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春香道。這是舊年六月內。蘇姨偷與侯生的。不與我事相干。夫人道。那衣飾酒器。也是他偷的麼。春香道。他偷盜之時。我不知道。蘇姨著我做幾次送去的。白公怒問道。這件事怎生起的。春香道。一日蘇姨想起。老爺巨萬傢俬。尚少一個兒子。因見侯生青年美質。起了私心。做下此事。新姨道。為何做下詩兒。把我出名。春香道。侯相公原屬意於你。故此蘇姨將計就計。認做新姨。見了侯生。便打揚州官話。新姨罵道。沒廉恥。你倒養漢。反把我的名頭污了。怎生氣得他過。我去打他的嘴巴。夫人一把扯住道。不可。作私事十分可恨。奈他病勢沉重。只在早晚了。他若一死。是現報你了。白公道。這禽獸。定要處他。夫人道。你要慢著。待至端陽。止得十日。那時送他半年束修。好好開交。何必此時昭彰。這個兒子大了。怎生做人。況你官箴有玷。李氏反污了清白。依我說。處法極妥。白公歎一口氣。出外拜客去了。新姨展轉思量。心中好惱。猶幸家中男婦。一些也不知道。夫人分付素梅春香。若洩漏風聲。活活打死。且說侯山至晚回來。尚不知失去前物。白公因心中著惱。逕到莊上。又病將起來。夫人只得帶了伏侍男女自去看管。家中都托新姨料理。到了五月初一日。新姨封了十二兩修儀。一兩程儀。寫一名帖。著家人拿了。道。家老爺拜上。今奉修儀在此。請相公暫回。待家老爺病痊之日。再去奉請。家人送到書房。一一說了。老侯心中不悅。想道。東翁雖然有玻新姨也該留我。為何兩個月不見出來。就這般恩義絕了。只見送出一桌酒席餞行。擺在前廳。著白雲陪伴。侯生大失所望。只得把酒來哈。又與斟酒小使說。你與我叫出春香姐。小使去叫春香。新姨心下明白。便隨後來。只見春香到了席前。老侯道。春香姐。你與我叫出新姨來一見。春香道。我是蘇姨娘房裡人。不便去請。況新姨豈有見你的。怎生說得這般容易。侯生道。你怎生忘了。新姨著你先送香。後送物件。到我房裡。走了許多次。怎生說起白賴話來。新姨在屏風後大嚷道。胡說。敢是見了鬼了。我幾時送什麼與你。好嘴臉。這般輕保快叫幾個家人來。打他嘴巴。只見走上五六個家人來。道。先生醉了。不要亂話。自討輕保侯生一時面紅了。道。難道我向來做夢。新姨怕他到外邊傳壞了他的名頭。忙道。我家中常有狐狸出入。變男變女。也非一日矣。想是被他迷了。他又能把金銀首飾攝來攝去的。神出鬼沒。專一迷人。莫非著了狐狸。先生見說把金銀能攝來攝去的。忙到房中一看。竟是空的。道。不好了。果然有了精怪。我箱中許多物件。不知幾時攝去了。新姨道。我房中物件。失了將有一年。前日夜間。都攝來還了。這一雙紅繡鞋。也成了對。老侯驚得抖做一堆。道。果然有邪。快快叫船。我即要去。新姨暗笑。忙著家人僱船。取了行李。送他起身去了。不提。且說蘇姨這日氣絕。一命嗚呼。那知靈兒早已趕上侯生。在他船中出沒。夜間入夢。仍舊認是新姨。弄得十死九生。這日侯生下船。正往湖市經過。恰好撞著史江正在河口。未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