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輸、死 05 聖誕木馬
    11月底,監聽站又一次捕捉到「健康來自力量」這一隱語。電腦鎖定了這一暗語,24小時之內抄本就送到了M的辦公桌上。

    這一次說話的又是阿博-哈瑪裡克和巴沙姆-巴拉基。

    「你肯定這個海軍人員邦德對我們如此複雜的行動不會造成任何威脅嗎?」巴拉基說道。

    「我喜歡知己知彼。」哈瑪裡克的聲音幾乎像是在耳語。「邦德不僅僅是皇家海軍的一名軍官;皇家海軍也沒有頭腦簡單的軍官。這人有著非同凡響的經歷,我的資料告訴我,他將作為一名特殊的聯絡官被派到船上去。」

    「是精心選擇的保鏢隊首領吧?」

    「有可能。」

    「那麼你是認為他足以對最終的計劃形成致命的威脅啦?」

    「我把它視為一個軍事機遇。機會來了,可我失敗了。」

    一段長長的停頓,然後巴拉基又說道。「好吧,阿博,我相信我們的『輸』行動的其他部分進行可以,不會有什麼危害。除了兄弟會的總政治目標外,我還有大量硬通貨被凍結。我從不否認這裡頭有財經問題。我對兄弟會堅信不移,並將它看作建立一個嶄新的、更加公正的世界的唯一途徑,我還在考慮為自己建立一個經濟緩衝區,當然,兄弟會如果沒有我的支持是一事無成的。願這計劃的下一部分能順利執行。」

    「下個週末就能看到大功告成。我們已經精心安排了我們的人,你無需為此擔心,一切都會順順當當的。」

    「那麼,那個邦德怎麼辦?」

    「也許除掉他是個好主意。他以前是英國情報部門的成員,一度是個幹練的刺客,直到英國對行刺不再有胃口為止。但他是個富有經驗的、很好的領導人物,一個需要認真對付的人。毫無疑問,他將率領一幫人保護登上『二號鳥巢』的三巨頭。」

    「如果我們在事件之前幹掉他呢?」巴拉基停頓了一下。「如果我們除掉他,他們是否會另找一名和他一樣有能力的人來取代他呢?」

    「他們會找人取代他。」哈瑪裡克有點拿不定把握。「但不可能有和他一樣的才幹。我認為邦德是超群出眾的。」

    又出現了一次長長的停頓,竊聽裝置捕捉到一陣喧鬧聲,有山坡上牧羊人的聲音;有一些人,估計是僕人或保鏢的爭吵聲。

    「下個月他們將舉行他們的聖誕晚宴。」巴拉基突然厲聲並帶威脅性地說道。「找出這人在什麼地方過聖誕。我要把他交給『野貓』。那樣我們失敗的可能就會少一點。」

    M在他俯瞰攝政公園的辦公室裡注視著正在讀抄件的比爾-坦納。坦納是個一目十行的讀者,但M還是著急了,手指不停地敲打著辦公桌面。

    「這麼樣?」當他的參謀長讀完後他厲聲問道。

    「他們的消息太靈通了,」坦納果斷地說。「簡直失去了控制。我想你應該建議重新考慮。下令取消整個計劃。」

    M咕噥著。「嗯。但是,參謀長,你認為我們的建議會被採納嗎?此事非同小可,取消計劃是要擔風險的呀。」

    現在輪到比爾-坦納咕咕噥噥了,他朝他最喜歡的窗戶走去,俯瞰著下面的公園。「我理解這個問題,先生。但是如果最糟的事情發生——」

    「我們最好的辦法是根本不讓它發生。繼續讓邦德干。你聽到巴拉基提到聖誕節了吧。我們何不將計就計?來個引蛇出洞呢?」

    「你是說讓邦德作誘餌?」

    「不如說是作掩蔽馬,坦納。當然首先要問問他。是的,安排一次會晤,要確保絕對的百分之百的保密。明白嗎?」

    「我懂了,先生。」

    「野貓。」M獨自沉思著說道。「BAST,有毒蛇身軀的三頭怪物。人頭、蛇頭和貓頭。那野貓,坦納。」

    「莎菲-勃黛,是啊?」

    「檔案裡有些什麼記載?」

    「很少,先生。我們僅知道她曾經是巴勒斯坦解放組織成員。有可能她曾在摩薩德當過幾年潛伏特工,他們要麼怕醜,要麼是對他們的復仇計劃過於嚴守機密,所以沒有她的任何照片。我們只知道勃黛大約29或30歲;我們還知道她很迷人,是個從事各種機密活動的專家。但我們沒有照片,也沒有切鑿的材料。」

    M又發出一陣咕噥聲。「他們對邦德還很瞭解哩。他的弱點始終是在女人方面。看來要跟他好好談一次。盡量再收集一些有關勃黛這個女人的資料,哪怕通過摩薩德也行。我知道他們是很難對付的,但你要盡力而為——要格外謹慎小心地安排我們的會晤。」

    坦納點點頭,帶著堅毅的神情離開了辦公室。

    尤維爾頓的鷂式飛機改裝訓練變得更為緊張。邦德每天都要進行飛行訓練,每天都被推向一個新的極限——不僅是投彈訓練,而且還要作為戰鬥機駕駛員進行訓練。

    首先在模擬器上,接著便到更加危險的實戰環境中,他練習空戰技術——有時是與他的指導者或訓練班同學駕駛的戰鬥機一起進行訓練。

    在一天之中他要作諸如高空翻滾、觔斗翻轉、側翻等高速的令人腰酸背疼、精疲力竭的演習,還要作按噴氣式戰鬥機進行修改的伊麥爾曼式觔斗翻轉動作,即依靠飛機翻滾來改變航向,不是像傳統的伊麥爾曼式觔斗翻轉那樣讓飛機作半觔斗翻轉,翻轉後還原,而是在高速垂直爬升中翻滾轉變方向。

    此外,還有專門用於鷂式飛機的訓練演習,按航線直飛陡升訓練。鷂式飛機有著垂直升空的能力,也有側移離開其正常航道的能力。這絕對是空戰技術中的一項革命,但是改裝訓練班的駕駛員們在學習了如何直飛陡升之後,一名福克蘭戰役退役駕駛員給他們道出了實戰經驗。

    「報界對直飛陡升作過許多介紹,」駕駛員在封閉課堂上對他們講道。「但我認為誰也沒用過這種方法。我看到雜誌裡的文章和圖片說鷂式飛機可以先讓敵機從它的屁股後面把它咬住,然後突然升高使敵機打空。」這個駕駛員,一位年輕的中尉指揮官苦笑了一下。「你絕不能讓別人咬住你的屁股,那太危險啦。再說,直飛陡升會使你的速度減慢,那是它的一大功能。我個人認為,它只可用來改變我飛機的位置以便更好地打擊敵機。別去琢磨突然升高讓敵機打空。如果有敵機咬住你,無論你怎麼躲,它都可能把你打掉,除非他是從遠程之外發射導彈。當今的空戰仍然主要是速度的較量,以及遠距離交火。依靠你的雷達和雷達自動跟蹤吧。熱敏追蹤導彈即使是從遠程之外發射也能把它打掉,或是你被打掉。」

    他們瞭解了直飛陡升的極限,正如他們全都開始感到了自己的極限一樣,於是他們將直飛陡升加到了他們的演習訓練中。邦德知道他已有很久沒有在壓力下進行操練了,他還特別關注克洛弗-彭寧頓,他對她的疏遠不僅沒有使她離去,反而好像使她對他越來越感興趣。她會在休息室徘徊著,等待他,或找他出去吃飯,表示出對他的格外關心,但又小心翼翼地不越雷池一步。

    「那個不同一般的肩章上有三道槓的皇家海軍女子勤務兵軍官纏上你了,」有天午餐時,美國海軍飛行員談到。

    「真的嗎?」邦德吃驚地看著他。「哎呀,如果她真是這樣,我建議有什麼人去告訴她沖個涼水澡。」

    「知道你是怎麼回事嗎,上校。在天上和鳥追逐了一整天之後,我懷疑我是否還有精力玩鳥,哪怕那是最誘人的有著兩條美腿的小鳥。那些鷂子把你的精力都吸乾啦。」

    「不錯,」邦德起身離開餐桌時繃著臉笑了笑。

    幾天之後,他收到一封印著牛津烈士紀念碑的明信片。他認不出是誰的筆跡,但估計是攝政公園辦公室的某個秘書的字跡。寫得工整而簡明扼要。

    完成了關於16世紀熊咬人事件的22頁筆記;參觀佈雷尼宮查看歷史案卷使我整個週末都很忙。希望很快見到你。

    愛你的 朱迪斯

    任何有常識的人都會對該文作出譯解。朱迪斯是緊急會議的代碼。信文確切地告訴邦德開會的時間和地點。位於牛津附近的吳德斯托克的大熊旅館。星期天晚上8點在22號房間——房間號是按信中的確切數目,而時間是16:00再加4——這是加數密碼。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就是——由於訓練課程已近尾聲——對計劃有什麼修改。

    吳德斯托克的大熊旅館位於小鎮上最熱鬧的廣場,步行幾分鐘便能走到佈雷尼宮,那是一位王公饋贈馬爾伯勒大公爵的厚禮。佈雷尼宮是由范布勒設計的,壯麗的園林是由凱普畢利蒂-布朗設計的。宮門上掛著一把曾經為華沙的城門增輝的複雜大鎖的複製品,現今的人們旅行來這裡追尋歷史的遺跡,因為20世紀的偉大領導人之一,溫斯頓-丘吉爾不僅在該宮內出生,而且埋葬在離這兒不遠的布萊登。邦德常常到這兒來,星期六驅車從倫敦而來,花一整天時間在這裡散步,欣賞這裡令人陶醉的景色。他記得幾年前10月的一個星期六,他站在橫跨大湖的橋上凝視,秋天的陽光灑在湖上,像一把金色的利劍。後來他常在夢中又見到這把金色的利劍,彷彿那是某種預兆。

    佈雷尼和吳德斯托克像磁石一樣吸引著世界各地的遊客,雖然佈雷尼宮在11月份關閉了,但其不同尋常的美麗園林和停車場仍然有部分時間向遊客開放,而現在,星期天,空中青煙裊裊,小徑上點綴著金紅色的落葉,邦德又一次站在那座橋上,凝視著同一個火紅的落日,產生了同樣的感覺——一道金色的利劍朝著他刺來。現在他不知道這反射在湖面上的金色光芒是否真是一個預兆了。

    他在附近的羽毛旅館登記了過夜的房間,一方面是出於安全的考慮,一方面是寧願呆在這個旅館而不願呆在名氣較大的大熊旅館。他呆了幾個小時之後才動身到大熊旅館去。路邊一些餐館掛著「窮文人飯館」或「好食品」等招牌——邦德希望從英語中取締這類語言——裡面飄出使他倒胃口的炸土豆條的濃濃的油煙,污染了夜晚的空氣。他希望擁擠在這些酒吧裡的無數年輕人能夠被驅趕著去服國民兵役,最好到武裝部隊。那樣一來,他尋思著,可以將鄉間小城鎮裡的暴力消除,可以將那些在街道上亂扔垃圾,在酒吧女的裙下酩酊大醉的蠢貨們從這裡清除掉。

    他躲閃著走進大熊旅館的正門,避開連接門廳的窄窄過道後面的服務台,擠進小電梯,直上22號房間。

    M和他對參謀長都在等候著他。

    「特別裝備處已將這個地方掃了一遍,」M用這話代替打招呼。「看來這裡還乾淨,不過,眼下誰能說得準呢。」

    邦德向他的上司和他上司的親密戰友報以友好的微笑,然後等待著無疑會降臨到他頭上的事情。從他們的臉色判斷,不會是好消息。

    M朝一張椅子揮揮手,007坐了下來,仍然等候著,直到M開口問道:「你還記得BAST嗎?」

    「我怎麼會忘記呢,先生,畢竟他們是我們的主要對手呀。」

    「在你隱蔽起來之後,007。出來找到你,把你找出來,賄賂你,為你買農場。至少這是那些厄運預告者們想要讓我們相信的。」

    「我倒是認為導彈事件早已為我們說明了事情的原委。」

    「是的。」M用手揮動著彷彿要將難聞的氣味從鼻子跟前扇開。「但這次我們有一個機會,至少能逮住他們之中的一個。我們知道他們準備何時對你下手,以及是誰要對你下手。我們只是不知道在何處對你下手。」

    「那麼,先生,我想我們應該著手找出究竟在哪兒。」

    比爾-坦納搓著雙手。「其實是你選擇的任何地方,詹姆斯。」

    「我選擇的地方?」

    「是的。」M清澈的灰眼睛盯住了邦德的臉。「我們打算派你外出去過聖誕節,007。」

    「當誘餌,」邦德說。

    「當掩蔽馬,」坦納糾正道。「某種聖誕馬,這樣能讓BAST從你的煙囪裡下來把你的襪子脫掉。如果BAST會以一個女人的形式出現的話。」

    「啊,」邦德面帶扭曲的微笑說道。「你要我玩慢馬和快女人的把戲。」

    「是你知道該怎麼幹的事,007。」M眼都沒有眨,直盯得邦德收斂笑容。

    「我能發表意見嗎?」

    M搖搖頭。「無論什麼意見都不行。BAST已經知道得太多啦;他們準備在『海陸89』軍事演習時採取行動,他們把你看成是個不大不小的威脅。聽著,他們似乎還不知道所有的細節:諸如由你指揮的6個特工人員組成的保鏢行動組。」

    「有趣,我也從未聽說過,先生。」邦德停頓了一下,然後目光從M轉到坦納,再從坦納轉到M。「如果你知道這一切,為什麼你不用他們自己的方式來對付他們呢?在他們行動前把他們引出來?」

    M歎了一口氣。「我們知道他們魁首的名字,我們有他們兩個人的材料,但我們對他們的兄弟會究竟有多大、有多狂熱卻一無所知。四個頭目是夠狂熱的,儘管據我們推測,他們的幕後操縱者最關心的是追回他們的投資,而不是政治方面的事。」

    「我們一般不會讓你去冒險的,詹姆斯……」坦納開口道。

    「少有的一般。」

    「即將到來的『海陸89行動』不屬此例,」M堅定地說道。「我們要抓住他們的一個頭目。所以,聖誕節如何?」

    「那可不是我一年中最喜歡的時間。」邦德垂下了目光。「我無法忍受家庭的溫馨和濃郁的節日氣氛,但那可能是因為我沒有真正的家庭。」特蕾西,他那僅結婚幾個小時就死去的妻子閃過他的腦際。他想,如果她還活著,聖誕節應該是很美好的。他倆在篝火和閃爍的樹影中的畫面出現在他的腦海。接著他又看到了落日反射在水面上的光劍,不知這一切會如何結束。他悲傷地看著M。「我估計你們已經安排好什麼地方了吧,先生。」

    M點點頭。「你記得幾年前,我送你去修養的地方吧。那不勒斯灣伊斯基亞島上的別墅?」

    「那是在夏天……」他清楚地記得。與世隔絕的美麗的環境,幾乎是田園詩般的景色。你只需要開幾英里車便可買到食品。其餘時間你可以躺在游泳池旁,有女僕伺候,如果你需要,還可以請一名廚師,盡情享受周圍優美的環境。「這個地方是我們出錢包下來的,這我知道,但他們只是在夏天開放呀。」

    「我想我能說服業主。」M用固執的目光盯著他的臉。

    沉吟片刻之後,邦德說道:「那就在伊斯基亞島上過聖誕節吧,先生。告訴我該幹什麼吧。」

    「第一,」M開始交待,「你要單槍匹馬地幹。我們只能給你適當的掩護。沒有什麼特別的安排,肯定不會用當地的警察……」他接著講了一個小時,在他講的時候,邦德意識到,和以往一樣,他要獨自一人承擔一切。坐在那兒,等待著一個要將他殺掉的女人出現,這女人可能還有後援;然後與她周旋;然後將她活著帶回英國。

    「這實在是我的拿手活,」M停下來時,他說道。

    「這類事情是你的拿手好戲,帶上一個捕蝴蝶的網和一隻裝蝴蝶的瓶子就行啦,007。」

    「我會找一個滿意的瓶子的。」邦德微笑道。「也許是9毫米大後坐力的那種。你知道,那是所有的聖誕掩蔽馬都不可少的。」

    幾乎在邦德被告知他將如何度過一個快樂的聖誕節的同時,哈利和畢爾正在向他們的老朋友工程師軍士傳達一個不好的消息。

    「不是我們不喜歡你,布萊基,」畢爾說道。「我們自己也受到了一定的壓力。」

    「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他們在那兒偷拍了照片,你也知道,他們拍了不少呢。」哈利將大約30多張黑白照片放在桌上。

    他們是在哈利通常在普利茅斯逗留的旅館房間裡。粗糙的照片和拍攝的畫面一樣不堪入目。軍士看上去非常沮喪。「你們要把它們寄給我老婆嗎?」他似問非問的說。

    「不,我們當然不會。」哈利低聲寬慰道。「我們和你一樣陷入了困境,布萊基。我們不知道啊。」

    「還有那些錢。」畢爾力圖使自己看上去和同伴一樣痛苦。「我是說,我們得為我們的花費付賬。現在,我們都在同一條船上了。」

    「而且,我們一直以為那地方和那地方的女人都是免費的。它們以前從未收過我們一分錢。」

    「多少——多少錢?」軍上臉色慘白。他似乎感覺到血從雙頰滲了出來。

    哈利歎了口氣。「7825英鎊。」

    「零62便士,」畢爾道。「但我沒有……不可能。我老婆會殺了我的,起碼也要和我離婚——再說我也不可能搞到那麼多錢呀。」

    「用房子作二次抵押?」哈利問道。

    「第一次抵押還沒有償清呢。」幾乎已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

    哈利將照片收起來,堆放整齊。「他們給我們指了一條出路,但是我說了,這對你可能很難。」

    「什麼?什麼出路?」

    「嗯,你還是別知道的好。」

    畢爾為每人倒了一杯威士忌,插話道:「他們首先提出給錢。最好還是告訴他吧。」

    「哎。」哈利又歎了口氣。「好吧——它能將我們全都解脫,他們會給你十萬美金,布萊基,就看你敢不敢冒大險。」

    「十萬美金?給我?要我去殺誰?」

    「不是殺人的事。」哈利挨近他,開始向軍士提出他在眼前這種情況下無法拒絕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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