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他們的那輛車子,也在松廬的堡門外停了下來。
杜雲青一擺手道:「我們在這兒停下,我先掩過去,看看情形,如果他們進行順利,你們就看我的手勢,快馬衝過去,此刻卻不宜現身。」
因為這裡剛好有一叢樹,可以擋住視線,距堡門不過里許,倒是很理想的掩蔽所在。
杜雲青抱著劍,飄然離馬,藉著路旁茅草的掩護,像箭一般地飄射前去,快捷俐落,馬向榮等人即使眼睛一直盯著他,也難以看清他的動作,只見一溜清影,左一晃,右一閃,剎那間,已經下去了幾十丈。
彭美芳歎道:「杜爺的劍法我們算是開了眼界,但是他的輕功也如此卓絕,倒是令人想不到的。」
馬向榮道:「杜兄弟能在劍上發出冰凍的寒氣,又豈是你們能想得到的,死在他劍下的人,身子立刻就會凍僵,這是想像中不可能有的事,便他就做到了。」
彭美英道:「有人說這是一種邪功,大哥以為呢?」
馬向榮笑道:「我是少林正統的功夫出身,但是我不認為那是一種邪功,而是一種內功至上的表現,是氣的運用到極頂的表現,少林走的是陽剛的路子,降魔般若神拳,一掌擊出去,具有霹靂之威,我曾經親眼看見一位師伯施為,他以掌擊樹,掌落樹身,不但有霹靂之聲,而且還有火光迸出,斷樹處有灼焦的痕跡,如果落在世人的眼中不也會以邪術視之嗎?
萬物歸元,不過陰陽兩態,杜兄弟走的是至陰的路子,其氣極寒,並不希奇,只是人把武功練到這個程度,多半是要憑天賦,尋常人難以達到而已,武功也沒有什麼正邪之分,用於正則正、用於邪則邪.田縣從,陽ffeT+,夫的人,容易走陰亂徑而成瘋狂,所以才會被人視之為邪你們看杜老弟有那一點邪功?」
紀小如笑道:『「馬大叔,以前我認為你是個最耿直的人,可是今天才知道你也陰得很,像這種武功上高深的道理,你居然間在肚子裡,一聲不響。」
馬向榮笑道:「我只是懂而已,自己卻沒有練成那個境界,I果放在嘴裡賣弄,人家還以為我是真的高呢,那不是找自己的麻煩,還不如藏拙不開口的好。」
說著,他們已經看見杜雲青的身形,掩到車子後面一、二來丈之處,而松廬中的人,因為忙於去注意車子了,沒有注意到他,但是顯見的,局勢已經陷入了緊張。
繞莊是條河,河上是座吊橋。橋板已拉了起來,徐明駕著車子,正跟莊牆上的人對答棄了D個陸縣
車簾已掀了起來,讓人看見裡面坐了路民瞻一個人,莊牆上那個漢子笑道:「兄弟,一向少見」
徐明道:「不錯,我是光華全.河南分會的,田為有事晉京,奉了方老夫子的指示,特地送路五爺前來。」
那漢子道:「那一位路五爺?」
路民瞻探出半截身子道:「老夫路民瞻,江南路五,是周菊人二嫂介紹我進京來的,碰見了方子玉,他有一句重要的口訊,央我來報告韋總會主一聲。」
「原來是路五俠,不知方老夫子為什麼自己不回來?」
路民瞻道:『「他叫人盯住了,被架到天馬縹局去了,恰好我也在那兒,在口號中才知道他是自己人。」
漢子道:「五爺帶來的是什麼口訊?」
路民瞻道:『』方子玉特別關照,一定要見到了韋總會主才能說,朋友,別再耽誤了,事機很緊急,很可能一會兒就會有人大舉攻過來了,你們快把橋放下來!」
堡樓上又耽誤了片刻,才打開了門,而且放下了吊橋,那個漢子迎了出來道:「請五爺快點過橋。」
徐明一抖韁,把車子駛了過去,車子剛進去,吊橋又開好吊了上去,那漢子剛要開口,路民瞻已經一刀劈去。
那漢子的武功十分了得,倉猝應變,居然只被在腰間輕輕地劃了一下,兩邊卻撲來了十幾名漢子,分明也是具備而發,立刻把車子包圍。
徐明的動作也快,跳下車子,卻在馬身上加了一鞭,馬匹負痛拉著車子衝了過去,把圍上的人沖了一個缺口,攔阻的人看是空車,也沒去理會,都湧上去圍攻徐明與路民瞻,一個漢子在高處喝罵道:「你們這兩個不長眼的混球,本堡防備如何周密,你們從那兒偷聽了失效的暗號,想到這兒來混蒙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給我砍!」
徐明的劍這時才現出他的威力,雖然趕不上杜雲青的一劍追魂,但是碰上他的人,也很少有走過三五招的。
眨眼之間,已被砍翻了三四個,而且他的嘴也沒閒著,笑著道:「乖孫子,你爺爺若是沒認清這是什麼地方,還會渾往裡遞腦袋嗎?通行口令失效,方子玉早告訴你爺爺了,也告訴過本爺爺說你們一發現用失效口令的人,一定會請進堡來再下手對付。」
那個站在高處的人赫赫冷笑道:「你這個胖賊,既然知道這回子事兒,還要進來送死?」
徐明又砍翻一個近身攻擊的漢子,他的目的只是霸著門,不讓人過來關上大門,口中卻笑道:「乖孫兒,胖祖宗的目的就是進大門,至於是誰送死,你很快就知道了。」
路民瞻的運氣壞,他遇的那個傢伙偏就是個高手,開始時沒有提防,左腰被輕輕地割了條口子,然後就一直纏定了他,急得直吼道:「胖小子,你囉蘇個什麼勁兒,還不快發信號叫後面的人進來。」
站在高處的那個漢子先還沒聽懂徐明的話,等到路民瞻補上了那一句,才知道不對,連忙跳上堡樓一看,馬向榮他們已經驅馬急馳而至,不由得急叫道:「孫慶,不好,他們是在賺門的,後面又有人來了,快關門去。」
說著自己卻去搖動滑車,想把吊橋扯上來,他的手才摸到了搖手把兒,一條人影搶到,寒光輕響,敲在他的臂彎,好像是摸到一塊奇寒無比的冷冰,然後他看清了那個人以及手中那一枝彎如新月的利劍,失口驚呼道:「笑面追魂杜雲青,你怎麼來了?」
杜雲青淡淡地道;一朋友,白蓮教喪天害理,驅人為獸,陰圖異謀,為天理所不容,案子全揭發了,杜某代表武林公義,向你們討取公道來了。」
那漢子伸手想去抽劍,可是他發現剛才被擊過的那條胳臂,已經僵直不動了。
杜雲青笑笑道:「朋友,你遇上杜某算是運氣,杜某劍下只殺臉帶笑容的人,你一臉苦相,杜某不忍下手,乖乖地站在一旁準備投降的好,等我的朋友來了,他們可沒有這種禁忌。」
寒光再掠,那漢子嚇了一跳,連忙滾身躲開,但杜雲青卻不是殺他,只是一劍砍在滑車上,把吊索砍斷了。
那漢子見已無法阻止外人進來,連忙道:「孫慶,你帶人負責攔住他們,我去稟告教主去。」
他一跳起來,飛也似的向後掠去。
杜雲青也不去追他,只是過去幫徐明應付混戰,因為又有十幾個人湧了上來,想把堡門推上。
杜雲青寒月劍一揚喝道:「各位朋友,今天杜某是以江湖身份前來清除民賊,只誅首惡,不殺附從,除了你們的教主以及幾個積惡太深,罪跡昭彰的惡徒之外,我們不想多予殺戳,各位不妨再想想,白蓮教作惡多端,為世人所唾棄,所以一直不敢公開活動刻下事機已洩,你們的組織已經整個地露了出來,還值得為這個萬惡的組織拚命嗎?」
這番話多少有點作用的,至少有一部分人,心坎已開始活動了,舉動也有點遲疑,跟路民瞻搏鬥正烈的孫慶叫道:「哥兒們,別聽他的,要知道我們不是為白蓮教而捨命,而是為了一個更遠大的目標。」
路民瞻道:「我知道,你們是光華會中的人。」
孫慶道:「不錯,我們抵是借重白蓮教的力量,深人人心,光我華夏,才是我們的目的,你們也是大漢子民,卻認賊作父,殘害志士,為異族爪牙鷹犬。」
路民瞻吼道:「放屁,我路五一生都記住自己是大漢子民,但是我對你們光華會的人卻深惡痛絕,殘害志士,虧你還說得出口,你們白蓮教到現在為止,殘害了多少人,每一個都是反清的志士,你們光華會既以光我華夏為宗旨,為什麼不去殺韃子,卻一昧來殺害自己人?」
孫慶也叫道:「路五,你胡說,你們江南八俠的後人有不少在光華會中,你該問問他們,我們幾時殺過自己人。」
路民瞻道:「我就是為了探訪故人之後而來的,而且我也找到了週二哥的孫女兒周小華,從她的口中,才知道你們種種喪盡天良的情事,忍無可忍之下,才決心對你們展開撻伐的行動。」
不只我路五來了,連我甘四哥兩口子,還有他的老丈人陳四公公都來了,這些人沒一個不是思心漢室的義民志士,如果不是你們的作為太過令人憤慨,他們絕不會對你們展開行動的。」
孫慶把劍一對,擋住了路民瞻的大刀道:「慢!路五,你說甘四俠伉儷也來了,是真是假?」
徐明道:「當然是真的,甘鳳池就是家師,他老人家跟師母陳爺爺他們由另一方進攻,馬上也到了。」
孫慶將劍一招道:「哥兒們!暫停下來。」
他好像是這些人的首領,一叫停,所有的漢子都止住了手,但是都排成一列,擋住了去路。
孫慶將手一拱道:「假如甘四快也對光華會感到不滿而認為該殺,那光華會大概真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了.請教路五爺,他們究竟做了些什麼?」路民瞻怒喝道:「王八羔子,你們自己做了些什麼,自己難道,還不清楚?」
孫慶道:「在下是不清楚,在下是光華會中人,卻沒有人教,光華會與白蓮教是兩回事,只是光華會中有幾個發起人跟白蓮教關係很密切,才藉以推行素志……」
杜雲青也感到很恍然道:「什麼?各位不是白蓮教中的人,怎麼會在此地的?」
孫慶道:「白蓮教主是光華會中九老之一,我們是奉命為他衛護的,並沒有人教,他也沒有強迫我們人教。」
杜雲青道:「白蓮教的作為各位也毫無所聞?」
孫慶點點頭道:「是的,後面才是教壇,我們從不進去,這是人家的私密,我們無意人教,自然也沒理由去窺探人家的隱秘,但是他們出人都經達我們,似乎沒什麼不軌的行動,杜大俠,白蓮教究竟幹了些什麼?」
杜雲青一歎道:「韋雙旬這一手是掩飾得聰明,居然用各位為他守護外圍,難怪白蓮教的行蹤,如此隱秘了,因為各位經常在外走動,卻不與白蓮教發生關係。縱或有人對白蓮教有所疑惑,從各位身上也探不出究竟來。」
這時馬向榮等人已衝了進來,見兩邊列陣以待,卻沒有戰鬥,不禁詫然問道:「兄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衝殺進去?蓉姑娘她們呢?」
杜雲青看看孫慶等人並沒有退意,知道如果沒有相當的證據,他們是不肯放路通行的,無可奈何下,只得道:「馬兄,事機緊迫,現在無暇細說。」
孫慶道:「杜大俠,請你原諒,我們不是偏袒白蓮教,但是站在光華會的立場,必須要弄清楚的。」
杜雲青把孫慶拉到一邊,展示出貼身收藏的日月令旗,然後道:「孫兄,憑這個能請你高抬貴手嗎?」
孫慶臉色一肅,正待行禮,杜雲青伸手托住他道:「孫兄,除了你之外,不得與任何人道及此事。」
孫慶低聲道:「是,在下敬遵令主指示……」
杜雲青道:「免那個稱呼,還是以尋常稱呼,那些人都是貴屬下嗎?他們是否都聽孫兄的?」
孫慶道:「光華會中沒有主從之分,只有九老,不過這些弟兄都是信得過的,杜大俠吩咐好了。」
杜雲青道:「徐兄,芙蓉她們呢?」
徐明道:「她們藏在車子裡進去了。」
杜雲青道:「那就請馬大哥暫留在外面招呼後面來的人,孫兄,請你招呼貴弟兄們跟我一起進去,留幾位則陪同路五爺與徐兄各分兩路,接應由別處來的人,如果是光華會中人,則請招呼一下,免滋誤會,若有白蓮教中人,則酌情而置生留,小如跟我進去。」
孫慶立刻把十幾名大漢叫過來,留下了一大半,分別陪著路民瞻與徐明向兩邊分抄過去了。
孫慶自己只帶了兩個人道:「杜大俠,外圍守堡的多半是光華會中人,只有幾個是白蓮教的,我們向內堡推進吧,不過,杜大爺,內堡的範圍很大,人也很多,你們這幾個人恐怕不夠。」
杜雲青笑道:「別擔心,人手不足只要發出信號,外面的人都會圍上來,插翅難飛。」
孫慶道:「白蓮教中個個都是好手,各位這次究竟邀了多少人來?如果想徹底一網打盡,最少也得要二三百人才夠,貴方有這麼多的人員嗎?」
杜雲青笑道:「恐怕還可以多個一倍餘。」
孫慶怔然道:「真的嗎?那兒來的這麼多人?」
杜雲青笑道:「怎麼會沒有呢?徐兄在京師原本有一批好漢兄弟,長辛店的嫖局裡,神龍第一六弟兄,再加上甘路二位前輩從江南招來的人。」
孫慶先是一震,繼而低聲道:「令主,這麼多的人齊集京師是不是將會有什麼舉動?我能使得上嗎?」
杜雲青道:「是有件工作,不過與我身懷的日月令無關,除了兩三個人之外,別人都不知道我的事。」
孫慶忙道:「杜大俠,對不起,我不是有心觸犯您的禁令,只因匡復之心太切,一直就在等候那一天。」
杜雲青忙道:「每個人都有這個心,但是現非其時,孫兄,方今吾輩的責任不是急於匡復,而是善保我大漢同胞的安定,我們的眼光要看遠一點,不是計較誰在做皇帝,而是在問天下,又能保有幾時?」
孫慶有點羞慚地道:「大俠說的是,可是我的確不知道白蓮教在做些什麼?」
杜雲青道:「那更不對,連他們在做什麼都不知道就去盲目依附,那是更危險,匡復大業,不是為你也不是為我,更不是為了誰,而是為了我炎黃世胃,華夏子孫,在自己的這塊土地上能安居樂業。」
這才是吾輩江湖人所從事奮鬥的目標,現在雖然處在異族的統治下,但殘殺我同胞的竟是我們自己人,這些人更該殺!」
孫慶更是慚愧地道:「杜大俠教導的是,小弟何嘗不如是想,就因為看見一些義師的首領們在爭權奪利,十分痛心,這才想找一些真正有志於救世濟民的人。」
杜雲青笑道:「孫兄,現在的白蓮教做些什麼你不知道,但過去的白蓮教做些什麼,你不會不清楚,這些人豈是可付重寄之人?」
「可是他們說已經有了改變。」
杜雲青道:「白蓮教就是白蓮教,會有什麼改變,聚一批凶殘荒淫無耿之輩湊成的集團,怎麼會好得起來,藉邪說邪術以成眾,又豈是成大事的做法,不錯,他們是能救人,在醫術上是有獨特的手法。
但是這種醫術,卻為仁人所不取,取他人之眼來治盲,殘他人之肢以治跛,雖然創下神跡,但其中又包藏了多少的血腥,當他們使一個人起死回生,至少他們要殘害十條無辜的生命。」
孫慶愕然道:「他們還是這一套作風?」
「若不是靠著這些,他們又怎能結交公卿,交通權貴,韋雙旬又怎能被尊為神仙?四海班巡遊各地,就是在暗中為他擄人製藥,殺孕婦盜取紫河車練丹。」
「為什麼大家都不知道呢?」
「因為他們這次很秘密,根本沒有打出白蓮教的字號,大家沒有懷疑到他們頭上,這次是路五爺受週二俠夫人之托,來京師尋找其孫女周小青,才揭發此中陰謀,因而引起大家的憤。」
「可是對我們,他們卻沒有自隱身份。」
杜雲青笑道:「不錯,可是各位來到此處後就沒有離開過,而且又斷絕了與外界的一切連繫,根本沒機會與外人接觸,你們見到的都是白蓮教中的人,閒談之下,只有好話聽而沒壞話說的,又如何能得知其真相?」
孫慶憤然道:「我們是被光華九老騙了。」
「光華九老有幾個是白蓮教中的人?」
「有三個,韋雙旬與兩個副教主,其餘六人都是志切光復的遺臣故老,正因為是太相信他們了,所以才被他們誆到這兒來賣命。」
「其餘六個人是否常到松廬來呢?」
「這六個人在四五年中,已經陸續亡故四個,只有兩個人,倒是常來看看。」
「已經去世的四老有沒有來過呢?」
「只來過一次,就是送我們來的,那是七年前了,此後就沒有再見到他們,只是聽到他們死訊。」
「致死的原因呢?」
「「病故,他們都是六七十歲了,老病而死……,,「不會是白蓮教的人下手除去他們的吧?」
這……以前我沒想到過,今天聽杜大俠說起白蓮教的一切,也許有此可能,杜大俠莫非有什麼風聞?」
「沒有,我根本就不知九老為誰,不過我認為他們病死的可能性不大,他們都是會武功的人吧?」
「是的,日月同盟消亡後,志士多半出身江湖,如果不會武功,就不能從事工作。書生報國,最多只會文字洩憤而已,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會禍已累人,幾次文字獄已經使大家都心生警惕,不敢再邀此輩共事。」
杜雲青歎道:「這也是,書生但知以一死存正氣,卻沒有考慮到這一死有多大價值,害了多少人,那些不去談了,就以這過世的四老,他們既然倡起光華會,自然都有一身過人的武功,才能夠號召到同志。」
「「不錯,九老個個都功夫卓絕,我這些哥兒們中,就有不少是已故的四老弟子,他們為了匡復大業,師死未能奔喪,都是滿心的哀憤。」
杜雲青等笑道:「身具絕頂武功的人,本來就不容易染病,何況六七十歲,正是修為進人爐火純清之境,百病不侵,怎麼會遂爾病故呢?」
就算他們真的有了病吧,白蓮教有的是起死回生的靈藥,假如真是志同道合的道義至交,絕不會坐視他們為病魔奪去生命的。
所以我才認為四老之死,必然是聽到白蓮教的所作所為,與他們的初衷大相回異,因而才遭到了毒手。」
「不錯,先時我們想不到這一點。」
杜雲青道:「週二俠的夫人也是光華會中的人,光華會又是一個極端秘密的組織,周夫人卻請路三俠假來京之便,把她的孫女兒接回去,可見一定是對光華會的一切有所知聞,而這些消息也一定是得自內中人的。」
孫慶臉色轉為憤怒:「一定是這樣的,所以四老的死訊得到,才不讓我們回去奔喪,而且這些年來,除了偶而到京師去轉轉,根本不讓我們離開,就是怕我們知道。」
杜雲青奇道:「七八年來,各位就一直在此地?」
「是的,兄弟八年來就沒出過松廬一步。」
「孫兄,你們做些什麼呢?難道就是守衛?」
「是的,分為兩班,日月守伺,也不多問,守值時,白蓮教的弟子也有部分陪同一起,教中的弟子由他們接待,我們只是對付一些要侵犯的人。」
「有沒有這種人呢?」
「自然有,前幾年多半是官中的密探,偷偷地摸摸進來,我們也懶得多問,逮住了就是一刀,近兩年來則是一些衙門裡的公人較多,都是照樣處理。」
杜雲青歎道:」孫兄,你難道不問問他們為什麼嗎?」
孫慶道:「那些白蓮教的賊徒們狡猾得很,他們說不必問,這一定是那個同盟會的弟兄不小心露了形跡,讓人摸了來,以後小心就是,如果問出是誰,很可能使那位弟兄心生畏懼,反而更容易誤事了。
而且有些是白蓮教的事,我們既非教中人,也不宜過問,非我同志,秘密潛人,沒什麼好事,殺了算數。」
「孫兄,你如果問問原由,也許早就瞭解他們的真面目,也不會一直受到蒙騙了。」
孫慶恨聲道:「正因為他們的話也還有點道理,所以我們就不多問了,誰知道他們會惡毒如此呢?」
說著話,已經走到後莊。
那兒是另一片宅子,牆很高,與外莊隔絕,那輛車子倒在門前,厚重的本門已經打開了,門口倒著幾具死體。
孫慶驚問道:「杜大俠,已經先有人攻進來了?」
「是的,有三個人藏身在車子裡,此刻一定是殺進去了。」
「什麼?才三個人,白蓮教精銳全在裡面,三個人進去有什麼用?大俠為什麼不早說呢?我們也可以趕快接應。」
杜雲青道:「那三個人武功心計都還過得去,她們必須利用突襲的方法,而且不驚動對方,才能抓住對方的作惡罪證,如果大家一起攻過去,他們看見情勢不對,預先把罪證消滅了,就無可奈何他們了。」
「難道掌握的罪證還不足以置他們於死地嗎?」
杜雲青苦笑道:「目前只有人證,你我知道指證的人都是可信的,但是萬一到了官府,這些證人的身份是不能公開的。
而韋雙旬交通官府,結交權貴,勢力深違宮廷,如果他矢口否認,來個反咬一口,我們就站不住腳了。
孫兄,你是光華會的人,本身的立場就是反朝廷的,你的話詞可足取信嗎?如果抓不住他們的罪證,他們以光華會的身份,連我們對江湖同道都無法交代,白蓮教固然可殺,但怎麼證明他們就是白蓮教呢?」
「要怎麼樣的證據?」
「物證,像白蓮教的教壇,還有一些罪證則是他們以殘惡的手法,硬行將人蒙上了獸皮,易化為獸,用來作為北海班的馬戲之用,執施這種手法的惡徒叫花面狼胡奎,聽說是韋雙旬的得意弟子。」
「胡奎?沒有這個人。」
「怎麼會沒有,他是前幾天跟北海班一起來京,在青州拐了一個幼童,被當地的捕快,一路追蹤來此,看見他進人松廬,以後就沒出去過。」
孫慶道:「出人的人都要經過我,的確沒有胡奎這個人,漫著,大俠說那人是北海班的?」
「不錯,四十來歲年紀,瘦削臉,面上有著青灰色地記,因此叫花面狼,此人原是江湖上下五門的一個敗類,專門用迷藥拍花,誘拐幼童,販賣圖利,後來被白蓮教收羅了去,授以武功及邪術,然後為他們拐騙有根骨的幼童蒙上了獸皮,充作馬戲之用。
孫慶道:「白蓮教裡有這個人……對了!有一個叫胡大圭的,臉上有塊般,身材高高瘦瘦的,就是剛才進去投信的那一個,杜大俠看是不是?」
杜雲青道:「花面狼的臉上有青灰色的般記,剛才那漢子卻是紫紅色的……不!顏色可以改變,名字也對,胡大圭合起來,可不就是胡奎兩個字,真不該放他走了,因為此人是罪魁禍首。
白蓮教中北海班一些獻技的少年男女,多半是他拐來的,用藥物迷失了本性,再聽供驅策,抓到了他,才能得知白蓮教種種惡行。」
孫慶道:「杜大俠,要抓這可不能往裡面去,他住在東邊的另一所宅子裡。」
「為什麼不跟大夥兒在一起?」
「這就不知道,他在白蓮教的地位很高,且極得教主寵信,所以單獨撥了一所莊院給他。」
「為什麼要單獨一所莊院?」
「這就不知道了,他說是另有秘密使命,四海班每年回來一次,他卻經常回來,那所宅子撥給他,進行一些特殊的使命,有時他帶了箱箱口袋回來,都直接進那所宅子,教主特別關照,給他便於行事。」
杜雲青神色一動道:「很可能他那些殘人為獸的勾當就在那座宅中進行的,奇怪了,這種秘密的事,何以會讓孫兄得知的?」
孫慶道:「因為我是這些弟兄的領班頭兒,松廬對外來的一切人員,都要經過我,他必須讓我知道,而且他還要我的弟兄幫忙他守衛那所宅子,他的地方對白蓮教而言也是秘密的,除了教主與方總護法之外,誰都不准進人。」
杜雲青道:「那我們快去吧,這個秘密居然沒漏過孫兄,或許是天意。」
孫慶一歎道:「杜大俠,我孫慶武功平平,就是為人穩健奉行.職守,一絲不苟,不是我該管該問的事,絕不多問一句,多看一眼,沒有好奇心,也沒有雄心,或許就是這個原故,才會被選到這個地方來。」
杜雲青道:「孫見太謙了,這點是你的長處,而且以武功而言,孫兄也夠得上是一流水準了,路五爺的一柄金刀在江湖上也曾風雲一時,這些年來,火候便深,但是也不能壓下孫兄去,我看得出,如果孫兄不是手下留情,路五爺恐怕還會折在孫兄的劍下。」
孫慶苦笑道:「對江南八俠,我不能下殺手。」
杜雲青道:「為什麼?難道孫兄與他們有過節,那不可能呀,路五爺並不認識你。」
孫慶道:「他不認識我,我也沒見過江南八俠,但先祖與八俠都是日月同盟中人,日月同盟為雍正以反音計個別擊破,先祖慘遭盟友誅殺,幸得甘四俠奮戰保全先父,蒙思深厚,所以對甘四爺,我是十分感恩的。」
杜雲青歎道:「日月同盟中份子太複雜,最後流於崩潰,乃意料中事,雍正把它擊破,對匡復大業而言倒是好事,如果任其發展下去,日月同盟將同李闖張獻忠等流寇之輩,獲怨於天下,大失民心,則天下人心,益發也向清廷,不可收拾了。」
孫慶也默然道:「是的,日月令旗的創始人了因神尼,也就是先朝的長公主,看到後來先父的遺言只是要先父莫忘所志,永遠效忠日月旗。」
先父有生之年,卻不知日月令旗的下落,把遺志又傳給了我,我摒棄了許多義師而加人光華會,只為了他們的口號,旦復旦兮,日月光華,我以為九老中必有一人是日月令主,那知道令主竟是杜大俠。」
杜雲青道:「可是日月令主卻沒有忘記孫兄,我受托掌令沒多久,前任令主曾經給我一紙名單,列舉了一些絕對可信的人名,其中就有孫兄的大名,也為了這個原故,我才向孫兄展示日月令旗。」
孫慶道:「若非令主展示了身份,我還不會這麼快就改變態度立場,因為我對光華會的一切不清楚,但抱定從一而終之志。
除非甘四俠來到,向我提出確切的證明,我才會考慮一下,這種固執也有壞處,就是偶一不慎,誤投外人,為虎作悵而不自知。」
這時他們已進人到內進。
芙蓉、白紉珠與杜九娘都被一群人阻於一所宅子的外面,這三條母大蟲雖然驍勇非凡,而且也砍殺了不少人。
但是纏住她們的那些漢子也很了得,居然堵住了她們的進撲。
杜九娘看見了杜雲青,立刻叫道:「杜爺,快來,韋老賊就在這所宅子裡,白蓮教總壇也在這兒。」
孫慶卻道:「不,這是議事聽,總壞還在後面,不過一定要經過這兒,才能人到總壇的地道人口。」
「什麼?總壇是設在地下的?」
「我是在無意中聽他們閒談說起的,大概不會錯,但詳細情形都不知道,我沒有進來過。」
杜雲青略一沉思道:「孫兄,叫貴兄弟幫忙進攻總壇,你我二人找胡大圭去,那裡恐怕更為重要。」
他交代了一番,把人交給芙蓉,才跟杜雲青二人急急地繞向邊門而去,來到一假山前面,孫慶推開假山上的暗門,裡面突然迎頭劈下一片寒光。
孫慶已經防備,連忙用劍架住了喝道:「龐紹志,馬繼光!是我孫慶。」
龐、馬二人一看是孫慶,連忙各向後退了一步,說道:「大哥,你來了。」
孫慶在匆忙中扼要的將杜雲青等介紹了一番,並將白蓮教所作所為確切地告訴他們。
龐紹志、馬繼光二人始恍然大悟,憤怒於色,連聲油「追隨大哥。」
杜雲青這時才說道:「事不宜遲,我們早一點攻破此處,則早一點消除罪惡。」
孫慶點頭道:「是的,想來很多害人的勾當,都是在夜間進行,輪值的人,還可以隱約聽見聲音,但是別處卻一無所聞,裡面不知是個什麼罪惡的地方。」
杜雲青一歎道:「胡奎擄來的幼童,都在這裡進行變人為獸的手術,或者是殺死了取身體器官合藥,只是如此重要所在,為什麼不完全用他們自己的人守值呢?」
孫慶道:「這大概是他們對自己人也要瞞著一點,這種行為究竟是不能讓人知道的,即使是他們教中的弟子,如非真正的心腹,也不容許參與機密,再者是我這些弟兄,個個都有一身好功夫,守候門戶,較為得力,人也比較忠誠可靠。」
杜雲青道:「由此推想,屋中一定還有秘密通道,他們為什麼還要設這一道門呢?」
孫慶道:「胡大圭有時帶人抬了些箱子布袋進來,都要人送到這兒,再由人抬進去,那時多半為白蓮教弟子輪值的時候,那兩個人一定是知道此中機密的,而裡面的秘道,則可能知道的人更少,為求秘密起見,必須要設置一處可供通行的門戶。」
杜雲青道:「是了,守值此地的兩名白蓮教弟子呢?」
孫慶道:「他們六個人是專司此處輪值的,另有二間是睡眠棲息的屋子,此刻可能正是在睡覺。」
龐紹志道:「不錯,我們來接班還不到兩個時辰,最近他們夜班似乎很辛苦,現在也許正在睡覺。」
「另外的兩位弟兄呢?」
孫慶道:「也在一起,他們已經睡足了,可能在屋裡下棋,用餐,準備來接班。」
「這兩位弟兄為人心性如何?」孫慶想想道:一我光華會中的弟兄都是可靠的,只是他們與我的淵源不深,不著龐馬二位兄弟接近。」
馬繼先忙道:一孫大哥,任正芳沒問題,那個方志遠是方子玉的侄子,恐拍不太靠得住。」
孫慶道:「難道你們發現他有什麼可疑的行動?」
「那倒沒有,只是他落落寡合,整天寒著臉,跟誰都不說話,不像任正芳那樣嘻嘻哈哈,跟我們打成一片。」
杜雲青道;「有一個是方子玉的侄子?」
「是的,他的父親是方子玉的兄弟,早就死了,他是方子玉撫育長大的。」
「方子玉是白蓮教總護法,他沒有參加白蓮教?」
「他不幹,我問過他,他也不理。」
杜雲青道:「馬兄弟,他可能是知道白蓮教的一切,但因為自己的叔叔,不能舉發,心情痛苦,這個人沒有問題,倒是那個任正芳要注意。」
孫慶道:「杜大俠顧慮得對,杜大俠有什麼指示?」
杜雲青道:「那兩名白蓮教的弟子,對裡面的情形一定很熟悉,孫兄能否把他們先制住,至於另外的兩個人,孫兄可以斟酌情形,我們分頭進行,這兒有一個人跟我進去就行,你可以帶了馬兄弟去辦事,動作快一點,辦好了再來接應我們。再者,你們如果能碰上孫兄,就帶了他來。」
孫慶道:「這樣也好,以前我對這兒並不太注意,現在看來,這所宅子倒是重要的地方,裡面可能還有不少凶險,杜大俠是否要稍等一下.多帶幾個人進去。」
杜雲青道:「不用了,我跟龐兄弟兩個人先進去還方便些,而且事不宜遲,孫兄速去速來接應我吧。」
由於他手掌日月令旗,話等於是命令。
孫慶答應著跟了馬繼先走了。;杜雲青道:「龐兄弟,我們也進去吧。」
龐紹志道:「宅中的情形我也不清楚,為安全起見,還是由我打頭陣,杜大俠隨後再來。」;杜雲青笑笑道:「杜某正是此意,原本要虎兄弟領頭,但不是要你打頭陣,而是要你邊戰邊退逃進去。」
龐紹志聽了笑道:「妙!妙!畢竟是令主高明。」
杜雲青笑道:「氏兄弟,別忘了杜某不是令主。」
龐紹志不好意思地敲敲腦袋道:「對不起,杜大俠,我實在太高興了,從先人口中得知日月令之事後,足足盼了二十年,總算盼到了,以後……」
杜雲青道:「以後的工作是安內,日月令的任務隨時勢而轉移,雖然日月令之為明,但我們匡復的不是明室江山,而是為日月令下以前所虧負於會會眾生者,先做些補償的工作,然後再能談到其他,也就是除暴安良,造福民生,這本是快者的份內之事,有沒有日月令都該幫的。」
龐紹志皺眉道:「那我們就放棄匡復的目標了?」
杜雲青一歎道:「不!我們只是為匡復大業先基定一個穩固的基礎,並不是要放棄目標。」
龐紹志道:「那恐怕要很久以後的事了。」
杜雲青莊容道;「是的,這種事本就是急切不得的,有很多人就是操之過急,才留下了這麼多的後患。」
龐兄弟,你也看得見的,目前所謂義師,十之八九都是掛著羊頭賣狗肉,但是拿他們都一無辦法,真要著手舉義起事,這批人絕非吾侶,又不能拒絕他們,容納了他們,徒見其害不見其利。
數十來年,日月令旗所以不敢輕易見世,就是為此輩所誤,而日月令旗不能再背上一次像日月同盟的那種失敗了,所以我們必須慎重其事,正本清源……」
「大俠以為要如何著手呢?」
「慢慢地來,先把那些義師逐一整頓,把欺世盜名,藉機牟利自肥的敗類加以汰除,然後再集合真正心存忠義志士,從喚醒國魂,固我國本做起。」
「那也是艱巨的工作。」
「盡其所份,莫圖所成,不愧於天,不作於人,盡到我們的責任就夠了,另外的一些事,原就不是我們江湖人所能做的,百目前的這些事,只有我們才能做的。」
龐紹志想了一下道:「杜大俠,我懂了,紹志有生之日,永遠追隨著你,不是為了日月令,而是為了你這個人。」
杜雲青一笑道:「這就愧不敢當了,笑面追魂在江湖上的口碑並不好,專事殘殺無度,現在就在殺你。」
說著一劍攻過去。
龐紹志會意,找劍抵擋了一陣,兩個人還是真鬥,龐紹志才發現杜雲青劍術之高,超出自己的想像,不必偽裝,硬是被杜雲青殺得連連後退。
退了一陣之後,就是一道重門緊閉,龐紹志用肩膀猛力撞去,門在裡面被閂死了,彈力把他震了回來。
杜雲青一劍刺去,貼著他的肩膀滑過,寒意逼人。
劍刃直插入門縫,抽回劍來時,門已自動地開了。
杜雲青一腳踢開門衝了進去,龐紹志更為欽佩了。
因為他發現了杜雲青功力之深,橫閂在門上的是一根粗如海碗的圓木栓子,就是用斧頭來砍,恐怕也得老半天才能砍斷。
杜雲青只憑一劍之功,輕而易舉地就削斷了。
現在變成了他在追杜雲青,揚劍大叫道:「姓杜的,你真要趕盡殺絕不成,我跟你拼了。」
挺劍再度猛撲,杜雲有輕輕幾揮就把他格退了,一聲道:「朋友,杜某對你已經夠客氣了,你別找死!」
龐紹志再度猛攻,杜雲青發現這是一所很大的院子,周圍用高牆隔死了,院子中間有著幾棟屋子,卻不見人影。,
他毫不考慮地向著屋子衝去,才到門口,忽見裡面衝出了兩頭花豹,退往他身上撲來……杜雲青恐怕這是由人喬裝的,避開了它們的攻勢,喝道:「你們別糊塗,我是來救你們的。」.可是那兩頭花豹卻毫不理會,仍是口發咆哮,口中紅青長垂,目中閃爍碧光,仍是攻擊不已。
杜雲青問了一下,仔細觀察後.才確定這是兩頭真的豹子。
他為了慎重起見,曾經先一日去看過北海班所豢的那些野獸,發現了一個區別,人的身體可以充人獸皮內以事偽裝,但口舌眼睛卻不能吻合。
因此由人所化的野獸,多半是緊閉著口,目光呆滯,乍一望去,不會發現毛病,仔細觀察下,仍然是有點區別的。
這兩頭豹子顯然是真的,而且是經過訓練的,平時用它們的行動作為示範,以供那些經過手術的獸人模仿而期能逼真。
知道了花豹是真的,杜雲青再也不留情了。
他笑面追魂在殺人時必須要等對方含笑,殺死野獸時卻沒有這些限制,寒劍急揮,首先把一頭撲來的豹子腰斬,另外的一頭見同伴被殺,有了戒意,在杜雲青身前兩寸多處,作勢堅守,卻不急著攻過來。
杜雲青向前逼一步,它也退一步,杜雲青後退時,它卻向前逼近,面對著這樣狡猾的猛獸,杜雲青也不敢大意了。
因為它的爪牙是有毒的,被抓破了皮肉後,很難收回,而且它的行動如風,這兩丈多的距離,一撲就到。
但是杜雲青也不能就是這樣跟它拖下去,正在設法要除它,龐紹志已經趁機進了屋子,只聽見裡面乓乓乒乒地打了起來。
而且龐紹志還叫道:「老胡,咱們是自己人。」
然後是另一個人的聲音道:「龍紹志,誰叫你把人引進來的?你是不准進人此地的。」
龐紹志叫道:「老胡,我是好意進來幫你忙的,這傢伙的劍法真厲害,馬繼先已經被他殺死了,我為了他進來,一路拼到此,你怎麼不識好歹?」
然後又是為一個蒼老的聲音喝道:「住手,你們兩個人是怎麼回事,胡奎,你怎麼跟自己人打起來了?」
龐紹志叫道:「教主,您也在這兒,那好極了,您給評評理。」
那蒼老的聲音道:「龐紹志,到底怎麼了?」
龐紹志憤然道:「教主,我是為了阻止杜雲青進人才進來的,杜雲青的劍法太凶,一個照面就把馬繼先砍倒了下去,我拚死活纏,一路阻止他進來,好容易在外面靠著兩條豹子纏住他,我抽身進來趕著通知老胡應變,那知道他居然拉開傢伙就要殺我。」
哈哈又是幾下兵刃交觸聲。
龐紹志的聲音又叫道:「老胡,你如果再不知進退,我要下殺手,我是看在同為光華會的同志份上,才一再容讓你。」
蒼老的聲音突然喝止道:「胡奎,住手,你瘋了嗎?居然對自己人也下手拚死拚活的。」
然後是另一個聲音道:「教主,這個地方……」
蒼老的聲音道:「這地方怎麼樣?雖然關了些人,但都是些賣國奸臣叛逆之徒的後人以及那些認賊作父,漢奸的子女,吾光華會既以匡復大業為己任,不但要外驅齡虜,更要內除國賊,對這些人施於懲誡並不太過,紹志,你認為對嗎?」
龐紹志厲聲道:「對,教主做得對,我的先人矢忠矢勇,獻身於匡復大業,參加日月同盟,結果就是被同盟中內奸所出賣陌害,我對這批人恨之切骨,遇上了絕不放過。」
蒼老的聲音道:「胡奎,你聽見了嗎?紹志如果不是身受內奸所害,我也不會要他來看守這一片禁地了,你居然對他也誤解了,簡直是該死,紹志,你說杜雲青來了?」
「是的,可能我們中間有他的內應叛徒,他居然能找到秘門人口,我跟繼先發現來人並不認識,就用劍止了他,他扯了一大堆的鬼話,我們自然不相信,繼先冷笑著拆穿了他的鬼話,那知道他一動手,繼先就倒了下去。」
蒼老的聲音一歎道:『「你們的江湖知聞太差,笑面追魂杜雲青號稱殺手,你們只要不笑,他就沒有動手殺人的機會,對著這個殺星,怎麼能笑呢?」
「教主,我們先前根本不認識他,直到馬繼先中劍倒地,全身冰冷,喉頭有洞不見血,我才知道他是笑面追魂,但是已經晚了,只好一呼上死拚活纏。」
「他就是一個人來的?」
「是的,但就他一個人,也很不好對付,我只要挺身游鬥,不跟他太接近,才耽誤他半天,否則他早就進來了,現在是兩頭豹子在纏著他。」
「紹志,我們一起出去,你再跟他糾纏一陣,我們合手除去他,然後盡速離開此地。」
「為什麼要離開此地呢?除去他後,我們還怕什麼?」
「紹志,局面不對,他已經跟朝廷侍衛營的統領榮華格格結成一夥,帶了大批的高手侵人松廬,這個基地是保不住了,只要我們的人能離開,你就不必擔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將來自有找他們報仇雪恨之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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