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前輩無影身法為天下一絕,對面不見人,以任何法寶異術都難見其形,殺人於隱形時為之,倒還可說。
而地行叟方九前輩殺人的方法一向是個謎,今天聽你說了他地行之秘,才算也知道他殺人之秘。」
史劍英道:「方前輩傳我地行術時,沒告訴我。」
向妙妙歎道:「老前輩此舉別有深意,他早歲殺孽太重,夫婦二人且因此反目,自從參加十三奇之盟後,才稍加收斂。
你也是煞氣過重,他不願你步其後塵,再者你的修為還淺,無法運用入化,怕你洩了秘密,在將來要運此術對付一些巨奸大惡時,對方知道防備。」
史劍英道:「這道理不錯,因此向大姊也要口頭謹慎一點。」
向妙妙瞪了他一眼,輕喟道:「你放心,我的嘴是最嚴的,否則我與你前生結恨之事,也不會守秘至今,等你自己去發現了。
你與兩位謝家妹子俱已洞悉前情,當年之事,其咎並不完全在我,我如早說了出來,你也不至於仇視我多年,一見面就想要我的命不可了。」
史劍英低頭道:「小弟昧於前因,對大姊誤會太多,而默默中受大姊的呵護更多,能有今日,亦是拜受大姊之賜,想來更為慚愧。」
龍君兒道:「向大姊,洞悉了你跟劍哥的前因後果,小妹頗為你不平,好在誤會冰釋,今後歡迎你參加我們。」
向妙妙笑道:「你倒大方得很,也不問問別人高興嗎?」
龍君兒道:「謝家兩姊妹都不是氣量狹窄的人。」
向妙妙輕歎道:「她們兩度轉劫,姊姊已經好多了,妹妹還是存著昔年的剛愎之氣,將來很可能還會鬧出些不愉快的事,君妹,你胸無城府,不拘形跡,以後最好還是當心一點。」
史劍英道:「瑜妹的心眼是小了一點,但我想她不至不顧大體吧,尤其是她飽經憂患之後,應該懂事一點了。」
向妙妙道:「壞就壞在她飽經憂患,而偏又能為太低,處處不如人,難免心生恨憤,因為她是個倔強好勝的人。
像這次她因為玲妹受妖人所制,不顧師令,就跑出來找魚玄機復仇之舉,就是任性所致。
史兄弟,我們雖是兩世之交,但前事俱明,也可以說是多年知己了,我說句直率的話,瑜妹將來的轉變如何,全靠你的努力了。」
史劍英一怔道:「怎麼要算我的努力呢?」
向妙妙笑道:「你若是對她多照顧一點,多關心一點,或許能使她轉剛為柔,否則只有把她越激越偏。我是個女人,深知女人的心理,氣性高傲的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冷落與歧視。」
史劍英道:「天地良心,我幾時歧視過她?」
向妙妙道:「你不會有心的,但無意間就會輕輕忽略了,像這一次你們都入陣涉險,卻把她們兩姊妹留在外面。」
史劍英道:「那是司空老伯的意思。」
向妙妙笑道:「我只是舉個例子,這一次雖然不是你的意思,但她心中的不快則是一定的,如果你堅持要她一起進來,建立她的自尊,她會很感激你的。」
史劍英歎道:「璇璣陣中危險重重,她的修為又淺,帶她進來,除了增加她的危險之外,還要累人。」
向妙妙笑道:「問題是她心中的想法,她自己並不在乎生死,只有一種被冷落之感,今天我不在場,否則我一定會拉她一起進來,以後凡是你去的場趕,一定要帶著她。」
史劍英默然不語。
龍君兒道:「向大姊,聽你這一說,我也有同感,瑜妹受命留下,臉上的確很不自然。
後來司空伯伯說留她們在外,是為了受困時,能有人到家父母處求援,她才好過一點。由此看來,我們實在都忽略了,大姊,你以後跟我們在一起,也可以照顧我們一點。」
向妙妙輕輕一歎道:「不,小妹妹,我現在跟史兄弟之間,只有友情而無綺情了,還是保持一點距離。
我這大姊姊對你們的照顧是義不容辭的,只要你們有了困難,我自然會有感應,那怕遙隔萬里,我也會趕來的。
平常時我還是離開你們的好,前生所結的誤會,就是因我跟史兄弟太接近了,我不想再犯錯誤。」
龍君兒也不說話了。
這時地府已發出隱隱如悶雷的爆聲。
向妙妙道:「我爹與方前輩已經穿透地穴,引發地火了,從現在開始,每個人都要嚴密戒備,不能有一絲疏忽。」
十三奇中的神州四千已經各駕本命神禽,凌空待命。
靈雕、青鸞、赤鷹都幻化法身,巨翼垂天,各抓了一塊巨如軒堂的大石,凌空低翔;銀鴿兒還兼帶了火鴉童子的火鴉,也是各攫一石,嚴陣以待。
古月真人與覺岸上人則踞地盤坐,心與神通!
其餘騎鯨客、醉仙翁朱牧、青城煉士蕭遙、南荒蛇丐陸奇與莫無影也都各按五行方位,座鎮一方,與五禽配合呼應,全神貫注。
司空湛與陰若花分左右堅守宮門。
沒多久,左邊波的一聲,地底冒出一道烈焰衝霄而起。
騎鯨客呆在那個方位,連忙揚掌發出一片冰霧,壓住桂勢不散;青鸞娘子巨翼一展,將爪中的巨石罩在焰鋒之上。
古月真人睜目手指,玄門五行神法立見神效。
但見彩雲中五位甲冑鮮明的五丁開山力士,各捧住巨石一邊,拚力下壓,將那一道粗如水桶,熾紅如炭的火柱,慢慢地由噴口中壓了回去。
五丁力士立刻斧杵齊施,把細缺的小孔裂縫補好。
右邊又是火柱冒起,青城煉士與靈雕叟又忙了起來。
一起一落,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
宮門忽開,衝出了管玄英,背後跟著的魚玄機則神情委頓,在五個貌似東方未明的寒魅化身簇衛中,一臉都是獰色。
管玄英見狀怒喝道:「大膽鼠輩,居然毀我靈山勝境。」
司空湛迎了上去道:「管玄英!你看清楚一點,我們是在幫你消除一個禍胎。」
管玄英怒喝道:「胡說,我住的地方要你們來瞎操心。」
向妙妙含笑道:「管玄英,你應該清楚,這地底有一股劫火巖流洶湧奔剩,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來的。」
管玄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我自己住的地方我當然明白,這股劫火已經被我控制住了,所以能保持住島上四季常溫,現在被你們這一鬧……」
向妙妙沉聲道:「你所謂控制,只是仗著璇璣陣中十絕異寶鎮住桂源而已,如果你一旦撤走了十絕異寶,火勢上衝,整個無心島立化火海。」
管玄英道:「毀了也是我的地方,與你們何關?」
向妙妙道:「怎麼會沒有關係?你撤走了十絕異寶,就是要去侵佔別人的居處了,我不知道你會向誰下手,總得防你一手。
何況你一旦引發地心劫火,這周圍海中億萬生靈,都將受到毀滅,我們不能讓你造這個孽,更不能讓你仗著十絕陣去害人,所以必須要阻止你。」
管玄英冷冷地道:「你阻止得了嗎?」
向妙妙微微一笑道:「魚玄機必然告訴過你了,紫電青霜,雙劍合壁之威力多大,阻止你是沒問題了。」
管玄英笑道:「光是攔阻我就行了嗎?別忘了我還有這些朋友,他們都對十三奇銜恨已久。」
向妙妙笑道:「我以為今天不會有人幫你。」
管玄英冷笑一聲,朝身後道:「各位道友,十三奇為劫火所羈,無力分心,各位要一消往日積恨,正好是機會。」
那些人果然躍躍欲動。
司空湛過來道:「各位最好慎重三思而行,十三奇目前正全力鎮壓地火,的確無力分神應敵,但是各位現在乘機下手,都佔不到便宜。」
一個中年蛾冠道者朗笑道:「司空湛,莫非你還能阻擋得了我們?」
司空湛認得此人是西方青龍島上練氣士琅琊子,微微一笑道:「琅琊仙長何出斯言,仙駕道法高深,敝人不敢言匹。
敝人只請仙駕慎重三思,如果此刻乘隙出手,使十三奇功虧一簣,十三奇最多小受挫折而已。」
琅琊子笑道:「只要能使十三奇鎩羽而遁,本師就感到心滿意足了,這些年來十三奇假衛道之名,橫行宇內,目無餘子,也應該受點教訓。」
司空湛一笑道:「閣下對十三奇不滿,隨時都可以找他們理論,卻千萬不能選在此時此地。
閣下一伸手,十三奇無暇應敵,劫火一發,使無心島陸沉,管玄英沒有棲身之處,那後果又待如何,閣下想到沒有?」
琅琊子道:「管仙子總不會怪到我頭上來吧?」
司空湛笑笑道,「即使怪不到閣下頭上,但要借閣下的毒龍島棲身,閣下總無法拒絕吧?到那個時候,毒龍島主若易位,閣下就舒服了。」
琅琊子不禁一怔!
管玄英忙道:「琅琊仙長不要聽他詭言挑撥,我央請各位協助,自然不會怪各位的。」
琅琊子想想道:「管仙子,我們與十三奇勢成水火,遲早總須一決,但不必落個乘人之危的口實,等他們收功後,再找他們一戰好了。」
管玄英急了道:「那時侯就來不及了。」
琅琊子笑道:「碧瑤宮地靈人傑,且已被諸同道公定為重建龍華會之地,毀了實在可惜……」
雖然這是很堂皇的理由,但顯然是受了司空湛警告的影響,不如先前那樣熱切了。
管玄英咬咬牙,歎了一聲道:「琅琊道人,也許你見了我們對東方未明的手段而寒了心,有了戒意。
但我們的確有不得已的苦衷,因為我身上熱毒,必須要修羅令上寒魅厲煞為助才能拔毒。
再者東方未明狼子虎心,他不但背叛了修羅魔教而自圖稱尊,更還有意思席捲東土,把我們都置於臣下。
如果不對付他,等他氣候已成,我們就要受制其下,永無出頭之日了,愚夫婦與各位是多年至友,相知極深,大家共圖大業,怎會對各位不利呢?」
琅琊子笑道:「仙長多心了,貧道等既然響應大舉當然全力支持,可是無心島洞天福地,又經賢伉儷多年經營,規模已具,正是創門立宗最佳根據地,換了任何一處地方也不如此地的好。」
管玄英急了道:「如果沒有十絕異寶為助,對我們將來的霸業就沒有那麼輕鬆了,趁著現在地火初發,我還來得及下去把十絕異寶搶救出來,再等一下,劫火衝進陣心,異寶全毀,我們憑什麼去消滅十三奇呢?」
琅琊子不禁動容!
司空湛道:「十絕惡陣系廣成遺闕中最惡毒的邪物,絕對不能由你掌握,琅琊仙長,這十絕陣式,受到威脅的不僅是我們而已。」
管玄英冷笑道:「司空湛,我知道你會有這一說的,好在我事先就跟各位道友把話說明了,十絕陣式,由十位道友分掌,每人控制一陣,並不在我們掌握中。」
語畢又朝琅琊子道:「時間來不及了,我必須入陣去把十絕異寶搶出來,各位如果怕負起毀島的責任,就由我自己來動手好了,只請各位為我擋一擋這些人。」
龍君兒連忙祭起青霜劍攔阻。
身化一道青虹,直向地底投去!
史劍英卻按兵不動!
青霜劍與管玄英化身的青虹在空中糾纏成一團,但勁勢顯然不敵,慢慢往地面沉去。龍君兒急了道:「劍哥,你也幫我一下忙呀!」
史劍英微笑道:「不急,她用的是聲東擊西之計,那道青虹只是她的化身而已,原身還在魚玄機的身邊伺機待動,用意雖狡,卻瞞不過我這雙眼睛的。」,管玄英的本身果然隱形在魚玄機之側,聽見了史劍英的話後,立刻現形厲笑道:「史劍英,你這小輩壞了我多少大事,我寧可不要十絕至寶也饒不過你。」
舉手一揮,催動了寒魅五煞,一起朝史劍英撲來,史劍英倒是不敢怠慢,連忙揮動紫電神劍迎了上去。
那寒魅五煞雖是積年厲魄,但因為初具人形,修為尚淺,對這種降魔至寶尚存畏忌之心,不敢過於迫近,只是包圍在四周,口中噓出一團團的寒氣。
那陣陣寒氣是他們精元所蓄,觸氣成冰。
史劍英的神劍鋒芒所及,雖然將寒冰折碎了,但碎冰成珠,慢慢累積起來,竟成了一道冰幕,越聚越多,最後成了一座冰塔,將史劍英整個圍在裡面。
龍君兒大驚失色,連忙指揮青霜劍來斬冰塔,幫助史劍英脫困。
可是這冰塔為陰氣所凝,十分堅固,劍鋒掃上去,只削下一片冰屑,厚厚的冰層卻一動都不動。
急得她大叫道:「向大姊,你快幫幫忙呀!」
向妙妙道:「沒關係,這點冰奈何不了史老弟的,我現在要盯準魚玄機,只要管玄英一離開,我就可以趁機除去這個狡賊,為將來省卻麻煩。」
魚玄機怒道:「妖女,你認為魚某好欺侮了?」
向妙妙微笑道:「魚玄機,現在有了老婆撐腰,你又狠起來了,忘記不久前在陣中的狼狽之狀了。」
她笑著向龍君兒道:「小妹妹,你也安靜一下,把神劍準備好,只要管玄英一動,我用混元霹靂球打向魚玄機,你就施放神劍,那賊徒元氣受損,道力減退,我們兩邊一夾攻,絕對能除去他。」
這一手還耍得真惡毒!
管玄英困住了史劍英後,已經準備潛身入陣,聞言為之一頓。
魚玄機憤然道:「夫人,你儘管走,我倒不相信這兩個賤婢能把我怎麼樣了。」
管玄英究竟跟他伉儷情深,先前在人前不留餘地,完全是一番做作,然而面臨險危,她卻要作慎重考慮了。
魚玄機又道:「夫人,你不必管我,先前在陣中,我已存必死之心,那知他們過於狡猾,竟然使我形神分處,又以九幽陰羅吸我大部分神氣。
致使我元神靈智喪失,在無法自主下把他們領出了絕地,現在我寧可拼捨一命,也要跟他們同歸於盡,湔雪前恥。」
管支英沉吟片刻才道:「島主,妾身將寒魅五煞留下作為你的護衛,應可保無虞,我下去一下。
時間已經很緊追了,劫火即將衝入陣心,再遲一步,十絕至寶就將毀於劫火,就再也無法取得了。」
她揮手將寒魅五煞叫了回去,吩咐了一陣。
魚玄機道:「夫人,十三奇尚不足為慮,史劍英這小子才是我們將來心腹之患,還是先把他解決算了。」
管玄英笑道:「他已為五煞寒冰所困,這是五煞吸入年地寒真氣所凝的寒冰,堅逾金石,任何利器都無法破壞,史劍英現在是插翅雞飛,慢慢收拾他好了。」
身軀再化青虹,向妙妙這時不敢再怠慢,抖手打出了混元霹靂珠,一聲暴響中青虹略阻一阻。
龍君兒的青霜劍再度出手,青虹中分出一道白色光華,將青霜劍攔住。
向妙妙五色彩練出手,那是萬妖至寶,以五種毒蠱陰氣所練的捆仙索,緊緊地纏住了青虹!
那知青虹中再分出一道紅色光影,直投地穴。
向妙妙急呼道:「不好,這妖婦居然以三屍化身,分身而出,司空教主快設法攔阻。」
司空湛與陰若花雖然早作準備,但遲遲未敢出手,因為他們發現琅琊子等人也都有出手之意。
這些碧瑤宮邀來的真正好手,為數有十人之多,如果他們對管玄英壓迫過甚,激動眾憤群起攻之,麻煩就大了。
目前他們按兵不動,一則是為自己危言所動,二者也是為了史劍英與龍君兒、向妙妙等都是後輩,他們不屑出手而已。
如果自己與陰若花也出手阻攔,則那十個人都會毫不考慮地出動,這樣對十三奇的干擾就更大!
因此司空湛只能朝向妙妙苦笑一下,沒有行動。
而管玄英的身形已衝入了地底,但是她進去並沒有多久,就被一道紫色光華逼了出來!
躡後緊追的卻是大家都認為被困在冰塔中的史劍英。
管玄英頭髮都披散了,左肋血跡盈然,顯然是受了傷。
她回到五煞的防圈中,首先召回了另外兩個化身,合而為一,滿臉厲色地吼叫道:「小輩,你竟敢對老娘弄此狡猾,看我不將你剝皮抽筋才怪。」
她實在是恨極了,連身份都不顧了,出口竟是潑婦罵街的情狀。
史劍英刮微微一笑道:「管玄英,憑你這份德行還配重組龍華會而居群仙之宗嗎?而王母如果像你這個樣子,龍華會就成了無賴大會了。」
他一時得意,重創了管玄英,出口沒有了顧忌,使得琅琊子等十人都臉泛怒色。
司空湛見狀連忙道:「史老弟固然是出言無狀,但諸君也不必生氣,事實上管玄英的態度也太過不堪,諸君奉此等人為尊,何異自招其辱。」
有一兩個人已經準備對史劍英出手了,被司空湛一句話攔了下來。
琅琊子默然無語,片刻後才道:「司空老兒,今天十三奇雖然上門欺人,毀人洞府,但全力消弭地心劫火,未始不是一場功德。
我們若此刻下手,一則是落井下石,君子不為,二則若引發地火,荼毒生靈,造成大劫,於心不忍,待諸異日,當再作一決。」
語畢長袖一揮,身化一道彩虹,掠空而去!
琅琊子一走,其餘幾個人也都自覺無味,紛紛各駕遁光隱去,這些人走的時候,都沒向管玄英打招呼。
管玄英在罵完之後,隨即合眼調息。
寒魅五煞緊圍在側。
魚玄機見大勢已去,又不知妻子受創到什麼程度,滿臉狠毒地瞪了眾人一眼,由袖中取出一面小幛,迎空一展,萬道金光射眼,罩住自己等人,隱入宮門後不見了。
龍君兒見史劍英居然脫出冰塔之困,而且在地底鑽出,重創了管玄英,不禁笑道:「劍哥!你是怎麼脫身的?」
史劍英微笑道:「我一看情勢不對,連忙施展方前輩的地行之術,從地下溜了。出來時,我想到管玄英一定是要分身到前面地下去搶救十絕異寶,所以守伺在地底等看。
管玄英撲進地穴,我恰該出來,一時來不及施展別的法寶,就用那股穿地的勁氣運上,想不到居然能透心而過。」
向妙妙笑道:「難怪她受創不淺,要狼狽而逃了。不過史兄弟,你也太冒險了,管玄英,如果她有了戒備,也用玄功將身形定住,就把你活活夾死在她身上了。」一則是施展三屍化身玄功,將法力分身三處,二則是走得太急,疏於戒備,才被你撿了便宜史劍英道:「是的,我也知道自己功力不夠,所以脫身之後,立即發出紫電劍,把她給趕了出來。」
龍君兒道:「地行勁氣果然有這麼厲害,我倒是要學學。」
史劍英笑道:「那恐怕不行。」
龍君兒道:「為什麼,方前輩不會那麼小氣的。」
史劍英笑道:「這不是小氣大方的問題,是你根本無法學。這是一種陽剛之氣,只有男人可以練。
而且還要是質美未學之體才能施展。
方前輩授我此術時,剛好是我復體重生之後,而且我也沒有學過其它功夫,一切都符合條件,所以稍加溫習,就能使用了。我把秘訣教給我師弟玉磬,他練了幾次都不行。」
向妙妙道:「這話對,地行神功,說穿了只是先天陽剛之氣引而為用的一種神功,方前輩易為地行之用,只是為掩其本性而已。
這類勁氣以之傷人,固可無堅不摧,但在施功時,本身全無抗力,也最危險。
剛才管玄英如果是在正常的狀態中,分出另外兩個化身夾攻,活生生把你腰斬成三段,你就慘了!所以今後千萬要謹慎而行,不可輕易施展用來襲人。」
史劍英點頭道:「小弟受教,方前輩授術時,僅說是可以地行,沒有告訴我可以用來作為攻擊,必有許多禁忌。
小弟是聽大姊說了之後,想一試其效,其實也很危險。
當我穿越管玄英的身體時,覺得阻滯極重,奮力前衝才勉強脫困,所以脫困後立刻拔劍自衛。以後絕對不輕試了。」
話才說完,旁邊有人接口道:「小子還算懂得厲害的,要是這種先天陽剛之氣可以用來隨便傷人,碧瑤宮之行,我老頭子一個人就夠了,何必還要把大家拖來。
今天是你小子走運,剛好碰上管老婆子施展三屍元神化身之際,否則坑死了你,我老頭子罪過可大了。」
說話的是方九。
史劍英慚然道:「前輩竟功了?」
方九笑道:「總算沒有老頭子的事了,現在是向老哥跟火鴉兒在地下發動劫火,煉化十絕。
他們一定要看著十絕全毀,再利用十絕異寶所化的劫火導入地心,堵死火源,使之永不語畢朝龍君兒一揖道:「龍姑娘,多謝你那一顆癸水靈丹,我老頭子仗著它才能穿行火再發,才算竟功,我老頭子沒有煉成玄功,耐不住那種高熱,只好先出來涼著了。」窟。
藉著地心劫火的初焰餘威,水火互濟,雖是熬了一場,卻受益非淺,使功力深進一層,未經天劫就渡了一關,看來又可以逍遙幾個甲子了。
你要學地行之術,老頭子絕不吝嗇,只是我所擅為先天陽剛太乙真氣,對你毫無用處,愧無以為報。」
龍君兒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只是說說而已,前輩可別放在心上,既然我的體質不符,當然不能強求前輩。」
方九笑道:「老頭子受惠太多,一定要對你有所報償,我教不了你,我那渾家卻可以教你。
她練的是先天太陰真氣,完全以純陰之氣為之,一樣也可以穿行九幽,等此間事情完了,我就去找她,無論如何也要她教你就是。」
龍君兒連忙道:「那怎麼敢當,前輩別麻煩了。」
方九笑道:「不麻煩,我們有多年沒見了,當年說過了,我不過這一關絕不相見,現在拜你之賜,總算過了一關,正好去找她聚聚。」
莫無影也過來笑道:「方老兒相思多年,好容易找到借口去找老婆,龍姑娘就答應了吧,也算是做一件好事。」
方九一瞪眼叫道:「莫老婆子,你怎麼專門聽壁腳發人隱私,那是最傷陰德的。」
莫無影笑道:「這就怪了,你在這兒說話,聽的人又不止一個,那又算是秘密不成。」
方九道:「可是你剛才說的話,分明是偷聽了我跟老道士的話,否則你怎麼知道的?」
莫無影笑道:「你跟老道士談私話,我們都躲得遠遠的,誰有興趣來聽你那些芝麻綠豆爛家務帳。」
方九一怔道:「那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老道士告訴你的不成?」
莫無影笑笑道:「老道士為人最正派,你不讓他說的事,他怎會多嘴,這件事你再也想不到我是怎麼知道的。」
方九道:「除了老道士,就只有我那渾家告訴你了,因為我只跟老道士一人談過。」
莫無影笑道:「不錯,正是我那紅霞妹子。」
方九跳起來道:「你認識她?」
莫無影點頭道:「不錯,我們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認識的,她知道我們共組十三奇後,十分欣慰。
她說你以前殺孽太重,多次苦勸都沒有用,跟你反目訂約!
而且故意取走你的靈仙石乳萬載空青,要你在積修外功與勤勉自修兩途之上努力,俾能順利渡過天劫,用心何等良苦。」
方九低頭道:「你倒是瞞得我很緊。」
莫無影笑道:「我是受紅霞妹所托而監視你的,當然不能讓你知道。想想你在泰山玉皇頂上,對她所作那些編排,她會再理你才怪。」
方九急了道:「莫老婆子,你可得憑良心,我並沒有說她什麼,她取走了我的靈仙石乳是事實,但我並不怪她,把她的用心也說了出來。」
莫無影笑笑道:「但是話由我說,你先罵她賤人,又說她是老乞婆,語氣中對她缺乏尊敬也是事實。」
方九急得直瞪眼!
莫無影卻一閃身沒了影子。
司空湛在旁笑道:「方兄放心好了,莫道友只是開開玩笑,她既是嫂夫人摯友,自然是希望你們早日團聚,那裡會有從中破壞的道理。」
方九這才訕然地低頭。
向妙妙微笑道:「方前輩,易前輩跟我也是忘年至交,她以靈仙石乳贈給史兄弟,也是出之我的請求。
我是因為史兄弟原先的根骨較差,難望大成,才想法子以-女迷陽大法,為他脫胎換骨,卻又怕他受損太重,會毀卻根本,易前輩慨然以萬載空青相贈,我才敢對史兄弟施法,因此我對易前輩十分感激。」
史劍英一怔道:「原來你們也是早認識的,難怪紅霞前輩在贈藥時還一再為你緩頰,說要我予你以自新之途。」
向妙妙苦笑道:「易前輩仁心慈懷,惠我良多,無以為報,這次剛好方前輩得到龍家妹子癸水真丹,我才跟家父計議,假地心劫火,使前輩渡過一關,聊申謝意,讓二位早日團聚。」
方九拱手道:「老朽生受太多,感激萬分。」
史劍英也道:「向大姊對小弟照顧更多,小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向妙妙微笑道:「不必說那些,易前輩助我了斷宿緣,我幫助你則是為償清舊債,現在恩怨俱了,我們仍是好朋友、好姊弟,那不就結了!」
地心劫火已漸漸平息。
碧瑤宮前雖然還冒著一絲絲裊裊的余煙,但已是另一景象,平添了許多小蜂丘壑,有的上面還長著翠綠的小樹,妙趣天成!
比原來阻斷前後的一脈絕崖有生趣多了。
向飄然與十三奇中諸人含笑過來,臉上雖有疲色,神情卻很欣慰,似乎做完了一件艱鉅的工作!
司空湛迎上道:「各位竟功了!」
向飄然笑道:「總算大功告成,十絕異寶融化成一團精鐵,鎮放火口之上,而火勢宣洩了一半。
融土成漿後,又再度凝結成殼,封住鑠焰,靈氣不洩而再無成災之患,化暴戾而成祥和,真是一項絕大的功德。」
古月真人道:「向兄應居首功,如果不是向兄洞察機先,因勢利導,誰也無法做到這步至善境界!」
向飄然道:「這個兄弟不敢為功,功勞是每個人的,只要任何一個人出了差錯,都將全功盡棄。司空兄!宮中的情況如何,那兩口子沒有出來搗蛋?」
向妙妙笑道:「外面鬧得天翻地覆,爹一點都不知道?」
向飄然道:「我那裡會知道,我們每個人都全神貫注,一絲都不敢鬆懈,還有精神管外面的事!」
向妙妙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向飄然道:「如此說來,還是史老弟該居首功,假如不是他巧妙地驚退管玄英,被那個婆娘衝了進來,那可慘了,不僅劫火無法控制,我跟方九兄兩條命也要送在裡面了!」
火鴉童子道:「還有我呢!」
向飄然笑笑道:「火道友為離火之精,最多受困而已,我們卻是血肉之軀,萬難與劫火為抗!」
火鴉童子道:「向老哥也太客氣了,你九轉功成,已是不死之身,剛才見你穿行火中,毫髮無損,那裡會這麼嚴重!」
向飄然道:「道友看錯了,我只是仗著地勢中五行生剋之運才能來往,這多虧是管玄英在地下設了璇璣變化。
如果讓那婆子給衝了進來,他只要把陣勢稍稍變動一下,我與方九兄就要變成兩團焦炭了!」
方九一怔道:「有這麼厲害!」
向飄然道:「不僅是我們兩人難逃災危,就是外面助法諸君,恐怕也難免波及,這類地心劫火留自太古,與天雷火同為一源,非人力所能拒。
兄弟先前不說,是怕擾了各位心神,如果不是知道各位得到了龍姑娘所贈的癸水真丹,可以略抗一抗,也不敢貿然而為!」
方九哈哈大笑道:「向兄真夠陰的,你自己活得不耐煩了,卻還要拖幾個陪葬的。」
向飄然一笑道:「方兄責怪得頗有道理,可是歷此一劫,等於應了一次天劫,對各位不無小補,兄弟如果早說了,各位心中有了準備,就不能算是應劫了!」
方九愕然道:「這真能算抵過一次天劫?」
向飄然微笑道:「全真教主是知道的,可以為我作證!」
古月真人笑道:「可以算,也可以不算,因為生死輪迴,乃自然之理,我輩修真以延年,就等於是逆天道而爭壽。
因而天劫之生,乃是自然對吾人之考驗,有一個道理,恐怕大家都沒有明白,天劫之生,非來自外而生於內!」
火鴉童子連忙道:「真人!這個問題我早就想請教了,吾人所將遭遇的天劫,究竟由何人控制施為,是否有辦法躲過或事先加以化解?我相信每個人都作過這個念頭,今天你卻說天劫是來自本身,究竟是真是假!」
古月真人道:「這個問題貧道也探索多年,一直未得確證,今天化劫之舉,總算摸到了一點線索。
天劫雖來自外界,但實導源於本身,修為至一定境界後,就會與自然中某一些氣候產生感應,雖迢迢萬里,亦不召而至,乃形成天劫。
度過一劫修為更進一層,到達某一個境界後,與更為凶厲的氣候產生感應,因而導來另一次天劫。」
莫無影道:「如此說來,天劫是永無已時的了?」
古月真人道:「這也不然,天劫雖無已時,但人的修為卻有止境,三度天劫後,人的修為已臻至境,再上去不會再有進境,自然也不可能引發更厲害的劫難了!」
龍君兒道:「可是我的父母卻避過了三次天劫,這又是怎麼個說法呢?」
古月真人道:「他們得天獨厚,居於深海之廣,且得癸水真氣之助,外應的劫象被阻於癸水之外,不得而入。
而他們居處的地氣與他們的修為相生相成,故而才能安然而入仙界,這類情形億萬中難得其一,是可遇不可求的!」
方九道:「可是剛才說我們渡過一次天劫,又是怎麼個說法呢?」
古月真人笑道:「剛才大家全力消弭地心劫火,置生死於度外,不知不覺間,使道力又進深了一層。
渡險為安後,每人或多或少,都有了一點好處。如果是恰該在此時應劫的,則此地已有劫象,感應不及外界,就算渡過了。
如果還不到應劫之時,則因為修為之深,將劫象又挪後了一段時間。這種現象很微妙,我舉一個簡單的例子來說明好了。
比如一個鄉人趕一頭豬到鄰縣去求售,出發時,豬重百斤,可售銀五兩,但是在途中忽逢大雨,不得已躲在個山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