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沉重的手落在費特肩上,思潔的笑聲被派德禮貌的打斷。在這種情況下,費特只有極為優雅的讓步,退下去之前丟給思潔一個可憐兮兮的眼神。
她很清楚他純粹是在逗她開心,趁派德帶她離開之前朝他眨眨眼。她很得意的看見他的眼神裡藏著惡作劇的狡黠。
“這回她在對那個男人眨眼睛。”派德在她頭上說。
思潔偏著頭仰視她的舞伴,忍不住大笑。“好了,別像興師問罪似的。”她輕斥道。“我難道不能跟人家眨眼睛嗎?我剛才看見寇斯對你眨眼睛!”
“那不一樣。”他堅決的說。
“為什麼?”她乖戾的問。
他沒理會她的問題。“思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她瞅著那雙關切的眼睛,頓時發覺擁有關心自己的朋友真是幸福。她靜靜的說:“他很適合我,派德。”
聽了這句話,派德也無話可說。但是他又開口:“你還不太認識他。”
“如果我記得沒錯。”思潔說。“你第一次約會就向凱西求婚,我們都偷聽到了。那時你也不太認識她。你錯了嗎?”
“你是指求婚?當然沒錯!”他立刻否認。
“那就對了!”
他不甘願的笑道:“說得好。不過,思潔,如果你一旦決定……”
“我會大聲喊。”她溫柔的回答他說不出口的問題。
“很好。”他松了口氣。“只要你知道,我們是值得信賴的。”他朝她頭頂上看去。“這回輪到伯恩了。”
“警察的偵訊。”思潔喃喃說道。“見鬼!”
派德聽到她的詛咒不覺怔了一下,但隨即又怪異的笑了。
於是輪到伯恩,再來是克裡,再來是約翰。
思潔足足花了十五分鍾回答他們一連串的問題。先是伯恩問:“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孩子?”克裡又問:“他的手為什麼不能規矩一點?”在他們倆之間則是約翰較和善的問題。“寄生蟲是怎麼回事?”
輪到寇斯過來邀請她時,思潔努力擺出一張撲克臉。即使費特在他們舞過來時所投來的同情眼神也起不了撫慰的作用。
寇斯逮到他的眼神。“很好的演員,你的費特。”他喃喃低語。“很逼真。”
思潔希望他指的是他現在的行為,而不是情人的姿態。“他真的希望你們都能喜歡他。”
“我知道。”寇斯冷靜的說。
思潔淺笑道:“我開始為他難過了。”
“晚餐時你不難過嘛!”
那麼,他“真的”聽到了,思潔說。不然就是猜到了。“我是在……施展一點小報復。”她輕聲說。“跟他扯平一些私人的歧見。”她決定趁寇斯還沒更深入的探索之前,光發制人。“你覺得他怎麼樣?你一直沒說什麼。”
寇斯想了一會兒,才低頭看看懷中突然長大了的小妹妹。“只願上帝保佑他——和他的坐騎。”
多奇怪的話,尤其是出自寇斯口中。思潔盯著他看了半晌,然後開始發笑。“我能問為什麼嗎?”
他輕輕地笑,用敏銳的眼光研判她的臉龐。“因為他使你完全改變。今天晚上你走進餐廳時,我差點認不出你,而這並不是因為衣服的關系。”
她避重就輕的說:“我已經長大了啊!”
寇斯以不尋常的溫柔口吻說:“顯然他非常愛你,而你也愛他,對不對?”
思潔籍著音樂的終止避開他的問題,但是,內心裡某種東西在向她迫近,某種她不敢去想、不敢去探討的東西。
他領著她穿過大廳朝費特走去。途中,她抬頭看他。“寇斯,你知道,其它人都聽你的。你能不能讓他們減輕費特的壓力?我想他已經受夠了。”
即使寇斯發覺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也不追問。他輕輕拍拍挽在他手臂上的手。“我會盡力。”他不再說,來到費特面前,把她嬌小的手遞給他。“你的小姐。”他嚴肅的說。
“但願如此。”費特謹慎的說,接過思潔的手時,深沉的眼睛提防著他。
思潔盯著寇斯離去的身影,嘴邊不覺泛起一絲溫暖的微笑,隨即在行經的侍者托盤上取過一杯酒。“玩得愉快嗎?”她抬頭看看費特,無知的問。
“哦,當然,愉快,很愉快。”
思潔察覺他真的不高興了,她啜了口酒,端詳他的臉。她注意到他嚴肅的印地安臉龐,比往常更陰郁。“怎麼了?”她換個口氣問。
費特好久不說話,只是低頭凝視他仍握著的小手,然後迎上她的目光,她驚訝的看到他不尋常的皺著眉。猝然間,他說:“你愛他,你剛才目送他時,我從你眼裡看出來了。”
“寇斯?”她問,一頭露水。“我當然愛他——我愛他們所有的人。”就在那時候,一個突然而迷惑的念頭閃進她腦海,害她差點被酒嗆死。“你在嫉妒!”她不相信的說。
“不錯。”
這個坦白、率直的回答越發叫她驚訝。大多數的男人都以占有或憂慮的行為來表現他們的嫉妒心,而費特就這麼簡單而公然的承認了。
思潔對這種坦白反而束手無策。她匆匆啜口酒。“你已經超出本分了,你知道。”
他不理會。“我該不該嫉妒,小精靈?”
思潔定定的看著酒杯。她想堅決的告訴他,他當然沒有理由嫉妒,因為他沒權利。但是……她開不了口。她終於抬起目光,發覺凝望她的紫色眸子裡帶著渴望,這個眼神又粉碎了她的辯護沖動。
“他們是我的大哥哥。”她靜靜的說。“如此而已。”
“我該不該嫉妒?”他溫柔的重復。
她發覺他現在不是在演戲,而是在要求她承認他們倆之間真實的關系;而她不願意那麼做,她害怕。但是要她漠視他眼底的請求,比叫她停止呼吸還難。
“不。”她終於低語道。“不,你不該。”
他伸手取過她的酒杯,擱在他身後的桌子上,然後取過她手臂下的皮包,也擱在那裡。“跟我跳舞。”紫色眸子閃著光芒。
思潔默默由他帶進舞池。他將她擁近,隨著節奏慢慢移動,她的手臂自然地環住他的脖子。
面對岔路卻沒人告訴她該走哪一條,她傷感的想道。然而,她早已跨出一步了。她想起寇斯剛才的話,隨即又想狠狠躲開,但是她沒獲得這點小小的恩准。寇斯的話和他的問題突然在她心裡擴散開來,藏匿在那裡的事實被活生生的揪出來,使她痛楚難當。
思潔無意間溜出一聲喟歎,感覺到費特暖和地擱在她裸背上的手將她攬得更近。
“怎麼了?”他對著顎下的發發喃喃問道。
她微微搖頭。“沒事。”一團糟!她在心底默默地加上一句。
什麼時候發生的?她不知道。即使到現在……她還是不知道。當一個陌生人始料未及的開始扮演情人的角色?當一個淘氣的小男孩以梵倫鐵諾的方式向她道歉?當一個機智的男人和她激烈的舌戰?當一個敏銳的男人告訴她,他如何為他人的生命奮斗?當一個男人眼底閃著欲望擁抱她?
她回想起那一夜晚,突然間找到她的答案。她會夢見一位印地安人他充滿男性的俊美,遠比她期盼的還要溫柔。他曾以愛撫的手觸摸她,以崇拜的唇親吻地,用許多語言向她傾吐愛意。
此刻,她的手指感受著附在他頸後的黑發,她無助地以微顫的動作撫摸著。是的,她那時便知道了。
她那時便知道她愛他。
思潔聽見音樂結束了,同時也察覺到一種倉皇的沖動,想奔往一處靜謐而黑暗的地方,一處能讓她思考、讓她醒悟道究竟是真實……抑或瘋狂的地方。
“思潔?”溫柔的手板起她的臉龐、一聲沙啞的驚歎自他唇邊溜出。“你的臉白得像張紙!你怎麼了,甜心?”
她空洞的瞅著他,找到了那處靜謐而黑暗的地方——就在她的心靈深處。她緩緩將那些迷惑、莫名的期盼和情感的漩渦拖回藏匿的角落,狠狠把門關上。必須等到她又能分辨事理,又能思考時才能打開。
她擠出明媚的笑容,輕松的說:“我需要喝杯酒。”說完斷然離開他,穿過人群,朝費特放置她那杯酒的桌位走去。
費特趕上她時,她正要飲下第二大口。“思潔,怎麼了?”他攫住她的手臂,把她轉過來面對他。“告訴我!”
“我有點累,而且這裡好熱。”她漫不經心的挽住他的手臂。“珍妮在對我們招手;我們過去看看她要做什麼。”
“思潔——”
“你必須和那些男士交交朋友,不然,女士們會為婚禮提心吊膽的。”
“去他們的!”他咕噥道,非常不情願的向她的朋友走去。“我要知道那支舞的前後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她知道到達珍妮那邊以前,她根本沒有時間回答他,於是平靜的說:“什麼也沒發生,費特,什麼也沒有。”
他不得不停止追問,起碼時間不對,但是思潔很清楚他不會就此罷休。盡管如此,她暫時把它擱在一邊,希望下回能給他一個答復。
她的朋友已聚集在壁爐前,等他們兩人一到,神奇圈內的男性成員立刻為費特騰出一個考試的位置。寇斯不再沉默,他拿一位朋友所牽涉的法律糾紛來征求費特的意見。
思潔聽他們討論,欣慰的注意到其它人的態度漸漸略嫌生硬的改善了。他們還是很機警,但是顯然已經決心要和平相處。她不知道寇斯對他們說了什麼,反正很明顯的收效了,僵局已經開始化解。
一待男士們聊得起勁時,思潔悄悄地走開了。她換掉空杯子,取來滿滿的一杯,站在點心餐抬旁一面喝,一面看著他們那群人。此刻她還不想思考。
過了一會兒,珍妮朝思潔走來,在她身邊松口氣說:“現在,他們大概不會再像一群爭相保全骨頭的狗了。”
“多謝。”思潔苦澀的說。
“不客氣。”珍妮禮貌的回答,但是接下來的話著實讓思潔嚇一跳。“我不怪他們懷疑,那個寄生蟲和雷射光的故事根本是胡說八道。”
思潔被酒嗆到,水汪汪的眸子瞪著她的朋友。“你是說你根本——”
“不相信這個故事?”珍妮咧嘴而笑,眼神詭異。“當然不。費特的演技很逼真,但是他忘了很重要的一點:你怎麼會同意跟他秘密幽會?這根本不像你,甜心。愛情可能使你盲目,但不會讓你變成傻瓜。你會要求他解釋,只有真話才能使你滿意。”
“其它人知道嗎?”
“當然。我們是你的朋友,記得嗎?我們了解你。”珍妮忽然皺皺眉。“或者以為我們了解——在這次假期以前。”她搜尋著思潔漠然的臉和別開的視線。“你不是在兩個月前遇見他的。”
思潔靜靜的說聲:“不。”
珍妮一只手掌落在餐抬上,仿佛想支撐自己。“思潔——當你第一天在走廊上把他拉進你的房間……”
“我跟你們一樣不認識他。”思潔說完後便迎向珍妮的目光。
“我的天!”珍妮茫然的驚呼。“你冒這種險!為什麼,思潔?你怎麼會這麼莽撞——”她猝然住口,搖搖頭。
思潔聳聳肩,低頭看看手中的杯子。“我知道,那麼做很愚蠢、很莽撞。我決心要制造一段羅曼史,停止你們的配對游戲,沒想到會有這種後果。”
“你愛上了他。”
思潔一聽到這個恬靜的口氣,頓覺淚水湧上眼眶,她猛烈點頭。“很可笑對不對?你們幫我做了那麼多年的媒,我卻自己戀愛了。”她大聲承認出來之後,覺得輕松多了。她抬起頭,發覺珍妮正鎖著眉頭看她。
“而你卻因此而難過。這個男人顯然很喜歡你,但是你還想去抗拒這個事實,是不是,思潔?”
思潔想回避她的問題,但是所有的恐懼、不安驟然間掙脫了它們的枷鎖。“自從他闖進我的生命,我就被撕裂了。”她急促的說。“我不再認識自己。我照鏡子時,有個陌生人回視我。一切發生的太快,珍妮。而我……我很害怕。”
奇怪的是,珍妮似乎了解。“你就像被人在腦部重擊了一下。”她說。“我們其它人也是這樣過來的。有人曾說,愛不是要求,而是強索。但是你不能逃避它,甜心。”
思潔突然搖頭。“沒有用。費特並不愛我,問題就在這兒。”
“他說他要娶你。”
“那是劇中的情節。”思潔疲憊的說。
珍妮怪異的笑笑。“你沒有在聽,思潔。他並不是說你們倆要結婚,他說‘他’要娶‘你’,這句話裡頭帶著多少決心。不要聽男人說什麼,聽他是怎麼說的。”
思潔不懂珍妮的涵義,她暫時擱下不管,提出一個一直很困擾她的問題。“如果你們都知道我們在說謊,為什麼還讓事情這樣下去?”
“開玩笑!”珍妮挑高眉毛。“費特徹徹底底的把你喚醒;連瞎子都看得出來,我們可不想搞砸他的傑作。”
思潔想了想,視線落在火爐前激烈的討論會上。“所以你們就袖手旁觀,看我出自己的洋相。”
“你並不比其它戀愛中的女人蠢。”珍妮回答她的指控。“別怕愚蠢,甜心;我們偶爾都會愚蠢的。”
思潔沉默且苦澀的同意了,她的確是個十足的傻瓜。費特“曾經”想把他們的鬧劇轉變成某種實質的關系。究竟是“哪一種”關系,她就不得而知了。一段度假的戀曲,也許,在他們各奔東西之前來段短短的插曲。
她是個傻瓜,因為那個害她陷入這團紛亂中的魔鬼,此刻又不斷的催促她盡量爭取,即使只是段短短的插曲。
一個星期,她感傷的想。下個星期她就回波士頓去了,這一切就像一場夢,一場噩夢。她只剩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來作抉擇。對一個理智的抉擇來說,這點時間哪裡夠?
肘邊一個聲音突然喚起思潔的注意,她抬頭一看,,她才覺得安全。
根據以往的經驗,喝酒對她唯一的作用就是激勵她接下任何挑戰。她並不擔心酒後失態,置身一群想一親芳澤的男人堆中,她相當會照顧自己。
唯一的問題是:費特並不生氣。
思潔看見伯恩沉著臉想走過來,這才恍然想起那些大哥哥和他們的保護態度。然而她又看見費特伸手攔住他,說了一些被嘈雜的樂聲蓋住的話。奇怪的是,伯恩不解的看看費特之後,顯然放棄權充大家長的念頭。
適時有幾個優美的回旋使思潔乘機瞥了費特幾眼。他既不生氣也不嫉妒,事實上,當他看著“未婚妻”和別的男人愉快的共舞時,那張嚴肅的印地安臉完全深不可測。
下一個鍾頭,他沉著的邀遍廳裡的每一位女士——只有思潔例外。如果她的作為使他困擾,他可真是不露痕跡!
這點終於達到了思潔的目的。她生氣了。她讓怒火恣意蔓延,各種迷亂的情緒一起爆發。她嫉妒的盯著費特和一個金發顯然漂白過的女郎共舞,憤恨的下個結論:那個挑選舞伴格調低俗的印地安人兼律師,是她這輩子最不需要的東西。
午夜時分,思潔已經成為舞會的靈魂人物。
她接下一次又一次的挑戰,和一個來度假的商人跳完吉普賽舞,又指導仰慕她的滑雪教練大跳探戈。她愉快的歡笑,輕佻的調情,不願在擁擠的房間裡找尋費特的蹤影。沒有人猜得出她不過是在演戲。
一點鍾以後,費特不知從哪裡蹦出來,鎮定的將她拖離古巴舞的行列。
她費力想掙開他的手掌,無奈一切的掙扎都是枉然,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被揪出大廳。他的另一只手拿著她的皮包,而她不得不倉促的跟上他的腳步。
“去你的,放開我!”
“不。”他平板的答道。
思潔怔住了,她抬頭看他,發現外表往往是騙人的。他盡管面無表情,其實已經怒火中燒。
這是這個男人的另一面,而思潔突然對他這一面小心起來。乘電梯時,她安靜的站在他身邊,自覺像個乖張的小女孩突然發現她那好脾氣的教練也有生氣的時候。
然而她內心裡也有一種怪異的期盼,一種她說不上來的緊張。她盯著手臂上那只牢固的手,任他帶往她的房間。她不覺懷疑為什麼對他的脾氣絲毫不害怕,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滿足感。
真荒謬,她真荒謬。她的脾氣跑到哪兒去啦?她為什麼不再生氣?
他在她門前停住,松開她的手,從她的皮包裡摸出鑰匙。她沒有出聲抗議,只是靜靜看他打開門,揮手叫她進去。她走進去,依然不作聲。
他把皮包扔向化妝台,倚在門上等她回過頭面對他,依然是深不可測的模樣。“你很得意哦?”
這個寧靜的問題敲動了她的神經,她的火氣又回來了。“你既不是我父親也不是我哥哥,”她憤怒的說。“用不著對我說教!”
他不理會。“你想證明什麼,思潔?證明你可以迷倒廳裡的每一個男人?你成功了。證明我眼睜睜看你誘惑每一個男人就會被你逼瘋?你成功了。”
思潔轉身背對他,朝窗戶走去,她沒發覺被夜色染黑的玻璃窗反映出她肅穆的臉。他的聲音不像發瘋,她想,事實上,她從沒聽過他如此沉著。
這點早該使她警覺,真的應該警覺。
她有種怪異的挫敗感,她轉過身,想叫他離開。竟發現他趨前兩步.冷靜的把領帶丟在化妝治上。待他抖落黑西裝,越過她頭頂扔向沙發時,她突然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你——你在做什麼?”
修長的手指一路解開白襯衫的扣子。“看來你無法下決定,小精靈,所以我想該是我幫你決定的時候了。”
他的聲音很平常,幾乎是不在乎的,但是那雙凝視她的紫眸裡卻帶著不容漠視的神膚。
她像是落網的小白免,眼看著他逼近,卻動彈不得。她啞然的搖頭,最後終於擠出一個字。“不要。”
“要。”碩壯的雙手落在她裸露的肩上,隨即捧起她的臉。“我已經盡我所能的忍耐,但是男人的意志力就這麼多了。我無法再忍受,思潔,我多麼需要你……”
他低沉的的聲音,渴望的表白,在思潔血脈裡掀起狂潮。她默默不動,看著他低下頭,擋住房裡唯一的燈光。他的唇覆蓋下來,她閉上眼險,自內心深處發出一聲歎息。
好一陣子,她既不抗拒也不響應,只是繃著肌肉,盡量不去理會牽動神經的感官。然而等他的唇溫柔的蠕動時,思潔投降了。
她的雙手自作主張地環住他瘦削的腰身,讓指尖感受那層衣衫下結實的肌肉。那些靜默、得來不易的決心都瓦解了。
費特察覺她綻放而出的反應,立即加深他的吻,他不再懇求,而是強索。他放開她的臉,將她猛烈的箍向他結實的軀干。他帶著饑渴的欲望親吻她,仿佛好久以前他就想這麼做了。
他灼熱的身軀像燃料般增強她體內的火焰,思潔再也不管這是真實還是瘋狂。只要這是她想要和需要的就行了。
費特的唇終於離開她,轉而掠奪她柔嫩的喉嚨。他嘶啞的低語:“你肯定了嗎?”隨即匆匆加一句:“媽的!別說不!”
思潔有些驚異地沿著他的背肌撫摸下去。“不,”她沙啞的說。“但是別讓它阻止你。”
一抹溫柔的笑自他嘴邊溜出。“我必須離開你,”他喘息道,牙齒輕輕玩弄她的耳垂。“我應該等到你肯定自己的心意——”
思潔的手溜進他的襯衫,開始玩弄他的背脊,他的違心之論化為一絲呻吟。她感到一陣戰栗竄過他的身體,使本能的貼緊他。
“天哪!我等不了了。”他沙啞的說,溫暖的鼻息吹在她耳朵上。“要我別等——別離開你……”
思潔發覺他的手指溜上她的背脊,摸索著她衣服上的扣子,她突然恨不得能除去衣服的障礙。“不要等。”她說不出別的話來。“不要離開我。”
衣服的扣子解開了,黑絲禮服落在她腳上,除了那雙黑高跟鞋,她已一絲不掛。他抬起頭看她,眼底閃著紫色火焰,一種奇異而粗嗄的聲音發自他的胸膛。
“你好美!”他幾乎無聲的喘息道,紫色的眼眸掠過燈光下的曲線。
她從未赤裸裸的站在男人面前,她有些訝異,對他的贊賞竟然有點不害躁的驕傲。她並不覺得困窘和不安,那雙饑渴的眸子只有令她滿足。
她扯開他肩上的白襯衫,看他將它抖落在地板上。她覺得被懸在半空中,時間仿佛靜止了,這一刻變成永恆。
而她知道,就在第一次迎上他眼光的瞬間,這一刻就注定了。純粹只是運氣使然,讓她莽莽撞撞的選擇他充當她的秘密情人嗎?或者這是天定良緣?
他在短短的時間內喚醒她生疏而不可名狀的欲望,教她如何愛他。
兩人對彼此的知覺瞬間萌芽了,也在這些日子裡逐漸茁壯。
她一直想如此,而且已經期待了一整個星期。就是這股力量鼓舞她突然復蘇了女性欲望,她要盡可能的使自己明艷動人,這一切只為了他。驅策她買下那襲黑禮服的不是她的脾氣,是他。他喚醒她內在的女性知覺,讓她明了鏡中的陌生人就是她自己。而整個星期裡,她一直在為這次的處女航准備著。
思潔踢掉高跟鞋,讓他把她抱往床鋪。他輕輕地把她放在翻開的床單上,隨即迅速的褪去身上剩余的衣物。
她靜靜躺著,睜著迷亂的眼睛贊歎他的陽剛之美,看著他寬闊的胸膛上濃密的茸毛,遐想歸屬這個男人會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