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百勝和仇荻再度找上門的時候,正是莊翼臥榻養傷的第五天,一大早,兩人就到了。
每天不分日夜輪守在此的有四個人,他們分別是錢銳、段大發、樊慶堂和常子秀,清晨到傍晚的這一班,便由錢銳與段大發擔任護衛;阿忠前往應門後回報來客身份,錢銳不禁頭都大了,一面交待段大發趕緊上樓向莊翼請示機宜,一面只好親自出迎,肅客入廳落坐。
戰百勝臉上還勉強幫著笑容,仇二小姐則面如寒霜,蹦著一張俏麗臉兒,活脫像討債的來了。
等阿忠敬過茶之後,錢銳才打著哈哈道:
「有陣子不見戰大總管了,近來一向可好?」
戰百勝乾笑著道:
「托福、托福,還過得去就是……」
坐在主客位上的仇荻冷冷出聲:
「戰總管,少說些無謂的話,談正事要緊!」
戰百勝忙道:
「是,是,這就談,這就談……」
一看大姑娘的這等氣焰,錢銳便知來頭不小,他十分小心的問:
「請問戰大總管,這一位是?」
戰百勝給介紹了,錢銳立刻起身抱拳道:
「失敬!失敬!原來是仇莊主的二小姐到了,未曾認荊,或有禮數欠周之處,尚祈二小姐見諒。」
仇荻根本不回禮,只生硬的道:
「你是誰?莊翼人在那裡?」
錢銳忍住氣,陪笑道:
「我姓錢,叫錢銳,是總提調的下屬,我們總提調正在養傷,行動不便,二小姐有什麼指教,不知是否可以跟我說?」
仇荻冷笑一聲,道:
「跟你說?你擔待得了,能夠作主嗎?」
錢銳裂裂嘴,道:
「如果我作不了主,自會轉達二小姐的意思,請我們總提調裁示!」
哼了哼,仇荻道:
「那何必多此一舉,憑白費事?叫莊翼出來,我直接和他談就是。」
錢銳的嗓調也有些僵了:
「二小姐!我說過,我們總提調有傷在身,移步艱難,可不是存心迴避或執意推請什麼,請二小姐明鑿——「
戰百勝頗感愕然的問:
「錢頭兒!莊總提調什麼時候受的傷?又是被誰所傷?」
錢銳苦笑道:
「實不相瞞,戰大總管,我們總提調是在五、六天前著了人家的道,不但當時中毒甚深,事後一場血戰下來,肩骨、肋骨亦有數處折裂,要不是身底子還厚實,又醫治的快,二位今番前來,尚難講能否與他朝面哩!」
戰百勝瞪著眼道:
「竟傷得這麼重?真是想不到,想不到,錢頭兒,素聞巨靈公子劍法精湛凌厲、武欠c高強,是什麼人能把他傷到這步田地?」
錢銳搖頭道:
「要是以一對一,想佔我們總提調的上風,不是我說句狂話,普天之下恐怕還沒有幾人,對方用的乃是群毆打、群打的戰法,我們總提調又在中毒之後,經這一輪惡鬥,等於拿血肉強抗刀槍,傷得怎會不重?」
戰百勝問道:
「對方都是些什麼人?」
稍微遲疑了一下,錢銳道:
「說出來亦無妨,『一真門』葉老爺子的手下,以及『大棍王』古瑞奇和他的一干幫兇!」
戰百勝不解的道:
「奇怪!你們總提調何時與『一真門』葉鷗老結下樑子?那古瑞奇我也聽說過,據傳他同葉鷗老的關係極為密切,莊總提調跟他又是怎麼回事?」
歎了口氣,錢銳道:
「所謂兒子死了他娘,談起來話長了,戰大總管,事端乃肇因於古瑞奇,葉老爺子礙在情份上,受古老一慫恿,就不得不拔刀相助,衝著我們下戰書啦!」
仇荻板著臉道:
「惡人自有惡報,這句話可真不假,莊翼壞事幹多了,到處結怨為仇,今天還留住一命,亦算他運氣!」
戰百勝忙打圓場道:
「二小姐——「
不等他往下說,錢銳已火了:
「不錯,二小姐,惡人自有惡報,卻要看是怎麼個報法,我們總提調固然受到報應,身遭重創,可是對方個個橫就地、命斷魂渺,這等報應,比我們總提調慘上十倍猶不止呢!」
仇荻一時語塞,不由柳眉倒豎,鳳眼如火,正待發作,樓梯口已傳來響動
乖乖,段大發與阿忠竟然左右攙扶著莊翼下樓來了。
戰百勝趕緊站起,並不自覺的迎上幾步,非常抱歉的連連拱手不迭:
「罪過,罪過,莊總提調,打攪太甚,實在不好意思……」
莊翼面色蒼白悴憔,雙目無神,卻仍不忘禮數,長長回揖:
「戰大總管無須客氣,且請坐下說話!」
雙方坐定之後,莊翼連正眼也不看斜對面的仇荻一下,更別說招呼了,他只管望著戰百勝開口道:
「戰大總管再度蒞臨,想是為了仇少莊主之事?」
戰百勝頷首道:
「正是,莊總提調,你原來說三幾天便有消息,如今五日已過,我們少東家仍未釋出,不知是個什麼因由?」
莊翼聲音低啞道:
「很對不起,戰大總管,並非我有意拖延,只是臨時出了點差錯,才把事情耽擱下來……」
神情驟顯緊張,戰百勝急問:
「出了差錯?總提調!出了什麼差錯?」
莊翼沉沉的道:
「請放心,幸好是有驚無險,事情已經過去了!」
仇荻接腔過來,冷銳逼人:
「你還沒有說明白,我哥哥出了什麼差錯?」
莊翼目光下垂,望著自己的鞋尖道:
「不知是什麼人在他的飲食裡下了毒,經過一陣急救,情況已告穩定,到昨天,人也清醒過來,現在正由我們加強戒護之中。」
仇荻聞言,立刻激動的大叫起來:
「莊翼!你要為此事負責,你父親在我們那裡,怎麼就過得好好的沒出任何紕漏?為什麼我哥哥在你這裡就差點送了命?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莊翼形態淡漠的道:
「二小姐,前幾天我中伏受傷,難免照應不及,我的一干屬下亦未曾料到會有此等枝節發生,才被某方所乘,我們很遺憾,但已盡了我們的本份,幸好施救得法,令兄已然保住性命,事屬意外,決非縱容,請二小姐不要再推波助瀾,製造爭紛!」
仇荻白皙粉嫩的額頭上倏然浮起細細的筋脈,她的聲音並自齒縫:
「你在說我推波助瀾、製造爭紛?」
莊翼正視仇荻,夷然不懼:
「我是這樣說的,二小姐!」
仇荻唇角抽搐,出言凜咧:
「對你,莊翼!我已經十分容忍了,你不妥以為我在乎你一個小小的鷹爪頭子,惹翻了我,我會叫你後悔不及!」
莊翼語氣中透著厭倦道:
「隨你的便吧!二小姐!我人在這裡,一直都會在這裡,只要你高興,任何時間地點,我全奉陪到底!」
滿口銀牙磨挫,仇荻恨聲道:
「你這是找死!莊翼!」
戰百勝搔首摸腮,表情尷尬道:
「二小姐!二小姐!且請息怒,我們主要是來談大少爺的事,萬一鬧僵了,對雙方都不好,你忍一忍,讓一讓,先將正辦弄妥,其他的事,往後再說!」
仇荻目注莊翼,重重的道:
「我不會放過你,莊翼,等這件事了斷,我們之間的帳容後結算!」
莊翼木然道:
「悉隨尊意,二小姐!」
戰百勝唯恐再出差錯,趕忙接口道:
「總提調!呃!你看什麼時候可以放人?我們莊主等急了!」
莊翼微微頷首,同錢銳道:
「仇賢的情形現在怎麼樣?」
錢銳坐直身子,道:
「人是清醒過來了,就只身子虛弱,還站不穩,如果眼前放他,在設計上未免牽強,要是能等他痊癒以後,我們安排起來就方便多了……」
戰百勝道:
「這得多少日子,錢頭兒?」
沉吟半晌,錢銳道:
「總得個十天半月吧!」
不等戰百勝回答,仇荻已斷然道:
「不行!時間太長,而且你們敢保證在此期間沒有失閃?」
錢銳道:
「我們已經加派人手保護令兄,照道理說,應該不會再出問題……」
仇荻冷笑道:
「照道理說?你們有什麼道理可說?一個大活人關在戒備森嚴的牢房裡,差點就變成了死人,還足以顯示出你們的效率之差、辦事之粗,已到漠不關心的程度,我豈可把我哥哥的安危寄托在你們手上?!」
錢銳攤攤雙手,道:
「二小姐,總不能由你們『起霸山莊』派人前來監管吧?這就離了譜啦!」
仇荻大聲道:
「少嚼舌頭,我現在就要你們放人!」
錢銳無言以對,把視線投向莊翼,莊翼考慮片刻,極其勉強的道:
「既然他們急著要人,我也同樣希望我父親能盡早回來,看看能不能再做安排?把時間縮短到三天之內?」
戰百勝堆起笑臉道:
「這敢情好,只是又替總提調增加麻煩了。」
說著,他又轉向仇荻,道:
「二小姐,人家也算盡了力,三天之內放人,我看差不多吧?」
仇荻面無表情的道:
「話說得容易,他們做得到嗎?」
錢銳沉聲道:
「但凡老總交待下來,我們一定辦到,老總!」
他面對莊翼接道:
「三天時間,是急促了些,但我絕對遵照吩咐辦妥,請老總寬念!」
點點頭,莊翼道:
「你多費心吧!」
仇荻毫不放鬆的道:
「假如三天之內,我們還見不到我哥哥回來,你兩個又怎麼說?」
莊翼緩緩的道:
「家父尚在你們手中,二小姐!我豈會等閒將事?」
仇荻微微揚起面龐,道:
「你明白就好!」
這時,戰百勝抬了抬身子,道:
「二小姐!莊總提調有傷在身,打攪了這一陳子,也該歇息了,我們告辭吧?」
仇荻站起來,轉身就走,戰百勝分向莊翼與錢銳連連打恭作揖,隨後緊跟上去,他也夠累的,兩邊全不能得罪哪。
廳裡一片靜默,之後,錢銳惡狠狠的道:
「真他娘氣焰囂張,目中無人,這個小女子自以為她是什麼玩意?」
莊翼澀澀的道:
「她清楚得很,她知道她老爹是『起霸山莊』的莊主!」
錢銳悻悻的道:
「也見過不少有頭有臉的角色,卻沒碰上像這等跋扈倨傲的人物,那種不可一世的德性,簡直就能氣死人!」
段大發亦道:
「她把咱們這裡當成她『起霸山莊』的下房了,娘的,頤指氣使,呼來叱去,活脫脫的將她二小姐的身份搬來當前啦!」
莊翼疲倦的道:
「你們扶我上去,錢銳,好生去辦事,這次千萬不能再出差錯,否則,恐怕真就要砸鍋了,記得仇賢出去的時候,多派人手護送……」
錢銳慎重的道:
「老總放心!我會仔細!」
在段大發和阿忠的扶掖下,莊翼極為吃力的起身上檔,移動間,步履沉重而蹣跚,原是一條鐵打的漢子,經過這場折騰,也顯得孱弱多了。
* * *
第二天的上午,錢銳匆匆回報莊翼,凌晨時分,已由四名鐵捕護衛,將仇賢送達指定的地方——那是一家茶行,直等有人接應進去,護衛的鐵捕才行轉返,事情至此,總算告了個段落。
莊翼直到現在,始堪堪放下壓在心頭上的一塊石頭,聽過錢銳的報告,他又沉沉睡去,這一覺,乃為多日來少有的暢酣輕鬆。
但是,第四天、第五天,直等到第六天,仇賢是放回去了,莊翼的父親卻沒有釋返,這裡面不止透著凶險的徵兆,莊翼的精神負荷隨即加重。
如今他已勉可下床行走,不過舉手投足之際,仍然艱辛,他暗裡痛恨自己的傷勢痊癒太慢.面對當前的形勢,竟有著心餘力絀的挫辱感,他甚至懷疑那范六指是不是有意在拖宕治療的時間……。
此刻,他獨坐椅上,面對孤燈,默然摩擦著木色劍的劍鞘,人在這種心境之下,最易傷情,他真有破窗而出,直搗「起霸山莊」的衝動。
輕輕的,有人叩門。
莊翼意態索落的回應一聲,樊慶堂推門進來,放低腔調道:
「六爺,有一位姑娘求見!」
稍稍一怔,莊翼納罕的問:
「一位姑嫂?是誰?」
樊慶堂躬身道:
「她說姓蘇,叫蘇婕!」
「哦」了一聲,莊翼既感意外,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溫馨充斥心田,他頷首道:
「快請!」
樊慶堂忙道:
「在那裡見?六爺!」
莊翼脫口道:
「當然是樓下小廳!」
樊慶堂道:
「那,我扶六爺下去!」
擺擺手,莊翼道:
「不必了,我自己走得動,你去迎蘇姑娘侍茶!」
於是,樊慶堂趕忙返身下樓,莊翼雙掌撐持坐椅扶手,慢慢站起,先將衣衫扯撫平整,又摸了摸多日未曾修的面頰,搖搖頭,吃力的行向門邊。
不等他開門,門已自動開,一團火似的鮮紅身影帶著一縷淡淡的、有似玫瑰芬芳的香氣湧入室來——不錯,正是蘇婕,睽違已久的蘇婕;仍穿著一身紅,紅襖、紅褲、紅斗蓬,連一張姣美的臉蛋也被凍得紅通通的。
四目相觸,彼此都站在那裡不動了,一別重逢,不知怎的,雙方竟都興起一種幾同隔世的傷感。
好一陣,蘇婕才低呼一聲,幽幽的道:
「總提調,你變了好多……」
莊翼強顏笑道:
「人還活著,已屬萬幸;倒是你,蘇婕,你氣色挺不錯!」
蘇婕的雙瞳裡流露著恁般的痛惜,她輕聲道:
「早想來看你,也是因為身子才養好,來遲了……」
莊翼盡量使自己語調自然從容:
「不要緊!來了就好!」
站在蘇婕身後的樊慶堂不由乾咳一聲,插話道:
「六爺!本是請蘇姑娘樓下客廳奉茶,但蘇姑娘知道六爺身子欠妥,交待要自己上來探視六爺,弟子不敢僭越,所以——「
莊翼道:
「蘇姑娘跟我是老朋友了,沒關係,你先下去吧!」
樊慶堂退下之後,蘇婕順手將門掩上,脫去斗蓬,大大方方的在莊翼剛才坐過的椅子上落坐,斗蓬也就便搭於椅背,衝著莊翼嫣然一笑:
「我們坐下談,總提調!」
另拉了一張椅子,與蘇婕面對面坐下,莊翼關切的問:
「你的傷,都不礙事了?」
蘇婕點頭,道:
「全好啦!糟的是我養好了傷,你卻躺了下來,唉,你不知道當我得到消息的時候,心裡有多急、多恨……」
莊翼道:
「事情發生沒有多久,你那裡就得到信息了?」
蘇婕道:
「江湖上的風聲一向傳揚得快,尤其我們散處在各碼頭上的人又多,一點點風吹草動,立時就有探報過來,總提調!『一真門』的手段太狠毒,也太惡劣了!」
歎了口氣,莊翼道:
「這樁——,已經成為過去,我固然被折騰得不輕,他們的損傷更大,雙方就算扯平吧,不想再糾纏下去了!」
蘇婕憤憤的道:
「總提鋼,你有心息事寧人,他們也願意化干戈為玉帛嗎?」
莊翼道:
「原是早已說好了的,情況的發展有個界限,到了定點大家便歇手,葉鷗老不是言而無信之人,他能做到,我當然沒有異樣……」
蘇婕問道:
「那麼,如今已到你們所說的『界限』了?」
莊翼道:
「不錯,而且那邊自事後並無反應,默認收兵的意思已很明顯!」
沉默片刻,蘇婕道:
「本來我還打算替你去討還公道,既然知此,也不好多事,不過,總提調,防人之心不可無,你仍得多少防著點!」
莊翼感激的道:
「盛情敬領,蘇婕!」
笑了笑,蘇婕道:
「這次來你這裡,想多陪你一陣子,方不方便?歡不歡迎?」
莊翼臉上有些發燙,他吶吶的道:
「你有這個閒功夫麼?記得你一直挺忙……」
蘇婕佯嗔道:
「我有沒有空、忙不忙、你都別管,我只問你,要不要我來陪你?」
莊翼微帶窘迫的道:
「敢情是好,就怕地方簡陋,委屈了你……」
蘇婕笑道:
「你能住的所在,我還有什麼不能住的?況且,這裡環境倒真不差,小巧雅致,照格局看,樓上應該還有一間客房吧?」
莊翼道:
「有,就在我房間的對面!」
蘇婕溫柔的看著莊翼,燭光下,別有一種體貼深的情韻:
「老實說,總提調,你的傷勢,調養最要緊,你身邊一干侍候你的人,都是些粗手大腳的臭男人,如何能夠細心入微,服侍周到?從今天起,照顧你的事讓我親自來,他們只要聽吩咐行事就行……」
搓搓手,莊翼怪不好意思的道:
「這不大好吧?怎麼能勞你的駕——「
蘇婕伸出一雙柔荑,輕輕握住莊翼的手,道:
「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總提調,又瘦又乾,氣色灰敗,滿臉鬍渣子,連衣裳都縐巴巴的,那像前些日的你?剛見你的時候,你是多麼英姿風發,容顏俊朗?舉手投足之間,也帶著虎虎生風,就這麼一段辰光,前後幾若兩人了,可是沒關係,但要調理得當,很快就會恢復昔日雄威,我敢向你打包票!」
輕輕反轉兩手,把蘇婕那雙柔若無骨,纖巧白嫩的小手握入掌中,莊翼的嗓音稍顯啞:
「就怕辛苦了你……」
蘇婕目光如水:
「我願意,總提調!」
莊翼猶豫一下,又道:
「還有,你不在乎別人的閒言閒語?」
蘇婕笑了:
「既有這個打算,我早已下定決心,豈會介意那些嚼舌頭的?」
心頭跳了跳,莊翼不敢追問蘇婕是下定什麼「決心」?但覺喉頭發乾,手心出汗,說起話來亦連帶著詞不達意了:
「等一歇,呃!我叫阿忠給你收拾房間……」
蘇婕笑盈盈的道:
「不急!時間還早,這趟我來,替你帶得有二百年的老山,還有何首烏、大蜜棗、茯苓子,夠你補的,另外,那阿忠廚下手藝怎麼樣?」
莊翼想了想,道:
「好像還不差!」
蘇婕搖頭:
「明天叫他做兩個菜來——,如果不行,往後就當教的下手,我自己安排菜單,自己下廚!」
這不是像個溫馨的小家庭了麼?莊翼但覺得一陣甜滋滋的味道湧在胸膈,卻不由脫口問道:
「你還會做菜?」
瞪了莊翼一眼,蘇婕抽回手來:
「唏!你這麼小看我?女孩子家,那有不會廚藝的?」
莊翼乾笑道:
「一般的女孩子家,當然,只是你不同尋常,我還以為你光曉得拿槍舞劍,扮那江湖英雌的角色呢!」
蘇婕「咭」聲一笑:
「簡直被你說成一隻母老虎了,總提調,你要不信,可以試試我,看我像不像個大姑娘,有沒有姑娘家的那股子韻味!」
莊翼拱拱手,道:
「不用試,你說得出來,我就信了!」
情來的時候,是不用明言的?一個眼波、一抹笑靨,甚至一個細緻的動作,都能表達彼此間蘊藏在心中的意念,靈隼相通,是有情人出自本能的反應,現在,莊翼知道,蘇婕更知道,果然緣起緣到了——
紅雪 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