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蓮娜發現她的誓言似乎無法實現。除非奇跡出現才能阻止菲力染指她的遺產。
蓮娜與葛洛麗姨婆的律師兼遺囑執行人卡先生在特藍洛吉的律師事務所,費了好幾個小時研讀遺囑,她發現菲力所說的遺囑內容是完全正確無誤的。卡先生向蓮娜逐條解釋了遺囑的條款,大部份內容都頗令人沮喪。
「就表面看來你很難保有你的遺產。顯然地,你無法自大西洋的彼岸實際參與牧場的經營。」律師頓了一下,又以謹慎的語調接著說,「除非我們能找到一個方式迴避這個條款。」
「可能。」滿頭灰髮的律師點頭。「當然,我暫時還不能給你任何承諾。」
「別提承諾,只要嘗試。」她激勵他,「我只要求你盡力而為。」
她步出律師辦公室,溶入正午的烈日中,腦中仍縈繞著剛才討論的話題。在會談中,卡先生除了提及遺產的相關事宜外,還不經意地談起孟菲力的點點滴滴。
現在,她確知他的敵意源自何處。而律師不經意中提起菲力是個無恥、又無原則的惡棍,這使蓮娜深感震驚。
不過,在她細想這件事之前還有另一件事得先解決。她必須盡快找到地方吃午餐!從七點半吃過早餐到現在,她還沒吃過一點東西,飢腸轆轆地好似千百隻餓鼠嚙食她的五臟六腑!
蓮娜快速地例覽著周圍,掃視著車水馬龍的街道,試著回想在來城裡的路上,似乎看到一家還不錯的咖啡廳。她找到了,就在馬路對面的轉角上,這正是她所需要的!
蓮娜飛快過街,進入涼爽的咖啡廳後便被侍者引到角落的空桌。侍者送上菜單,她試著以西班牙文點了一杯桔子汁及一客當日特餐。
她滿足地靠著椅背,想像菲力現在看到她不知會是什麼表情。回想著昨天的一幕……
他曾以那一貫的傲慢態度向她保證:「你自己永遠也到不了。你會迷路的。我會帶你會見律師。」
他威脅著要鯨吞她的遺產並怒氣沖沖地離開起居室後,暫時消失了了會兒。大約半小時後,她正忙著整理行李,把衣服掛在衣櫥中時,他忽然不聲不響地出現在門口。
「如果我是你,我絕不會打開行李,反正你可能只停留幾天,何必這麼麻煩。」
蓮娜專注地繼續做她的事並向他保證:「一點也不麻煩,我可不想讓衣物在箱子裡壓得皺皺的。我們之中總有些人喜歡打扮得整齊些可以見人。」
她邊說著,邊轉身不客氣地打量著他破舊遺遏的牛仔褲及半新不;日的T恤。她的眼光明白地告訴他,我可不想像你一樣看起來像個流浪漢。這正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最佳時機!
菲力不在乎地向她報以微笑。「我還是覺得這麼做是多此一舉。幾天之內,它們又得回到皮箱中。」
蓮娜轉身,沒有回答。她的確不打算在此久留。她預計最多停留一個星期。但是,她對菲力這麼無禮他說出她的行程感到無限的氣惱。
她背向著他,繼續將衣物掛人櫥櫃中。「請你告訴我葛洛麗姨婆律師的名字。我想盡快和他見面。」
「我同意。他有些文件等著你簽字。」她可以感覺到黑眸在注視,「我明天早上帶你去見他。」
蓮娜回頭看他。「不必了。把他的姓名及電話號碼給我就行了。我可以自己安排。」
「他的名字是卡彼得。我身上沒帶他的電話號碼,不過我可以幫你找出來。」
他居然這麼合作!蓮娜不可行信地瞪大了雙眼。他頓了一下笑著道:「他的電話號碼對你沒多大用處,多塔多沒有電話。」
「沒電話?」可惡!這多麼不方便。她還一直盤算著,行李整理好後要打電話給屯裡夫,告訴他她已平安抵達。
菲力微笑著,中災樂禍地行荷她沮爽的表情。「老太太拒絕安裝電話,這是她的怪癖之一。所以我說卡先牛的電話號碼對你沒有多大用處。」
蓮娜將思緒轉回到卡先生身上。「那麼,只要給我他的地址,我親自去安排會面。」
菲力搖頭。「不,小姐。你最好和我一道去。」
蓮娜瞪了他一眼。「如來你個介意,我自己可以找到路。」
「那可能會很困難哦!」
「為什麼?我要到哪裡去?」
「卡先生的辦公室在特藍洛吉,此去大約一百公里左右。」
只不過是一百公里而已?從布宜諾斯艾利斯搭擁擠的巴士到特藍洛吉轉車到多塔多時,沿途每一站都停,當時覺得其間的距離至少有兩倍之遙!雖然她不想忍受那種顛簸之苦,但是,她更不願和菲力同行。
她告訴他:「沒問題,我可以搭巴士。」我還要從特藍洛吉打電話給克裡夫,她思索,覺得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
「然後,在特藍洛吉過夜?那不是挺不方便的?你知道,要到後天才有回程的巴士。」菲力倚著門柱,傲慢地消遣她,「我真的認為你應該接受我的建議。」
蓮娜很清楚他為什麼願意為她服務,絕不是出於好心,擔心她的不便。他一心一意想讓她盡快結束這裡的事情,把牧場留給他後返回倫敦。然後,他就可以開始倒數計時,六個月的期限一到便接收她的遺產。
如果他認為她會落入他的如意算盤,那可就錯了。「一定有其他方法可以離開特藍洛吉吧?」她還抱著一線希望。
他聳聳肩,欣賞她的左右為難。「你告訴我。」他真是令人厭惡!」
「汽車?開車可以吧?我可以借到汽車嗎?」
「當然有汽車——你根本不必去借,車庫內就有一輛,是你的。」
「那就這麼辦。」蓮娜滿意地笑著。真幸運,她帶著國際駕照。「看吧!我就知道一定會有妥善而簡單的解決方式。」
「我認為更簡單的方法就是我陪你去。你不認得路。我保證你一定會迷路的。」
「我可以帶一位牧場工人一道去。他們之中∼定有人認得路吧?」
「我確定他們每個人都認得路……但是他們抽不出空。」菲力的黑眸充滿仇恨,「除非你和我一道去,否則你就不要去。」
四目交接,互不相讓。室內幾乎可以聽見眼光撞擊的迴響聲。他們對峙片刻。蓮娜又一次有一種莫名的危機四伏的感覺,她覺得五臟六腑都糾結著。室內充滿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
蓮娜移開目光,背向著他,匆匆地繼續整理行李。「你錯了,」她沉靜但堅決地說:「我要自己去。」她已經受夠了他的蠻橫!
這時菲力突然魯莽地進入室內,凶狠地瞪著她。「你不可以那麼做,小姐!」他嚴厲地告誡她:「你以為自己很聰明,自己去?我禁止你做出這種愚蠢的行為。你弄清楚,你要是迷路了,我可沒興趣浪費時間在大草原上找你!」
他以為他在跟誰說話?「我禁止」,真是的,我絕不讓他擺佈我!
在蓮娜還來不及表達意見前,菲力已經轉身離開。「這件事不必再討論了,明天早上」九點我來接你。你一定要準備好,我可不喜歡等人。」
他丟下這些話便離開了。一會兒之後,蓮娜聽到引擎發動的聲音,汽車嘎吱地駛離車道。噢!老天,他真是低估她了。這件事絕不能這麼輕易地就算了……
現在,她坐在特藍洛吉的咖啡廳一隅,喝了一口桔子汁,不禁得意地笑了起來。菲力的傲慢態度只會激使她採取行動……
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車於——正如菲力所言,車子在車庫裡。一輛白色的三菱汽車,她很快地發現汽車維修得很好,油箱加滿了油,車鑰匙放在儀表板下的雜物箱內,一切良好,蓮娜浮出一個勝利的微笑。她可算已經到了特藍洛吉的半路上了。
她在車內找到了地圖,即刻回到屋內以興奮的心情仔細地研究著。到特藍洛吉的路並不複雜。菲力如果覺得她沒辦法自己去,那一定是他對女性駕駛有很偏頗的成見!
雖然如此,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她要找到律師辦公室的位置。
侍者端來了她的第一道菜——一份滾燙的蔬菜卷——蓮娜回想起當時決定暫時不管地址就直接到特藍洛吉來看卡先生。畢竟,她是記者,追根究底也是她的專長!
然而,事實上是沒有必要這麼大費周折。
昨天傍晚菲力離去後,她淋過浴,換上舒適的棉質浴袍,正想弄點東西裹腹時,聽見有人輕敲著前門。
她知道絕不會是菲力。菲力不可能這麼有教養。他如果還記得敲門的話,門一定被敲得連鉸鏈都脫落了!
她正遲疑是否應該開門時,聽到有個女人在叫她:「小姐,我是羅莎!」蓮娜一開門,發現眼前站著一位黑髮的年輕女子,她帶來了蓮娜的晚餐。
半小時後,在充滿歡笑聲中,蓮娜藉著字典之助,知道羅莎是一位牧場工人的妻子,曾為葛洛麗姨婆做烹飪及清潔工作,現在,她堅持為蓮娜提供相同的服務。
蓮娜可以自己打點烹飪及清潔工作。但是,她也理解到羅莎為她服務所要求的微薄工資,對羅莎而言可能是一大筆錢。蓮娜同意了。不過,她也同羅莎說明這份工作可能只是暫時的,而且為時很短。
「謝謝,謝謝,沒關係的。」羅莎很快地向她的新僱主保證,她會很樂意在各方面盡其所能地協助蓮娜。
就在這一剎那,蓮娜想到了這個點子。也許羅莎知道律師的地址!
起初,羅莎對蓮娜所提出的問題直搖頭,皺著眉道:「我不知道。」然後,她想了會兒說:「就在郵局附近!」
蓮娜迅速地翻閱著字典以確定自己沒有誤解羅莎的意思,接著她忍不住雀躍起來緊抱著羅莎。卡先生的辦公室就在郵局附近,那應該不難找到!
羅莎堅持留下來過夜,蓮娜心中有一絲疑慮,擔心這是菲力給羅莎的指示。不論這女人是否知情,很有可能是菲力派來監視她的。菲力很擅長做這種事。
然而,不論羅莎是否是菲力指派來的,蓮娜還是很高興有人作陪。這房子並無左鄰右舍,房子又大,有人作伴總是令人安心些!
蓮娜躺在床上思念著克裡夫。親愛的克裡夫是她生命中最安全的靠山。是她全部的愛,也是她將托付終身的良人。她知道克裡夫一定會因為她還沒打電話而牽腸掛肚。明天她一定要打電話給他,讓他安心。
她盤算著明天要告訴他這裡發生的一切事情——從倫敦到多塔多的旅程、那筆驚人的遺產、她與可恨的孟菲力的衝突等。不過她對和菲力衝突的細節將會說得輕描淡寫,克裡夫一向都體貼她、呵護她,如果他知道菲力對她這麼粗魯,一定會嚇壞了。蓮娜帶著對克裡夫的思念,漸漸沉入夢鄉……
現在,只剩下打電話給克裡夫這件事未辦了。今早,在經過長途跋涉抵達特藍洛吉時,她沒有立即打電話給克裡夫,她不願意吵醒沉睡中的他,因此決定在比較合宜的時候再打。
根據卡先生的說法,她可以到電話公司打國際電話,不過他們的午休時間到兩點。
對蓮娜而言,這個時間正合適。下午兩點剛好是倫敦時間上午九點,她可以在克裡夫的辦公室找到他。
吃完了蔬菜卷,她喝了一口桔子汁,想到先和卡先生會談再打電話給克裡夫的確是比較好的安排。她要和克裡夫討論會談的內容和結果,因為會談後她產生一種念頭,但還來不及細想。
就在侍者正要端上她的主菜時,蓮娜瞠目結舌地僵坐在椅子上,望著那個又高又黑的身影闖進了大門,像一陣旋風般越過了侍者,站在蓮娜面前,黑眸中閃著怒火。真的是他?她生命中的剋星?
「原來你在這兒!」
「沒錯,我在這兒。」
「看來你志得意滿啊。你認為我該恭喜你嗎?」
「不必了。」她真的看起來很志得意滿?她應該是看起來很吃驚呀!看他闖進來的樣子,蓮娜還以為他會掀翻桌子,然後把她像拎小雞般地拎起來。
然而,他卻展現了驚人的自制力——他才值得恭喜呢——他在她對面拉出木椅坐下。
「你覺得自己很聰明,會玩這些愚蠢的小把戲?」他的聲調低沉,竭力自製著。
她以同樣的語調回答:「聰明?一點兒也不。這趟旅程太容易了。」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眸中閃著看好戲的神情。「而且,我也沒玩任何把戲,就算有,我也不想和你玩。」
他雖然沒笑,但眼眸中閃動一抹溫柔。蓮娜懷疑自己是否該說最後那句話。他是否會理解錯意思了。
隨後他再度目露凶光:「我告訴過你九點鐘去接你,你不記得這件事?」
「我也告訴過你,我會親自開車來,這件事你也不記得了?」
蓮娜說完後,原本以為他接著會提醒她,他曾經「禁止」她獨自開車進城。如果他提起這件事,她會立刻告訴他,除了法律及她自己的良知外,沒有任何人可以禁止她做任何事。孟菲力當然是無法禁止她的!
也許他從她的目光中讀出了這樣的信息,他沒再提醒她。他以慣有的傲慢態度,揮手叫來了仍在近處等著給蓮娜上菜的侍者,為自己點了一客午餐。
蓮娜頗不以為然地望著他。他今天的穿著不像昨天那麼寒磣,一條淺棕色的長褲配藍色格子襯衫一無疑地,他原先是準備要和卡先生會面的。
他一定頗費了一番功夫,而這一切努力卻只是白忙一場,蓮娜感到一絲快慰。
點完菜,菲力再度轉向蓮娜:「你沒有權利不告自取就開走這輛車。」
「為什麼我沒權利?汽車是我的,而我有合格的駕照。」而且,我還保了全險。她無聲地加了這句。「如果我想開,我就可以開。」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不耐煩他說:「我門事先安排好的,結果你卻不遵守約定,我不得不浪費將近兩個小時開著車大街小巷到處找你。」
他無法想像她多高興聽到這樣的事。「你不必費心,我處理得很好。」
「我又怎麼會知道?難道我突然有心靈感應的能力?」
蓮娜強忍著才沒脫口說出:心靈感應可不是你能有的本事。她以嚴峻的眼光看著他:「我以為他們一定會告訴你。我向你保證,我不要你承擔什麼責任。」
「然而,我認為要。」憤怒的黑眸在她臉上峻巡。「你畢竟是葛洛麗姨婆的侄孫女。獨自在這個陌生的國度,人生地不熟,我認為我應該負起責任。」
「我不同意,」蓮娜注意到他很技巧地提到「葛洛麗姨婆的侄孫女」,而不屑稱她為表妹。這大概是兩人惟一的共識!她繼續說:「無論如何,我絕不要你承擔責任。我是唯一對我自己負責的人。相信我,我有足夠的能力可以照顧自己。」
侍者送上菲力點的啤酒。菲力喝了一口說:「真會說大話。」他往後靠在椅背上,目光在她臉上游移,「其實你說的也沒錯,你看來就像個精明幹練的年輕女強入……」
他說到這裡,色迷迷地盯著她,使她的雙頰泛起一抹赧紅。她往後靠以便與他保持些距離。他的言同,加上大膽的暗示,使她忽然驚覺到:其他的客人必定以為他們是一對口角中的戀人,正氣鼓鼓地鬧著彆扭。
這念頭使她感到困擾及驚駭。她以冷靜的語調說:「我重複一遍,我能夠照顧自己。」
「在你熟悉的環境中你是可以照顧自己,但這裡是阿根廷,我們在大草原的中央小姐,我們不是在倫敦。」
「我很清楚這一點!」
「那麼你的行動要和你的想法一致!」
「別告訴我該怎麼做!我知道該怎麼做!我以完全負責的態度完成了這趟旅程!」她再度氣鼓鼓的傾身向前。
她突然往後坐,轉過身去試圖冷靜下來。她生氣地想著,為什麼她不能心平氣和地面對這個男人、他似乎總是使她情緒激動。
「我有地圖」,她繼續道:「水箱有足夠的」水,油箱也是滿的。我不會笨到沒油缺水也開車出來。不過,依你的意思我應該向你道歉,因為我剝奪了你發現我躺在某條臭水溝中的樂趣。」
蓮娜注意到他的嘴角閃過一抹微笑,不過他回答的聲調是平淡的:「我向你保證,那不會帶給我任何樂趣。那只不過是你又給我多添了一項麻煩而已。」
侍者趁這個時候端來了他點的菜。蓮娜現在知道了,那是帶血的牛排。
這就對了,她生氣地想著,他喜歡看到血。這就是他不斷地刺激她。折磨她的原因。但是,他是沒辦法讓她流血的,他的敵意不會傷到她。他儘管繼續刺激她、折磨她吧。
為了證明這項事實,她拿起了刀叉切下一片肉卷放進嘴裡。真是美味!肉卷包著菠菜、蛋和洋蔥。她微笑著向他挑釁:「這真是人間美味!在倫敦怎能吃得到!」
菲力皺著眉,一邊看著她一邊開始吃牛排。「既然這樣,在你能享受時盡量享受吧。畢竟你的機會不多了。幾天之後你就得回到倫敦去了。」
蓮娜收回她的目光。他的話聽起來像挑釁,她出於本能地想要還擊。她剛才正在構思時而被菲力打斷的念頭,再度浮現腦海,而且逐漸清晰。
她放下刀叉,快速地瞥了手錶一眼。「這倒提醒了我……」她抬眼看著菲力,「吃完午餐,我得找到電活局,我要掛個電話到倫敦。」
「我陪你去。」菲力露出微笑。「那將是我的榮幸。你一定是想告訴你的未婚夫你馬上就會回去了?」
蓮娜迎著他的目光。「如果你願意就陪我去吧。但我得警告你……」她停頓下來,思索該不該說出下面的話,個過、她知道此刻世界上沒有一件事能阻止她。
「我打這個電話的目的並非如你所想的,告訴我的未婚夫我很快就會回去……」她在他的注視下繼續說:「相反的,我準備告訴他,我將停留在多塔多,直到我找到一個能確保我的遺產的方式……」
他面無表情地隔著桌子凝視著她,蓮娜露出得意的微笑。「為了與你對抗,我已決定留下來。無限期地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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