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百平道:「說的是啊。如果不是小侄在令主那兒打通關節,家父手創的景泰鏢局早就關門了,南北十三省,除了本教支持的鏢局外,哪一處不是名存實亡,但家父始終想不開,小侄也沒有辦法,只好不讓他老人家多操心。」
薛依歎了一聲,拍拍尤俊的肩膀道:「小尤,你這下子是混起來了,好好幹吧。」
尤俊忙道:「是的,小侄全仗老伯的栽培跟少東的提拔,苟有些微進取,一定不會忘記二位的恩德。」
馬百平笑道:「四弟,在薛二叔面前,你還是個晚輩,對我卻不必再客氣了,如果你不改稱呼,你這個鏢頭豈不是紙上文章,名惠實不至,別人也不會瞧得起你的。」
尤俊道:「是,大哥,小弟遵命!」
馬百平卻又一皺眉道:「老四,大哥這個稱呼不妥,你名列十獸,叫我大哥,黑虎陶宏會不高興的,他是令主直接派下來的,我也不想跟他鬧得不愉快,你還是叫我百平兄吧。」
尤俊道:「是的,小弟以後會注意。」
馬百平站起身子向後走去,尤俊忙跟了上來,低聲道:「百平兄,小弟有句心腹話,您千萬別見怪,您在金陵分壇坐鎮六年,建功至鉅,該是令主面前的第一紅人,可是令主還要派兩個人在這兒盯著你。」
馬百平道:「這是必須的,金紫燕身邊的琴兒一樣盯得很緊。」
尤俊道:「可是琴兒在身份上是個丫頭,何況有金姥姥在撐腰,必要時還可以申斥她兩句,黑虎陶宏與白雁林奇對您卻太跋扈,完全忽視您的尊嚴,弟兄們瞧著都不平。」
馬百平一歎道:「有甚麼辦法呢,金姥姥在令主面前說得起話,金紫燕是她從小帶大的,我可沒有這個好靠山。」
尤俊笑道:「沒有靠山就得要靠自己,咱們不妨用點手腕,拔掉那兩塊障礙,那您就可以跟令主直接聯繫了。」
馬百平無奈的道:「我也有過這個想法,但事情並不容易,唯恐弄巧反拙,連我都砸了,他們是令主的親信心腹。」
尤俊道:「眼前就有個機會,您把他們兩個人也叫去跟著監視,小弟弄根臘叫他們坐坐,讓姓燕的來對付他們。」
馬百平道:「燕青對付得了嗎?」
尤俊道:「論身手,這一虎一雁在咱們一堆中是拔尖之選,但不會強過十大護法,燕青能一招制住紀大叔,應該沒問題。」
馬百平道:「可是他們未必肯聽你的,他們也不會出手的。」
尤俊笑道:「白雁是景泰的,三老中,隆武可以讓青萍劍史劍如老爺子出馬,彼此不相隸屬,到了外面,就不敢不聽了,黑虎則由景泰的史老護法出頭指令,這就行了。」
馬百平道:「那倒是行得通,如果他們敢抗命,回來後我也可以按律嚴辦,問題是這兩個老的肯不肯得罪他們。」
尤俊一笑道:「一定肯的,小弟特地指定這兩個老的,就是因他們有過不去的地方,去年大比,白雁跟黑虎暗裡相互較下勁兒,黑虎傷了秦老爺子的弟子過山鼠劉方,白雁一劍削平了百花蛇楊春的四枚手指,讓史老爺子面子上很難看。」
馬百平道:「白花蛇楊春跟青萍劍有甚麼關係?」
尤俊道:「以前沒關係,去年史老爺續絃,新夫人就是楊春的表姑,他算是史老爺子的內侄。」
馬百平笑說道:「原來是這檔子親戚,你們可真會鑽。」
尤俊道:「人總是往高處爬的,史老爺子有個怪毛病,斷弦之後,故劍情深,一直不肯再娶,結果小弟探知了他的愛妻是個大腳麻臉婆娘,史老爺子就喜歡這個樣子的人,剛好楊春有個表姑全合條件,而且新寡不久,才三十多歲,小侄叫他接了來,果然一拍即合,現在楊春在苦練史老爺子的青萍劍法,準備報雪斷指之恥。」
馬百平道:「老四,你專門探悉這些隱私,討好老一輩的,丁叔對你改變觀感,聽說也是你給他弄了個女的……」
尤俊笑道:「百平兄,人往高處爬,小弟不想久屈末流,而在本教中別又無取巧之途,完全要靠真本事,這些老一輩的,個個秘技自珍,連徒弟都不肯多收一個,小弟只好在旁門左道上討好這些老人家,替自己爭點好處。」
馬百平笑道:「你倒是個有心人,現在總算達到目的了。」
尤俊道:「小弟雖蒙您賞識提拔,但小弟卻不敢以此自滿,目前只有薛老爺子對小弟肯傾囊相授的,可是他老人家的方天戰是奇門兵刃,一長一短,小弟難忘大成,而今年大比時,小弟如果不能出人頭地露兩手,連您也沒面子,所以小弟一定要好好地充實一下,但時間急迫,一時難望有成,最扎手的莫過於一虎一雁,小弟一定要設法先扳倒他們。」
馬百平沉思片刻才道:「試試不妨,但要提防後果、如果不成,讓那兩個恨上了你,我也沒辦法幫你的忙。」
尤俊笑道:「百平兄放心,小弟自有分寸,絕不會累到您的。」
馬百平的心事被他說破了,臉上有點訕然道:「牽上我倒還沒甚麼,金陵分壇是假我家鏢局建立的,一時還動不了我,但你這個新任的護法卻保不住了,我有用人之權,總壇卻有殺人之權……」
尤俊道:「小弟不但不會牽上您,連小弟也可以置身事外,只要幾句話,就可以把兩個老的送進圈套裡,但事情成不成,黑虎白雁對小弟的猜忌是難免的,他們的地位雖高,但那是對內的,對外還是要受幾位護法的節制,也因為史秦二位老爺子對他們不太客氣,他們才公報私怨,假大比較技的機會,挫挫兩位老爺子的面子,小弟送膺重寄,突然跳到他們頭上,他們會放過小弟嗎?」
馬百平道:「這倒也是,紀九叔一走,陶宏就向我問過幾次遞補的人選,看來他自己是很想爬一步。」
尤俊道:「這不錯了,下次大比,黑虎白雁恐怕對小弟更要含很至深了,說不定會不讓小弟活下去。」
馬百平道:「那他們不敢,大比時不准傷命的,否則立將償命。」
尤俊笑道:「他們不必殺死小弟,將小弟弄成殘廢就夠了。」
馬百平又沉思片刻道:「老四,我既然提拔你,就不能害你,靠幾個老的是不夠的,等這次事情辦好回來,我教你幾手吧。」
尤俊忙道:「那就多謝您,小弟也知道您身手無敵,只要您肯指點一下,比甚麼人都強,但虎雁還是不宜久留。」
馬百平笑道:「那當然,你能相機除掉他們最好,否則就等你回來,在大比上挫他們一下,將他們壓下來,他們也無顏留此,總有辦法把他們弄走的。」
尤俊含笑讚道:「還是您高明,小弟動了多時的腦筋,想不到您早已胸有成竹,安排下拔除眼中釘的妙著了。」
馬百平得意地道:「老四,我是喜歡用心不用力的人,所以才賞識你,但我可不喜歡有人跨到我頭上。」
尤俊仁道:「小弟怎麼敢當,您只要看小弟對薛老爺的忠心就夠了,小弟最重飲水思源……」
馬百平一笑道:「你為丁大叔弄個女的,還不是想讓薛二叔在下次大比時好領先一步,這個鬼主意可瞞不過我。」
尤俊尷尬地笑道:「少主聖明,小弟是薛老一手提拔的。」
馬百平道:「正因為你對薛二叔如此忠心,我才覺得你還有可取之處,以後對我不能如此,就有你出頭的日子了。
尤俊忙道:「是的,小弟也知道少主即將大有作為,浙江分壇叫霹靂劍客楚天涯給挑了,安徽分壇叫一個漁郎五九漁的傢伙給鬧散了,這兩處還來不及重建,小弟想少主正好發展過去,在那兩處建立分局。」
馬百平一笑道:「我正有這個意思,就是怕人手不夠,現在有了你,我可以考慮一下,讓你主持一個分局,但那要等大比之後才能決定,現在你跟我去見老爺子,少說話。」
兩人來到後進,偌大的一片院子,靜悄悄地寂無人影。
馬百平咳了一聲,才見洞門中出來一個使女道:「原來是少爺!」
馬百平道:「桂花,老爺子午睡醒了沒有?」
桂花道:「老爺子向來不午睡,正在書房打坐。」
馬百平吩咐道:「稟告他老人家一聲,說我有事要見他。」
桂花進去了一會兒出來笑道:「老爺子請您進去。」
馬百平帶了尤俊進去,但見一個老人盤膝坐在木榻上,神容枯瘦,兩眼無神,一副龍鍾之態,完全看不出是曾經縱橫武林的名俠金鞭馬景隆了。
見他們進來,馬景隆一哼道:「你又來幹甚麼?」
馬百平笑道:「爹,紀五叔走了。」
馬景隆冷冷地道:「走了好,他作孽也作夠了。」
馬百平微微皺眉道:「爹,您何苦這麼說呢,孩兒也是為了大家好,想你當年風雲十傑的赫赫盡名,維持不易……」
馬景隆怒道:「不許你提風雲十傑的事,我沒有這些好兄弟。
馬百平仍是笑道:「爹,您自己不在乎一世英名沉沒,他們可不能這麼達觀,他們要活下去,要舒舒服服地活下去……」
馬景隆不耐煩地道:「好了,好了,我多虧有你這麼個好兒子,他們也幸得你這個好侄子,才能夠苟且偷生,我們都承你的情。」
馬百平仍是笑道:「爹,當初令主是先看上了十傑英名才找上孩兒的,因此孩兒還是沾了各位老人家的光,直到現在為止,您仍是金陵分壇的主持人。」
馬景隆道:「我可沒接受。」
馬百平笑道:「您掛個名義就夠了,有孩兒替您分勞。」
馬景隆哼了一聲道:「我既然是掛名的,你還來煩我幹什麼?」
馬百平道:「紀叔叔的缺不能久懸,孩兒找了個人來,請您賜准。」
尤俊連忙上前一揖道:「晚輩尤俊,叩見馬老伯。」
馬景隆冷哼了一聲道:「不敢當,尊駕是哪兒派來的?」
尤俊道:「小侄是薛老伯的同鄉晚進,由他老人家提拔的。」
馬景隆哦了一聲道:「薛老二爬得這麼高了!」
馬百平笑道:「薛二叔依然故我,尤四弟則是孩兒認為他才堪大任,跟孩兒又較為投契,才想讓他高爬一步。」
尤俊道:「還請老伯父成全。」
馬景隆輕歎一聲道:「青年人,你一心想往高處爬,可得慎重考慮一下。」
尤俊笑道:「小侄但求隨遇而安,不敢奢望。」
馬景隆冷峻地道:「百平,你作得了主嗎?」
馬百平道:「孩兒在這幾年略有功績,引用個把人應該是可以的,而且用個自己人,總比上面派下來的好得多。」
馬景隆道:「靠得住嗎?」
馬百平道:「想比派來的靠得住。」
馬景隆歎聲道:「你別忘了我以前告訴你的話就成了。」
馬百平道:「孩兒不敢忘,因此身邊多幾個自己人想好一點。」
馬景隆點點頭道:「好,我同意了,聘書,鈴記都在桂花那兒,你問她要了填一填就是,百平,我沒有別的要求,但望我死後能落個屍骨安寧,不被人挖了墳墓就於願已足。」
馬百平神色尷尬地道:「您老人家言重了。」
馬景隆神情蕭索,揮揮手把他們支退了。
離開了後院,馬百平才道:「老四,家父的話,你最好別放在心上。」
尤俊道:「小弟根本不懂。」
馬百平道:「老四,你是個聰明人,這麼說就叫我不放心了。」
尤俊忙道:「百平兄,您放心,小弟聽出老伯對本教並不滿意,這一點小弟自然不會胡亂說出去的,至於其他的……」
馬百平輕歎道:「老四,天魔教在武林中的口碑如何你也明白,家父先前並不肯答應,經找苦請之後,才勉強應命,但提出一個條件,就是要我設法有機會振作一下。」
尤俊道:「這也無可厚非,令主到今天都不敢公然現身,本教也只能暗中活動,可是有見不得人之處,您的意思呢?」
馬百平道:「令主雖不公開現身,但整個江湖大勢都已全盤在握,我還有別的選擇嗎,目前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但如果有機會,我們把大權在握,至少就可以公開來行事,一世霸業,並非不可期,我又何甘屈居人下。」
尤俊誠懇道:「您有這個心,小弟自然是忠心追隨到底。」
馬百平道:「老四,你說的是真話?」
尤俊笑道:「自然是真話,小弟也不想老是在暗中活動,不僅是小弟一人如此,幾位老爺子又何嘗甘心如此,只是沒辦法振作而已,人心如此,事大有可為。」
馬百平點點頭道:「我也看清了這一點,但是事不可操之過急,最主要是令主的身份太神秘了,還有他的穿心鏢也太怕了,一鏢出手,當者披靡,這六年來,江湖上連續出現了六個年輕好手,從孤劍林封開始,直到最近在焦山被殺的霹靂劍客楚天涯,雖然挑了六處分壇,最後仍死於穿心一鏢之下。」
尤俊道:「是的,要想取得本教的勢力不難,只要把穿心鏢找出就夠了,您的機會應該多一點,因為您知道他是誰。」
馬百平搖頭道:「你錯了,我也不知道,沒一處分壇知道,否則早就有人動腦筋了,六處分壇被挑,但六年來,分壇主持人卻換了十九個,那些人都是以為自己發現穿心鏢是誰了,發動叛變,往往在他們自以為成功得手之後,又莫名其妙的死在穿心一鏢之下,所以後來就沒人敢嘗試了。」
尤俊道:「只要他是個人,總有機會能發現的,我們留心著就是,大家慎重一點,不看準了絕不輕動。」
馬百平拍拍他的肩膀道:「這就是我要借重兄弟之處,因為這是件用心的事。」
青狼尤俊接替了八卦金刀紀子平的缺,正式補上了隆武鏢局的鏢頭,這消息是頗為讓人震驚的!
尤其是他跟方天戟薛依從姑蘇回來,在路上遇見了大鬧秦淮的浪子燕青劫鏢,這小子自作主張,把鏢旗都讓人摘了,回到金陵後,大家都替他捏一把冷汗,不知會受什麼處分呢?
可是馬百平居然提升了他的職務,補上了鏢頭的空缺!
這對鏢局裡略具地位的人來說,更還有另一個意義,隆武嫖局的正式鏢頭,也就是那個秘密組織的分壇護法。
不過這個消息經確定之後,還是替他歡喜的居多,因為青狼尤俊是人緣最好的一個,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歡他。
同一輩的喜歡他慷慨,肯幫人忙,心眼兒活,手段大方,金陵是銷金窟,鏢局裡入息雖多,兄弟哥兒們還是鬧窮的時候多,唯一不鬧窮的是尤俊,他賭得精,人長得瀟灑,秦淮河畔的姑娘們多半是倒貼他的,所以他的錢花不掉,但也沒存下,全是幫助了同輩弟兄。
老一輩的也覺得他不錯,謙和有禮貌,會獻小慇勤,還能體貼各人的嗜好,暗底下安排所需,誰有了甚麼私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小尤,連最難纏的火龍神丁宏,後來也改變了對他的看法,逢人就稱道尤四這小子不錯。
尤俊並不是排行第四,那是每年大比時,他在十獸十禽中,始終是站在第四位,第一第二者是被黑虎陶宏與白雁林奇包去了,他們身份特殊,武功也別樹一格,誰也爭不去,有人估計過,他們如果有機會,大可以把十大鏢頭擠下兩三個去,可惜是大比分兩個階段舉了,他們只好在小一輩稱雄了。
第三倒是經常替換,有人爬上去,也有人摔下來,但尤俊的第四卻穩穩地坐了好幾年,爬上去的人擠掉了第三,擠下來的卻壓不倒尤俊,所以有人叫他尤四,也有人叫他四哥,也有人叫他老四,這要各人的身份而定。
但是這第四是專定的,連常霸首次兩位的黑虎白雁,也沒有叫他們大哥二哥,這也是人緣的原故了。
馬百平當眾宣佈了這件事,頒下聘書時,獲得的是一片采聲,只有兩個人的神色不悅。
那當然是黑虎陶宏與白雁林奇。
白雁林奇的編額是在景泰鏢局,兩家局子雖然是一家人,人事上卻是分開的,只有總鏢局一肩雙挑,因此他的不高興只放在臉上,付之冷笑而已。
黑虎陶宏卻忍不住了,去年大比他居第一,也算是小兄弟中的領班頭兒,鏢頭出缺遞補,由外面換個老一輩的名家,他沒話說,在本局小一輩中拔升,應該非他莫屬,居然被尤俊撈去了,他立刻就沉聲問道:「總座,尤四憑甚麼補紀老的缺?」
馬百平笑道:「不憑甚什,是家父自己點中的。」
陶宏道:「老爺子又憑什麼?」
馬百平淡淡地道:「他不憑甚麼,憑他是鏢局的東家。連我這總鏢頭也是他老人家指定的,陶兄弟如果不服氣,可以找他老人家理論去,只要一句話,我這總鏢頭讓你干都行!」
火龍神丁宏性子最烈,立刻一拍桌子叫道:「陶宏,憑你也配,小四子心眼兒活,人緣好,他補老方的缺,大家都沒話說,如果是你補上,老夫第一個就不答應,你要是再多放一個屁,老夫就要你好看。」
陶宏見他開口才不敢作聲了,因為此老的烈火神掌獨步武林,惹得起的人還真不多。
黑虎閉口,白雁可哈了腰,笑笑道:「尤兄弟,這下子可恭喜你了。」
尤俊忙道:「那裡!全仗各位哥們抬愛與各位老爺子的栽培。」
林奇陰陰地笑了一笑道:『聽說你們的鏢旗叫人給摘了。」
方天朝薛依道:「不錯,那趟是老夫主保的,林老弟是否想要老夫認罪呢?」
林奇忙道:「薛老誤會了,屬下怎麼敢。」
薛依冷笑道:「那就好,老夫讓對方摘了旗自然有老夫的道理,這個道理用不著向你老弟解釋而已。」
林奇冷笑道:「屬下不敢,只是屬下聽說出事時,薛老沒有一點表示,完全是尤兄弟一手交涉,景泰隆武雖是兩個字號,卻是一個體系,事關大家的榮辱安危,屬下想有權利請教一下為甚麼吧?」
馬百平道:「可以,因為我指示過,有人劫鏢不准動手。」
林奇道:「總座可以說明是甚麼道理嗎?」
馬百平道:「本來是不必的,但我還是願意說明一下,我怕又遇上像孤劍林封之流的人物,浙皖冀魯晉洛六個地方出事,都是未明敵情,貿然出手的原故,我要慎重一點,失一趟鏢事小,動搖根本事大,在沒有摸清對方底細前,我不想輕易發動,所以尤四弟的措置極為得體,也因為這個原故,家父看出了他的穩重而予以拔升。」
林奇道:「浪子燕青只是個無名小卒。」
馬百平含笑道:「能夠把方老一招制服的就不是無名小卒了。」
林奇道:「秦淮河畔的事,我們並不知道。」
尤俊道:「燕育在劫鏢時卻自己說出來了,雖然無從查證,小弟寧可信其有,孤劍林封,漁郎王九漁,在沒有出道前也是無名小卒,可是一出道就名動四海,小弟不敢輕率。」
林奇道:「對方留旗指明時地要我們去贖取,尤兄弟意思如何呢?」
馬百平道:「我已經跟家父商決了,十萬兩銀票也準備好了,由尤四弟帶著。另外請史六叔,裘五叔與陳四叔三位去一路,伸量一下燕青的底子,如果還是擺不平他,就只好把銀票牽上,圖個平安無事。」
陶宏道:「那不是太丟人了。」
馬百平冷笑道:「陶兄弟,我們不是光為保鏢,也不是為了跟人賭狠鬥勝,金陵這片基業是我辛苦創下來的。」
陶宏道:「燕青的底子摸清楚了,他是沈三的傳人,也沒甚麼了不起,咱們用不著那麼多人。」
馬百平一笑道:「這麼說陶兄弟有把握對付他下來了。」
陶宏道:「屬下請求一試。」
馬百平道:「好極了,就請陶兄弟辛苦一趟,如果你能一個人把事情擺平了,這十萬兩銀子就移作你的獎金。」
這是個很誘惑人的數字,座中諸人都怦然心動,連老一輩的都為之色動,林奇連忙道:
「燕青的底子我更清楚,他的行囊中有三白劍譜,藍鳳郭小琴已經從頭看到尾……」
馬百平笑道:「那更好,林兄弟也去。」
黑虎陶宏一翻眼道:「老林,這是隆武的人,你插一腳算老幾?」
林奇也一翻眼道:「景泰有兩位老鏢頭也去,事情是大家的,怎麼沒我份呢。」
尤俊笑道:「兩位兄長都去,誰把燕青收拾下來,契金就歸誰,大夥兒出力,就由大家均分,十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一個人花不了,何不落個皆大歡喜呢?」
馬百平道:「好,就這麼說,連尤兄弟一共去六個人,但全部的提調則由尤兄弟主持,限期是明天中午,大家準備一下就出發,到那兒還得調查一下,看看他有沒有幫手。」
馬百平的話就是決定,大家也都沒話說了。
臨行前,尤俊到馬百平的屋裡請示最後機宜。
馬百平笑笑道:「老四,還是你行,一提賞格,這兩個傢伙就自己爭著要去了,如果硬派他們,他們說不定還會拿蹺呢。」
尤俊笑道:「他們當然爭著要去,這兩個傢伙都欠了一屁股的賭債,急著等錢還債呢!」
馬百平笑罵道:「一定是你掏的鬼,他們平常不好賭的。」
尤俊笑道:「財帛動人心,昨天晚上小弟存心擠擠他們,拿著這趟保鏢的花銀在廳邀兄弟伙推牌九,我做莊,輸下上千兩銀子,他們瞧著眼紅,也就下來了,我就專吃他們賠別人,到了天亮,我自己小輸,他們卻寫下七八張借條,每人合起來有上萬兩呢。」
馬百平道:「他們不知道是你玩鬼嗎?」
尤俊笑道:「不會的,我也是輸家,贏的都是別人。」
馬百平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全交給你了,可別真叫他們把十萬兩獎金贏了去,否則我的公帳上不好報銷,就得貼私囊了。」
尤俊道:「兄長放心好了,兄弟寧可叫燕青賺了去,也不會落在他們的手裡,燕青賺了去,兄長可以報銷了。!
馬百平道:「那當然可以,可是對總壇就不好交代了!」
尤俊道:「如果他們兩人都不回來了,兄長對上面也有話可說,我相信總壇不會怪罪兄長的。」
馬百平道:「燕青能放倒他們嗎?這兩個傢伙手底下狠來得,紀叔與秦六叔未必能強過他們,十大護法中,恐怕只有丁大叔與薛二叔能蓋得下他們。」
尤俊一笑道:「看情形,反正到時候,他們一定爭先出手,燕青不行的話,三位老爺子還行。」
馬百平道:「做得嚴密一點,別讓人看出來了。」
尤俊道:「兄長放心,小弟保證叫他們有去無回就是。」
兩人又以一笑達成默契,尤俊才出門而來,其餘五個人都在馬上等候待發了,三個老的是青萍劍史劍如,神手靈猿陳亮,八臂神裘梅風,他們倒無所謂,神態悠閒地坐在馬上不置一詞。
黑虎陶宏卻冷笑道:「尤四兄,你現在是要人了,竟要幾個老爺子等你了。」
尤俊將臉一沉道:「陶宏,在局裡關起門來,我們是自己人,你如何對我說話都沒有關係,但出了大門,請你記住你的身份,我是鏢頭,你是手下,你這種態度,讓局外人看了很不好,進一步對鏢局的內部也會起疑了。」
陶宏沒想到會碰這個釘子,惱羞成怒道:「你這是對我說話!」
尤俊沉著臉道:「不錯,但不是對你說話,而是教訓你要守份。」
陶宏怒吼道:「你敢!你憑甚麼?」
尤俊一揚手中的一塊小小的銅牌道:「就憑這個,你服不服?」
那是金陵分壇的符令,陶宏臉色一變,忍住氣不敢開口了,尤俊又沉聲道:「林兄弟。」
白雁見情況不對,乖覺地恭聲道:「屬下在,聽候指示。」
尤俊道:「陶宏桀傑抗上,應於薄懲,領鞭十下,立刻執行。」
林奇微愕遲道:「鏢頭是要屬下執刑?」
尤俊冷笑道:「難道要三位老爺子來動手嗎?」
林奇頓了一頓才道:「屬下遵命。」
提是馬鞭走近陶宏的身邊,陶宏目中怒火直射,使他一時遲疑不敢動手,尤俊又沉聲道:「林兄弟,在行刑時,受刑人如有違抗等情,立於格殺不赦,鞭重以見痕為度,不得循私,開始!」
這是正在鏢局的大門口,不但有本局的同仁夥計,也有過路的行人與左近的街鄰,圍了一大堆。
林奇朝陶宏歉然一笑道:「陶兄,兄弟是奉命行事,請多原諒。」
說完一鞭抽下來,陶宏的腦門上就起了一條紅痕,他落鞭的勁道倒是下得恰到好處。
陶宏的手已按上了腰間的劍,可是林奇的左手也按在劍柄上,不僅如此,史劍如裘梅風與陳亮也都蓄勢待動。
這四名高手監視之下,陶宏知道再使性子就是自尋死路,而且被人抓住大帽子,死了也是白死。只有咬牙切齒地便挨了十鞭,打完後臉上頸上已滿是紅紅的鞭痕。
林奇朝尤俊一恭身道:「行刑完畢,敬候示下。」
尤俊道:「辛苦了,但陶宏還忘了一件事,你提醒他一下。」
林奇想了一下才道:「陶兄,向尤鏢頭謝罰。」
陶宏目中凶光一閃,但還是忍氣吞聲向尤俊一拱手道:「屬下無狀,敬謝鏢頭從輕發落。」
尤俊淡淡地道:「罷了,以後注意點,我也不是故意要處罰你,只是大局必須要維持,紀律不可鬆弛,現在你跟林奇先走一步到達地頭後,覓妥下處,同時就近查訪一下對方的行動,那裡的情形你們較熟,我到達時,就要你回報的。」
陶宏又恭聲應是,與林奇上馬飛馳而去。
青萍劍史劍如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這狗頭今天總算嘗到厲害了,老四,還是你行,你比百平還有魄力。」
尤俊笑道:「百平兄主持大局,行事當以寬大為主,而且也有許多顧忌,不如小侄可以自由放手行事。」
陳亮道:「老弟,你現在身份與我們平行了,這次又是你做主帥,可不必對我們如此客氣了。」
尤俊忙道:「那怎麼敢當,小侄全仗各位老爺子的提攜,百平兄把小侄提升,主要就是因為小俊對各位老爺子曉得恭敬,而一些小兄弟們,對各位老爺子的敬意不如往昔了,百平兄深感不安,才特令小侄加以整頓一下。」
這番話使三個老的十分舒服,就是在鏢局裡面的幾個老的都眉開眼笑,連連點頭。
馬百平跟薛依在談話,笑笑道:「薛二叔,還是您有眼光,尤四弟的確是個人才,小侄愚昧,以前竟沒有發現他的長處而加借重。」
薛依是最開心的一個,尤俊不但是他引進,也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尤俊的成就,就是他的面上風光。
因此他立刻道:「哪裡,哪裡,這孩子自己懂得上進,也不是愚叔一人之力,各位老哥弟們也都幫著照料他成材的,最主要的還是你的提拔。」
他很懂得人情世故,不獨居其功,把尤俊的成就分潤給每一個人,自然引起了皆大歡喜。
尤俊等四人趕到鎮江府時,已經天黑了,其實兩地相去不過百里,快馬不用兩個時辰,他們是故意慢慢地走,路上作了一番計較,而且也給陶宏與林奇充分的時間去瞭解狀況。
天魔令主秘密控制住一個震撼江湖的組織,自然有他一套的手腕,即使在各分壇,也只有的連縱系,沒有橫的接觸,刺探消息的眼線,只向他特置的心腹呈報,再轉呈給分壇主持人,所以想要叛變他很不容易,陶宏與林奇是專司轉遞消息的特使,各領一部份秘密人手,因此尤俊才要他們先來瞭解一番。
抵達時,林奇在路口等候,尤俊問道:「林兄弟,對方有動靜嗎?」
林奇道:「沒有,屬下的分站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也不知道有劫鏢的事。」
尤俊道:「這也難怪,秦淮河畔鬧事時,消息沒傳到這兒來,他劫鏢時也沒有別人在,這傢伙又寂寂無聞,陶宏呢?」
林奇道:「他還在繼續打聽,少時會到使處稟報的,也許他會有消息。」
尤俊冷笑道:「林兄弟都不知道,他會有甚麼消息,分明是對我有成見,不願意來見我而已。」
林奇訕然地道:「陶兄弟的性子燥烈一點,令使請多曲諒。」
尤俊冷冷地道:「他的心胸狹窄,睚毗必較,根本不適合這種工作,由於他今天的態度,跟我同在一局必難相處,林兄弟,你是上面的人,應該清楚,如果這樣鬧下去,上面會支持誰?」
林奇道:「令使是總坐與分壇提升的人,自然是支持令使,況且今天的事是他不對,屬下已準備呈報總壇,將他撤換回去,另外派個人來。」
尤俊道:「兩局一家,實在沒有派兩人的必要,林兄比他穩健多了,我想呈請百平兄轉示總壇,由林兄一肩兼任兩處。」
林奇瞼色一喜,卻又道:「這個……屬下固不辭辛苦,但屬下可不能作主。」
尤俊笑道:「我想沒問題,事興與人和,由百平兄據情上報,林兄側面加以證實,總壇必定會答應的,以後我們合作也愉快得多了,林兄意下如何?」
金陵分壇是最肥的缺,多領一職,不僅權限加重,利潤也提高了一倍,林奇怎不為之心動呢。
急忙一躬應道:「屬下全仗令使栽培,敢不傾心以報。」
尤俊笑道:「別客氣,我的令使身份只限這件任務,是暫時的,以後還要林兄多支持賜顧呢。」
林奇道:「令使已經是護法兼鏢頭了,職分為上司,況令使得總座青眼獨加,以後是令使照應屬下的地方多。」
尤俊一笑道:「彼此,彼此,大家都別客氣了,我在路上已有這個意思,難得林兄一人在此,正好說說知己話。」
說著握握他的手,林奇感到有一個小字團塞了過來,忙接住了,將他們引到宿處,卻是一家大店房,每個人都開了一間雅房,林奇親自接了燭火,送尤俊進房,打開紙團看了一遍,隨手在火上燒了道:「屬下這就去找陶宏問問去。」
尤俊見他燒燬了紙團,一笑道:「林兄是個幹才,我就不多關照了。」
林奇道:「屬下知道。」
壓低聲音又道:「郭小琴把三白劍式的精招平波三式記下了,屬下一定可以做到天衣無縫,令使靜候佳音吧。」
尤俊笑道:「十萬兩賞金已經在囊中,為了使三位老護法開了口,最好是五五均分,但我這一份還是林兄的。」
林奇趕忙道:「那怎麼敢當呢,令使該多要一份才對。」
尤俊笑道:「我花費不多,而且我弄錢的地方多,現在有了這個機會,只要沒人搗蛋,我們合作之處尚多,你就別客氣。」
林奇再三稱謝,才喜孜孜地去了。
尤俊出去,陪著三老用餐,約莫一刻工夫,林奇來了,神色十分凝重地道:「陶兄被殺死在金山寺下江邊,可能形跡已露。」
三老都為之一驚,尤俊忙道:「是誰下的手?」
林奇道:「不知道,胸口咽喉及小腹各中一劍,劍痕只有一個深洞,十分乾淨俐落,對方必是個高手。」
青萍劍史劍如道:「那好像是三白先生的達波三式,由下挑上,一氣呵成,我們看看去。」
五個人來到江邊,黑虎陶宏的屍體還半浸在水裡。
史劍如驚道:「果然是達波三式,浪子燕青開始下手。」
其他二老神色驚異,只有尤俊與林奇相視一笑。
中午,鎮江府城西門外,有一家四海春酒館。
招牌上口氣大,酒館的規模只是一家小村店,供那些進城賣菜的鄉下人歇足打尖。
酒不好,菜也不會好,但生意不錯,鄉下人挑了一擔菜,以及自養的雞鴨,自捕的魚蝦,送進城賣完了,回程時剛好是是中午了,就在這兒喝上一杯,四海春就是為這些主顧而開設的。
可是今天那些老主顧們都很失望,酒館空著十幾張桌子,只坐了五個人,酒店的老闆夥計站在門口,直朝那些主顧們打恭作揖陪不是,今天不做生意。
整家店子被那五位達官老爺包下來了。
酒樓下面飄著金陵隆武鏢局的鏢旗,還有著一張字條,說明本店暫停營業,但因為主顧們都是不識字的居多,所以老闆夥計還得在門口說明。
座上的五個人,最急的是林奇,一直搖頭外望道:「已經過午了,怎麼還不來。」
尤俊卻沉穩道:「他既然在這兒殺了人,不會不來的。」
林奇道:「他要是不來,咱們不就苦了,回去怎麼交代?」
尤俊一笑道:「不來是他的失信,咱們為的那面鏢旗權當舊了作換面新的就是,省下了十萬兩銀子。」
林奇額上流汗尤戚的道:「可是陶兄的被殺又怎麼說呢?」
尤俊道:「史老爺子監定過屍體,證明是三白達波三式所致,世上會達波三式的只有燕青一人,往總壇報就是了,追兇的事,如果是在金陵地面上,咱們當然要查,否則就歸總壇處理,咱們不能擱下大事,專忙這個。」
青萍劍史劍如哈哈地道:「假如達波三式只有燕青一個人會,自然是沒有問題,就怕另外有人也會這種劍法。」
林奇急得直淌冷汗道:「三白別無傳人,還會有誰呢?」
史劍如道:「那可很難說,藍鳳郭小琴就看過三白劍笈,這三式劍法學起來並不難,只是差火候的深淺而已。」
尤俊道:「史老說笑話了,琴姑娘又怎會殺陶寵呢?」
史劍如道:「老夫不是說一定是她,因為這三處劍痕太深,不像熟手所為,三白施展這一招時,劍深不過兩分,取的都是致命之處,兵不血刃就可達到斃敵的目的,陶宏死得太勉強了,看起來令人難以相信。」
尤俊道:「燕青是三白傳人,火候自然不深。」
史劍如笑笑道:「老夫只是就事論事,琴姑娘遠在金陵,也不可能到此地來殺人的.只是說陶宏死於燕青刻下,未免太離譜了,他若是只有這點火候,不可能打敗紀子平的。」
林奇急得臉上都變了色,尤俊卻道:「不管陶宏是否死於燕育之手,咱們都必須裁定是燕青,否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總壇往下追究,咱們不勝其煩,對咱們的名譽也有影響,史老以為如何?」
史劍如這才點點頭道:「老夫自然沒意見,但怕林老弟另作呈報,說老夫判斷不實,老夫可擔待不起。」
林奇忙道:「哪裡,哪裡,屬下一定尊重史老的判斷,對三白劍術的研究,史老是權威,誰敢懷疑呢?」
史劍如一笑道:「林老弟這麼說.尤老四又不願多事,老夫自然也不便多事,好在此行是尤老四做主帥,林老弟是協從,我們三個老的只是跟來看了,有了問題還是二位負責。」
尤俊道:「小侄負全責,陶宏是燕青殺死的,這是結論。」
林奇這才吁了一口氣,尤俊忽道:「來了!」
眾人都精神一振,店中進來兩個人,都是金陵兄弟鏢局的神鞭雙傑,莫桑莫梓兄弟。
史劍如一怔道:「他們來做什麼?」
莫桑卻走過來揖一揖道:「承蒙見邀,不知有何貴幹?」
史劍如愕然道:「我們邀的?莫老大,你開什麼玩笑?」
莫桑也愕然道:「怎麼史老不知道?敞兄弟因為在金陵賦閒無聊,到金山寺來散散心,昨夜接到貴上百平兄的帖子,說有事請做敞弟來作個見證,在下直感奇怪,但受寵若驚,不敢不來,誰知史老竟不知道,那不是拿我們兄弟開玩笑。」
莫梓也憤憤道:「我早就說了,隆武鏢局是多大的字號,有什麼事情會找我們小人物來做見證,大哥偏要說彼此同為鏢行一脈,馬鏢頭既是以禮相請就應該來一下,結果卻是自討一場沒趣。」
莫桑在懷中取出一張帖子道:「史老,這可不是我們自己往臉上貼金,帖子在這兒,既然用不到我們,我們也不在這兒惹厭了。」
尤俊接過帖子一看,也怔住了。
帖子的確是馬百平具名的。
「敞局偶因微故,適知賢昆仲俠駕經過,敬盼虎駕於明日午時,經過西門外以為見證,尚稍念及同道之誼,予以賜准,勞神之處,客當面謝弟馬百平拜。」
尤俊苦笑道:「這帖子是誰送去的。」
莫桑道:「不知道,我與會弟遊山去了,帖子是交給金山寺由知客僧轉達的,就因為沒見到送帖的人,無法辭謝,否則一定不敢當此寵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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