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心魔影 第二十章 瘋傻二怪
    「是啊!」瘦老頭轉望夏侯嵐道:「你既會嚇人又會騙人,沒人拿繩子綁著你,你為什麼不能動,年輕輕的就這麼說話不老實!」

    夏侯嵐淡然一笑,沒有說話!

    瘦老頭一怔,道:「小子,你笑什麼?」

    夏侯嵐仍未說話!

    瘦老頭道:「小子,你怎麼不說話?」

    夏侯嵐仍未開口!

    瘦老頭一指夏侯嵐,望著胖老頭道:「東方老兒,這小子莫非中了邪,怎麼突然……」

    「大半是!」胖老頭點頭說道:「聽說狗肉能治邪病……」

    夏侯嵐忙道:「二位,別這麼損了,我服了!」

    瘦老頭一怔,旋即直著眼叫道:「沒想到狗肉這麼靈,這小子一聽說狗肉病就好了,邪也沒了,今後我要多吃狗肉了……」

    胖老頭道:「狗肉的好處多著呢,當年濟公和尚就是靠狗肉治病!」

    瘦老頭哈哈一笑,上前抓起狗腿便啃,啃了半天突然抬頭凝目,道:「對了,小子,你還沒說為什麼不能動呢!」

    夏侯嵐道:「二位既為我而來,何必跟我裝瘋賣傻……」

    瘦老頭一指夏侯嵐,道:「東方老兒,他說咱們兩個是為他而來,你說怪不怪?我看這小子跟咱倆一樣,既瘋又傻!」

    胖老頭哈哈笑道:「老艾,不錯,我活了這麼大年紀,今天是頭一回聽人說咱倆是裝瘋賣傻,看來咱倆不瘋不傻!」

    瘦老頭笑道:「對,對,對,咱倆本就不瘋不傻!」

    胖老頭忙搖頭道:「不對,不對,活在這年頭,還是真瘋真傻的好!」

    夏侯嵐道:「這話發人深省,哪位伸伸手替我解開穴道!」

    瘦老頭笑容一斂,愕然說道:「穴道?什麼叫穴道……」愣愣地轉望胖老頭,道:「東方老兒,你聽說過麼?」

    胖老頭搖頭說道:「我只聽說過官道、棧道、地道、天道、人道、婦道,多了,就沒聽說過什麼穴道!」

    夏侯嵐苦笑說道:「二位真能整人,那麼我自己說吧,過來一位,凝力在我背後拍上一掌就行了!」

    瘦老頭詫聲說道:「東方老兒,聽見沒有,他要咱們打他一巴掌,真是稀罕事兒,沒聽說有人願意挨揍的!」

    胖老頭道:「這有什麼稀罕,天生的賤骨頭嘛!」

    瘦老頭遲疑了一下,道:「有這種好事,誰不干誰是傻瓜,我揍他一巴掌試試。」說著,他就要跨步上前。

    胖老頭忙伸手攔住了他,搖頭說道:「老艾,慢著,這小子長得皮白肉嫩,活像個俏娘兒們,我看他像那個什麼游龍,什麼神魔,那小子可是出了名的大壞蛋,別上了他的當!」

    瘦老頭一怔,眨動著耗子眼,道:「對了,經你這麼一提,我瞧著也有點像,對,真要是他那可揍不得,除非誰不想活了!」

    胖老頭道:「自己不想活事小,放條毒蛇出去害人,這種有損陰德的造孽事兒做不得,我看咱們還是走吧!」  瘦老頭將頭連點地道:「對,對,遲了就走不掉了!」說著,胖老頭搖晃著站了起來!

    夏侯嵐淡淡一笑,道:「二位,不願多個人陪二位喝酒?」

    胖老頭一怔忙道:「小子,你也會喝酒?」

    夏侯嵐道:「酒量怕不會比你淺!」

    「放屁!」胖老頭眼一瞪,道:「你能喝得過我,我喝的酒比你喝的水都多,睜眼看看,我的肚子比你大多少?年紀輕輕……」

    夏侯嵐眉鋒一皺,道:「不信咱們最好較量一番。」

    胖老頭道:「好哇,咱倆比比,待會兒你要喝不過我,瞧我不把你的頭打扁,老艾,揍他一巴掌就是!」

    瘦老頭遲疑著道:「東方老兒,你不是說他是……」

    胖老頭搖頭說道:「只能陪我喝酒,他就是天上的煞星瘟神也沒關係,再說他待會兒要是喝不過我,咱們再一巴掌把他制在這兒不一樣麼?快去,快去,我等不及了。」

    瘦老頭一點頭,道:「那好,我聽你的,只為一個酒字,便能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東方老兒,你將來非死在這上頭不可!」

    走過去在夏侯嵐背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

    夏侯嵐一皺眉,道:「閣下,你這一掌足能拍碎一座山!」咳嗽了兩聲,翻身站了起來!

    瘦老頭拍手笑道:「東方老兒,我這狗肉沒白吃,這一巴掌真靈!」

    胖老頭聽若無聞,抬手向著夏侯嵐一招,道:「小子,過來,這兒坐!」

    夏侯嵐舉步走了過去,微一抬頭,道:「二位,咱們是否可以換個地方喝?」

    胖老頭眼一瞪,道:「怎麼,你想溜?我就知道你是胡說八道瞎吹噓……」

    夏侯嵐淡淡說道:「閣下誤會了,喝酒是我的拿手,今世尚無人能企及,我幹什麼溜,我的意思只是說,這『太白樓』不是善地……」

    老頭詫聲說道:「小子,你說這兒是『太白樓』?」

    夏侯嵐點頭說道:「正是。」

    胖老頭轉望瘦老頭,道:「老艾,怎麼咱們倆跑到了『太白樓』?」

    瘦老頭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就那麼走著走著就到了!」

    胖老頭抬起雙手抓著滿頭亂髮,道:「這真是怪事,這真是怪事……」抬眼一瞪夏侯嵐,道:「小子,『太白樓』是名勝古跡,你怎說不是善地?」

    夏侯嵐皺了皺眉,道:「二位來的時候,沒看見兩女兩男……」

    胖老頭點頭說道:「看見了,小子,那半老的娘兒們,是你的媳婦兒麼?」

    夏侯嵐眉鋒又復一皺,道:「二位,凡事要適可而止,見好就收,二位還想讓我陪著喝酒麼,那就別再裝瘋賣傻……」

    胖老頭道:「我說她不是你的媳婦兒,這傻子老艾偏不信,本來嘛哪有媳婦兒把自己的俊郎君丟在這兒的……」

    夏侯嵐雙眉剛揚,胖老頭已然瞪了眼:「小子,你要敢不陪我喝酒,我就叫這吃狗肉的傻子一巴掌把你再制在這兒,看你能……」

    夏侯嵐道:「二位要再這麼裝瘋賣傻下去,我情願再挨一巴掌!」

    胖老頭一怔,旋即搖頭道:「小子,算你狠,行了,我不再裝瘋,他也不再賣傻,咱們坐下一邊喝酒一邊談,坐,坐。」說著,他自己先一屁股坐了下去!

    那瘦老頭也身形一搖,跟著坐了下去!

    夏侯嵐忙道:「二位,我剛說過,這『太白樓』不是……」

    胖老頭道:「我瘋子聽見了,只管坐下來放心吃喝你的,別說那老娘兒們不會再來了,就是會,有我瘋子跟傻子在這兒,包管鬼怪迴避,逢凶化吉,平安無事。」抬手一把抓住夏侯嵐,只二拉,夏侯嵐一晃,砰然坐了下去,胖老頭眉鋒一皺,道:「老艾,咱們似乎找錯人了。」

    瘦老頭目光凝注夏侯嵐,點頭說道:「我也有這感覺,這小子像個紙紮的人兒!」

    夏侯嵐淡淡二笑,道:「二位找的是誰?」

    瘦老頭道:「找的就是那世稱惡魔的什麼游龍,什麼神魔!」

    夏侯嵐道:「他可是叫夏侯嵐?」

    瘦老頭一點頭,道:「對,就是他,你小子認識他?」

    「小子」二字聽得夏侯嵐眉鋒一皺,他道:「二位找對了,我就是夏侯嵐。」

    瘦老頭搖頭說道:「不對,不對,我不相信,你別欺我傻。」

    夏侯嵐道:「怎麼不對,你為什麼不相信?」

    瘦老頭道:「我兩個聽說那條孽龍允稱當世第一高手,第一奇才,功力幾在我兩個之上,像你這一拉就倒……」

    夏侯嵐淡淡二笑,道:「如今的夏侯嵐功力已失,等於一個廢人了!」

    瘦老頭一怔,還想再說!

    夏侯嵐已然問道:「二位找夏侯嵐幹什麼?」

    胖老頭道:「我兩個聽說那小子心狠手辣,在『金陵』設埋伏害了諸大門派的近百高手,所以要找他算帳,挖出他那顆狠心,砍掉他那雙辣手!」

    夏侯嵐淡淡說道:「那麼我再說一句,二位找對了人了!」

    胖老頭道:「你真承認是那夏侯嵐?」

    夏侯嵐道:「本來我就是夏侯嵐,為什麼不承認?」

    胖老頭道:「你不怕我兩個挖出你那顆心,砍掉你這雙手?」

    夏侯嵐道:「我心不狠,手不辣,也問心無愧,怕個怎地?」

    胖老頭道:「那為什麼人家都叫你辣手神魔?」

    夏侯嵐道:「那要看對什麼人了,這道理,跟二位被稱瘋傻一樣!」

    胖老頭「唔」地一聲,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實際上你跟我兩個一樣地是好人!」

    夏侯嵐道:「這好人二字也得看對什麼人說了!」

    「好話!」胖老頭道:「可是『金陵』那件慘事怎麼說?」

    夏侯嵐道:「那不是我,連我也是個受害人!」

    胖老頭轉望瘦老頭,道:「老艾,你信麼?」

    瘦老頭搖頭說道:「人家都這麼說,我不信!」

    胖老頭道:「我也不信。」

    夏侯嵐道:「二位不信,我莫可奈何,儘管那件事令我有口莫辯,可是我問心無愧,二位若要挖我的心,砍我的手,那也只有任憑二位了!」

    胖老頭醉眼一翻,道:「小子,你真不怕死?」

    夏侯嵐道:「人生百年,誰無一死,只不過遲早而已,我不怕死,但我不能死,而在那躲不過的非死不可的情形下,我總不能為這條命跪地乞求,二位以為然否?」

    胖老頭一點頭,道:「對,看不出你小子還有一身硬骨頭……」哈哈一笑,道:「小子,陪我瘋子喝酒吧,我兩個若信不過你,剛才我就不會叫傻子給你一巴掌了,明白麼?」

    夏侯嵐呆了一呆,點頭說道:「我明白,但我奇怪二位怎會輕易相信我?」

    胖老頭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我瘋子明白,你小子所以被稱為魔,就跟我兩個被人稱為瘋傻一樣,在這濁世,寧可真瘋真傻,也不得不瘋不傻,我兩個既是假瘋假傻,那你這個魔就不會是真的,既不是真魔,焉會做出這種狠毒的事來?」

    好一番大道理!

    夏侯嵐一陣激動,苦笑說道:「能這麼相信我,恐怕二位是這世上絕無僅有……」

    胖老頭搖頭說道:「話是不錯,可是那沒有用,你要知道,諸大門派如今盡派高手,到處找你,他們絕不會相信你!」

    夏侯嵐點頭說道:「我也知道,那也只有任他們找了!」

    「任他們找?」胖老頭搖頭說道:「以你如今,就是被最弱的一個碰上,你也萬難倖免!」

    夏侯嵐苦笑說道:「這個我知道,但我有什麼辦法?」

    胖老頭道:「你這身功力,到底是……」

    夏侯嵐截口說道:「容我先請教,二位可是當年遊戲風塵,人稱『瘋傻二怪』的東方朔老人家與艾遲老人家?」

    胖老頭東方朔點頭說道:「半點不差,我兩個正是東方瘋子,艾傻子!」

    夏侯嵐道:「那麼二位就該知道這『千面書生』金玉容此人!」

    東方朔點頭說道:「知道,而且聽說他死有多年了!」

    夏侯嵐道:「事實上他沒有死,我這身功力的喪失,就是中了他的一種毒煙,而殘害那諸大門派高手的也是他!」

    東方朔訝道:「有這種事,到底是……」

    夏侯嵐截口說道:「說來話長,二位當知我的師承!」

    東方朔道:「聽說你是夏侯一修那老兒的義子跟徒弟!」

    夏侯嵐點頭說道:「不錯……」接著就把當年恩怨說了一遍!

    聽畢,瘋傻二怪臉上變色,鬚髮俱動,東方朔道:「沒想到金玉容會是這麼個禽獸不如的人,他那一手不但瞞過了夏侯一修,便連天下人也瞞過了……」頓了頓,接道:「我兩個自再現武林以來,有關你的事,可說聽說不少,由你『金陵』技退冷天池座下四侍,到『金陵』這件慘事,全入了耳中,武林中的情勢,對你是大大的不利!」

    夏侯嵐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但我仰不愧於天,俯不怍……」

    東方朔搖頭說道:「那沒有用,我敢說武林中沒一個人聽你這一套的,他們只把你當做惡魔,只知道找你索還血債,護所謂寶,衛所謂道,可不管你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

    夏侯嵐苦笑說道:「不錯,這就是如今的天下武林!」

    東方朔道:「怨天尤人沒有用,你這身功力若沒有辦法在短期內恢復,只怕你只有任人宰割,絕難倖免!」

    夏侯嵐道:「這個我知道,但除了金玉容那獨門解藥外,恐怕當世不會有第二種解藥可以恢復我的功力!」

    東方朔沉吟了一下,道:「想找金玉容要解藥,那談何容易,這件事先不談了,金陵慘事是金玉容做的,為什麼各門派都指你……」

    夏侯嵐道:「那是他的手法太以高明……」接著,他頗為詳盡地把「金陵」事說了一遍!

    聽畢,瘋傻二怪四目暴射寒芒,威態怕人,但旋即東方朔斂態搖頭,歎道:「金玉容此人心智之高,太以怕人……」忽地抬眼說道:「這麼說,在場的人證只有白如冰等幾人了?」

    夏侯嵐道:「事實如此,但那沒有用,別說她不肯為我作證,即便她能淡視跟先師的這點仇怨,有了她跟先師的這點關係,恐怕也沒有人肯相信……」

    東方朔點頭說道:「不錯,如今夏侯一修的一子一女都在金玉容手中,那白如冰又跟你那位師母情同姐妹,金玉容掌握著這兩個絕佳人質,只怕白如冰她不敢說什麼!」

    夏侯嵐苦笑說道:「正是這樣!」

    東方朔沉吟說道:「我兩個既然相信你,也既然找到了你,好歹總得替你拿個主意,替你想個好辦法才是……」

    艾遲突然說道:「東方老兒,那還不容易麼?」

    東方朔搖頭說道:「我知道容易,我想的就是這法子,讓我跟他商量商量。」隨即嘴唇一陣翕動!

    夏侯嵐面上方現喜色,東方朔已然說道:「小子,你願意不願意這麼做?」

    夏侯嵐神情激動,忙點頭說道:「當然願意,哪有不願意之理。」

    東方朔一點頭道:「那好,咱們就這麼辦,不過,小子,我有個條件,你一定得點頭,否則這好辦法咱們作罷論!」

    夏侯嵐忙道:「什麼條件,老人家請只管說!」

    東方朔轉望艾遲,道:「艾遲,還是你說吧!」

    艾遲一點頭,道:「小子,你聽著,他日你擒得金玉容之後,不得傷他性命,只能廢去他一身功力,把他送到南荒『溫柔宮』裡去!」

    夏侯嵐呆了一呆,訝然說道:「二位,這是為什麼?」

    艾遲道:「你別問為什麼,只說你答應不答應?」

    夏侯嵐道:「我得先弄清楚,『溫柔宮』是……」

    艾遲道:「金玉容原是『溫柔宮』的主人,他擁有三百紅衣劍手,儼然一國之帝王,財寶如山,粉黛成行……」

    夏侯嵐驚聲說道:「金玉容原是『溫柔宮』的主人?」

    艾遲點頭說道:「事實如此!」

    夏侯嵐動容說道:「沒想到他原是這麼一位人物……」話鋒一轉,接道:「那麼二位既有此好辦法,又復不讓我傷他性命,僅能廢去他一身功力把他送回『溫柔宮』,這是為什麼,難道二位……」

    艾遲搖頭說道:「這你別問,只說你答應不答應。」

    夏侯嵐遲疑著說道:「二位該知道,他跟我的仇怨……」

    艾遲截口說道:「可是你別忘了,若沒有我兩個這個好辦法,別說你無法報仇,就是連你自己也保不住!」

    夏侯嵐搖頭說道:「二位這個條件令人為難……」

    艾遲道:「那沒關係,我兩個並不勉強,答應不答應在你!」

    夏侯嵐抬眼說道:「我把他送到『溫柔宮』是交給……」

    艾遲道:「屆時自有人接收!」仍沒摸出端倪,夏侯嵐眉鋒方一皺,艾遲又道:「不過也不一定,也許就在你擒得金玉容之際,『溫柔宮』便會有人出現你眼前,問你要人!」

    夏侯嵐道:「二位當知道,我不能隨便把他交給……」

    艾遲一翻腕,掌中平托一塊上鐫酒葫蘆及狗腿的鐵牌道:「這是我二人當年行道江湖的信符,屆時『溫柔宮』的人會拿出這信符證明身份,向你要人!」

    夏侯嵐道:「那就是說,我見了這信符才交人?」

    艾遲兩指一捏,那塊鐵牌由手中分為兩塊,道:「你持一半,屆時來人持另一半,合符交人!」

    夏侯嵐笑了笑,道:「二位該跟『溫柔宮』有甚淵源?」

    艾遲道:「別過問那麼多!」

    夏侯嵐道:「二位要去了金玉容後,將如何處置……」

    艾遲道:「那是我兩個的事!」

    夏侯嵐道:「二位總不會再縱放他……」

    艾遲道:「到了那時候,你已廢去他一身功力,他還能興什麼風,作什麼浪?不過,我如今可以向你保證,你把他交給『溫柔宮』後,這世上絕不會再有金玉容這個人出現就是!」

    夏侯嵐淡然笑道:「我不在乎他的名字出現,我只要他這個人……」

    艾遲一笑搖頭說道:「小子精明,你以為我兩個會跟你玩花樣?」

    夏侯嵐臉一紅,旋即正色說道:「我不但為己仇,而且也為天下武林!」

    艾遲笑了笑道:「我兩個以『瘋傻二怪』這招牌擔保……」

    夏侯嵐道:「沒有比這個更重的了,我答應了!」

    艾遲目光一凝,道:「小子,咱們一言為定!」

    夏侯嵐道:「我也以『玉面游龍辣手神魔』這塊招牌擔保!」

    艾遲猛一點頭,道:「行了,拿去!」隨手拋過那半塊信符!

    夏侯嵐剛接住信符,東方朔突然一笑說道:「小子,喝酒!」

    抬手把那只碩大無朋的酒葫蘆遞了過來!

    夏侯嵐沒接,微一搖頭,道:「我恐怕拿不動!」

    東方朔一怔,旋即哈哈笑道:「我忘了,那麼,張嘴!」

    夏侯嵐微微一笑,如言張開了嘴!

    他這裡甫張開嘴,東方朔那裡醉眼中忽現精光,「噗!」地一聲響,一線極細酒泉由葫蘆中射出,飛投夏侯嵐嘴中!

    片刻過後,酒泉忽斂,東方朔笑道:「怎麼樣,小子,這酒可還能差強人意?」

    夏侯嵐舉袖抹嘴,望了望胸前酒滴,笑道:「酒是罕見佳品,只可惜糟蹋不少!」

    東方朔笑道:「到底是酒中老手識貨人,我這酒是南荒『蜜桃』所釀,當世誠不多見,不過你別心疼,我那南荒茅廬之中還多得是,張嘴!」話落,酒泉又自射出!

    就這樣,夏侯嵐喝了三回,三回過後,他那冠玉般的臉面上已現紅意,似乎已經是不勝酒力了!但,他毫沒有一點酒意,依然談笑自若:「二位,我請問一聲,二位再現武林,由南荒千里迢迢來到中原,且帶著這種罕世美酒,是否專為找我?」

    東方朔笑道:「小子聰明,一語中的!」

    夏侯嵐微微一笑,道:「二位能找上『太白樓』,這不足為奇,奇就奇在這由南荒帶出來,專為我而備的美酒……」

    東方朔笑道:「不瞞你說,酒是由南荒帶出來的是不錯,可是這酒裡的香料,卻是到了中原之後才加的!」

    夏侯嵐微微一愕道:「二位,難道說武林中已知我成了廢人……」

    東方朔醉眼一翻,笑道:「不然我何必在酒中加香料,所幸你一直跟白如冰在一起,要是你一個人落了單,只怕這世上早就沒你『玉面游龍辣手神魔』這一號了!」

    夏侯嵐神情震動,道:「該是那金玉容!」

    東方朔沒有說話,只笑了笑!

    夏侯嵐雙眉微揚,道:「好狠的手段,好狠的心腸……」

    艾遲一笑說道:「這就叫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一揚手中狗腿,道:「這你不稀罕,我自吃了!」張嘴啃了一口,大嚼起來!

    這一口引得東方朔發了饞,他叫道:「小子,你喝酒!」竟然把那只酒葫蘆丟了過來!

    夏侯嵐卻也竟然伸手輕易地接住了,大概是酒沒多少了,要不然就是那酒長了他的力氣!他這裡伸手接住了酒葫蘆,東方朔那裡劈手搶過了狗腿,一陣猛啃後才把狗腿遞了回去,然後他道:「小子,要不是半途碰見了白如冰那老娘兒們,我跟傻子非往『秣陵關』跑一趟冤枉路不可!」

    夏侯嵐正在喝酒,聞言一怔凝目,道:「這話怎麼說?」

    東方朔道:「武林中傳言,說你在『秣陵關』附近出現過……」

    夏侯嵐微微一笑,搖頭說道:「武林中訛傳頗多,空穴來風,毫無半點根據,眼前這就是一樁,實在是輕信不得。」提起葫蘆就是一口!

    顯然,他絲毫沒在意,只當作無中生有的訛傳!

    東方朔點頭說道:「小子說得不錯,倘若輕信武林中之傳言,那有時候會弄得人哭笑不得,有時候更會鬧出大亂子來……」一頓接道:「小子,你喝夠了麼?」

    夏侯嵐笑道:「對美酒,我永遠沒個夠,不過倘若二位有意收回這剩下的酒,我也只好忍痛奉還!」

    東方朔笑道:「小子會說話,,不是我捨不得,實在是沒酒日子難熬,行了,你就替我兩個剩下些吧!」伸手奪過了那只酒葫蘆,又道:「小子,別忘了咱們約定的事兒,也別為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兒途中跟蹤我倆,要知道你如今是個廢人,老艾走!」

    他可是說走就走,雙雙站起,拍拍屁股,一個提著酒葫蘆,一個提著半隻狗腿,搖晃著相偕下樓而去!

    轉眼間,「太白樓」下又響起那怪聲怪氣的吟哦,所吟,仍是李青蓮的那首「將進酒」,由近而遠,漸而……

    夏侯嵐笑了,但旋即他又皺起眉鋒!

    的確,他至今猶弄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兒!

    多年未現武林的「瘋傻二怪」,為什麼會突然再現武林,由南荒千里迢迢來到中原專為找他?

    這二怪為什麼不許傷金玉容性命,而僅能廢去他一身功力,然後把他送往「溫柔宮」,或派人來要?

    二怪跟「溫柔宮」有什麼淵源?二怪怎會有那種奇異的「香料」?

    這一切的一切,的確困惑了這位奇才!

    不錯,他本想暗中跟蹤,可是被人家點破了,再說他如今也是個廢人,只有作罷了!

    忽地,夏侯嵐微微一笑,飄然舉步下樓而去,其瀟灑、飄逸,一如往日,看來,那酒確是罕世珍品!

    夏侯嵐下了「太白樓」後,在「採石磯』』上眺望了片刻,然後才雙袖飄揚,緩步下磯而去……

    □  □  □

    這地方是個縣城,叫「溧水」!

    這「溧水」縣城因為離長江不遠,所以頗為繁華熱鬧!

    是掌燈的時候,「溧水」城東街一家酒肆裡!

    「溧水」的酒肆客棧不少,往日出入的都是來往的商賈與當地的好酒居民,可是這幾日來各路的武林人物竟佔了十之八九,眼前這家酒肆就是一例!

    這家酒肆不大,但在這掌燈時分卻賣了個滿座!

    各處座頭上,幾乎有六成是武林人物!

    瞧,居中的一付座頭上,三名紫衣漢子共據一桌,一名魁偉,一名英武,一名白面無鬚,俱都隱隱有懾人之威!

    東邊,坐著四個黃衣漢子!

    西邊,坐著兩個黑衣漢子!

    南邊……北邊……

    都是一夥好幾個,但只有一付座頭上例外,那是一個身材頎長,臉色慘白,長眉細目的黑衣客!

    他低著頭自斟自酌,生似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對眼前的這些扎眼武林豪客,根本視若無睹!

    這個人很怪,很陰沉,見他像個讀書人,他卻有武林人物那種氣度,說他是個武林人物,他那雙手白皙修長,看上去卻又十足地像個文弱讀書人!

    整個酒肆內,就這麼靜靜地吃喝著,誰也不理誰,誰也不看誰,生似在等什麼,又好像各懷心事!

    驀地裡,一陣急促步履聲響動,酒肆門口並肩快步走進兩名黑衣漢子,一名矮小,一名粗壯,臉上還有條刀疤!

    這兩個一進酒肆,立即引來所有武林人物的月光,西邊座頭上那兩個黑衣漢子推杯站了起來。

    那剛進酒肆的兩個,急步走了過去,近前,那自座頭上站起的兩名中居左一名問道:「老焦,怎麼樣?」

    那刀疤黑衣漢子一點頭,道:「沒錯,他確在『秣陵關』附近,幾個門派的都已趕去了!」

    那問話黑衣漢子雙眉一揚,咬牙說道:「終於找著了,那麼咱們也走!」說著,他丟下一些碎銀就要走!

    角落裡那位黑衣客突然抬起了頭,淡然輕喝道:「諸位,請留一步!」

    四名黑衣漢子聞言投注,黑衣客推杯站了起來,望了那刀疤黑衣漢子一眼,道:「閣下是說那夏侯嵐確在『秣陵關』附近?」

    刀疤黑衣漢子一點頭,道:「沒錯,他確……」

    黑衣客截口說道:「閣下是聽誰說的?」

    刀疤黑衣漢子道:「這還會有錯麼?幾個門派的都趕去了!」

    黑衣客淡淡一笑,道:「這麼說,閣下是看見幾個門派的高手都趕了去,才認為那夏侯嵐確是在『秣陵關』的,可對?」

    刀疤黑衣漢子點頭說道:「正是!」

    黑衣客抬手一指在場武林豪客,道:「在場的諸位,也都是等閣下的消息麼?」

    刀疤黑衣漢子道:「也可以這麼說!」

    黑衣客淡淡一笑道:「只怕幾個門派的,跟在場的諸位,都要白跑一趟了!」

    群豪聞言俱皆一怔,刀疤黑衣漢子急問道:「怎麼,莫非那夏侯嵐不在……」

    黑衣客截口說道:「我請問,在場諸位之中,有哪一位親眼看見過那夏侯嵐在『秣陵關』附近出現了?」

    全場啞然,沒一人說話!

    黑衣客目注刀疤黑衣漢子,道:「閣下呢?」

    刀疤黑衣漢子搖頭說道:「自然沒有!」

    黑衣客一笑說道:「昨日我卻親眼看見了夏侯嵐,而地點卻不在『秣陵關』!」

    三名紫衣大漢中,那高大威猛的一名霍地站起,道:「不在『秣陵關』,那麼在哪裡?」

    黑衣客看了他一眼,道:「在『採石磯』上的『太白樓』頭!」

    此言一出,群豪微起騷動,威猛紫衣大漢,目中威態一閃道:「朋友,你沒有看錯麼?」

    黑衣客淡淡一笑,道:「閣下,我眼力好得很。」

    威猛紫衣大漢一抱拳,道:「多謝朋友……」

    刀疤黑衣漢子突然說道:「朋友這話令人難信。」

    黑衣客笑問道:「我的話怎麼令人難信?」

    刀疤黑衣漢子道:「我先請問,朋友可曾殺了他?」

    黑衣客搖頭說道:「我本想殺他,但結果卻沒有殺他!」

    刀疤黑衣漢子咧嘴一笑,道:「我不以為武林朋友中,任何一個,碰見了夏侯嵐會放過他!」

    這話不錯,群豪一起望向黑衣客,連那有走意的三名紫衣漢子也站在那兒沒有動!

    黑衣客笑了笑,道:「我本不打算放過他,可是到頭來我卻不得不放過他!」

    刀疤黑衣漢子道:「有理由麼?」

    黑衣客道:「有,我不敢惹他!」

    刀疤黑衣漢子大笑說道:「眾所周知夏侯嵐功力已失,如同廢人……」

    黑衣客淡然截口說道:「我也知道他功力已失,如同廢人,可是跟他在一起的那幾個武林人物卻不是廢人,而且俱是當代高手!」

    紫衣大漢突然插口問道:「誰,誰跟他在一起,朋友可認識?」

    黑衣客笑了笑,道:「說出來恐怕諸位都不陌生,『羅剎夫人』白如冰,跟她那左右兩名護衛冷天池、軒轅極!」

    此言一出,群豪臉色變色,一腔豪情頓化烏有!

    刀疤黑衣漢子目閃異采,冷冷笑道:「朋友,這就不對了!」

    黑衣客淡然一笑道:「閣下又有何高論?」

    刀疤黑衣漢子道:「據我所知,『金陵』事後,夏侯嵐是被『羅剎夫人』廢』了功力擒去,但……」

    黑衣客截口說道:「誰說夏侯嵐是被『羅剎夫人』廢了功力?」

    刀疤黑衣漢子道:「我說的,難道不對麼?」

    黑衣客笑道:「簡直牛頭不對馬嘴,倘若『羅剎夫人』在此,她會認為你閣下是有意嫁禍,惡意栽髒。」

    刀疤黑衣漢子臉色一變,道:「那麼是誰……」

    黑衣客道:「他是被『千面書生』金玉容所害!」

    群豪一怔騷動,刀疤黑衣漢子變色強笑:「朋友,誰不知道『千面書生』金玉容已死……」

    黑衣客淡淡說道:「實際上他並沒有死,當時站在『金陵』羅家屋面上,煽動各大門派的那葛衣老者就是他,而暗害各大門派的也是他而不是夏侯嵐……」

    滿座武林豪雄俱皆站起,刀疤黑衣漢子驚聲問道:「你怎麼知道?」

    黑衣客淡淡說道:「因為我一直到最後才走,所以我知道!」

    刀疤黑衣漢子淡笑說道:「朋友,既不是他,你為什麼要殺他?」

    他那三名同伴立即叫道:「對呀,朋友說個理由聽聽?」

    黑衣客道:「很簡單,我所以要殺他,是因為他跟我私人間有仇怨,並不是為了這件事,這件事明明不是他幹的,我不能昧著良心硬指他!」

    「好話!」刀疤黑衣漢子陰笑說道:「當時你朋友看見了?」

    黑衣客點頭說道:「當然,我由頭至尾看個清楚!」

    刀疤黑衣漢子道:「你認為那葛衣老者是死了多年的金玉容?」

    黑衣客微微抬頭道:「不是我認為,是他在各門派豪雄離去後,自己承認的!」

    刀疤黑衣漢子道:「還有誰聽見了?」

    黑衣客道:「還有『羅剎夫人』跟她的人!」

    刀疤黑衣漢子一點頭,道:「好,這日後可以問問『羅剎夫人』,你說各門派豪雄也是那位葛衣老者害的,而不是夏侯嵐?」

    黑衣客點頭說道:「事實如此!」

    刀疤黑衣漢子笑道:「可是當時大夥兒都看見那是羅家的大廳屋頂起了爆炸,而羅家跟夏侯嵐有親,卻跟葛衣老者無故!」

    黑衣客淡淡一笑道:「恐怕大夥兒都不知道,那全是假的,而且是個圈套,實際上羅家的那幾個全是金玉容的人!」

    刀疤黑衣漢子仰天大笑,道:「這說給誰聽誰也不信,夏侯嵐會那麼糊塗,連有幾個親戚也不知道,你們諸位信麼?」

    自然,在場豪雄皆搖頭,他那三個同伴更叫得厲害!

    黑衣客鎮定異常,道:「我可以告訴諸位,這也是金玉容親口招認的!」

    刀疤黑衣漢子笑道:「世上恐怕沒有那麼傻的人!」

    黑衣客微微一笑,道:「你認為他傻麼?禍已嫁了,贓已栽定,夏侯嵐也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他怕什麼?這令夏侯嵐百口莫辯,他樂得躲在一旁看著各大門派宰割夏侯嵐!」

    刀疤黑衣漢子道:「這,又還有誰聽見了?」

    黑衣客道:「仍然是『羅剎夫人』跟她的人!」

    刀疤黑衣漢子點頭說道:「那好,日後一併問『羅剎夫人』,假如她不承認呢?」

    黑衣客道:「我料她不敢承認,恐怕你也明知道,因為她有兩個人質握在金玉……」

    他話猶未完,刀疤黑衣漢子已仰天狂笑:「有別人聽見,但她不敢承認,說來說去也僅有你朋友一人聽見,朋友,夠了,這不能算數,你一個人聽見的沒有大夥兒親眼看見的確實,夏侯嵐不除武林永難安寧,這是最佳時機,死了的血仇也不能不報,你朋友不要再為他說話了!」

    這番話,引得群豪怒目注視黑衣客!

    黑衣客視若無睹,平靜異常,淡淡笑道:「似乎閣下是夏侯嵐的對頭,非置他於死地不可。」

    刀疤黑衣漢子抬手環指,道:「大夥兒都是他的對頭,都要手刃他!」

    黑衣客道:「你很像金玉容的一路人!」

    刀疤黑衣漢子臉色一變,陰笑說道:「我又怎知你不是夏侯嵐的朋友?」

    此言一出,群豪俱皆震動,只聽有人喝道:「朋友們,打倒他!」

    有這一聲呼喝,群豪紛紛逼近了數步,一時劍拔弩張,氣氛扯得好緊,黑衣客顏色不變,淡然一笑,搖頭說道:「這位刀疤朋友好厲害,我適才說過,我跟夏侯嵐之間有私人之仇怨……」

    刀疤黑衣漢子似乎有意推波助浪,冷冷一笑,道:「那是你說的,誰知道是真是假?」

    他那三名同伴齊聲喊對!

    黑衣客笑道:「朋友益顯厲害,別說我不是他的朋友,就算是他的朋友,難道也要跟著他倒霉不成?」

    刀疤黑衣漢子道:「固不必受累倒霉,但你是有意代他出頭……」

    黑衣客道:「抱不平人人可打,雖然……」

    刀疤黑衣漢子目中凶芒一閃,道:「這麼說,你仍認為夏侯嵐無辜?」

    黑衣客道:「我雖然也要殺他,但事實總不能抹殺,我更不能無中生有,血口噴人,你以為對麼?」

    刀疤黑衣漢子冷冷一笑,道:「這麼說,你也有意打抱不平了?」

    黑衣客道:「我確有這意思,因為我跟他有仇,我不願他死在別人手裡,更不能讓人給他扣上這麼一個罪名!」

    刀疤黑衣漢子陰笑說道:「那好,替夏侯嵐出頭的人,其人可想而知,朋友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放倒他,上吧!」話落,他閃身欲撲!

    那威猛紫衣大漢突然抬手喝道:「且慢,讓我跟這位朋友說一句!」

    刀疤黑衣漢子剎住身形沒動,本來他就沒意思真動!

    威猛紫衣大漢目光炯炯,望著黑衣客道:「朋友貴姓大名,怎麼稱呼?」

    黑衣客淡淡一笑,道:「有勞動問,我姓申,草字正義!」

    威猛紫衣大漢道:「原來是申……」目中寒芒一閃,接道:「原來是申正義的朋友,我兄弟人稱『韓氏三傑』,你朋友真吝於示人真姓名麼?」

    「黑衣客「哦!?地一聲,道:「原來是威震齊魯的『韓氏三傑』,韓大俠誤會了,我確叫申正義!」

    「韓氏三傑」這位老大韓英傑濃眉雙軒,道:「就算朋友叫申正義吧,適才朋友說的對,夏侯嵐罪行滔天,他的朋友不能跟著倒霉,但韓某認為如若他的朋友有意打抱不平強出頭,那就該另當別論……」

    黑衣客申正義點頭說道:「韓大俠高論!」

    「好說!」韓英傑道:「我請問一句,申朋友是否真要打抱不平強出頭,事關申朋友自己,我希望申朋友三思而後……」

    黑衣客申正義淡淡一笑,道:「多謝韓大俠明教,不必三思,我現在就可以作答,為正義,我不屈於威武,為正義,我也不能抹煞事實,我不願夏侯嵐死在別人之手,更不能眼見著他被人蓄意嫁禍地扯上這麼一項罪名,但我並不是他的朋友!」

    韓英傑臉上色變,道:「既如此,韓某就不便再說什麼了……」

    刀疤黑衣漢子叫道:「既如此,也該夠了,韓大俠三位請讓讓!」

    韓英傑陡挑濃眉,但他倏斂威態,一擺手,道:「二弟、三弟,退後!」話聲中,三兄弟閃身退後!

    刀疤黑衣漢子陰陰一笑,道:「朋友們,上吧!」他閃了閃身,但兩名黃衣漢子卻早他一步地撲了過去!

    黑衣客申正義一笑說道:「世上卻也有這麼傻的人,你沒見麼?喊打的並未真動?」手掌一翻,砰然連震,兩名黃衣漢子每人肩頭挨了一下,悶哼暴退,「嘩喇!」一聲撞翻了一張桌子!

    刀疤黑衣漢子勃然色變,道:「怪不得敢打抱不平強出頭,原來真有兩下子……」話聲未落,寒芒閃動,三名灰衣漢子手中大刀揮動,幻起一片懍人刀光,罩向了黑衣客申正義!

    申正義目中威稜電閃,道:「夏侯嵐跟你真有這般深仇大恨麼?」右掌閃電揮出,劃半弧只一圈,三名灰衣漢子噴血暴退,一起摔在地上,又撞倒了兩張桌子!

    再看時,三柄森寒光芒閃動的大刀,已然全到了申正義手中,他淡然一笑,揚眉說道:「就憑這身手,也配找夏侯嵐!」

    振腕拋刀,刀化長虹,篤然一陣連響,蘭柄大刀分別插在三名灰衣漢子身前,入地及半!

    這一手震懾全場,群豪俱皆駭然色變,站的近的身不由主紛紛往後退去,申正義舉目環掃,道:「還有哪位要放倒我?」

    酒肆內鴉雀無聲,沒一人答話!

    黑衣客申正義一雙森冷目光落在刀疤黑衣漢子身上,道:「喊著要放倒我的是你,你似乎對夏侯嵐的仇恨也最深,那麼你為什麼不動?上啊?」

    眾目睽睽之下,何能堪此?刀疤黑衣漢子臉上那刀疤呈紫紅,神色猙獰淒厲,目光卻難掩心中驚駭,冷笑說道:「我自知不敵,但你已成了武林的公敵,自有各大門派高手找你,朋友們,咱們走!」

    他這裡剛一聲「走」字,群豪中已步履快捷地溜出去好幾個,其餘的隨著他似乎也要轉身!

    黑衣客申正義淡淡一笑,道:「諸位都請暫留一步,我請諸位看出好戲!」

    群豪一驚,腳下卻未敢動,唯有刀疤黑衣漢子與他三名同伴身形一震,轉身便要奪門!

    黑衣客申正義一笑說道:「別人都不怕,你四個又怕什麼?」身形電閃,人已到了四名黑衣漢子身後,雙掌齊探,攫上刀疤黑衣漢子與另一名瘦小黑衣漢子的後領!

    另兩名趁勢掙脫,奪門狂奔而去!

    刀疤黑衣漢子心膽欲裂,擰肘翻腕,一柄明晃晃的尖刀便要向後刺出,申正義右掌五指一緊,他悶哼一聲矮了半截,臉憋成了紫色,手中刀「噹!」地一聲墜地!申正義拉著他兩個退後,微微一笑,道:「諸位,我請諸位聽聽他兩個的話!」

    韓英傑突然逼前一步,道:「申朋友這是什麼意思?」

    申正義淡淡一笑,道:「我剛說過,請諸位聽聽他兩個的話……」

    刀疤黑衣漢子掙扎著叫道:「朋友們,請伸個手……」悶哼一聲住了口!

    申正義笑道:「我沒叫你說話,你最好別開口,等我叫你說話的時候,你要想閉口不出聲那都不行,懂麼?」

    韓英傑道:「申朋友,請鬆了手說話!」

    申正義道:「韓大俠,只要他兩個說實話,我並不打算難為他們!」

    韓英傑道:「既如此申朋友何妨鬆了手!」

    申正義道:「一鬆手他倆就要跑了!」

    韓英傑道:「憑申朋友的身手,還怕他跑麼?」

    申正義微微一笑,道:「說得也是!你兩個若自信能快得過我去,要不想再吃苦頭,最好站在這兒別動,有一句說一句!」隨即鬆了雙手!

    刀疤黑衣漢子與他的同伴果然沒跑,但都連忙轉過了身,往後退了一步,面對申正義而立!

    韓英傑道:「申朋友,你要讓這兩位說什麼,請吧!」

    申正義一搖頭,道:「像這樣,恐怕很難讓他兩個說實話!」

    韓英傑道:「那麼你申朋友打算怎麼樣?」

    申正義笑了笑,道:「除非我出手逼供時,三位別管……」

    刀疤黑衣漢子臉色一變,道:「要是使用狠手法,鐵石人兒也會點頭!」

    韓英傑濃眉一揚,道:「這位朋友說得對,我兄弟不能坐視申朋友出手!」

    申正義眉鋒一皺,道:「韓大俠這豈不是跟我為難麼?這兩個跟剛才逃脫的那兩個都是金玉容的手下,我要他當著諸位說出實情,不用點手法,他兩個如何肯說……」

    刀疤黑衣漢子叫道:「這倒好,如今竟反咬我幾個一口,姓申的,你別血口噴人,別說金玉容已死了多年,就是他還活著,沒有什麼證據說我幾個是他的人?」

    申正義抬手前指,淡淡說道:「就憑你臉上這條刀疤!」

    刀疤黑衣漢子變色叫道:「那才是天大的笑話,我臉上有刀疤……」

    申正義道:「有刀疤並不犯王法,可是我聽說以前有個刀疤漢子到處無中生有地陷害夏侯嵐,而你卻……」

    刀疤黑衣漢子大笑說道:「姓申的,臉上有刀疤的不只我一個!」

    申正義道:「可是此時此地我就碰上了你!」

    刀疤黑衣漢子尚未說話,韓英傑突然說道:「申朋友,這理說不通!」

    申正義淡然一笑道:「用點手法就說得通了,不信三位靜坐一旁看看?」

    韓英傑冷然搖頭,道:「我兄弟第一個不答應!」

    申正義眉鋒一皺,道:「看來我夠為難的,我若不用手法,他兩個絕不肯說實話,我若要用手法,就得跟三位為敵,而難就難在我不願跟三位為敵,這可真難辦……」

    刀疤黑衣漢子唇邊浮現一絲詭異笑意!

    韓英傑揚眉說道:「我不妨告訴申朋友,就算申朋友用手法讓他二位點了頭,我也不信那是實話,因為那究竟是逼迫!」

    刀疤黑衣漢子唇邊詭異笑意更濃!

    申正義眉鋒也皺深了一分,道:「那麼要怎麼樣才能使諸位相信夏侯嵐無辜?」

    韓英傑道:「除非申朋友找出那金玉容,要他自己向天下武林承認!」

    申正義微一點頭,道:「確是好辦法,只是略嫌難了些,不過為伸正義,為不跟諸位為敵,也只好如此了……」抬手一擺,道:「諸位跟他兩個都可以走了!」

    群豪鬆了一口氣,連忙成步出門!

    刀疤黑衣漢子與他那同伴,更如逢大赦,連謝也未謝一聲,雙雙轉身飛奔出門而去!

    酒肆內,剎時走個精光,只有「韓氏三傑」站在那兒未動!

    申正義詫異地投過一瞥,道:「三位不走麼?」

    韓英傑目光凝注,道:「韓某尚有一句忠言奉勸!」

    申正義忙道:「不敢,韓大俠請說,我洗耳恭聽!」

    韓英傑軒了軒眉,道:「我看申朋友該是位隱名高人,武林豪客,卻不知為什麼要替那魔中之魔夏侯嵐打抱不平強出頭!」

    申正義淡淡道:「韓大俠問得好,我為的是公理與正義!」

    韓英傑道:「這麼說,申朋友是真認為夏侯嵐無辜了?」

    申正義道:「不是認為,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事實!」

    韓英傑道:「事實上各大門派也是……」

    申正義截口說道:「這些我知道,只可惜他們只聽見看見了那虛假的前半段,並未看見聽見那真實的後半段!」

    韓英傑道:「這麼說是他們離去的太早?」

    「不!」申正義搖頭說道:「便是他們留到最後,也無法看見聽見那真實的後半段,這話,明智如韓大俠者該懂!」

    韓英傑點頭說道:「我懂,但眾口同聲,申朋友之言令我難信!」

    申正義道:「那是因為他們都看見聽見了虛假的前半段話,韓大俠該知道這番話,眾口可以鑠金。」

    韓英傑濃眉一皺,道:「申朋友確跟夏侯嵐有仇?」

    申正義搖頭說道:「三位俱是一方英傑奇豪,我不願瞞三(此處缺數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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