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涼說的不錯,他所居住的地方的確夠寬敞,非但寬敞,而且有氣派,氣派中還不失那麼一股子幽雅的情調……
這是一座建築在山下的莊院,山不高,卻頗有靈秀之氣,古樸清奇得緊,依靠山麓,便是戈涼的這片莊院,幾幢樓閣,數座亭台,組合成了巧逸精緻的人間仙居,這裡不僅是供人居住,更使住在這裡的人享受那種怡怡安詳的氣氛。
蓊鬱的山,飄忽的雲,潺潺的流溪婉蜒,那麼寧靜,那種悠然,那種柔和,襯托得這裡極不像是一位黑道殺手的宅居,更似一位避世隱者的修真之所了……
莊院也有個爾雅的名稱——「照月山居」。
戈涼對這些「貴賓」們居所的安排頗為周到,而且也顯見花費了一些心思,他把戰飛羽安頓在一幢小樓上,與媚媚對室而居,他自己便搬在樓下住,小樓前後,全有精舍數間,就分撥給了「五獸王」與他們座前大長旗楊雍、二長旗范傑——那個滿臉橫肉的仁兄,戈涼這樣安排的原因,是叫「五獸王」直接監視著這幢小樓的動靜,不慮戰飛羽遠揚,而他自己住到樓下,卻是防備「五獸王」在戰飛羽養傷期間有所不軌之舉止,梁宏川最窩囊,乾脆被戈涼囚禁在一間石室之中,看守梁宏川的人,便正是恨他入骨的凌剛!
戰飛羽與媚媚的傷勢都相當沉重,戈涼為他們聘請了最好的兩位醫生,使用最好的藥材,更派遣了兩名下人專門侍候他們,非但如此,戈涼更應戰飛羽的請求,將「九天回命」曲少英也接了過來,有了這位妙手神醫的協助,戰飛羽和媚媚的傷勢便痊癒得更快,更完美了。
當然,接曲少英來,曾引起了「五獸王」的激烈反對,他們生恐戰飛羽是藉機邀約幫手,但戈涼卻不顧一切,毅然同意了戰飛羽的請求。
因為戈涼相信戰飛羽,也對自己的識人經驗深具信心,他不認為戰飛羽請來曲少英是除了治傷之外另有企圖的舉動,他堅持一個真正武士的作風,同時他也相信戰飛羽與他一樣,亦是一位真正的武士,而堪稱武士的人,便必然有著光明磊落、剛正信守的心性!
戈涼的所行所為,在某些人眼中或曰怪誕、或曰荒謬,但是,他卻絕對堅持到底,不受外來環境的左右,這固是一種幾近冒險的行徑,戈涼卻不願為了這次要的憂慮而影響到他一貫無暇的品格,他自出生以來,便是這一類的人,這一類真正信仰並堅持尊嚴、道義、公平的人!
在戰飛羽與媚媚住在「照月山居」養傷的期間,楊雍曾出外多次,曲少英也離開過一次,他們各有各的打算,都在暗中安排著什麼,這些,戈涼心中雪亮,但他既不阻止、也不點破,多少年來,他就是一個鐵膽做骨,睥睨天下的人物。
戰飛羽卻好似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操心,他只專注的養傷,盡量的休息,平常連樓也不下,他彷彿有些樂不思蜀了,甚至連曲少英出去的那一次,他也沒問是為了什麼……
自然,戰飛羽並非「樂不思蜀」,相反的,他異常謹慎,異常凝重,他曉得一旦傷勢痊癒之後,跟著來的將是些什麼場面——那是一連串的較鬥,以及漫天的血雨腥風……
勝負的結果,在他來說是種沉重的累贅,他要面對戈涼,面對「五魯王」,面對梁宏川,後兩者不必猶豫什麼,但對戈涼,他卻不知該去怎麼分斷這個勝負?
他沒有把握是否能勝戈涼,一點把握也沒有,而他更迷惘於如何去應付這個微妙的情勢,他自己不願落敗,亦同樣不願見戈涼落敗,他不知要怎麼辦好,他已深深對這位「鬼刺客」有了由衷的好感!
山居的日子是優遊的、恬意的,安適中有著體貼的享受,這裡空氣鮮潔,景色宜人,更帶著那麼一股飄逸的恬靜,並非隱隱然包含著血腥的緊迫與尖銳,這樣的生活,倒真是一段休閒的假期了。
一個半月的時間,便在優遊中,恬意裡,鮮潔的空氣浮漾下度過了,戰飛羽的創傷已經完全恢復,媚媚也痊癒了,現在,他們仍在休息,但戰飛羽已主動向戈涼提出了約戰的要求。
戈涼很痛快,也很大方,他把日期決定在三天之後,並徵詢戰飛羽的同意,戰飛羽當然同意了,他知道,戈涼總要將這件事處理得完美無暇。
坐在窗前,戰飛羽獨對黃昏那一片晚霞,他發現,山中的黃昏,景色更要綺麗、更要深濃,更要多幻多變,而且,也更增那份蒼涼的情調。
紫紅橘黃的霞照,瀉滿了這間溫馨高雅的屋中,山嶺谷峰,有一片暗酡的餘暉反映,與沉沉的灰藍色暮靄相揉合,也似飄進了屋中,飄進了人心,有些兒的落寞意味,黃昏的時分,無論在哪裡,總有這麼股淡淡的落寞意味……
輕輕的,門兒被人叩響。
戰飛羽低沉的道:「請進。」
進來的是媚媚,她創傷已癒,容光煥發,比起她在傷前似是更要明艷逼人了,一襲素潔的白色衣裙,越發襯托她雪白淨美,點塵不梁,有如出水之蓮。
站起身,戰飛羽平靜的一笑:「吃過藥了麼?」
媚媚嬌美的道:「吃過了,其實現在進的都是補藥,吃不吃全沒關係,倒是你,戰大哥,得要好生補一補,你的身子元氣虧損得大多了……」
戰飛羽微笑道:「我已經完全好了,從來沒有像這樣好過,精力充沛,身體強健,活像流循的血液都在奔騰,根根筋肉全在跳躍,我覺得可以一手擎山了!」
「哧嗤」笑出了聲,媚媚道:「越說越玄了,戰大哥!」
戰飛羽道:「真的,我十分感謝戈涼對我們這樣的盛待,厚誼難忘!」
媚媚道:「曲先生的功勞不小,他醫術高超,下藥如神,我們都蒙他的照應了……」
戰飛羽道:「戈涼為我們請來的那兩位大夫也都是一流的,尤其所用的藥材,更是上上之選,半點沒有偷工減料,對這些,我不是外行。」
在屋中走了幾步,媚媚站下來問:「戰大哥,戈涼此人,你覺得如何?」
戰飛羽讚美的道:「真君子,真武士!」
點點頭,媚媚道:「他對我們——尤其對你這麼好,再過兩天的約鬥,你要怎麼辦?」
苦笑一聲,戰飛羽道:「老實說,我也在被這個問題困擾著。」
媚媚歎了口氣:「我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妥善法子來,你們都是高手,都是名重天下的豪士,誰輸誰贏呢?誰又讓誰呢?」
戰飛羽搖頭道:「你說得不錯,只有到時再看情勢如何,臨機應變了……」
晚霞的光輝映幻在媚媚美麗的臉龐上,她的肌膚宛似在透現著玫瑰般的酡紅,而那原本的白皙也與酡紅柔和,形同一種奇異的,明媚的光彩,她輕輕的道:「戰大哥,你緊張不?」
戰飛羽凝視著媚媚這一剎間所展現的超俗的美,緩緩的道:「不緊張。」
媚媚詫異的道:「你有這麼深的定力?」
戰飛羽安詳的道:「我不是定力深,只是習慣使然,拼戰爭搏,在我來說已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幾近工作,我已經有些麻木了,每一次的鬥殺,不過是完成一樁工作而已,就好像農人耕地,商賈販貨,又有什麼值得緊張呢?」
笑了笑,媚媚道:「不論怎麼說,你真沉得住氣,換了我就不行了,這類的事,我永不會習慣。」
戰飛羽道:「人同人的個性是不盡相似的。」
忽然,媚媚又道:「對了,戰大哥,最近我發覺『五獸王』那干小人好像鬼鬼祟祟的,不知可有什麼陰謀待行,楊雍這些日連接出去了三四次,行動閃爍,也不曉得在弄些什麼玄虛……戰大哥我們可要小心了!」
媚媚說話,不指「你」,而講「我們」,顯然,她已肯定自己與戰飛羽站在同一陣線,是同一立場了,她也一點不避諱自己對戰飛羽的好感。
背著手,戰飛羽沉緩的道:「我不知道他們在搞些什麼鬼,我也不在乎他們想搞什麼鬼,如果他們要施展什麼陰詭手段,他們便將發覺他們的敵人不只是我而已了!」
媚媚誠懇的道:「戰大哥,無論在任何情勢之下,我總是與你站在一邊的!」
戰飛羽道:「謝謝你,媚媚!」
媚媚又道:「而我相信,如果『五獸王』想弄玄虛,戈涼也必定不會袖手!」
笑笑,戰飛羽道:「不錯,我方才指的正是這個。」
媚媚俏靈靈的道:「戰大哥,你可知道戈涼為什麼被人稱為『鬼刺客』的原因?」
立時提高了興趣,戰飛羽道:「不太清楚,而我也一直在揣摸猜測,媚媚,你曾與他同屬一道,想是要比我瞭解深切些,尚請見告一二。」
媚媚笑道:「戰大哥無需客氣,我早就要把這件事告訴你了,也好叫你對戈涼此人有進一步的瞭解,俾便作為你制勝卻敵的參酌——戈涼這人的武功絕精,手法凌厲,乃是眾人共知的事,他行動快逾閃電,而且擅長連續不斷的飛速攻擊,一次比一次兇猛,一次比一次剽悍,他有著旺盛的主動攻擊心,對敵之際,不旁鶩、不遲疑、不考慮任何後果,只是一心一意應付敵人,又多能於敵疏防的空間一舉殲殺,神出鬼沒,難以防範,這是他名號的由來之一,第二個原因,乃是十二年之前,他接受了一次委託,前往藏邊刺殺一個作惡多端的土王,那個土王聲勢浩大,屬下能者如雲,隨時隨地身側都有七名武林高手與十二名紅衣喇嘛護衛,但戈涼卻在那土王的廟祭返宮途中暴現而出,連串的飛撲翻騰便在俄頃之間殺死了那七名武林高手與九名喇嘛,他只是又一次滾躍,就解決了剩下的另三名喇嘛,那土王人在轎輿之中,連外頭是怎麼回子事都未搞清,就被戈涼起手制於死地——從頭到尾,戈涼的行動只是有如鬼現魂移,立時奏功,事後,他遠揚而去,土王四周的其他衛士跟隨以及現場目睹的人們,甚至連戈涼的模樣都沒看清,就宛如是鬼來行刺一樣無影無蹤,那遭之後,戈涼聲名大噪,天下勝傳,他這『鬼刺客』之號便逐漸震懾四海,深入人心了……」
戰飛羽的笑容有些沉重,他道:「我也早知道戈涼不是個易與的對手,他的名氣非常大,聽在耳中,心裡就不期然興起一股壓窒的感覺,這是個有魄力、有膽識、更有力量的人!」
媚媚忙道:「但戰大哥你卻不必太過擔憂,以你『神手無相,的赫赫聲威,比起『鬼刺客,來更不逞稍讓,他固是強者,而你卻亦是勇士!」
戰飛羽低沉的道:「媚媚,你知不知道,每當兩個功力伯仲,藝業相齊的敵對者待要交手之前、或是苦戰之中,在雙方來說,都是一種痛苦的事!」
媚媚瞭解的道:「我知道,尤其此中更有一段微妙的恩怨關係存在的時候,這種痛苦越加深沉!」
戰飛羽望著媚媚,道:「你是個感觸細緻的女人,媚媚。」
媚媚微泛羞澀的道:「戰大哥謬譽了,有時,我甚至比一般男人更要粗心大意……」
戰飛羽道:「媚媚,你的確有你的長處,而你的這些長處,卻是許多男人們所比不上的。」
室內的光線開始變得黝暗深沉了,像浮漾著一層化不開的霧氳,媚媚的聲音透過霧氳,也帶著那麼一種飄飄蕩蕩的幽迷:「戰大哥——你認為,你有沒有把握勝得了戈涼?」
戰飛羽苦笑道:「盡力而為也就是了,我真不知道能否勝得了他,以及我願不願勝他,戈涼是個君子,是個湛然無私的大公豪士,任何與他為敵的方式,都會令人不愉快的。」
輕輕頷首,媚媚道:「可不是,戰大哥的顧慮都是正確的……」
門兒在這時又被人推開了,進來的人是曲少英。
一進門,曲少英的雙眼便瞇了起來,屋裡的光線較暗,待他的眼睛比較習慣於屋裡的暗度之後,這位「九天回命」不禁微笑了:「怎麼不亮燈呀,二位?」
媚媚不由自主的紅了紅臉。
戰飛羽平靜的道:「這樣的氣氛,不是更為柔和麼?」
哈哈一笑,曲少英道:「不錯,我們的『神手』,居然也講究起詩情畫意來了,不容易……」
戰飛羽也笑道:「少英,你坐——哦,媚媚,我還一直忘了請你坐下啦……」
媚媚柔柔的道:「不要緊,站著也一樣。」
望向曲少英,戰飛羽問:「這一陣子你到哪晨去啦?可是有什麼事?」
點點頭,曲少英道:「方纔我正在樓下查閱一本『藥典』,戈涼卻匆匆進來叫我向你傳達一樁消息——剛剛發生的事,看樣子戈涼很傷腦筋,也不大高興……」
「哦」了一聲,戰飛羽不覺心頭緊了緊,但他的語氣卻十分平緩:「說說看。」
曲少英道:「夏婷來了,當然她那姘頭『鐵儒生』倪世鴻也一道,並且還有兩個人陪同,一個是『煞漢』聞瑞星,另一個,卻是聞瑞星的師兄,『兩筆先生』管景松。」
神色倏沉,戰飛羽道:「真是一群死纏活賴的無恥無聊之徒,他們是在逼我大開殺戒了!」
曾經聆聽戰飛羽述說過這一段恩怨的經過,因此戰飛羽的憤怒曲少英頗為瞭解,他淡淡一笑,古並不波的道:「你也不用生氣,飛羽,看樣子我得替你多少分擔點義務——我看,那『兩筆先生』管景松就由我來侍候吧?姓聞的可以請他師兄來幫場,自然便不能指責對方的老友也來助拳,他們亂了規矩,我們豈是光悶著頭吃虧的角色?」
媚媚也大聲道:「戰大哥,我替你斗聞瑞星,不管他是什麼「漢」,我也要掂掂他的份量,如此『趁火打劫』,簡直沒有一點度量,還算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戰飛羽道:「我們先不要授人口實,等著看看戈涼如何安排再說,我認為戈涼必定有個較為公平的處置方式,否則,便將失去他『君子之爭』的原意,而變成一場暈天黑地的混戰了。」
曲少英深思著道:「戈涼對這幾位突至的不速之客,顯然頗感不滿——他們指明是來找你決鬥的,戈涼認為他們有『乘人於危』的心理,言談間透著懊惱,他厭惡任何節外生枝的行為,飛羽,戈涼已經對『五獸王』這批人產生了反感了。」
突然,媚媚道:「那聞瑞星、管景松,以及夏婷、倪世鴻這些人,他們是如何知道戰大哥在這裡而找上門來的?一定是什麼人暗中向他們通了消息!」
曲少英平淡的道:「『玉獅』楊雍和倪世鴻是好朋友,楊雍曾數次離此外出,想就是去通知夏婷與倪世鴻的,而聞瑞星以英雄自命,胡打胡撞救下了夏婷和倪世鴻,只要他們事後能見上面,理所當然會交成朋友,聞瑞星此人骨傲氣高,自尊極強,他吃了飛羽的虧,勢必不肯罷休,因此他設法找夏婷等人打聽飛羽的可能下落,也是順理成章之事,剛好,楊雍向夏婷、倪世鴻遞了消息,夏婷便邀約聞瑞星師兄弟一同前來找飛羽的晦氣,這樣一判斷,他們為何結伙而來的內容就不足為奇了……」
點點頭,戰飛羽道:「少曲分析得很有道理,我看,也就是這麼回事……」
媚媚不平的道:「楊雍出莊邀幫手,『五獸王』一定知道,至少也是默許,他們竟然那樣厚顏無恥,要想以多吃少,俱是羞辱了他們自己的人格!」
戰飛羽微喟一聲,道:「這些人,如果知道什麼叫『人格』,今天我與他們也不會鬧到此步田地了!」
曲少英道:「我曾將我的判斷說與戈涼聽,他認為大致不差,他叫我立將此事轉告與你,他自己已氣沖沖的前往客堂質詢那些不速之客去了……」
媚媚急道:「會不會起衝突?」
曲少英道:「我想不會,他們對戈涼頗為忌憚,尤其是深恐戈涼在一怒之下與我們聯成一線,如此,他們就更要吃不了,兜著走啦……」
媚媚脫口道:「他們想『趁火打幼』,我們也不是全無防備……」
看了媚媚一眼,曲少英微微搖頭,兩人間的這個細微的動作,戰飛羽不是沒有察覺,但是,他卻沒有心思詢問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索……
樓下,戈涼的那間臨時臥室裡,戰飛羽正和這位「鬼刺客」隔案相對——現在已是深夜的時刻了,空氣中有一種窒蹇的沉寂。
緩緩的,戈涼開了口:「我想,我請你移駕來此的用意,你一定心裡有數吧?」
戰飛羽安詳的道:「是不是為了今晚來的那幾個人?」
戈涼低沉的道:「不錯,他們口口聲聲指名要同你決戰,其中尚包含了此舊怨新仇,一些複雜的男女糾葛金錢爭紛在內,我覺得很討厭,但我不請求你解釋。」
笑笑,戰飛羽道:「為什麼?」
戈涼世故的一笑道:「因為這其中或有不為人道的隱私,而主要的是我相信你,以你為人行事的作風來說,你不會有什麼錯誤發生,另外,我無權要求你告訴我你或者不想說的……」
戰飛羽誠摯的道:「謝謝你以我的諒解,——戈涼,以這些人的所作所為而言,我確實問心無愧!」
戈涼點點頭道:「那就好了,我要特別請你放心的是,不管他們有多少人來,心裡搞的是什麼如意算盤,他們都必須要按照我的方式公平較鬥,點到為止也好,至死方休亦罷,無論他們與你之間有什麼怨仇,想要達到何種的目的,他們都得在絕對公平的原則下進行,否則,我戈涼便第一個要站出來主持公道——戰飛羽,你瞭解我的意思?」
拱拱手,戰飛羽道:「我非常明白,同時,為了你的公正與道義行為,容我向你表達我的敬意與謝意!」
戈涼笑了,抱拳回禮:「不必客氣,這是一個江湖中人最低限度的品格。」
戰飛羽沉默了半歇,道:「現在說來,日期不足兩天了……」
望著戰飛羽,戈涼深沉的道:「真不願與你分高下,斷強弱,戰飛羽,我們該是極要好的朋友才對。」
戰飛羽微笑道:「我也有同感——我想,在這一次的事件過去之後,如果我仍能活著,我們一定會有這樣的機緣,已經很久很久,我沒有發現似你這樣耿直剛介的人了!」
戈涼的面孔中,閃耀著一種怪異的光彩,他道:「說不出為什麼,戰飛羽,一見到你,我就有遇到相知的感覺,這種感覺十分微妙,我們以往素無交道,但,我就是有這種感覺……」
在案上的銀燈照耀下,戰飛羽的面孔形成一種極其柔和的線條,他輕輕的道:「這也是緣分吧,戈涼,照說你我在此等情勢之下相遇,是極不可能產生此類結果的,難得的卻是我們都有這樣的感應……」
戈涼嚴肅的道:「戰飛羽,讓我們來了結這段公案,然後,我們可以當做從來沒有這件事發生,一切重新再開始——希望我們彼此都能在立場的迎異上諒解對方!」
用力點頭,戰飛羽道:「我會的——你對兩天後的比試方法,可已有了腹案?」
含蓄的一笑,戈涼道:「到時候,我會做得非常公平,而你也必能滿意於我的安排,問題是,恐怕他們就不會覺得滿意了……」
注視著戈涼,戰飛羽在那雙深逢的瞳孔中,隱隱察覺了一件什麼——他知道,那是友誼,一種惺惺相借的,靈魂相通的,瞭解的,尊重的友誼,超越了時間與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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