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比醒來的時候天早亮了,她痛得翻不了身,只好滑下床再站起來走幾步路。她小心翼翼的清洗傷口、更衣,差不多打點好了之後,霍爾太太就上來了。
“嘖!嘖!小姐,城堡裡上上下下都在談你的故事。”她捧著早餐,“小姐,你坐下來吃一頓,我給你准備漂亮的衣服穿。”
“我寧可站著,謝啦。”黛比苦澀的在房內走動。
“大人會怎麼想呢?”
“我再也不跟那個大人說話了!”黛比叫道。“事實上,我今天根本不打算碰到他。我要去找安妮,在她周圍是沒有這一家人的。”
“你得提防辛克裡太太,我不信任那個女人。”霍爾太太警告她。
“我不在乎她,但是她一直守在安妮身邊——像狗一樣。我不認為她有什麼可怕的。”
今天安妮換了一身的白衣與銀色緞帶,像個純潔的女神一樣。床上依然放了一盒打開的巧克力,一看到她的客人她就把巧克力獻上。黛比拿了一枚巧克力含在口中說:“你今天看起來很文靜。”
安妮平靜的回答:“你看起來倒有點興奮。莫非是被我丈夫騷擾了?那家伙搞不好看上你了,雖然你看起來就像他妹妹一樣。咱們這一帶也不是沒有近親通奸之類的事,你知道吧?”
黛比無言以對。
安妮則仰頭大笑,“哈,我嚇到你了!不要太在意我的話。躺在這裡,讓我給你畫上一整天。辛克裡,准備畫具。”
安妮幫她畫的素描十分完美,而且將她美化了許多。黛比拿起那張畫像開心的欣賞著,她將畫像翻到背面一看,卻發現畫像背面是截然不同的。那是死亡的黛比。她的脖子上被畫上一個緊緊的繩結,她的眼睛張得大大的幾乎都快噴出去了,那張嘴巴扭曲的發出無聲的哀吼。
黛比迅速的把畫放下,然後就悄悄的離開了。
收獲的季節是個盛大的節慶,也是一項傳統,寇克本必須設宴款待他的子民。所以,女孩子們忙了一個下午籌備土風舞的演練,以至於沒有人發現黛比不在他們附近。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巴黎的第一個問題是:“黛比上哪兒去了?”
大家都答不出來的時候,巴黎就離席去找人了。他在她房間外的樓梯上找到她,她捧著肚子,臉色蒼白的趴在樓梯上。
“你怎麼了?”他詫異的問。
她搖搖頭,痛苦得說不出話來。
他溫和的抱她上床,孰料她一上床就呻吟的吐了。她倒在床邊一吐再吐,巴黎焦慮的沖上前去。他耐心的幫她拍背並為她按摩腹部,他不曉得她到底是怎麼了。“你好點了嗎?”
她木然的點點頭。
他帶來了毛巾、水,細心的為她擦拭,然後他又把地上的穢物也清理干淨。讓她舒適的躺在床上之後,他才坐在床上問:“你今天都吃了些什麼?”
“早飯我跟你妹妹們吃的都一樣,他們好象沒什麼問題。”她有氣無力的說。
“中餐呢?”
她搖搖頭,“我沒吃中飯。看過安妮之後,我一點也不餓。”
“安妮?你到安妮的房間去?”
“是的。她幫我畫素描。”
“你吃了安妮的巧克力?”
“是啊。”她張大了眼睛看他。
“天啊,我老婆有嗎啡癮,我每次上愛丁堡就給她弄那種玩意兒回來。”他跳下床在房中走來走去的。“我要殺了她!”
他的憤怒使她三緘其口,連安妮畫的那張恐怖畫像都不敢告訴他,她不曉得他是不是真的會去殺人。
“只是意外,”她安撫道:“安妮根本不知道那種東西會使我生病。”
他苦笑的搖頭說道:“你根本不了解她。”
“哦,那你告訴我。”
他走到窗口看著窗外的夜色,“我們婚後不到一個月她就說她懷孕了。然後,她就一直侍在床上,說什麼情況不好。後來,我發現她不舒服根本是因為吃了藥想把肚子裡的胎兒除去。大概是從那個時侯開始,我就對她反感了。我恨她想弄掉我的孩子。所以,我把瑪格麗特的母親叫來做她的看護以防她又做傻事。當時,我根本不知道她懷的是別人的小孩。直到婚後六個月她產下一子,我才知道孩子的父親根本不是我。”他痛苦的停住了。
“當她知道小孩不是你的之後一定感到十分惶恐。”黛比輕聲的說。
“你何站在她那一邊?”
“為了怕你犯下殺人罪。”她坦承。
“是的,殺人罪,我很懷疑那個小嬰兒是被她殺死的。”
“寇克本大人,小嬰兒的死亡是根普遍的。”
“但他是在安妮細心的照顧一周之後死亡的。”
黛比很好奇,“你是否曾因她的不貞或害死小孩而打她?”
“打她?”他惱火的說:“每個人都相信是我打廢了她的。她之所以不良於行是因為生產時受了傷,天曉得是不是真的這樣,但她堅持這說法;後來她干脆就吃起嗎啡而上癮了。我不曉得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吃嗎啡的,不過這毒品損害了她的腦子。她瘋了。我很懷疑我父親是被她推下去的。”
“但安妮又不能走路。”
“她不能走路?”他突然發現她有滿臉的倦意,於是他關切的走近,“你沒事吧?”
她點點頭,於是他才悄悄的離開房間。
只可惜她睡意全無,今夜她看出巴黎不為人所知的另一面。這冷酷無情的狂徒大盜其實也有溫和善良的一面。輾轉入睡之後,她的夢中只有狂徒寇克本,在夢中他的角色一再的變化,先是獵人,繼而是牢頭,後來又是情人。
凌晨三點鍾,巴黎留在亞伯拉漢住宅外的手下回城堡向巴黎報告。巴黎先賜他一杯烈酒驅寒再問他,“有進展了嗎?”
“是的,大人。今天晚上有一批金子從銀行轉送到亞伯拉漢的住處。”
“我立刻到麥克白那裡去一趟。如果我現在啟程,天一亮就到愛丁堡了。”
“大人,要我一起去嗎?”他的手下問。
“不用,你做得很好,可以休息了。”他轉而向依安說:“跟我到馬房,我可能中午左右就回來了。明天我們駕駛海巫號出去,我希望你跟特洛伊仔細的安排一下。”
他們才談到特洛伊,就看到他騎馬要進馬房了。“說曹操曹操到。”依安說。
巴黎揚起一眉,好奇的問:“你這才回家?上哪兒去了你?”
特洛伊咧嘴一笑,“坦特龍啊!還有什麼地方。”
“又去?”巴黎有點不耐煩了。
特洛伊問:“你要去哪裡?”
“愛丁堡。事情有進展了。我出門後這地方就交給你了,注意防守城堡,同時幫我留意黛比的動靜。”巴黎突然有個令人心寒的疑惑,“天啊,你該不是搞上瑪格麗特了吧?”
特洛伊的笑容消失了,“干你什麼事?”
“我告訴你干我什麼事,你這個白癡。她想要懷孕生子,到時候瑪樂司一定會娶她,然後我就得跟坦特龍堡吻別了。我不跟她上床,所以她就挑了另一個寇克本。”
特洛伊這才知道上當了,搞不好已經來不及了,這一個星期以來,他跟她起碼有三、四回合。“我可沒想到。”特洛伊說。
“因為你把腦子全都裝在褲襠裡!”然後,他稍微平靜的說:“不用擔心了。反正咱們瑪格麗特似乎是個孵不出蛋的母雞。”
巴黎到愛丁堡時天剛亮。他先去吃了一頓才到麥克白那裡。“亞伯拉漢准備好了。你告訴他,他的老婆被押在英格蘭。明天就交換人質,就在兄弟石內陸有家很有名氣的旅店叫做‘小港’,他的新娘將在那裡等他。叫他派人守著那些金子,我可不希望被人中途攔截了。”
“這麼說,咱們的交易完成了,寇克本大人。在你離開之前與我共飲一杯酒吧!我得先敬你一杯才行。”
“交易雖完成,以後我仍有借用你之處。”
回家途中他沒在那家常去的酒店休息喝酒,他需做下重大決定,所以他無論如何是不能被酒精給影響的。兩年則,哥登來襲使特洛伊身受重傷是他永難忘懷之事,他不太想再讓特洛伊去冒險了,但若不讓特洛伊參與那他鐵定是會抓狂的。
他回城堡就直接去找特洛伊,“就是明天了,沒有你也不行。”
“我快等不及了。”特洛伊興沖沖的說。
“走,咱們去找士兵們。你至少得挑十名精銳。咱們的計劃是這樣。明天一早,金子離開愛丁堡時會往邊界的一家旅店去。當然,那只是陷阱。到時候會有一大票官兵等在那裡准備要捉我們。反正,裝載金子的馬車從高街出愛丁堡的郊區,也就是會經過巴倫迪尼釀酒廠。”
“咦,那個釀酒廠不是我們與瑪樂司共有的?”
“是的!”巴黎一笑,“你的人在那釀酒廠等那部馬車,馬車上應該會有一些士兵留守。除掉那些士兵以後再以威士忌酒桶放置在金子上方。然後掉頭往北方去。沿著回愛丁堡的路到李斯港。我的方面就簡單了,我直接在李斯港等你們到達。”
一聽到主要的戲分全在他身上,特洛伊不禁笑逐顏閉,“沒問題!”
“特洛伊,我要你全副武裝,刀、槍都得配備。”
“放心好了。我不會搞砸的!”
交代清楚之後巴黎就上樓到陽光室去,當時黛比與亞莉珊卓正在為收成慶典而布置那間美麗的房間。
巴黎從頭到腳的把黛比看了一遍,“你今天已經都好了嗎?”
她紅著臉說:“我好了。我想要……謝謝你,大人。”她低著頭看著地,她忘不了他昨夜的好。她會愛上這個男人的。老實說,亞伯拉漢對她而言是個陌生人而巴黎才是她熟悉的。但,她已在上帝之前許下諾言,她毫無選擇的余地,她不得不回去盡她為人妻的義務。她不由自主的輕歎。
巴黎饑渴的看著她。如此一個小小的女人,何以如此的影響了他?每看她一眼就會多愛她一點,他只希望她也有相同的感受。
“我明天要駕駛海巫號出去。你願意與我同行嗎?”
她立刻有了警戒心,“我不願與你出游。”
他神情一黯。
“我去!”亞莉珊卓熱中的說。
“我不是在跟你說話,亞莉珊卓,如果我需要你陪伴自然會下帖子邀請你的。”他柔聲的又說:“我只是要到李斯去一趟而已。”
黛比一驚。李斯正是愛丁堡的港口,如果她到了李斯就可走愛丁堡。於是,她轉向他溫柔說:“對不起,大人,一定是昨天晚上的後遺症。也許,出去吹吹海風是比較好的。”
他傾身對她耳語:“如果你讓我為你拆線,我就原諒你。”
她頓時羞紅了臉,“霍爾太太已經幫我拆了。”
他咯咯的笑,“我說的話你都當真?”
“那你說要帶我上船是真的嗎?”
“我們一大早就出去。你穿厚一點的,我認為天氣應當是不壞,但大西洋是善鑾的。”
黃昏時黛比走到城牆之上,她滿腦子都是第二天的事。在李斯港的時候,她將伺機溜下船去,然後她就永遠與此地告別了。她會思念此地的。
晚餐時她找夏蓉要回她的黑色斗篷大衣,夏蓉說還要借用一宿。
“我會放在陽光室,明兒個一早你就可以到陽光室來拿那件黑大衣。我還可以把我的暖手筒借給你用,但是你別弄丟了就是。”
“哦,我不能借你的東西。”
“為什麼不能?否則,你的手會凍僵的。”夏蓉指出。
“你又是怎麼知道強尼-雷文今天晚上會來見你的呢?”
夏蓉神秘的微笑,“他每天晚上都來。雪開始大的時候也就是吉普賽人南遷之時。他們季節性的遷移,得等到明年夏天我們才能重逢。”
巴黎躺在床上,思緒依然不停的在她身上徘徊,他多麼想上樓去找她。他的心渴望著她,但他的理智依然不輸感情。他可以看出她為了李斯港而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他了解她依然想逃走。他莞爾一笑,他像個獵人,而她是他的獵物。他挑逗她、追逐她的過程都感到快樂。
樓上房間的黛比聽到那頭狗蒙格勒又睡在她門外。她真恨自己對那頭大狗產生感情,當然對它主子的感情更是不可原諒。但是,她必須斬斷這一切的情絲,她不得不離開。
滿腦子遐想的巴黎想她想得血脈僨張,終於,他掀開被子下床去。走到摟梯上他才發現自己是一絲不掛的,於是,他匆匆忙忙的換上輕便的衣服。他不想嚇到她,他只是想跟她在一起談談,藉以打發寂寞的長夜。他不是要上去誘惑她。
他把門一打開,她就低斥:“你想做什麼?”
“我只是想要找你談談而已。有的時候夜裡實在很沒趣。”
她聽出那種寂寞的成分,談起寂寞她是最有經驗的,在被綁架之前,她的人生一直是寂寞的。她拿了一件天鵝絨的睡袍就下床來。
他在壁爐之前的沙發坐下。她則坐在沙發前的一個抱枕之上。她願意聽他談談,如此接近的面對火光談心是非常溫馨的,只可惜……黛比突然感到心酸,如果能如此恬靜的相守一世,該有多好……
“黛比,你不知道我有多麼需要你。”他情不自禁的挑起她的一小綹秀發。
“大人……巴黎……那是不可能。我們不能,因為命運已將我們許配給別人了。”
“命運是個殘酷的怪物。”
“無法解決的就必須忍受。”
“命運改變不了我對你的感情。”
她挺起上半身幾近崇仰的面對著他,“巴黎,也許我們的命運系於未來。”
“去他的未來,我現在就要你!”他雙膝一張將她扣住,那溫暖的酥胸遂貼上他最敏感的部位,熱力穿透了所有的禁忌。
她不禁泫然,“請你不要折磨我。你很壞,你一直在誘惑我,誘惑我變得跟你一樣壞。”
他拉她站起,讓她坐在膝上,“小傻瓜,那不是什麼壞事,那是一種快樂。”他溫柔的低喃:“像這樣抱著你有什麼壞的?甜甜的一吻又有什麼不好呢?”
“我拒絕你的不是‘吻’。”她呢喃。
“那我就吻你了。”他沙啞的低語。
既然是最後一夜,她也想跟他纏綿一番,她要深情的吻他,她要留下最甜美的記憶。於是,她以輕歎迎接那扣人心弦的吻,她朱唇微啟,忘我的與他擁吻。那溫潤的舌尖如雷的觸腳,一經碰觸即在心田激起無數的火花。
他的吻更深更狂,她的理智則逐漸薄弱。過了好一陣子,她才發現他的手在她胸前磨搓,羞恥使她大怒,“你這個騙子!說什麼要談談而已,其實你只是想占我便宜。”
他無奈的低咒:“天啊!你也是渴望著我的!如果你否認自己的反應,那你才是騙子。”
“如果你再不下去,我就尖叫好讓所有的人都聽到。如果你乖乖的下去,我就把這件事忘了。”
他瞪了她一眼。她那急遽起伏的胸部很明顯的透露了她的需求,她可以假裝她不愛,但事實勝於雄辯。
她一踏上海巫號的甲板就有那股似曾相識的感受,強風似乎釋放了她潛意識中的記憶。海風、海水的味道、搖晃的船身與水手們的叫喊聲都是那麼熟悉。
他在她耳畔輕語:“光是看你迎著海風呼吸的模樣,就可以了解你其實是一個敏感的人。”
她轉而面對著他。他溫和的幫她把頭套拉上,輕輕的裡住她那心型的臉。那股似曾相識的感覺濃得化不開,似乎是十多年前的記憶,也似乎是幾世紀前的印象。她不覺靠向他,他俯首親吻她。
她卯足了全力才使自己離開他溫暖的懷抱,她告訴自己別讓感情淹沒了理智。他為了駕駛一小段北上的航程故而先走開。
他再回到她身旁時,她已冷靜許多。“有點時間可以讓你到船艙去參觀,等海巫號轉西之後,我再帶你上甲板眺望坦特龍堡。”
海巫號是一艘豪華的船只,船艙裡不是紅得發亮的紅木家具就是閃閃發亮的銅器,船長室是純東方的裝潢,無價的東方地毯之上是一座名貴的中國漆繪木櫃。矮矮的床上盡是金色花樣的黑色絲被。古銅色的炭盆之內有著溫暖的火光及美好的香氣。
“從一艘路過的中國船搶來的。”他坦承。
“你都是要什麼搶什麼嗎?”她問。
“那當然。”他一說竟惹得她滿面通紅。
他為她調了一杯甜甜的溫酒,“捧這杯酒到甲板上去,今天的氣候並不暖和。”
回到甲板上,她快樂的淺酌。
“瞧,那就是坦特龍堡,回程的時候你可以看得更清楚。”
她避開他的眼光,因為她不會回來了。
接近李斯港的時候海上的船只就多了。忙碌的港日景觀是她前所未見的,不過她最為在意的是——她什麼時候可以溜下船去。
巴黎站在碼頭上等候他的手下去采購補給品,她則一直在甲板上留意巴黎的舉動。就這樣,她等了快一個鍾頭,他的手下們才紛紛的扛著一些似乎是很重的箱子回碼頭。就在大伙兒忙著搬運之時,黛比挑了個沒人注意的角落悄悄的溜下船去。她才踩上碼頭就與特洛伊撞個正著。他不由分說的將她扛在肩上就准備登船了。
她不停的-打尖叫,她有股被騙的屈辱。為什麼她就是逃不出寇克本這一家人呢?於是,她深感委屈的痛哭咒罵。
“船長,請准登船。”特洛伊開心的報告。
“准!寇克本先生。”巴黎正式的下令。
“船長,最後這貨該擺哪裡?”
“我不要那袋‘貨’,”他冷冷回答。“把她送給水手吧!”
她頓失血色,“不……求求你……”她哭叫。
巴黎溫和的抱她下來,“姑娘,我只是在逗著你玩的。”兄弟倆相視而笑。
特洛伊看了一下他所帶回來的那幾箱貨,然後又看著黛比說。“誰說魚與熊掌不能兼得的?”他大笑。
巴黎讓她坐在一大捆的繩索之上。她擦干了淚,面對回寇克本堡的事實,此刻她的心情很復雜,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悲傷是快樂?
回程途中,巴黎一直守在她身旁。他很快樂,金子到手了,黛比也沒弄丟。一切都很完美,現在只等她接受她的“新生”。他開心的凝視著她。
她不曉得他為何以一種奇特的眼光看她,然後又欲言又止的走開。她不知道他又有什麼計劃,但很明顯的,她又被他逮個正著了。唯今之計,她只好與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夏蓉站在高塔之上觀望,海巫號的影子一出現她就焦慮的在等待了。雖然巴黎沒把計劃告訴她,但是她可以猜得出巴黎並不想放人。
黛比一馬當先的回到室內,她沮喪的對夏蓉說:“謝謝你的暖手筒,夏蓉。我想在李斯港逃走,可惜失敗了。我的行動似乎永遠無法成功。”
夏蓉略帶同情的對她微笑,“你恐怕得跟我們多侍一陣子了。”
巴黎面無表情的走入陽光室,特洛伊則是笑嘻嘻的走來。因此,夏蓉已可確定巴黎必然是拿到贖金了。
直到黛比上樓去之後,巴黎才對夏蓉翹起大拇指,夏蓉開心的投入大哥懷裡。他們開心的狂笑,笑得涕淚縱橫。
“巴黎,也讓我喝點威士忌好不好?我牙疼了一整天了。”夏蓉說:“星期六就是收成的節日了,我的牙疼得趕快好才行。哦!天哪!我們真是值得慶祝!”
“嗯,我真是迫不及待的要嘗一嘗烤肉的美味了。”特洛伊說:“一想到節日就想到牛。那種烤肉的香味一整天都在城堡內讓人垂涎欲滴。”
“好了,我上去看看咱們的‘貨’是否已安全的上床了。我順便叫人送一桶威士忌上來。的確值得慶祝一番。”他笑著走了。
特洛伊驚歎,“他真是謀略中的高手。”
夏蓉搖搖手,“巴黎不是平常人,所以也甭想他會循規蹈矩。”
“啊,好了,”特洛伊眨眨眼,“反正,有勇氣才有勝利。”
巴黎一人躺在床上時,不覺莞爾。一想到在邊界等著捕捉他的那些官兵就更覺得可笑。不過,亞伯拉漢一定知道是他,而且那個老頭是勢必會報復的。
亞伯拉漢有可能會利用什麼來報復他呢?黛比嗎?當然了,如果亞伯拉漢懷疑黛比是瑪樂司的女兒,那麼他一定會去找瑪樂司。
巴黎必須在亞伯拉漢之前先去找瑪樂司談。現在應是父女相認的時候了。在把她交給她父親之前,他想得到她的信賴與愛。明天,就是明天!明天他將展開行動把她永遠綁住,她將屬於他一個人的。
翌日,霍爾太太為黛比送上來一份豐盛的早餐,在霍爾太太背後是個快樂的男人。
“多美的早晨,霍爾太太,讓我為你開門。”
黛比沒料到巴黎一大早就到她房間來了,還好她已經穿上了正式的服裝。
他饑渴的望著她,如果他能在一早醒來就可以欣賞到這朵鮮嫩的花,那麼他的人生就完整了。他清了清嗓子,說:“我叔叔瑪樂司,也就是歐敏士登伯爵要在今夜舉行晚宴。由於我是他的賓客之一,所以你自然也得去,要不然我一走你就又想跑了。”
“寇克本大人,我很榮幸,但我有義務得逃。”
“該死的義務!”他冒火了,“你哪知道等著你的是什麼見鬼的義務。”一見她快冒煙了,他只好兩手一舉,溫和的說:“我再說一遍好了。今天晚上如蒙賞光,我將十分榮幸的護送你去參加坦特龍堡的晚宴。我知道你沒參加過什麼宴會,但是我可以保證你一定會玩得十分盡興的。已故伯爵夫人在世時經常舉行盛大的舞宴,當然,今天的只是晚宴並不跳舞。但,美酒佳餚、雲鬢香衫依然是樂趣十足的。再說,我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伴了。”
黛比的興致一下子被他勾起,“伯爵大人知道我的事嗎?”
巴黎猶豫了一下,“嗯……知道……也可說不知道。”
“你這個狂徒。你一定只告訴他一些不關緊要的。”
“沒錯。”他坦承,“你何不直接對他明講去?”
“我是有這個打算沒錯!”
他大笑,“他也不會驚訝的。”他對在一旁聆聽的霍爾太太說:“既然決定好了,你就幫她准備過夜的行李。”霍爾太太對他早已崇仰,他的命令她是欣然接受的。“我們過午就出發,否則天色暗了路上會有濃霧。”
巴黎一走,霍爾太太就興奮的嚷道:“唷!跟伯爵大人共赴晚宴!我得給你准備熱水,還得幫你弄個高貴的發型!”
黛比歎了口氣,“霍爾太太,我昨天差一點兒就在李斯港逃掉了。可惜他們寇克本家人口太多了,我從這個手上逃了出來就被另一個捉到了。”
“但是你逃了不就無法參加今夜的盛會了!”
“是的。我的計劃失敗了還算幸運。”她氣惱的說。
其實,黛比對於晚上的宴會真的感到很好奇。而且,她有預感今天晚上一定有什麼事會發生。
黛比在爐火前泡熱水時,霍爾太太則在一旁說個不停,“你那套從沒穿過的絲質內衣正好可以穿,就在你的箱子底下那套紫色的。你正好有紫色的禮服可以搭配。大小姐,你實在很幸運。”
黛比為之一顫,“紫色那套絲衣?你不覺得這種天氣穿太冷了點?”
“哦,別傻了,丫頭。內衣之外還有禮服、大外套等等的裝備呀!你好好休息一下以應付今天晚上的宴會。還有,中午不要吃大飽,也許就喝些濃湯什麼的。因為晚上他們會弄出一大堆吃的。”
下午三點左右,巴黎已准備出發。可惜天氣太冷了,黛比那個漂亮的發型不得不讓她的斗篷大衣給蓋住。
巴黎似乎一點也不覺寒冷,他雙手輕攬黛比的腰扶她上馬。黛比發現在他眼底有數不盡的激賞,她知道自己不該覺得快樂,但她就是快樂!
他們很順利的前進,但到了山上,濃霧使得天色變暗,愈往上爬愈暗。黛比看不到在她前面的馬,她的心立刻就慌了。濕暗的環境在她看來詭異無比,她緊張的坐在馬背,手足無措的想看到他的身影。沒想到他的身影就突然的出現在她身邊,“你夠暖和嗎?”
“夠。謝謝你。”她心虛的說。“我們現在可以往回走嗎?”又濕又冷的霧使她冷得發抖。
“就快到了,下山就是了。你真的不冷?”
“我……凍死了。”
“坐在我前面來。”他敏捷的將她抱過去,溫暖的身軀令她覺得格外安全。
她抬起頭望著他,柔情的視線在無聲的半空凝結,她毫不掙扎的迎上他溫柔的吻。馬匹再度奔馳,她的心一如快樂的弦律。她已瘋狂的愛上他,她愛這種歸屬感與被人呵護的感覺。
他那溫熱的唇貼上她的耳畔說:“靠在我懷裡,我的大外套還可以將你裡住。”
她紅著臉與他貼近而坐,她的挪動使他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氣,而他一手抱在她胸口上也令她尷尬的喘氣。
“今天晚上的天氣這麼糟,搞不好宴會開不成了,像這種天氣恐怕沒有人願意出門。你來了不會後悔吧?”他輕輕的對她說。
她抬起頭,但天色太暗了,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受他強勁的心跳與壯碩的臂彎。雖然,她手腳都凍僵了,但是她不後悔。
坦特龍堡有兩道城橋與城門,巴黎雖在黑暗中,卻能熟練的把人馬帶進城堡。在院子裡有他一早就派來的手下在等候他們。
“大人,都准備好了。”
“很好。我走塔樓外的樓梯,你把我的馬牽走。”他抱起黛比走上石階,很快的他就由塔摟外走入他在坦特龍的房間了。他關好了門拉著她往內走,“進來暖和一下吧,親愛的。”
黛比緩緩的走入那間溫暖的房間,除了房裡已有旺盛的爐火之外,桌上也已擺好蠟燭、酒杯。她看著杯中美酒,問:“根本就沒有什麼晚宴,對不對?”
他低頭看著她,“只有我們兩個,甜心,我想獨占你一段時間。”的確,桌上的晚餐是兩人份的。
她紅著臉,心跳也急遽的加速。他幫她脫去外套之後,就讓她舒適的坐在一張大沙發內,才又幫她脫下靴子,並為她揉揉冰冷的小腳。
“你都凍壞了,讓我來把你的絲襪也脫下。”
她及時阻止他,“我自己來。”她的裙子也都濕了。
“這還不夠,你得脫掉身上的濕衣服才行。我給你拿件干袍子,你的衣服很快就干了。”
她一碰他的手,才發現他自己的衣服也都濕了。“你比我更濕。”她羞澀的說。
“我去拿兩件袍子。”他微微一笑。
不久,他找來兩件白色的袍子。“穿過這個拱門就是我的臥室了,你進去把衣服換了。”
那張有四個床柱的大床簡直是她無法想象的,連床單都是天鵝絨布料所縫制的。她的絲質內衣很快的就干了,所以她直接把袍子套在內衣之外。由於袍子過大,她走路的時候還得拎起下擺。
他依然請她到壁爐前那個沙發坐著,然後他把過長的下擺拉高綁在她的小腿上,接著又把過長的衣袖卷起。然後他才握起她的手親吻。
她一時無話可說。之前,她不曾真正的與男子獨處。巴黎可是一點也不緊張,他十分自在的享受片刻的獨處。黛比發現他真是一個魅力十足的男人。
他把酒拿到爐前烘才遞給她,“這個可以幫你暖身子,但是別喝大多,否則你馬上會睡著。”他躺在壁爐前的地毯上看她。
她下意熾的摸摸她潮濕的頭發,“我的發型一定是一團糟,可惜霍爾太太忙了一個上午才弄好的。”
“如此紊亂的發型讓我一看到心就會跳那麼一下。”他輕笑道。
“這個房間很美,難怪你喜歡造訪坦特龍堡。”
“也許有一天它會是我的。”
“一定會的,你跟這地方很配。”她慎重的說。
“你也是。”他輕撫她姣好的臉頰。
世界仿佛在瞬間模糊了,她的眼中只有他的存在。她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酒讓我覺得怪怪的,也許我該吃點東西才好。”她說。其實,她自己很明白,讓她覺得手足無措、覺得怪的是他。
“我們不需要在桌上那邊吃,我們在壁爐這裡吃就可以了。”他起身一觀,“嗯,咱們有野鳥、羊肉、起司,還有鳥蛋。我每一種給你拿一點,你最好每一種都嘗一點。”他拿了一條大餐巾擺在她膝上,才把那一大碟的食物拿給她。
“我吃不下這麼多。”
“但願如此。因為有一半是我要吃的。”這回輪到她坐在沙發上,他坐地上,兩人共享那碟晚餐。吃東西時緊張的氣氛不見了,他們吃得像一對孩子又說又笑的。吃飽之後,巴黎把頭往後一仰靠在她的沙發上。
“謝謝你陪我痛快的吃一頓,我一直很想跟某個特殊的人分享。我夢想著有人會為我的生死而擔憂,為我的安全歸來而喜悅,我需要一個精神上的伴侶,一個愛我甚於一切的人,一個能分亭我的食物、我的床、我的思想的伴侶。”
她溫柔的說:“一個能在子夜分享恐懼的人?”
“我沒有恐懼,我不怕野獸也不怕人。”
“我怕。”淚水悄然而落,“巴黎,我的丈夫該如何是好?”
“你不用擔心。我們可以撤銷那樁婚姻,親愛的,那是小事一樁,真的,因為你們根本沒有圓房。”
“你願意放棄贖金?”
他握起她的手,“我會處理一切,你什麼都不用操心。”
“哦,巴黎,即使我可以沒有丈夫,但你卻依然是安妮的丈夫。”她說。
他吻著她的手,“別說了,愛人,不要難過。我可以把她休了並送她回家去。說真的,我無法讓你當我的情婦,我要娶你。只要我打發了她就立刻娶!”
“巴黎,答應我,你不能傷害她。如果害死了她,我們之間就沒有幸福可言。”淚水已泛濫。
“我是不在乎她生或死,但你在乎別人,小羊。”他擁抱著善良的她。她則輕顫的靠在他胸前感受他澎湃的熱情。
他拿起酒杯先讓她淺嘗一回,然後他在相同的杯口喝酒,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的,他們共享一杯愛酒。他深情的擁抱她,他的手臂強壯而溫暖,爐火溫馨感人,這一切使她癡迷。她趴在他身上,兩人渾然忘我的凝視著對方。
巴黎溫柔的撥開她臉上的秀發,他溫柔的吻她,吻得她如癡如醉。
“黛比,你是那個能與我共享一切的人嗎?”
“哦……是的。”她喘息道。
“那你現在就與我交換誓言。你保證你永遠都屬於我一個人。”
“我保證,巴黎,我保證。”
他把自己手上的玉戒指卸下,套在她的手指上,由於尺-差太多了,那枚戒指只好套在她的大拇指上。他慎重的親吻她的手心,接著,他的吻便排山倒海的落在她身上。突然間,所有的感受都變得火熱。他脫下她的白袍,雪白肌膚之上的紫色絲衣更令他興奮。他一撕就把紫衣撕成兩半,他的眼光與嘴唇一-一-的挪動,她完美的胴體是他最為激賞的佳餚。轉為激動的舉動使她不安的掙扎。但他那火熱的唇並不放開她,他傾全力的攻占那雪白的胸脯,他熱情的吻她。他已經等了她很久很久了,如今他再也無法放棄。他渾然忘我的直入最終目標。
她驚叫:“巴黎,放開我,你傷害我了!”她掙扎又掙扎,但就是推不開他。
巴黎直接抱她走入他那間臥室,她一上床就想開口制止他,但他的吻迅速的封住她的嘴。
脫下袍子之後的巴黎令她詫異得無言以對,他那碩大又帶疤痕的身體逼得她節節後退。他在牆上的影子就像她噩夢中的怪物。
“不!”她驚叫。
“沒關系的,”他將她抱在床上。她的美使他失去理智,於是她開始哭叫。他吻她,吻走她的不安與惶恐。“親愛的,讓我愛你。放輕松,讓我享有你的甜美。”
“不,不行,巴黎!你太大了,我不能跟你……不,求求你停下來。”她哀求。
“不要掙扎,甜心。我知道這是你的初夜。”他邊哄邊推開她抗拒的雙腿。
兩人結合的瞬間,她似乎暫時的失去知覺了。於是,他立刻松開她,侍她恢復知覺後第一眼看到的是她腿上的血。她充滿怨恨的看著他,“我說過你會傷到我的!天啊,你怎麼可以如此對待我?”她抽抽噎噎的哭著。
“你這傻小孩,你是被自己的恐懼嚇昏的。”他百般無奈的說。
她發現此人帶著堅決的眼神拉住她,對她說:“這一次我不會傷到你了。”他吻著她的喉,“我愛慕你,親愛的,陪著我。”
“不,我不行,我不能忍受那種痛。”她惶恐的掙扎,一腳踢中他的下體。
“要不是你僵得跟冰棍一樣又怎麼會痛呢?”他惱火的說。
她倉皇逃出去把她的衣服穿好,一見他裸身走出,她不禁斥道:“快穿衣服!你不覺得慚愧嗎?”她覺得自己快羞愧而死了。
“該死的,你為什麼偏偏要破壞如此美好的夜晚?真是典型的大驚小怪,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沒什麼?”淚水滴落胸前,“你是指——我這個人沒什麼意義是不是?”
她憤怒的把衣服扣好,“哼!至少金子是你無法到手的!如今你已經沒有資格去向亞伯拉漢要那些金子了!”
他仰頭大笑,不服輸的說:“金子我早就拿到了。你在李斯港所看到的貨正是那筆贖金。”
她淚如而下,絕望的看著他。巴黎這才驚覺自己說錯話了,只為逞一時之快就毀了她的自尊。他是真心愛她的,但他說出的話似乎只會加深兩人之間的距離。才幾分鍾的時間,他們之間的關系為何跌到谷底?曾經那麼美好的感覺為何走樣了?他無助的站在原地看著她。
“那天你帶我去只是為了誇耀你的勝利?”她悲哀的說:“我完全不知道。我像個白癡。”
“黛比……”
她再也受不了他的呼喚,她掩著耳往外跑。
黛比沒頭沒腦的跑,根本不在乎自己闖入什麼地方,她沿著一個畫廊跑,又沖下摟跑向城堡的另一側去。終於,她被一名士兵擋下並質問她的身分。
“寇克本大人帶我來的。”她脫口而出。
那名士兵立刻改變了態度,“對不起,夫人。但這是伯爵大人的廂房,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我不知道你是大人的貴賓。”
此時瑪樂司大人也從書房走出來,“吵什麼?”一見到黛比他震驚的站住,“丹妮兒,怎麼可能?”
“我是黛比西亞……丹妮兒是我母親。”
“丹妮兒-拉蒙?”瑪樂司追問。
巴黎突然走出,“瑪樂司,她是你的女兒。”
他叔叔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們。這個女孩太像丹妮兒了,但很明顯的,她也有寇克本家族的遺傳。這震驚使瑪樂司的胸口一陣抽痛,他連忙坐下,“雖然不可能,但是我卻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天,孩子,你是在哪裡找到她的?”
這一夜的意外對黛比而言是過多了,她跪倒在地痛哭失聲。巴黎不敢去安慰她,但瑪樂司立刻上前去扶她。
“不要碰我!”她憤怒的大叫。
“瑪樂司,說來話長。這得從士二年前說起,當年我跟父親遇到一個法國人,她在臨死之前把她的孩子交給我父親,而他就把那個小女孩送到孤兒院去了。這件事對我而言原本沒什麼意義。我父親過世之後,我才由帳冊得知這些年他一直資助這個姓拉蒙的女孩。”“一看到她,我就懷疑她是寇克本家的小孩。直到我發現她的名字也是一個城市的名字,我才能確定。我也很確信她不是我父親的女兒,所以只有你的嫌疑最大了。”
“天啊,如果我能早一點知道就好了。孩子,原諒我。”他輕聲的說。
“我永遠不原諒你。”她發狂的說。
巴黎解釋,“孤兒院是個很……辛苦的地方,如今她卻發現她父親是個伯爵大人。很不能平衡的,你說是不是?”
她抬起頭,“孤兒院不算什麼!我不也熬過來了?我為的是我母親,她在愛丁堡流浪了五年因而喪命。都是你把她趕走的!”
“我沒有,”瑪樂司惱火的說:“我愛丹妮兒,她是我一生最珍愛的女人。是她離開了我!找不到她的時候我急得快發瘋了。當年的事我依然印象深刻,就在我跟國王陛下出征歸來之時,發現她跟別的男人跑了。她只交代瑪格麗特的母親轉告我說,她懷了別人的小孩所以無顏面對我。原來,那是謊言!”
瑪格麗特-辛克裡站在陰影底下,她調整了低胸禮服的領口才匆匆的走出,打斷了瑪樂司的話,“你們真是可恥,”她對瑪樂司皺眉說:“讓我來照顧這可憐的孩子。你們真是太粗心了。”她扶起黛比,“你得休息一下,我看你累壞了。今天晚上夠你受的了,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黛比一心只想離開這兩個寇克本男人,所以她乖乖的讓瑪格麗特把她帶走。她不想見任何人,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瑪格麗特一向很能掩飾自己的情緒,但今天她可火大了,她母親竟然沒看出這女孩的身分!多年以前,她母親耍詐的趕走了瑪樂司的那個法國女人,然後又以年僅十五歲的瑪格麗特來取代那個女人的位置。她的母親原指望她能當上伯爵夫人,只可惜瑪樂司就是不肯娶她。
如今,那個法國女人的女兒竟然出現了,而且瑪格麗特一眼就看出巴黎跟這女孩關系非比尋常。
瑪格麗特先讓黛比住進她隔壁的大客房,然後她又調了一杯藥水給黛比喝。她要黛比一覺睡到天亮,因為她得仔細的思考一番。
瑪樂司看著巴黎說:“今天晚上的事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你不了解這對我而言意義重大。我一輩子無兒女,眼看著安格斯生出你們這七個好孩子,而如今奇跡似的找到了心愛的女人為我所生的女兒。巴黎,我一定會補償她的,你得幫我說話。第一件事我就是要恢復她合法的身分。我會重建一側的廂房做為她的住處。老天,巴黎,我本來以為這胸痛會令我了無生趣,如今,我又有了生活的目標。我得為她做一些計劃。我還得變更我的遺囑。”
巴黎皺起眉頭。這下可好,一團糟了,瑪樂司要為黛比做計劃,要她留在坦特龍。但他可是打算天一亮就會帶她回寇克本去的!看來明天一早,一場混戰在所難免了。萬一讓黛比這生父發現她已嫁給吸血鬼亞伯拉漢的話,那才有得瞧!話說回來,這門親事隨時可撤銷。
巴黎打算先把自己的意願對瑪樂司說個清楚。
但是瑪樂司說:“你也許會覺得我是個傻瓜,不過此刻我真的想到教堂去一下。失陪了,巴黎。”
巴黎大為詫異,沒想到無神論者竟然要上教堂了。巴黎無奈的回到他的臥房,仔細的一想,他對黛比的感情還真是非比尋常,那可不只是性的沖動——是愛!今夜的他真是失策,難怪她會幾近歇斯底裡。不過,下一次就不同了,下一次他一定會格外小心。
天一亮他就去找她。他搖了她老半天,她才昏昏沉沉的坐起來。巴黎感到有點不尋常,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瑪格麗特一走進,他就嚷道:“他媽的瑪格麗特,你昨晚到底給了她什麼東西吃?”
瑪格麗特很委屈的說:“是鎮定劑。我看她太難過了嘛!”
“見鬼的鎮定劑,你以為我不曉得嗎啡這玩意兒嗎?”巴黎轉而對黛比說:“黛比我給你帶外套、鞋子來了。我們回家了。”
黛比抱著頭,她的腦子像團漿糊般亂,不過,她不想跟他回去。但是,她也不想留下。她的目標是愛丁堡,今天她就要回愛丁堡去。她穿了鞋穿了外套,打算先跟他回寇克本去。
巴黎問瑪格麗特,“瑪樂司人呢?”
“在睡。他昨晚一直在教堂,到了四點多才上床。他也吃了點鎮定劑,還得睡上幾個小時。你何不等他起床才走呢?他醒來發現你們走了一定會發怒的。”
“我得回去了,明天就是收成慶典。你叫瑪樂司帶你去,他已有一整年沒去寇克本堡了。有他女兒在,他一定會去的。”
瑪格麗特不滿的低斥:“她的吸引力似乎很大!”接著她口氣一變,甜甜的又說:“還是謝謝你的邀請了,大人。”她原先打算請他轉封信給她母親,後來想想,反正她這星期是要造訪寇克本的,那她又何必給自己留下不利的證物。
黛比一路上保持沉默,只有一回她問一個士兵,“在山上的那些小小的洞是做什麼用的?”
“夫人,那是牧羊用的。春天有雪的時候,牧羊人會把小羊放在小洞裡避寒。”
巴黎示意他的手下騎到前方去,好讓他跟黛比談談。“以後不要再吃任何鎮定劑,除非是我拿給你的。”他慎重的警告。
“大人,你非得下命令不可嗎?”
“這是我的天性。”他說。
“就跟自大、殘酷、色情、欺詐一樣,全都是你的天性。”
“女士,別再以這種不敬的態度跟我說話,否則你會發現——我還真是很殘酷的!”
“寇克本大人,到坦特龍之前我只是個小可憐,如今我已是伯爵的女兒了。我高興用什麼態度跟你說話就用什麼態度!”
他一把拉住她的韁繩,“即使你是國王的千金也一樣!”
他的怒氣使她知難而退,反正她也不用忍受他多久了,所以她的態度軟化了。“我昨天晚上被下藥了——神志不清。”
“我接受你的道歉了。”他冷冷的說,直到她繼續往前,他才以柔情的眼光看著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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