來行刺本教主?」

    花得芳不想和他多說廢話,猛撲過去,一劍當胸刺去!

    在他想來,耿奇赤手空拳,縱然能躲過閃電般的劍鋒,也必定手忙腳亂。

    豈知耿奇一向是以雙掌對敵的,而且「摩雲手」也練得足有九成火候。

    雙掌一推一撥之問,竟然把刺來的劍身夾在兩掌當中。

    花得芳頓感心頭一懷,霍地抽出劍來,變直刺為橫劈,攔腰砍去。

    耿奇磔磔一笑,側躍兩步,雙手十指如鉤,已抓向花得芳面門。

    花得芳猛收劍勢,急急躍退,並趁機飛起一腳。

    耿奇終竟大醉初醒,身手已失去原有的靈活,被一腳踢中了側股。

    他木來就有些頭擦腳重的感覺,怎經得起一腳重踢,隨即摔了一個「屁股墩子」。

    花得芳跟過去,又是一劍。

    他自忖這一劍劈下,定可將耿奇劈成兩半。

    但耿奇摔坐在地之後,早趁躍起的同時,閃開了勢如奔雷的一劍。

    兩人重新交手,三十招過去之後,耿奇已漸漸落於下風。

    但他耐力驚人,而且醉意也越來越淡,身手也越來越見靈活,逐漸扳回劣勢。

    花得芳猛吸一口真氣,拚力施出三招絕學,又把耿奇遇得有些招架不住。

    他正要乘勝施襲,不想陶姍姍竟在這時衝了進來。

    花得芳招架不住這對夫妻檔的聯手合搏,十幾招之後,人已退出門外,在天井中再戰。

    他不敢戀戰,切盼著能再回到方易清等人那邊看看動靜。

    因為陶姍姍既已前來,必是圓通那邊已安然無事。但憑圓通一個,又何能抵住方易清等四人,顯見其中大有蹊蹺。

    他且戰且退,待退出後院,耿奇已不再追趕,只有陶姍姍仍繼續緊纏不捨。

    去了耿奇,只剩下陶姍姍,花得芳已可輕鬆應戰。

    轉了已退到方才和圓通打鬥之處,誰知此刻已空無一人,附近也聽不到廝殺之聲,像根本不曾發生事故一般。

    花得芳暗叫一聲「不好」,莫非方易清等人均已中了金龍寺設下的機關陷阱,或者出了其他意外?……

    想到這裡,心裡只盼拚力把陶姍姍殺退,以便在寺內寺外察看究竟。

    但陶姍姍卻死纏不休,他和陶姍姍在不到一個時辰之前,還在同榻纏綿,此刻卻又真刀真槍的殺得難解難分,看起來真是人生如戲,世事變幻莫測。

    這時,一間跨院,又衝出十幾個僧人,又齊向花得芳攻來。

    花得芳退至圍牆邊,騰身躍出寺外,剛落下地來,陶姍姍也跟著越牆而來。

    但那些一和尚輕功較差、並無一人躍出。

    花得芳在寺外廣場獨戰陶姍姍,立刻放手搶攻。

    陶姍姍不耐久戰,一聲嬌叱,道:「住手!」

    花得芳正好也大感困乏,而且他也不願先殺陶姍姍,停手之後,道:「在下決定不殺你,你儘管回寺去吧。,」

    陶姍姍道:「你以為這樣就能騙過我麼?」

    花得芳道:「在下和你素不相識,怎說騙你?」

    「你的面貌可以不讓我看到,口音可以變,但身材卻難以改動,你說!是不是花得芳?」

    「誰是花得芳?」

    陶姍姍罵道:「好哇,剛穿上褲子,就翻臉無情,剛才那番話難道你已忘得乾乾淨淨?」

    花得芳自知隱瞞不過,只好承認了身份,道:「在下並沒忘記剛才的話,如果我剛才在打鬥時猝下辣手,豈能讓你活到現在?」

    陶姍姍撇撇嘴,道:「你想殺我,只怕也不是那麼容易,花得芳,你說實話,為什麼要假意歸順天地教,暗地裡卻救出方易清,和我們作對,還把我………」她頓了一頓:「天下的便宜,都被你佔盡了!」

    花得芳笑道:「方大俠是圓通看守不嚴,自己逃走的。至於把你怎麼樣,那是姑娘自己送上門來,花某可沒動任何強迫手段。」

    陶姍姍雙頰脹得血紅,好在深夜之間,無人得見,啐了一口,道:「算我瞎了眼,碰上你這樣一個好沒良心的。」

    「耿奇對你有良心,以後你可以老老實實跟著他了,別在外面偷人。」

    「花得芳,你這得了便宜賣乖,不得好死的壞胚子,我可以對天發誓,除了你,從沒偷過第二個人。」

    「好了,我相信在今天晚上以前,你是個貞節烈女,告訴我,方易清他們那裡去了?」

    「沒看到他們。」

    「你方才明明幫著圓通和他們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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