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地挺大的一座宅院,位置雖在城裡,卻有鬧中取靜的清幽,宅院共分前後四進,從外面看去,已頗顯格局了,丁雅筠就住在這兒。
夜深沉,宅子內外一片漆黑,這辰光,也該是尋夢的時候了,不曾尋夢的卻是錢來發與楚雪鳳,他兩個正躡手躡腳的靠近牆根,又悄無聲息的飛掠過去。
不知楚雪鳳本人來過這個地方,抑或她也只是聽人描述此處,總之是一樣的輕車熟路,只彎兩轉,已把錢來髮帶到後進房屋的一個窗口外面,指指窗口,她雙臂環胸,管自靠向牆壁。
錢來發低聲問:
「是這個房間,沒有錯?」
楚雪鳳陰冷的道:
「我曾來這裡捉過奸,怎麼錯得了?這狗窩即使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
事到臨頭,錢來發反倒遲疑起來,他搓著手道;
「你想沈落月會不會也在房裡?」
楚雪鳳的面頰抽搐了一下,聲音進自唇縫:
「他要在屋裡豈不更好?這才是名符其實的一石兩鳥!」
錢來發踟躕的道: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姓沈的也在屋裡,場面就尷尬了……」
唇角一撇,楚雪鳳道:
「左右不過是一男一女躺在床上,有什麼好尷尬的?錢來發,你殺人都不眨眼,這點小事還難得住你不成?」
錢來發搔著腦袋道:
「應該多帶一個人來才對,有個人陪著辦事,也免得被懷疑圖謀不軌,有採花之嫌……你知道,夜入女人閨房,最易夾纏不清!」
楚雪鳳哼了哼:
「你的顧慮也太多了,像丁雅筠那種賤貨,低三下四、朝秦暮楚,招蜂引蝶唯恐不及。要是你真想採她的花,只管勾勾小指頭,她就會投懷送抱了!」
錢來發搖搖頭道:
「我現在才明白,你可是真恨她—一」
楚雪鳳盯著錢來發道:
「人已到了地頭上,你到底是動不動手?坦白說,無論屋裡有什麼人在,有什麼下作風光,全和你沒有關係,礙著的怕是焦二順那條命!」
錢來發硬起頭皮道:
「好,我他娘進去就是!」
於是,他輕輕推窗,窗沒下栓,一推即開,身子微側,人已飄進屋裡。
腳才沾地,錢來發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摸出火摺子抖亮,不管芙蓉帳裡的人有什麼反應,先把桌上的銀燭點起。
暈黃的燭光溢滿室中,帳子後響起一陣輕微塞宰聲,有個雖然惺忪含混卻好甜膩的聲音傳了過來:
「誰呀?」
錢來發乾咳—聲,以眼觀鼻:
「是我。」
「呼」聲—響,帳子立被掀開,露出—個女人的上半身來,她懼悸的看著錢來發,驚疑不定的問:
「你,你是誰?」
錢來發隨著聲音望過去,床上那個女人正好與他四目相對,嗯,長得確實不賴,白中透紅的一張瓜子臉兒,俏鼻子,小嘴巴,尤其是身材豐滿,凸凹分明,十足肉感風情,引入遐思;他趕緊清清嗓門,扮出笑顏:
「姑娘姓丁?」
床亡的女人伸手拉緊胸前的睡衣領口,強持鎮定:
「我是丁雅筠……」
錢來發道:
「沈落月不在?」
丁雅筠硬著聲道:
「他身子不便,正在養傷,已經好幾天沒來了,你要找他?」
「不,我要找你,如果要找沈落月,我知道去什麼地方找。」
身子往裡縮了縮,丁雅筠的不安已經明顯的流露在臉孔上:
「找我?你找我幹什麼?我確定我不認識你,從來也沒見過你!」
錢來發和悅的道:
「人與人之間假設有了麻煩,不須要彼此認識就可以直接登門算帳,因為這不是講究禮數的事,也就難以按照正常程序而行了,丁姑娘,我很抱歉在這種情形下打擾。」
丁雅筠驚恐的道:
「你,你是說,我們之間有麻煩?」
錢來發道:
「雖不是直接有麻煩,卻間接有麻煩。」
丁雅筠大睜著雙眼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更不知道我與你麻煩何在?直到現在,我甚至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錢來發笑道:
「事情很簡單,問題出在你的……呃,好朋友沈落月身上。姓沈的日前設計擄劫了我一個夥伴,聞說他有意拿這個夥伴來向我勒索,我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只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說不得也要弄走他身邊某個人做為質押,以便相互交換。經過再三考慮之餘,我認為偏勞姑娘你走—遭最是恰當……」
丁雅筠過了好一陣子才算弄清楚了,她不禁顫慄著道:
「你……你要綁架我?」
錢來發道:
「不,不要說綁架,這個名詞多難聽,我只是煩請了姑娘挪個地方歇息幾天,而且保證招待周到,無慮安全,事畢之後,必再護送姑娘回來,姑娘何不看開一點,權當去渡假散心就行!」
胸口急速起伏著,丁雅筠吃力的道:
「我,我如果不答應……」
錢來發笑瞇瞇的道:
「這件事,恐怕由不得姑娘你的意思,答應不答應,全是一個結果。」
丁雅筠惶然道:
「你要用強?」
錢來發溫文有禮的道:
「最好不要逼我那樣,丁姑娘,假如你不肯合作,我就無從選擇了。」
咬咬牙,丁雅筠道:
「落月不會放過你的!」
錢來發笑道:
「我知道沈落月不會放過我,就如同我也不會放過他一樣。」
瞠目注視錢來發,丁雅筠驀地全身一機伶,脫門驚呼:
「你是錢來發——『報應彌勒』錢來發!」
微微躬身,錢來發道:
「慚愧慚愧,正是老漢。」
丁雅筠拖起床上的夾被圍住身子,神態上充滿著憤怒,似乎已經忘記她現在的處境,竟有撲上前來的架勢:
「就是你,錢來發,落月就是被你們打傷的,還有楊大哥,鷹師叔……你傷害了這麼多人,如今又想來綁架我,你,你真狠毒啊!」
錢來發有些不快了,他重重的道:
「他們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我,丁姑娘,奉勸你也慎加檢點,切勿自找麻煩,對於你,我可是夠客氣了。」
丁雅筠光著腳板站到地下,她的反應突然強硬起來:
「我不會跟你走,打死我電不會跟你走,錢來發,宅子裡還有其他人住著,你膽敢用強,我就出聲大叫一—」
錢來發緩緩的道:
「你可以叫,丁姑娘,你可以試試看,但我向你保證,我能夠在你的聲音逼出喉嚨之前就令你吞回去,—絲不漏的吞回去!」
丁雅筠喘息著道:
「你敢……」
錢來發只一伸手,丁雅筠的身子猛然痙攣,兩眼上翻,人已軟軟踣倒,而不等她身軀沾地,錢來發業已—把抱起,軟玉溫香摟個滿懷,乖乖,還真不輕哩。
先丟—封信到桌上,再順著窗口翻出,不等錢來發招呼,楚雪鳳早已閃來近前,她抓住丁雅筠的頭髮往上掀起,目光瞥處又驟然鬆手,任由丁雅筠的腦袋打晃,只陰寒的道:
「不錯,就是這個爛貨!」
錢來發忙道:
「姑奶奶,你手腳放鬆點,別傷到她,我已經點了她的暈穴啦!」
楚雪鳳冷冷的道:
「怎麼著?你心疼不成?」
錢來發哭笑皆非的道:
「唉!你這是說到哪裡去了?我又不是沈落月,心疼什麼?我是怕你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情不自禁的下了重手,這就不合規矩了!」
楚雪鳳板著臉道:
「走吧,萬一被人看見,就更不合規矩了!」
夜色迷濛中,兩個人像來時一樣,又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出宅院之外,只是錢來發肩上多了個累贅。
山莊的二樓上,錢來發容光煥然,神采奕奕,他剛用過—頓豐盛可口的早膳,正在品嚐著一杯香茗;這幾天,他算是徹底歇息過來,多睡多吃,什麼心思都拋開一邊,如今人就像經過一番仔細潤滑,自己也覺得爽朗極了。
輕輕的叩門聲響起,褚兆英跟著推門而入,手上還拿著—封褐皮加印大紅框的信件。
舌尖在茶香中轉了—轉,錢來發伸了個懶腰,氣定神閒的問道:
「誰的信?」
褚兆英上前幾步,雙手把信封呈上,邊道:
「信是給大爺你的,上面寫著由大爺親啟,落款是兩個姓,一帥一沈,大爺,約摸是『反璞堂』有消息回過來了。」
錢來發接過信,問道:
「他們是用什麼法子投遞的?」
褚兆英道:
「阿貴在早晨開店門的時候,發現這封信就插在門縫裡,沒有人看到投信的人。
信封上的紅框格裡只粗字大筆的寫著「錢來發親啟」,下左方落款兩個並排的姓氏,一帥一沈;錢來發拆封看信,一張紙上僅寫得潦潦草草的半行字:「七月二十三正午北裡橋換人」,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說明,他放下信,掐指—算:
「七月二十三不就是後天麼?日子很近了,兆英,咱們得準備準備。」
褚兆英已經瞄清了紙上那半行字,他道:
「北裡橋隔著我們這裡不遠,最多十幾里地,騎馬去,不過頓飯工夫,大爺還有什麼好準備的?」
錢來發道:
「你相信他們真有誠意換人?」
褚兆英遲疑的道:
「那丁雅筠是沈落月的寵侍,如今人在我們手裡,姓沈的莫非還敢玩花樣?」
喝了口茶,錢來發道:
「防人之心不可無,我老覺得這件事辦得未免太順當了,而帥孤俠與沈落月兩個又向來桀驁不馴,是睚眥必報的性子,吃了這個虧,豈肯如此忍氣吞聲,俯首聽命?」
褚兆英頷首道:
「大爺這—提,我也覺得事有蹊蹺,事情只怕不這麼簡單……」
錢來發道:
「好在丁雅筠那娘們掌握在我們手裡,扣著人,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反正你有你的千般妙策,我有我的不變之規,沒見著焦二順,老子高低不放丁雅筠!」
褚兆英道:
「大爺,這件事,我看還得找楚姑娘商量商量,她主意多,又深悉『反璞堂』的內情,請她出出點子,包管錯不了!」
錢來發道:
「好,你這就去請她上來一—」
不等褚兆英挪步,門兒開處,一股香風襲人,嗯,是「紫鸝花」的味道,濃馥又強烈,楚雪鳳一身白衣,飄然而來。
錢來發起身相迎,呵呵笑道:
「楚姑娘,我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這裡才叫褚兆英去請你,你卻適時到啦……」
楚雪鳳臉蛋泛紅,輕啐一聲:
「少貧嘴,誰和你心有靈犀一點通?也不怕人家聽了笑話?」
招呼楚雪鳳落坐之後,錢來發指了指小几上的那封信:
「『反璞堂』回消息了,說是後天正午在北裡橋換人,楚姑娘。你倒是合計合計著,這裡面有沒有花巧?」
拿起信來匆匆看過,楚雪鳳反問:
「你認為呢?」
錢來發撫著肥大的肚皮,慢吞吞的道:
「我看沒這麼簡單,帥孤俠和沈落月都不是輕易服輸的人,他們栽了這個斤斗,必然於心不甘,亟思報復,怎會這麼忍讓服貼?」
楚雪鳳道:
「你說得不錯,其中絕對有詐!」
錢來發道:
「不過人在我們手中扣著,料想對方也玩不出花樣來,我是不見兔子不撤鷹,姓帥的和姓沈的再奸再刁,總還得投鼠忌器吧?」
搖搖頭,楚雪鳳道:
「話不是這樣說,假如他們用法子叫你相信他們乃是誠意換人,事後再動手腳,你又拿什麼理由:當場推拒?我打個譬喻,雙方來到北裡橋上,他們把焦二順也帶了來,更讓你驗明正身了,下一步就輪到你閃出丁雅筠,這時,你該怎麼辦?」
錢來發慎重的道:
「你的意思,我只要一交出丁雅筠,事情就會發生變化?」
楚雪鳳道:
「我正是這個意思,而你在那種情勢之下,又能以什麼借口不交人?」
錢來發摸著下巴,道:
「所以,我請了你來,正就為了這個問題要聽聽你的高見!」
楚雪鳳沉吟著道:
「我也得仔細想想才對,錢來發,你別把我當成諸葛亮了!」
哈哈一笑,錢來發道:
「你客氣,女中諸葛,楚姑娘你足可當之無愧。」
—邊,褚兆英湊趣的道:
「大爺,上回大爺待請楚姑娘小酌,因事未成,掃了你老大的興,我看今晚上光景正好,是不是該補回來?」
錢來發興致勃然的問楚雪鳳:
「怎麼樣,晚膳就開在我這裡,叫他們選一罈陳年好酒,做幾樣精美小菜,請你移玉賞光,也算是就便一慰日來辛勞?」
楚雪鳳十分大方的道:
「只要不太打擾,我無所謂。」
褚兆英不待吩咐,連忙哈腰退下,自去張羅晚間「小酌」的各項內容,實際上,他倒沒有其他意思,只要錢來發高興的事,他這管事的總得勉力湊和著哪……
「北裡橋」是—座石砌的長橋,橋下是「北裡河」,河水流連湍急,波濤湧現,漩渦相連,黃濁混沌的河水看上去十分凶險,奔騰的水流聲猶如瀑瀉,頗帶幾分撼人心弦的力道。
錢來發獨自斜倚在橋頭上,他的愛騎「招財」徜徉於三丈之外,正在意態悠閒的噬嚼著地上青草,—人一馬,模樣兒倒像是郊遊來的。
日正當中,該是午時了。
—陣擂鼓似的蹄聲便在此刻遙遙傳來,路前塵頭起處,騎影幢幢,片歇已至,錢來發心裡一數,哈哈,竟有十數乘之眾!
十餘騎中,帶頭的一個年近四旬,國字臉膛,濃眉巨目,行色之間英氣逼人,卻也流露出一股說不出的銳利之勢,彷彿他只要往前一站,人們就非得矮他一截似的。
在這人後面,緊跟著沈落月,其他的人,錢來發可就眼生得很了。
馬蹄凌亂的敲擊著石質的橋面,應合著流水的聲音,有一種逼人而來的氣勢,錢來發站直了身子,先堆起滿臉的笑容,擺出一副「恭迎大駕」的姿態。
十餘騎眾,在距離錢來發丈許之前紛紛停住,為首的那人端詳著錢來發,神色透著三分冷凜,語調傲岸的道:
「看你的賣相,大概就是錢來發了?」
錢來發不知道自己的「賣相」有什麼不好,至少他個人還挺覺得滿意,對方出言輕蔑,他卻不以為忤,只嘿嘿一笑道:
「我是錢來發,如果我沒有猜錯,你一定是『反璞堂』的瓢把子帥孤俠?」
馬上的人俯視下來,果然有著那種高高在上的味道:
「算你還有幾分眼力,認得出我帥孤俠;錢來發,對你,我有一句評語,你實在膽子不小!」
拱拱手,錢來發笑嘻嘻的道:
「不是我膽子大,這完全是叫人給逼出來的,伸頭一刀,縮頭仍然一刀,要不豁上,行麼?」
帥孤俠目光一冷,道:
「人呢?」
錢來發愕然道:
「人?什麼人?」
帥孤俠臉色沉了下來:
「不要裝蒜,錢來發,我們今天來此,所為何事你心裡有數,但是我並沒有看到丁雅筠,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錢來發裝做恍悟的「哦」了一聲,邊探頭探腦的道:
「原來我們是要交換人質的,不過,我怎麼也沒有看到焦二順?」
帥孤俠怒道:
「只要你交出丁雅筠,我們自然會還你一個焦二順!」
錢來發笑哧哧的道:
「這就難了,你們人多勢眾,我僅單槍匹馬,到時候我若交出丁雅筠。你們卻不放焦二順,又叫我到哪裡喊冤去?」
雙眉驟然吊起,帥孤俠重重的道:
「帥某人向來一言九鼎,錢來發,你竟敢懷疑我的信諾,輕藐我的人格?」
錢來發非常謙恭的道:
「話這樣說,未免說遠了,帥孤俠,我們就事論事,用不著牽扯上其他的問題,目前情況,正是爾虞我詐,各懷鬼胎,誰也不相信誰的時候,你所說我騙你,我又何嘗不怕你誆我:只有大家開誠佈公,在平等互惠、無所猜忌的局面下,事情才淡得攏,辦得妥……」
孤帥俠背後,沈落月陰沉的道:
「好—個刁狡的老匹夫,又不知在弄什麼玄虛,老大,我們不可信他!」
錢來發衝著沈落月一齜牙:
「沈老弟台,恕我疏忽,直到現在還沒有機會同你打招呼,怎麼樣?你腰上的瘀傷好些了吧?」
沈落月兩眼泛紅,暴烈的道:
「你不要得意,過了今天,尚有明天,錢來發,我們之間的舊帳還有得算!」
錢來發笑道:
「不急,不急,沈老弟台,且等把人交換過,難不成怕我跑了?」
帥孤俠形色肅煞的接口道:
「照你的意思,錢來發,你待怎麼辦?如何才叫開誠佈公、無所猜忌?」
錢來發搓著手道:
「首先,你們先把焦二順交出來,等我驗明正身,證實無訛之後,自會將丁姑娘雙手奉上,而且保證活蹦亂跳,毫髮無損!」
帥孤俠道:
「這就叫『開誠佈公』?」
錢來發一本正經的道:
「不錯,對我而言,正是如此,別忘了你們人多,我人少,就算我吃了狼心豹子膽,在中間搞鬼玩花樣,事後我卻往哪裡走去?為了個人安全,我豈會自己挖坑朝裡跳?」
想想似乎有理,帥孤俠頭也不回的道:
「老二,你看如何?」
沈落月面無表情的道:
「我不信任他!」
濃眉微皺,帥孤俠道:
「我也不信任他,但事情總歸要辦,你還有什麼更好的意見麼?」
沈落月憋著氣道:
「老大做主就是,我沒有意見。」
錢來發笑道:
「大家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照程序進行,就絕對錯不了,沈老弟台沒有意見是對的,意見太多步驟自亂,原來簡單明瞭的一件事,就會無端變得複雜了……」
沈落月冷哼一聲,臉孔上如凝嚴霜,卻是沒有再說什麼。
帥孤俠厲聲道:
「我要告訴你,錢來發,如果在我交出焦二順之後,你膽敢耍任何花樣一一哪怕是—丁一點,也休怪我帥某人下手無情!」
錢來發忙道:
「你寬懷,我不會活膩味,何苦替自己找個麻煩?再說我留著丁雅筠幹什麼?我又不是沈落月,有那等興致……」
沈落月氣極大吼:
「姓錢的,你想找死——」
擺擺手,帥孤俠冷沉的道:
「忍著點,老二,你說過,錯開了今天,還有明朝,用不著著急。」
說到這裡,他又向後發話:
「賈彬,帶人。」
騎士中一個彪形大漢回應一聲,隨即長身而起,落在橋面,他順著橋頭方向往回點數,點的是橋欄凸起的柱頭,當他點到其中—個,立時奔近,雙掌互擊三次,怪事便發生了:先是兩條身影從橋底下的橫樑間隙中出現,接著又從裡面扯出—個人來,這個人五花大綁,嘴裡還塞著東西,先出來的兩個挾持著五花大綁的這—位往上推,由賈彬接應著自橋欄中空處拖拉,片刻後,已像拖死狗似的將人拖上橋面。
不錯,這人正是可憐的焦二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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