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鐵衣青著臉道:「上邊那一個是我殺的,這一個卻不是。」
熊道元愕然道:「那是誰殺的?」
燕鐵衣道:「是那隱形仇家的傑作!」
移目四頗,熊道元急問:「又是那個暗與傷人的兇手?好傢伙,他人呢?」
燕鐵衣忿然道:「逃掉了!」
搔搔頭,熊道元有些迷惘的道:「魁首,這灰衣人與那隱形兇手不是一路的麼?他怎麼會下手戮殺他自己的同伴呢?」
燕鐵衣哼了哼,道:「滅口!」
熊道元吶吶的道:「滅口?」
不耐煩了,燕鐵衣道:「是的,滅口,因為我幾乎問出那個隱形兇手的姓名出身來,他在正要說間,便遭害了!」
何三冒冒失失的道:「就在魁首眼皮子下?」
略一沉默,燕鐵衣頷首道:「不錯,就在我的眼皮子下!」
暗裡扯了扯何三衣角,熊道元乾笑道:「這廝委實是個詭計多端的陰毒角色!」
燕鐵衣緩緩的道:「我早晚也會找到他的,早晚也會……那時,他就知道我要怎麼對付他了,他就明白他所造成的罪行將要以多麼慘重的代價來償付了………」
語聲是沉緩的,但卻含蘊著凝結成的血腥與殘酷,燕鐵衣的表情生冷,在生冷中,那種蕭殺的意韻能叫人通體冰寒,肌膚起栗……。
吸了口氣,熊道元伸手由背後將燕鐵衣的「太阿劍」抽出,雙手奉上,邊低聲道:「我們好久不見魁首回來,便分出二撥人來四處去找,在嶺腰一個窪坑裡卻發現了一具灰衣人的屍頦,魁首的『太阿劍』插在那屍體上,我們替魁首取了回來,拭擦乾淨了,現在,魁首請收回——。」
燕鐵衣將劍拿過,「錚」聲回鞘,沉靜的道:「其餘的人呢?」
熊道元忙道:「我們分成三路來尋魁首,鄧長領著十名弟兄是一路,尹光領著另十名弟兄是一路,我與何三又是一路,劍是鄧長他們發現的,他著人追上了我將劍交出來,又帶人順著那個方向找下去了,我與何三走向這邊,老遠聽得有人在吼叫,我們先還以為又是有什麼奸細出現呢,不想卻正是魁首,呃,魁首,你在吆喝什麼呀?」
燕鐵衣生硬的道:「我在臭罵那只敢暗箭傷人不敢明槍對仗的畜生!」
嚥了口唾液,熊道元道:「他聽到了嗎?」
瞪了熊道元一眼,燕鐵衣道:「我怎麼曉得?我根本就沒看見他!」
何三接口道:「魁首--這個灰衣人,魁首在他瀕死之前可曾問出了些什麼話?」
燕鐵衣眉頭緊縮,道:「他說了幾個字,很含混,還沒有一個完整的意義,但是,我相信等我回去仔細琢磨一下之後,或會想由點端倪來!」
熊道元忙道:「他說的是些什麼呀?」
燕鐵衣冷然道:「回去以後再說--另外那兩個灰衣奸細你們擋住了沒有?」
急忙點點頭,熊道元笑道:「搞住了,他們在重圍之下,還能往那裡逃?」
這時,何三從草裡撿起一支淬毒的「心魔梭」來,拈在兩指上仔細查看,邊「嘖」有生的道:「這玩意上銀得有劇毒哩,魁首,那灰衣人可是被這玩意弄死的?」
搖搖頭,燕鐵衣沉重的道:「不,對方發射的這些暗器全已被我震落,沒有傷著他,他卻是被一條青綠色的細小蛇形怪物所毒斃,那怪物顯然也是有毒的,而且顯然是在我對付那漫空的暗器時趁隙偷偷溜到近前--令我不解的是,為什麼那蛇形怪物不來咬我,卻只咬噬那個灰衣人?」
熊道元自作聰明的道:「大概縱放這蛇形怪物的主兒已教會它認人——。」
燕鐵衣「呸」了一聲道:「天下那有這麼玄異怪誕的事?這種低等毒蟲會有這樣的智慧?你簡直是莫名其妙!」
一個釘子碰得熊道元面紅耳赤,他囁嚅著解嘲道:「本來,天下之大,便無奇不有嘛……」
轉回身去,燕鐵衣一言不發的朝「楚角嶺」上邊開大步,何三向熊道元眨眨眼,兩個人急忙緊緊跟上。
這一場意外的災變,從開始到結束,也只是半天多點的時間,但是「青龍社」所遭受的損失——無論是實質上的抑或是精神上的,卻決非半天、半月,甚至半年可以彌補得過來。
傍晚了。
在「黑雲樓」樓下的正廳裡,燕鐵衣獨自坐在幾前沉思,他面對著方几上的那盞瑩瑩銀燈,凝目垂眉,宛似燈花在微微閃耀跳動中,能啟示他一點什麼一樣……
不時,他嘴裡喃喃的,反覆的吐露著那次衣人臨死前所告訴他的幾個字道:「公……木……『普城』……朱少凡……」
「公……木」是代表什麼意思呢?一個武林的幫會?一個地名?一個人的稱號?抑是一個人的姓名?另外,「普城」的朱少凡乃是「青龍社」派駐堂地的「大首腦」,為什麼灰衣人會提到他?他與那灰衣人與那暗處的對頭又有什麼牽連?這似乎有點風馬牛不相及……
輕輕敲著自己的額角,燕鐵衣深深思索著,他雙眉緊皺,目光幽黯,神色是凝重卻又煩惱的……
廳門悄然開了,熊道元躡手躡足的走了進來;他一見燕鐵衣的模樣,立即知道他們的魁首又在為了日間的事情傷腦筋了,仗著自己是魁首的「貼身人」,不怕吃排頭,他輕輕湊了上去,躬著身開口道:「魁首,天晏啦……」
「嗯」了一聲,燕鐵衣淡淡的道:「我知道。」
熊道元堆著笑道:「還沒吃晚飯哩,魁首。」
燕鐵衣懶懶的道:「我不餓。」
搓搓手,熊道元道:「不是我多嘴,魁首,每遇著什麼納悶事,你就茶不思飯不想的一個勁在動腦筋,還可怎麼行?餓壞了身子可不是鬧著玩的呢……」
燕鐵衣一瞪眼道:「怎麼搞的?你最近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
乾笑一聲,熊道元道:「魁首,我和老崔全是你的身邊人,我兩個不獨只跟隨魁首擺擺樣子,對於魁首的生活起居,我們也得加意留心,這是我們的責任呀!」
燕鐵衣不耐煩的道:「好了,好了,你如今簡直越來越渾!我說一句,你就非說十句不可,囉哩囉嗦,沒有個完!」
熊道元忙道:「魁首,您可別生氣,我全是一番孝心!」
哼了哼,燕鐵衣道:「不要嘮叨了,你讓我靜下來想一想,行不?你高興在這裡就在這裡,否則你自己隨便找個地方玩你的去,別來煩我!」
委委曲曲的,熊道元咕噥道:「自從那隱形兇手一出現,怎的大家火氣全這麼大?連個性都變了,不該挨罵的地方挨罵,日常親親熱熱的老夥計居然見了面也招呼不打,陰陽怪氣——」
揮揮手,燕鐵衣皺眉道:「你是有完沒完——。」
剛說到這裡,他猛的一楞,喃喃的自語道:「見了面也不打招呼?親親熱熱的老夥計?是了,有這麼一回事……」
半轉過身的熊道元迷惘的道:「魁首,你在說些什麼呀?」
用力摔摔頭,燕鐵衣一下子站起,將熊道元拉了過來,將他按在自己方才坐過的錦墊上,就此瞬息,這位梟中之霸的面龐神色竟已轉變得如此振奮激動!
不禁嚇了一跳,熊道元手忙腳亂的道:「呃,魁首,這,這是幹什麼?」
燕鐵衣抑止不住語聲的輕顫:「熊道元,可能有了點眉目了!」
愕然睜大了眼,熊道元迷惑的道:「眉目?有了點什麼眉目了?」
燕鐵衣雙手按在熊道元的肩椅上,兩眼光芒閃電:「那個暗處的對頭,那個隱形的劊子手,道元,我們或者可以找到一條線索拎他出來,而這條線索更很可能是正確的!」
熊道元張大了嘴,好一陣,他才又驚又喜的問:「當真?」
點點頭,燕鐵衣遠:「我想很有希望」」
嚥了口唾沫,熊道元急切的道;「魁首,這是條什麼線索呢?你又是如何發覺的呢?」
拍拍他的肩頭,燕鐵衣道:「因為你!」
呆了呆,熊道元怔怔的道:「因為我。」
燕鐵衣有力的道:「不錯,因為你--道元,你剛才不是說過嗎?你說這些日子來大家的脾氣全變得火爆毛躁了,甚至有些人更反了常,平素十分親切的兄弟如今見了面居然招呼也不打,陰陽怪氣的--道元,你這樣一說,使我記起了一件事,你所指的不是『普城』『大首腦』朱少凡?你曾經告訴過我,說有一次,你和他面對面的走過去他不理你,態度相當冷淡,你是這樣說的吧?」
熊道元道:「我是這樣說過,魁首,我還記得我向你稟報這件事的時候是在半夜裡,你做了惡夢之後招我進去侍候茶水,在你喝完了茶我要出房前向你稟報的,那晚上也是有了奸細潛入的同一晚……」
燕鐵衣一拍手,道:「完全不錯!」
舐舐唇,熊道元不解的道:「但,但這和我們要搜查那隱形對頭又有什麼關係呢?魁首,正如你當時所說,朱少凡朱大首腦可能是當時沒注意到我,或許是心緒煩,或許是對我有所不滿,這才沒打招呼的,實際上這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搖搖頭,燕鐵衣道:「當你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因為我心情惡劣,又剛從惡夢中醒來,所以思維未能集中,根本就沒重視,連想也沒多想一下,便幾句話給你衝回去了,但是,剛才你再一提起,雖是那麼偶然,我卻猛的連想到了什麼……」
熊道元迷惘的道:「魁首是連想到了什麼呢?」
抹去因激奮而泌在額角上的汗水,燕鐵衣湊近了點,低促的道:「我問你,朱少凡一向與你交情如何?」
熊道元直率的道:「過得去,每次見面是親親熱熱的,我到『普城』去的時候,往往也跑到他那裡去坐一坐,喝頓酒,他回總壇來,我也招待過他……」
燕鐵衣這:「這就是了,你們有交情!」
熊道元頷首道:「我認為交情多少應該有點!」
吁了口氣、燕鐵衣又道:「朱少凡這個人平素就很謹慎,做事也相當周全老到,是個夠份量的角色,自他加盟本社之後,表現良多,他雖是由應二領主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我對他印象卻也很好;以他的個性來說,他與你既有交情,斷不會照了面不招呼,依你所說的情形,他當時還看了你一眼,這證明他是注意到你了,但是,他既已注意到你,為什麼不理不睬?心緒再壞他也不會對你發洩呀,再說,你又確知未曾開罪過他,他就更沒有理由對你冷淡了,道元,朱少凡的作風我知道,他很世故,很方正,他決不會用這種態度來觸犯你!」
熊道元滿頰霧水的道:「可是,他的確面對面的走過去卻沒有睬我呀!」
燕鐵衣呼吸急迫的道:「這說對了!」
熊道元怔怔的道:「什麼對了?」
燕鐵衣道:「朱少凡不是朱少凡!」
驚得幾乎從錦墊上跳了起來,熊道元脫口道:「怎麼可能?」
一把又將他該了回去,燕鐵衣竭力平靜著自己:「只有這個解釋--你那天在街上所遇朱少凡,並不是朱少凡本人,換句話說,那是有人偽扮成他的模樣!」
雙眼睜得滾圓,熊道元宛若見了鬼一樣,顫著聲道:「魁首……這未免有點……荒唐吧?我和朱少凡認識了六七年了,他的長相模樣我怎會看錯?尤其是面照面的走過去……那就是他本人嘛……」
燕鐵衣冷沉的道:「你不要忽略了我們那個暗地裡的對頭是精諳易容之術的,他化裝成商傳勇就像商傳勇,裝扮成廚師老趙就是老趙,連我都難以分辨,連整日和老趙守在一起的阿青都看不出來,你照面一瞧,又安能分出真假?他既能假扮別人,也當然間以扮成朱少凡,否則,那天你們對面走過,朱少凡為什麼不理你?」
吶吶的,熊道元道:「我直到現在也還搞不清他那天為什麼不理我……」
燕鐵衣低聲道:「很簡單,因為那天你所撞著的朱少凡是假的,是別人冒充改扮的,那個假朱少凡根本不認識你!」
熊道元冷汗涔涔的道:「但,但是,真正的朱少凡呢?」
燕鐵衣道:「這說難以判斷了,不過,可以預知的是真朱少凡如今的情況必然不妙--無論他是怎個不妙法,對我們都是有害的!」
熊道元惶然道:「說不定他已過害了?」
燕鐵衣平靜的道:「不敢說。」
震了震,熊道元脫口道:「會不會--他是與敵人串通的?」
燕鐵衣緩緩的道:「難說。」
舐舐唇,熊道元道:「那--他受到對方的脅迫也未可言……」
燕鐵衣道:「我們總會查明。」
熊道元猶有餘悸的道:「真叫人想不到,事情太過詭異玄奇了……」
燕鐵衣咬咬下唇,道:「如果一切情形確如我們判斷,那個對頭的手段可是太高太強了!」
熊道元囁嚅的問:「魁首,你是怎麼想到這上面而推測出來的?就只為了我那無心提起的幾句話?」
笑笑,燕鐵衣道:「也不盡然。」
熊道元道:「另外還有線索與佐證?」
點點頭,燕鐵衣道:「是的,你記得我告訴過你,那灰衣人在臨死之前曾經十分含混的吐露了幾個字,那幾個字既不連貫,又沒有完盡的意義,我就為了這幾個字,便苦苦思索了一天,正在百思莫解之際,卻叫你那一句話來點醒了我,至少,我已經明白了其中一半的含意!」
熊道元急切的問:「他是怎麼說的?」
燕鐵衣道:「那次衣人會訴我:公……木……『普城』……朱少凡………如此而已,只有七個字,公與木這兩個字不知道是起句詞還是中句詞,還是尾句詞,易言之,既不知這兩個字是在一個完整的意義應該排在前面,中間或是後頭?也不曉得那是表示一句話,一個暗示,一個幫會名稱?一個人的渾號,一個人的姓名或一個地名及任何其他意思?『普城』朱少凡是我們『大頭腦』級的重要人員,我起初苦思莫得其解,不知灰衣人提到他是什麼意思?他和這件事又會有什麼牽連?我甚至懷疑那灰衣人是在理會不清之下的胡說,也會推斷他是故意陷害朱少凡;我知道朱少凡的為人,雖說過於拘謹世故了點,但其忠貞性卻是可靠的,你明白,『青龍社』任用一名『大頭腦』級的重要人物,將經過多少次的慎重考驗審核,也經過長久時日的觀察稽探,除了本人的份量條件資歷之外,尚得有三位領主,大執法的同意再經我認可才能通過,因此,我們放出去駐在外地的首要兄弟,應該是可以信賴的,我就直想不透那灰衣人為什麼會提到朱少凡,經你先前無意間說起那件事,我才豁然開朗,恍然大悟!」
熊道元道:「經過魁首這一說,我也漸漸入巷了一點,魁首,如果你沒聽到我方纔所提的那件事,是否也會去『普城』查探一下朱少凡?」
點點頭,燕鐵衣道:「恐怕這是免不掉的。」
一拍胸膛,熊道元得意洋洋的道:「如此,我該記首功!」
燕鐵衣一笑道:「別高興得太早了,如今我們雖然抽絲剝繭,使情況逐漸明朗,各樣的可疑痕,也慢慢吻合,卻仍不敢斷言絕無錯誤,道元,不到事情完全澄清,誰也不能說業已泰山篤定,大功告成!」
熊道元忙道:「不過,我看離著解決這樁疑難,消除那個魔頭的時間也不遠了……」
歎了口氣,燕鐵衣道:「如果這一遭再拎不出那個對頭來,就又不知要等到那一天了……晚一刻解決此事,我們的損失便會相對的增加一分……」
熊道元有些急迫的道:「魁首,我們馬上採取行動麼?」
燕鐵衣道:「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我的意思是,等三位領主與大執法他們回來之後,商議一下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撲圍那廝!」
頓了頓,他道:「另外,我也有心和他們所得到的線索印證印證,總之,謹慎從事,希望這一次不要又白忙了!」
搔搔頭,熊道元道:「我怕他跑了!」
燕鐵衣微微一笑,道;「我想他是不會跑,因為他自信他的兩名手下全已死亡,根本沒有時間吐露什麼秘密,而在此之前,我們也絲毫沒有找出端倪的跡象,所以他一定認為他仍然是處境安全的,掩飾是天衣無縫的!」
熊道元道:「魁首推判得也有道理,魁首,但那什麼『公……木』兩字又代表什麼含意呢?」
燕鐵衣苦笑道:「至目前為止,我的確還想不透,不過,我相信那灰衣人既然說出這兩個字,就必定有他的用意,而且也絕對是真誠的,困為他不須要再騙我了,他已知道他已不用再畏懼什麼,我更相信,他對他主子如此寡情絕義的行為感到痛恨,他在嘗死之前竭力想告訴我其中真像,也未嘗沒有包含著對他主子報復的意思。」
嘴裡「嘖」了兩聲,熊道元道:「天下真有這樣狠毒的人,不論遠近親疏,只要一旦損及本身利害,他立刻翻臉殺之滅口……」
燕鐵衣漠然地道:「這種人可多著,多得會令你吃驚!」
熊道元感慨的道:「江湖上人心詭詐,互為奸毒,可是半點也不錯的。唯一的分別,便在有些人尚能遵從忠義、信守之道,有些人卻任什麼規矩也不理了………」
燕鐵衣道:「譬如我們那位隱形的敵人!」
哈哈笑了,熊道元道;「他再也隱不了多久啦,魁首。」
說到這裡,他突然發覺到自己還坐在燕鐵衣的位置,而燕鐵衣卻站在那裡,他慌忙起身,有幾分窘迫的打著哈哈道:「呃,魁首,這一陣子你倒站著,我反坐著啦,真是尊卑不分了,魁首,你請寬坐,我去替你端晚膳,如今該吃得下東西了吧?」
笑笑,燕鐵衣道:「嗯,卻是覺得有點餓了。」
熊道元趕緊往外走去,邊笑道:「魁首請稍待,我去去就來,湯菜涼了還叫廚下熱一熱,這幾天冷清點,等三位領主與大執法他們趕回來後,免不了要大大喝上一頓!」
燕鐵衣雙眉一揚道:「喝什麼?慶功宴麼?只怕為時還早了點吧?」
一溜煙的出了門,熊道元那種滿臉喜悅振奮的神色還留在燕鐵衣的眼中,他不禁搖搖頭--是的,現在就開始高興,未免早了一點……。
※ ※ ※
屠長牧、鷹青戈、莊空離三位「青龍社」的「領主」,率同兩名「衛山龍」在離開了「楚角嶺」十七天以後僕僕風塵的趕了回來,他們才一下馬,立即便往「龍魂廳」謁見燕鐵衣。
「龍魂廳」中燈火通明,前些日子這到破壞損毀的地方也早已整樁竣事,恢復了老樣子,就在那張虎皮大交椅上,燕鐵衣早已等候著他們了。
三位領主率領兩名「衛山龍」向燕鐵衣見過禮後,立即在那三張靠近燕鐵衣座前的椅子上落坐,兩名「衛山龍」則只有有侍立一旁的份。
燕鐵衣望了望這幾張疲憊又風霜滿佈的面龐,靜靜的一笑道:「十多天來,各位辛苦了。」
屠長牧苦笑一聲,道:「沒有什麼,只是有辱使命,愧對當家!」
搓搓手,應青戈接著道:「誘敵之計並未成功,在『黑林窪』伏候十餘天,連個鬼影也沒上門,白白勞師動眾跑了一趟!」
點點頭,燕鐵衣道:「在你們尚未回嶺之的,我已經知道你們這一趟是白跑了!」
怔了怔,屠長牧道:「莫非魁首意外探悉了什麼內情?」
燕鐵衣低沉的道:「是的,我們犯了錯誤。」
一直尚未開過口的莊空離忙道:「犯了錯誤?什麼錯誤?」
燕鐵衣道:「最初,我們以為這個暗地裡的對頭除了仇恨我們之外,可能也為了錢財上的目的,我們更懷疑他是我們某些敵人所僱用的殺手,如今看來,事實上卻並非這般,他對『青龍社』之所以一再施其毒手,原因只是為了一個--仇恨;我下了這個定論,有幾點理由:其一、本社遇害的兄弟經過再三查探,並無明顯的仇家,也沒有他人僱用兇徒加以殺戮的證明;其二、那對頭的目標廣泛--甚至包括了我本人,可見他的企圖是對整個『青龍社』不利,而非專門為了要坑陷某幾個人;其三、我領悟到的敵對者若要僱請這樣的一號人物行兇,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這人勢不可能廣傳吶喊,宣揚江湖,掛著招牌招攪買賣,而這人亦不可能向我們的敵對者一處一處去毛遂自薦,換句話說,他如想在這方面藉機斂財,不但極難,而且愚昧。這人絕非愚昧,是以他斷不會傻到以此等方式作為營生之手段……另外,再加上你們這一次目的未達,伏守落空,就更顯見此人絕非為財,乃是為仇了!」
頓了頓,他又道:「在你們離開的這些天裡,堂口內也發生了幾件事,一為『雙蛇教』來犯,再為有人於飲食中下毒欲圖害我,三為兩度有奸細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