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千里回到山下民家,立即又和陶靜靜密商了一番。直到傍晚,才護送著陶靜靜出發往太行山總寨而來。
陶靜靜仍是乘坐小轎,她隨帶的十幾名手下,以及龍千里的人都負責護送。
總寨方面,因為吳震天事先已有交代,早知是大頭領的好友潛龍莊老莊主要來,當然也就不加盤查。
小轎直抬到內寨,洞房就設在陶靜靜從前做大頭領時的臥房裡。因之,陶靜靜一下轎就直接進入洞房。
吳震天對龍千里所帶來的人,以及陶靜靜的手下不敢慢待,也爭先在內寨整理出房間以便招待過夜。另外也備了幾桌酒食供他們吃喝。
這時
吳震天真巴不得馬上進入洞房和陶靜靜見面,但卻因龍千里已有交代,必須用過喜筵才能進入洞房,就只有耐下性子等了。
洞房外面的客廳,果然已備好一桌上等酒食。
吳震天來到客廳,只見龍千里已先行等在那裡,而且龍千里還親自沏了三杯茶。
吳震天迫不及待的道:「老爺子,該把新娘請出來了!」
龍千里笑道:
「吳老弟別急!大姑娘出閣,那能不好好打扮一下。」
吳震天跺了一下腳道:「糟糕!吳某還沒替她準備聘禮,只怕她連隨身換洗的衣眼都沒有呢!」
「你放心!這方面老夫已準備好了。乾女兒出嫁,干老子那有不備嫁妝的。」
「多謝老爺子顧慮的周到!」
「其實老夫也不過替她置辦了幾件衣服和一些首飾,別的東西,只好等以後再送上山來了。吳老弟,先喝杯茶再說。」
吳震天心急口渴,一下子就把一杯茶喝光,再催促著道:「她大概打扮得差不多了吧?
老爺子請進去催一催如何?」
龍千里笑道:「吳老弟未免太心急了吧?」
「不是吳某心急,怕的是菜都涼了!」
「老夫擅自進入新房,不太合適吧?」
「老爺子和她是義父女,有什麼關係?那有老子不能進入女兒房間的道理。」
「如果使得的話,老夫就進去看看了!」
龍千里說著,掀簾便進入新房。
只見陶靜靜果然在燈下對鏡整妝。
陶靜靜除了皮膚稍黑一點,本來就姿色不凡,以前因身為太行山義師大頭領,在裝飾上不方便修飾。看來當真艷光四射,美如天仙,如果讓吳震天看了,不神魂顛倒才怪。
龍千里低聲道:
「靜靜,打扮得怎麼樣了?那小子好像已經有些等不及啦!」
他此刻直呼陶靜靜芳名,可見兩人之間的關係,必定又更進了一步。
陶靜靜也低聲問道:「那件事你老人家辦好了沒有?」
「這樣的大事,又在關鍵時刻,老夫當然辦好了。」
「他是否?……」
「那小子根本不可能起疑心,等用過酒飯後就差不多了。」
「你老人家請先出去,我馬上就到客廳入席。」
龍千里剛回到客廳,吳震天便急急問道:
「怎麼樣?為什麼還不出來?」
「她要給你一個驚喜。」
「什麼驚喜?」
「吳老弟認為陶姑娘長得怎麼樣?」
「當然很漂亮,不論身材臉蛋兒,都是一等一的。只是……」
「只是什麼?」
「有點嚴肅,讓人不敢接近。」
「從前她是大頭領,不嚴肅一點行嗎?今晚做新娘子,那就大大不同了。」
「對!老爺子的話有道理。」
「吳老弟,老夫希望你待會兒要鎮定一點!」
「鎮定?」
「不錯!小心被她迷倒。等進入洞房後,那時你就愛怎麼樣便怎麼樣了。」
吳震天被說得臉上發熱,但內心卻樂不可支,咧了咧嘴一齜牙道:「老爺子取笑了,想不到你老人家還這麼風趣!」
龍千里笑個不停的道:
「今天是你吳老弟大喜的日子,老夫的乾女兒終身有靠,心裡一高興,風趣一下又待何妨。如果不是這事是秘密進行,老夫準備來個鬧房呢!」
「老爺子要鬧只管鬧!」
「豈有此理!今晚吳老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老夫不想打擾你的好事。」
「老爺子又取笑了!」
就在這時,壁門的門簾一掀,陶靜靜已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裊裊娜娜走了出來。
在這剎那,吳震天簡直以為是仙女下凡,兩眼發直的直盯著陶靜靜,瞠目結舌,連話也說不出來。
龍千里忍不住笑道:「吳老弟,你是怎麼啦?從前和她天天見面,隔了不過一個月,難道就不認識了?」
吳震天這才定了定神,連忙雙手一拱道:
「屬下拜見……」
龍千里大笑道:
「吳老弟好像真的已經神魂顛倒了!現在你已不再是她的屬下,要見就見,用不著拜見。」
吳震天忙改口道:「夫人好!快請入席,就等著你了!」
龍千里道:
「這還差不多!靜靜,今晚你是新人,新人為大,就坐上席吧!」
陶靜靜顯出從未有過的羞答答模樣,紅著粉臉道:
「老爺子請坐上席。」
吳震天也緊跟著道:「夫人說得對,上席應該由老爺子坐。」
龍千里搖搖頭道:
「新人為大,那就由吳老弟坐上席吧!」
吳震天當然不肯,陪著笑道:
「什麼話?老爺子是夫人的義父,也和吳某的義父差不多,那有晚輩坐上席長輩在下首相陪的道理。」
「既然吳老弟這樣說,老夫也就只好不再客氣了。」
龍千里隨即在上位坐下。
吳震天和陶靜靜也分別在兩旁落了座。
如此一來,吳震天和陶靜靜正好隔桌相對,更可飽餐美色。
吳震天只顧兩眼直直的看,連負責斟酒的事也忘記了。
龍千里連忙提起酒壺,一邊斟酒一邊笑道:
「吳老弟雖然貴為太行山大頭領,但卻打了半輩子光棍,從今晚起,你這王老五的旗號就可以收起來了。」
吳震天這才覺出失禮,急急搶過酒壺來說:
「這是吳某的事,怎敢勞駕老爺子斟酒?」
說罷,隨便斟滿三杯酒。
這時的陶靜靜,只是羞答答的低垂粉頸,視線從沒和吳震天接觸過。
龍千里擔心弄僵了場面,望了陶靜靜一眼道:「靜靜,吳大頭領也不是外人,從前還做過你的老部下呢!而且馬上就成為夫婦,還害什麼羞。放心吧!今後一切有我,相信他絕對不敢欺負你。」
吳震天道:
「老爺子說得對!吳某今後會把夫人看成女菩薩一般,讓她高高在上,誰也別想碰她一根汗毛。」
「別說啦!酒宴開始,大家喝酒吃菜,但也別喝得太多,免得耽誤了好事。」
陶靜靜的雙頰愈發紅艷如霞。
吳震天也愈發樂在心裡。
酒過三巡,陶靜靜已顯得有些不勝酒力,站起身來道:「老爺子,你們繼續吃喝吧!我該到裡面休息了。」
吳震天不覺一楞道:
「夫人以前不是酒量很大嗎?為什麼只喝三杯就不喝了?」
龍千里搶著道:「吳老弟真糊塗!靜靜是體貼你,若她喝醉了,新婚之夜還如何陪你?」
吳震天猛地一拍大腿道:
「吳某確實頭腦不靈光,打了半輩子光棍,這種事半點不懂,夫人就快請回房休息吧!
我必須再陪老爺子喝兩杯。」
陶靜靜一走,吳震天巴不得也馬上跟進去,但卻不得不繼續陪龍千里。
此刻的吳震天,心裡只想著進入洞房以後的事,更恨不得讓龍千里馬上知趣的離開。
偏偏龍千里卻酒興正濃,而且談笑風生,大有不醉不休之概。
好在吳震天是海量,無奈之下,只有把龍千里灌醉才是上策。
直到一大壺酒喝完,龍千里竟毫無醉意。
吳震天心頭大急,只好站起身來假意道:
「老爺子,你等一等,我去拿酒。」
龍千里哦了聲道:
「老弟身為大頭領,何必自己去拿酒?」
「是你老人家交代婚禮要秘密進行,吳某此刻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不自己拿酒怎麼辦?」
「說的也是,到那裡去拿?」
「遠得很!酒都放在後寨地窖裡,至少要頓飯工夫才能回來,如果守地窖的偷懶不在,找不到鑰匙開門,說不定要耽誤更久。」
龍千里不覺暗笑,擺了擺手道:
「免啦!」
吳震天內心一喜,卻故意問道:
「老爺子還沒喝得盡興,怎麼可以免呢?」
「其實老夫也喝得差不多了,若再耽誤了你新婚之夜的大好時光,豈不罪過。」
「老爺子的意思?……」
「老夫現在該休息了!」
吳震天為龍千里安排的寢處,就在客廳另一面的隔壁。吳震天為表示慇勤,親自把龍千里扶進房間,然後再關上客廳的門,這才心花怒放的進入新房。
豈知新房裡黑洞洞的已經熄了燈。
吳震天咧嘴笑道:
「夫人,幹嘛把燈吹了,若照規矩,新婚之夜,至少該點上兩支紅蠟燭。只因咱們的婚禮是秘密進行,所以才沒準備那些,要吹熄也該等上床以後才成。」
只聽陶靜靜道:
「要點燈你就自己點吧!」
「這才對!我馬上點。」
燈亮了,照見陶靜靜正低著頭坐在床沿上。
吳震天真恨不得立刻上前擁抱親吻一番,但他總算勉強忍住了衝動。
他倒了兩杯茶,笑得合不攏嘴道:
「夫人要不要喝杯茶解解酒?」
陶靜靜搖搖頭道:
「我沒醉,要喝茶你自己喝吧!」
吳震天喝完茶,把茶杯放回桌上,又咧咧嘴道:「夫人,不是作夢吧!想不到我吳震天也有這一天。」
「廢話!還沒上床,你作的什麼夢?」
「夫人,你變了?」
「我又不是孫悟空,那裡會變?你說我變在那裡呢?」
「從前,你是威風凜凜的大頭領,那裡會想到今晚你卻變成一位嬌滴滴的大美人,這不是完全變了嗎?」
「再變我也是姓陶,名字也叫靜靜,倒是你卻真變了。」
吳震天怔了一怔道:「我那裡有變呢?」
陶靜靜撇了撇唇角道:
「如果說我變了,我只是變小了,而你卻變大了。」
「這話怎麼講?」
「我由你的上級變成你的下級,而你卻由下級變成上級,更一下子變成我的老公。從前我可以把你呼來喚去,現在卻要侍奉你的枕席。想想看,這變化有多大。」
吳震天不由涎臉陪笑道:
「夫人,咱們已經是夫妻了,何必還說這種話?我雖然名義上是大頭領,卻情願一切聽你的,關起門來,你就是要罰我跪,我絕對不敢站著。」
「你就這樣聽話?」
「唯有聽老婆的話,做起事來才有辦法。」
「別說那麼多了,你喝醉了沒有?」
「我的酒量,夫人是知道的,那會喝醉,尤其今天晚上更不能醉。」
「這話是什麼意思?」
「夫人何必明知故問,洞房花燭之夜,正是咱們兩個成雙配對的時刻,如果喝醉了,躺在床上像死豬一般,豈不讓你獨守空幃,耽誤了花月良宵,那還得了。」
「這方面的事,你好像懂得不少?」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走。」
「我不信你沒吃過豬肉?」
吳震天乾咳了兩聲道:「雖然吃過豬肉,但卻都是爛豬肉,唯有今天晚上才是最上等的。」
陶靜靜忽然柳眉一聳,滿面冰霜道:
「好哇!你把我比成豬了?」
吳震天急急陪笑道:
「對不起!我說錯了話,我該把夫人比成另外一種肉。」
陶靜靜不動聲色道:「又把我比成什麼?」
「比成天鵝。」
「那你一定是癩蛤蟆了?」
「就算癩蛤蟆吧!偏偏我這癩蛤蟆,今天晚上能吃到天鵝肉。」
「如果我不讓你吃呢?」
「夫人別開玩笑了,你既然答應了婚事,當然不能不讓我吃肉。」
「我偏不肯,你要怎麼樣?」
「莫非夫人今天晚上不方便?」
「方便得很。」
「那又是為什麼呢?」
「因為你是一隻癩蛤蟆,癩蛤蟆根本吃不到天鵝肉。」
「那是我方才打比方打錯了,就另外比一比吧!」
「你要怎樣比?」
「我是個老饕,你是一塊最上等的肉,美味當前,我是非吃不可。」
「那就看你吃不吃得下了。」
「當然吃得下。」
吳震天說著,便要上前擁抱陶靜靜,並且呶起了唇,做出要親吻的惡形惡狀。
陶靜靜一把撥開道:「你別急!新婚之夜,我當然要陪你上床,你也用不著非馬上上床不可。」
「我的姑奶奶,已經快三更啦!你該記得春宵一刻值千金這句話吧?」
「這句話我當然知道,可是咱們既做了夫妻,來日方長,以後隨時隨地都可以上床,不是嗎?」
「你該明白今天的日子不同。」
「有什麼不同?今天的太陽也沒打西邊出來。」
「我能和夫人成就好事,這在從前連想都不曾想過,差不多也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那只是你的想法,不能算數。」
「我很累!只想今晚安安靜靜的睡一覺。」
「夫人,你雖然做過大頭領,什麼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但和男人睡覺的事,卻一定沒經歷過,有意思得很呢!」
「有什麼意思?你說!」
「這種事說不出來,一切盡在不言中,待會兒上了床,你自然就明白了。」
「我這人很笨,必須聽別人說出來才能明白。」
「上床以後用行動來做說明,比用嘴說更好。」
「我不相信有這種事,如果你說得對,世上的人就全想做啞巴了。」
吳震天苦笑著跺了一下腳道:「夫人,其實你心裡比誰都明白,何必老吊我的胃口呢?」
陶靜靜不動聲色:「剛才你已大吃大喝過,既然吃飽喝足了,還怕別人吊的什麼胃口?
「好吧!你不上床我先上,我在被窩裡等你。」
吳震天說著,起身便上了床,並拉起被子蓋上,好在尚未脫衣服。
陶靜靜瞥了一眼道:「現在可以吹熄燈了吧?」
吳震天只道對方來了意思,忙道:「等夫人上了床再吹燈不遲,免得看不見脫衣服。」
「脫衣服閉著眼都成,何必點燈?」
「自己給自己脫,當然瞎子也成,但今晚應該由我替你脫,不點燈怎麼看得見,免得把你的衣服撕破。」
「好吧!我不吹燈,你先自己脫吧!」
陶靜靜此時,目的只是在磨蹭時間,以便等待吳震天體內的毒性發作。
原來吳震天在飲宴之前喝下的那杯茶,已被龍千里暗中下了毒。照龍千里的說法,在一個時辰之內必定發作。
若照時間而論,此刻已該到達一個時辰了,偏偏吳震天卻依然能保持正常。因之,陶靜靜一面設法拖延時間,一面也有些沉不住氣。
就在陶靜靜心神不安之際,吳雲天卻忽然捧著小腹喊叫起來。
陶靜靜內心暗喜,吳震天果然體內的毒性發作了。
她故作愕然的問道:「你是怎麼啦?好好的洞房花燭之夜,卻忽然大呼小叫起來?」
吳震天咬牙咧嘴的道:「我……我……肚子好痛!」
「那可能是剛才吃得太多的緣故吧?」
「不……我酒雖喝了……不少……飯菜卻……吃得不多……而且……」
「而且什麼?」
「這痛法……痛得……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腸子就像……絞斷一般……哎喲……我……受不了啦!……」
「那怎麼辦呢?」
「總寨有位黃大夫,醫術很精,夫人……快快……把他請來!」
「那不成!咱們的婚禮是秘密舉行的,我現在不能拋頭露面。」
「那……快通知龍老……爺子去請……他就睡在……客廳隔壁……」
「你忍一忍,我馬上去通知龍老爺子。」
龍千里根本沒睡,連衣服都穿得好好的,聽到腳步聲,便主動打開門問道:「怎麼樣?」
「藥性已經發作了。」
龍千里嘿嘿笑了幾聲,隨著陶靜靜便來到新房。
這時吳震天已痛得在床上打滾,不但臉色慘白,連額角都冒著豆大的汗珠。
一見龍千里進來,吳震天便齜牙咧嘴的道:
「老爺子……我……我……」
龍千里嘿嘿笑道:「靜靜已經對我說過,你的肚子痛得很厲害,是嗎?」
「豈止……痛得……厲害……連腸子……都快斷了!」
「用不著請什麼黃大夫,治這種病,老夫最拿手不過。」
「那就請……老爺子……快給我治!」
龍千里先命陶靜靜倒一杯冷茶,然後從懷裡摸出一隻綠色玉瓶,倒出一粒藥丸,交與陶靜靜道:「幫他服下!」
當吳震天眼下藥丸後,果然不多久疼痛便逐漸減輕,盞茶工夫之後,痛苦便逐漸消除。
他連忙爬起身來,雙手高拱道:「想不到老爺子還是位神醫,吳某真不知該怎樣謝你!」
突見龍千里遙空一指點去,吳震天頓時癱在床上動彈不得。
吳震天大吃一驚道:「老爺子,你這是要做什麼?」
龍千里冷冷一笑道:「小子,你應當心裡有數?」
吳震天因已被點了麻穴,半點不能反抗,呆了一呆道:
「有數?……吳某有什麼數?」
「靜靜往日待你不薄,把你一手提拔為總寨副大頭領,你不但不知感恩圖報,竟然設計把她逐出太行山。吳震天,你這小子還有點良心沒有?」
「老爺子,那是她自己離開太行山總寨的,怎能怨我?」
「去你的!太行山有義師數萬之眾,如果不是你策動兵變,就憑羅奇和白素娟那十幾二十個人,就能把她趕走嗎?你若再行狡辯,老夫就馬上結束你的狗命!」
吳震天雖不能動彈,但身子卻仍在直打哆嗦,囁嚅著道:「老爺子……我做錯了事。現在……只求你手下……留情!」
龍千里哼了聲道:
「你錯了一次還不夠,偏偏竟一錯再錯。」
「吳某又……錯在那裡?」
「你若頭腦靈光些,就不該同意再把靜靜接上山寨做副大頭領。這還不算,居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要娶靜靜做壓寨夫人。吳震天,你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我……錯了……請老爺子和……夫人原諒!」
「什麼?你還稱她夫人?靜靜,給我掌嘴!」
這次陶靜靜卻聽話得很,身子一探,照準吳震天面頰,左右開弓,乒乓就是幾掌摑了下去。
吳震天頓時被摑得口、鼻鮮血直噴。
龍千里嘿嘿笑道:
「吳震天,你可知道肚子痛是什麼原因?」
吳震天搗著面頰慘叫道:「莫非老爺子在飲食裡動了手腳?」
「不錯!老夫將一粒毒性極強的藥丸放在你的茶杯裡,那時你還沒進客廳,當然無法發覺,你可知道那是什麼毒藥?」
「我若知道,就不至於喝了。老爺子,那是什麼毒藥,你請說!」
「那藥丸溶在水中,無味無色,你就是事先留意,也不可能看出,何況老夫是在你未進客廳前放進去的。」
「你還沒說出那毒藥是什麼名字?」
「這種藥丸,叫百毒斷腸散,是當年九宮毒梟西門龍精心煉製的獨門藥物。」
「既是九宮毒梟西門龍的獨門藥物,老爺子是怎麼得到的?」
「是他在臨死前贈給老夫的。」
「原來老爺子和西門龍有來往?」
「那只能算事出偶然,十幾年前,老夫因訪友路過九宮山,在一處山洞裡遇到了他。」
「以後呢?」
「當時西門龍病得很重,他因一向獨來獨往,雖然病重,身邊卻無人服侍,於是老夫就自動留在那山洞裡,晝夜不眠的服侍了他七天七夜。但他的病最後還是回天乏術,是他感於老夫的照顧之情,在臨終前把他遺留的藥物,全數贈於老夫,百毒斷腸散就是其中的一種。」
「老爺子,你打算把我怎樣處置?」
「你自己說吧!」
「吳某和老爺子往日無怨,近日無仇……」
「住嘴!往日無怨還講得過去,若說近日無仇,你該心裡有數?」
「吳某近日和老爺子結過什麼仇?」
「靜靜是老夫的乾女兒,你策動兵變把她趕出山寨,這仇還不夠大嗎?這還不算,你居然還想娶她為妻,不但對靜靜是算很大的侮辱,老夫更不齒你的為人。」
「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而且吳某和她也並未正式成親,吳某情願……」
「情願如何?」
「情願再扶她為太行山總寨大頭領。」
龍千里摸著鬍子嘿嘿笑了幾聲道:
「吳震天,你的生死已經操在老夫手中,你不這樣做成嗎?現在老夫該讓你明白百毒斷腸散的毒性了!」
吳震天又猛地打個哆嗦道:
「我……已經嘗試過了,老爺子何必再下……毒手!」
「你放心!老夫現在還不想要你死,只想讓你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老爺子請講?」
「別以為你已服下解藥就沒事了,今後你每隔十天必定發作一次。」
「老爺子,發作以後,要多久才能好?」
「發作了就不可能好,兩個時辰以後,必定腸斷肝裂而死。」
「那……怎麼辦?」
「當然有辦法,只要服下老夫的解藥,馬上就沒事了。所以說你的生死,今後已完全控制在老夫手中。」
「老爺子,求求你!」
「求老夫賜解藥,對嗎?只要你肯聽話,老夫一定會按時發解藥給你,等有一天你已完全沒有異心,老夫可發給你一次斷根的解藥。那時體內的毒性,就永遠消除不再復發了。」
「吳某一定聽老爺子的話,如有二心,天誅地滅!」
「老夫根本不怕你有二心,你若有辦法殺了老夫,最多只能得到老夫身上的一瓶解藥,照樣也活不了多久。老夫那一次斷根的解藥放在潛龍莊,除了老夫,誰也拿不到。」
「老爺子放心!吳某就是借天做膽子,也不敢生出二心,保命要緊。」
龍千里在床前椅上坐下,冷笑了幾聲道:「吳震天,你聽著!老夫現在就交代你該怎麼做。」
吳震天咧咧嘴道:
「老爺子快請吩咐!」
「明天你就把七大寨寨主,以及總寨重要頭目召集來,並當眾請出靜靜,宣佈依然擁戴她做太行山總寨大頭領。至於老夫,只想在總寨做一名客卿,從旁協助靜靜重整大業。」
「這事吳某一定辦得到,只是老爺子如何處置吳某,你老人家還沒說明。」
「你還是做副大頭領,只要你今後對靜靜忠心耿耿,過往的事,老夫一概不究。」
這條件對吳震天來說,自然是喜出望外,忙道:「老爺子對吳某恩同再造,吳某今後不但會對大頭領忠心耿耿,更竭誠擁戴你老人家。」
龍千里點了點頭道:
「你的生死已經掌握在老夫手中,老夫根本不怕你再起二心。至於今晚上該委屈你一下了。」
吳震天又呆了一呆道:
「老爺子要把吳某?……」
「為了保密起見,老夫不得不暫時點了你的穴道,在天亮後再為你解開。」
龍千里邊說邊一指向吳震天點去。
吳震天身子一歪,便倒在床上人事不知。
原來龍千里的計劃已有所改變,他最初的主意,是要陶靜靜在新婚之夜把吳震天當場殺死,但後來一想,這種做法很可能弄巧成拙。
因為若殺死吳震天,勢必爆發出驚人內幕。七大寨寨主不可能個個心服口服,說不定局面將不可收拾,唯有迫使吳震天帶頭擁戴陶靜靜復位,才是無波無浪的上上之策。
望著僵臥床上的吳震天,陶靜靜道:
「老爺子,讓他躺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這裡是不是你以前做大頭領時所住的房間?」
「不錯!以前我就是住在這裡。」
「既然如此,你的房間,當然不能由他躺在床上。」
「那就把他送回他自己原來的房間如何?」
「不成!那樣一定會被他的手下人看到,事情就不好辦了。」
「老爺子的意思呢?」
「就把他送到隔壁我住的房間。」
「那你住那裡?」
「老夫就回到山下民家暫過一夜。」
龍千里說完話,托起吳震天就來到客廳隔壁房間。
把吳震天在床上放好,扣上門,剛要離開客廳,陶靜靜已急急跟了出來道:「老爺子,你千萬不能走?」
龍千里故意問道:「老夫為什麼不能走?」
「你走了這裡的事情怎麼辦?」
「老夫明天一早就回來。」
「這裡離山下民家有十幾里路,打個來回,你那裡還有休息的時間?而且……」
「而且什麼?」
「今晚這大半夜是最重要的時刻,一旦發生狀況,叫我如何處置?何況我現在也不方便出面。」
「說的也是!老夫乾脆就在客廳坐到天亮算了。」
「那怎麼成,你老人家必須休息。」
「可是老夫到那裡休息呢?」
陶靜靜忽然嬌靨泛現絳霞,羞答答的低聲道:「你老人家就睡在我房間裡吧!」
龍千里故作一驚道:「那怎麼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說的是真心話,那張床本來就是雙人的。」
「靜靜,這樣合適嗎?」
此刻的陶靜靜,已顧不得什麼,探出一隻纖纖玉手,抓上龍千里的胳膊道:「老爺子,你若不答應,我只有用拉的了!」
龍千里順水推舟,跟著陶靜靜進入新房。
陶靜靜直把龍千里扶到床沿坐下,才急忙把房門關上,然後又沏了一杯茶,雙手奉上。
龍千里喝了口茶,咂了咂嘴道:
「靜靜,若今晚的事傳揚出去,老夫還如何做人?」
陶靜靜柔順得像一隻依人小鳥,媚聲道:
「老爺子放心!現在這裡只有咱們兩個人,三更半夜,根本不可能有人闖進來,怎可能讓人知道呢?」
「靜靜,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是我們家鄉的規矩。」
「你家鄉有什麼規矩?」
「新婚之夜,洞房裡不能只有一個人。」
「可是今晚你的婚事是假的。」
「假的也要當真的做,不然的話……」
「便怎麼樣?」
「將來再嫁人時,便會死男人。」
龍千里嘿嘿笑道:
「如果真是這樣,老夫就不得不睡在你的床上了。」
陶靜靜連忙上前扶著龍千里道:
「我服侍老爺子上床!」
龍千里輕拂著陶靜靜的秀髮,再拍拍她的香肩道:「靜靜,現在你該改改稱呼,別叫我老爺子了!」
陶靜靜拋了個眼波,緊緊偎依在龍千里懷裡道:
「該叫你什麼好呢?」
「一男一女同睡在一張床上,該怎樣稱呼,你自己決定吧!」
「我叫你……」
「叫我什麼?」
「那就上床再說吧!」
龍千里又發出嘿嘿笑聲,在陶靜靜投懷送抱的攙扶下,脫鞋便上了床。
燈熄了,房間裡霎時便一片漆黑,但卻並未靜下來,很快便發出另一種聲音。
口口 口口 口口
原來龍千里早就得知陶靜靜身材健美、姿色可人,只是當時根本找不到親近機會。
直到陶靜靜由太行山逃到魯公館藏身,龍千里才來了機會。誰想在他尚未見到陶靜靜之前,對方卻和他的義子於成志來了個私下閃電結婚。好在龍千里能及時採取行動,總算阻止了兩人的婚事。
龍千里一向做事深藏不露,而且手段高明,他深知自己聲名得來不易,不能讓緋聞使聲名毀於一旦。因之,在陶靜靜面前,表面上必須表現長者風範,卻從另一方面著手。
他深知陶靜靜愛慕虛榮,而且野心甚大,唯有設法助她東山再起,才能博取她的歡心,是以連日來全在這方面努力。
其實以龍千里的身份地位,想找像陶靜靜同等姿色的女人,可說不費吹灰之力。他之所以肯在陶靜靜身上下這麼大的工夫,不外是另一方面受了權勢的誘惑。他雖貴為潛龍莊主,威鎮河東,但卻仍無法滿足慾望,而得到陶靜靜的歡心以後,相信陶靜靜必可受他控制。只要控制了陶靜靜,太行山數萬義師的勢力,也就等於為他所有,自己雖在幕後,實際上就是大權在握的幕後主持人,這對他是多麼大的誘惑。
至於陶靜靜,自然也是私慾作祟,為了重登太行山義軍大頭領寶座,她必須仰賴龍千里的大力相助,只要對方能助她完成大事,獻身相報,也心甘情願。更何況龍千里年紀雖老,卻滿面紅光,老當益壯,尤其神態間仍不失英雄氣概,能和這樣的男人同床共枕,比一般繡花枕頭型的小白臉要實惠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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