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女臉色一寒,道:「你若不願那就算了!」
葛衣老者忙道:「乖兒,我只是問問……」
白衣少女道:「難道你手裡有兩位上官姑娘麼?」
葛衣老者強笑一聲,有意岔開話題,道:「乖兒,你要她幹什麼?」
白衣少女道:「那是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在我看來,用一個跟你毫不相關的上官姑娘,換那你急需的『玉蟾蜍』,該是很划得來的事!」
葛衣老者道:「乖兒,父女之間無什麼划得來划不來,只是我要告訴你,那上官鳳是強仇一夥,你若是救了她……」
白衣少女道:「誰說我要救她?」
葛衣老者道:「這麼說,乖兒不是要救她……」
白衣少女道:「我也沒說不救她!」
葛衣老者道:「那麼乖兒是要……」
白衣少女道:「我不說了,那是我的事,你把上官姑娘交給我後,她就是我的人了,萬事自然由我做主!」
葛衣老者眉鋒微皺,沉吟了一下,突然點頭說道:「好吧,乖兒,我答應你……」
白衣少女道:「我先說明,上官姑娘若有毫髮之傷,我拒不接受,你一輩子也休想得到『玉蟾蜍』,我這話你該懂!」
葛衣老者臉色一變,道:「乖兒,你把我當成什麼樣的人了,你放心,上官鳳若有毫髮之傷,你唯我是問,乖兒……」嘿嘿一笑,接道:「『玉蟾蜍』藏在何處?」
白衣少女冷冷說道:「上官姑娘現又在何處?」
葛衣老者強笑說道:「乖兒,看來你連我也信不過……」
白衣少女道:「你說錯了,我對任何人都信得過,唯獨信不過你!」
葛衣老者笑道:「好,好,好,乖兒,我這就把她帶來交給你……」一頓,轉向窗外輕喝說道:「來人!」
衣袂飄風聲如電而至,只聽窗外有人應道:「屬下在!」
葛衣老者道:「請上官姑娘到這兒來!」
窗外那人應聲而去,稍頃,步履響動由遠而近及門外而止,隨聽適才那人恭聲說道:「稟老主人,人帶到!」
葛衣老者道:「進來!」
門外,應聲走進了那面目陰沉,身材高大黑衣人,他雙手扶著上官鳳,上官鳳人在昏迷中,顯然是被制了穴道!
人雖被制了穴道,可是她衣衫整齊,嬌靨神色如常,除了一頭秀髮略顯蓬鬆之外,簡直跟酣睡一樣!由此可見,上官鳳並未受到任何折磨!
白衣少女神情微鬆,冷然說道:「把上官姑娘扶到床上來!」
那黑衣人遲疑了一下,望向葛衣老者!
葛衣老者揚眉叱道:「姑娘的話你沒聽見麼?」
那黑衣人忙應聲把上官鳳扶了過去!
白衣少女向他擺了擺手,道:「沒你的事了,你去吧!」
這回黑衣人未再遲疑,應聲恭謹躬身而退!
白衣少女望了榻上上官風一眼,轉注葛衣老者,道:「她就是上官鳳麼!」
葛衣老者點頭應道:「是的,乖兒,她就是上官鳳!」
白衣少女道:「不是你派人假扮冒充的麼?」
葛衣老者笑道:「乖兒,我的易容術雖獨步宇內,但還瞞不了你,如今她就在你身邊,你若不放心盡可以……」
白衣少女淡淡說道:「那倒不必了,反正我也沒見過上官姑娘……」
葛衣老者皺眉說道:「乖兒,難道我還會……」
白衣少女截口說道:「既是她那最好,你有沒有給她服用過什麼非你獨門解藥不能解的藥物?」
葛衣老者苦笑說道:「乖兒,你知道,我坐在這兒根本就沒動!」
白衣少女道:「那不必在如今,你只答我一句有沒有?」
葛衣老者道:「乖兒,沒有!」
白衣少女點頭說道:「沒有就好,要是她服過什麼藥物,我也不要……」
葛衣老者道:「乖兒放心,父女之間沒有欺詐,如今可以告訴我……」
白衣少女一搖頭道:「還不是時候,你出去一下,我要跟上官姑娘說幾句……」
葛衣老者忙道:「乖兒,你……」
白衣少女冷然說道:「女兒家的私話,你也要聽麼?」
葛衣老者搖頭說道:「我不要聽,只是,乖兒,我把上官鳳已交給了你……」
白衣少女截口說道:「我怎知道你交給我的是不是上官鳳?又怎知道你交給我的是怎樣的上官鳳?我總要問清楚後才能把『玉蟾蜍』的藏處告訴你!」
葛衣老者變色說道:「乖兒,這未免……」
「未免什麼?」白衣少女冷冷說道:「你若不願意,那就算了!」
葛衣老者目中如飛閃過一絲異采,忙笑道:「我沒說不願意,我只是說乖兒未免太不能相信我的話了!」
白衣少女冷漠地道:「那你自己知道是為什麼?」
葛衣老者無可奈何地聳眉攤手,搖頭一笑,道:「好吧,就等你問完話後再說吧!」說著,他站了起來!
白衣少女美目深注,突然笑了,那笑容看來怕人:「想必,此時你心中已對我恨之入骨,一旦『玉蟾蜍』到手,只怕你絕輕饒不了我,對麼?」
葛衣老者變色說道:「乖兒,你這是什麼話?虎毒不食子,多少年來我對你……」
白衣少女截口說道:「那皆因『玉蟾蜍』一直在我手中!」
葛衣老者臉色又一變,但旋即搖頭悲笑,道:「乖兒,你要這麼想,我無可奈何,等你把『玉蟾蜍』交給我後,你就會知道我是不是你想像中……」
「是的!」白衣少女道:「玉蟾蜍』就像個試金石,到那時我一定會知道的!」
葛衣老者身形倏顫,心中似甚為悲痛,道:「乖兒,我暫時迴避,你只管問她吧!」話落,他轉身行了出去! 白衣少女及時說道:「話說在前頭,我跟上官姑娘談話的時候,任何人不許靠近此屋十丈內,否則別怪我說話不算話,當然,如果有人能自信不被我發覺,那又當別論!」
葛衣老者已出了精舍,只聽他在外面說道:「乖兒放心,沒有人敢來竊聽的!」
隨即,步履聲漸去漸遠,終於歸於寂靜!
白衣少女凝神一陣靜聽,片刻之後,突然抬手拍向了榻上的上官鳳,上官鳳嬌軀一震而醒,翻身躍起,入目眼前景象,立即變色喝道:「你,你是誰?」
白衣少女淡淡一笑,拍了拍軟榻,道:「姑娘請坐下說話!」
上官鳳站在榻邊未動,嬌靨上堆著一層濃濃寒霜,美目中煞威閃射,神色怕人地道:「答我問話,你是誰?」
白衣少女柔婉一笑,道:「姑娘,我是誰,稍時自當奉告,要緊的是我如今該告訴姑娘,我絕沒有一點惡意,跟姑娘也是友非敵……」
上官鳳冷冷一笑,道:「人心險詐,陰狠毒辣,我如今不會相信任何一人!」
白衣少女笑了笑,道:「夏侯大俠該屬例外,對麼?」
上官鳳神情一震,嬌靨微酡,道:「你,你究竟是誰?」
白衣少女道:「我不說過麼?稍時自當奉告,如今何妨請坐下談?姑娘,我若有害你之心,不會解開你的穴道,對麼?」
上官鳳道:「我倒不是怕你害我,我是恥與你們為伍!」
白衣少女淡淡笑道:「姑娘,你錯了,我是個既不同流也不合污的人!」
上官風道:「那麼你是誰?」
白衣少女皓腕輕抬,拍了拍軟榻,道:「姑娘,請坐下談!」
上官鳳遲疑了一下,終於坐了下去!
她甫坐定,白衣少女便美目凝注地問道:「姑娘便是上官鳳?」
上官鳳微愕說道:「不錯,我正是上官鳳,你以為我是……」
白衣少女微一搖頭,道:「別誤會,姑娘,我只是沒有見過姑娘,怕被人瞞騙了……」
上官鳳道:「誰?」
白衣少女道:「那劫擄姑娘之人!」
上官風臉色一寒,道:「你是指那癲和尚?」
白衣少女搖頭說道:「他不是癲和尚,姑娘,他只是冒充假扮癲和尚……」
上官鳳訝然說道:「那麼他是誰?」
白衣少女道:「姑娘,別著急,容我稍時一併奉告!」
上官鳳道:「他如今在哪兒?」
白衣少女道:「出去了……」抬手一指榻邊錦凳,道:「剛才還坐在這張凳子上!」
上官鳳臉色一變,冷哼說道:「我找他去……」
她要站起,卻被白衣少女一把拉住:「姑娘,你不是他的對手,再說,這間精舍十丈外,少說也有二十名高手禁衛著,且請作小忍!」
上官鳳未再動,白衣少女卻及時又道:「姑娘,你我都是女兒家,女兒家相對,該沒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姑娘,他可曾對姑娘……」
上官風冰雪聰明,玲瓏剔透,嬌靨一紅,搖頭說道:「沒有!」
白衣少女神情一鬆,道:「那還好,這總算不幸中之大幸……」頓了頓,接道:「姑娘,現在我告訴姑娘我是誰,姑娘可聽說過董婉若這個名字這個人?」
上官鳳一震急道:「莫非姑娘就是董……」
白衣少女點頭說道:「是的,姑娘,我就是董婉若!」
上官鳳雙眉一揚,激動地道:「天下武林人人在找姑娘,夏侯大俠也為此幾番與人拚鬥,原來姑娘是被癲和尚這賊……」
董婉若截口說道:「姑娘,他不是癲和尚!」
上官鳳忙道:「姑娘剛才說過了,那麼他是誰?」
董婉若道:「姑娘,你可聽說過『千面書生』金玉容此人?」
上官鳳脫口一聲驚呼,急道:「金玉容,我知道,就是害夏侯前輩……」
董婉若點頭說道:「是的,姑娘,就是那個金玉容!」
上官鳳臉色大變,道:「姑娘,莫非他就是金……」
董婉若道:「是的,姑娘,他就是金玉容!」
上官鳳美目中煞威一閃,道:「好個人面獸心,禽獸不如的東西,原來他沒死……」
「不,姑娘!」董婉若搖頭說道:「金玉容是死了,可是後來武林中出了個董天鶴……」
上官風道:「難道董天鶴就是……」
董婉若點頭說道:「是的,姑娘,董天鶴是金玉容的化身!」
上官鳳訝異欲絕地道:「這麼說,董天鶴也沒有……」
董婉若道:「不,姑娘,董天鶴也死了,只是後來武林中又出了個癲和尚!」
上官鳳點頭說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來那蒯半千是……」
董婉若道:「姑娘,千萬別冤枉蒯半千,蒯半千已被他殺害了,與一塊大石同沉『洪澤湖』底,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算算該在夏侯大俠當年詐死,蒯半千親手埋了夏侯大俠之後……」
上官鳳聽得神情震動,目閃煞威,道:「好個鄙卑無恥,禽獸不如,又復陰狠毒辣的匹夫,原來多少年來謀害夏侯大俠的就是他,恨只恨夏侯大俠不知道,要不然……」目光忽凝,接道:「這麼說來,姑娘也不姓董,而該姓金了?」
董婉若點頭說道:「我是不姓董,但也不姓金!」
上官鳳微怔說道:「那麼姑娘姓什麼,是……」
董婉若淡淡說道:「姑娘,我該複姓夏侯!」
上官風一震急道:「那麼姑娘是……」
董婉若道:「姑娘,我是夏侯貞,明白麼?」
上官風脫口一聲驚呼,道:「我明白,姑娘,那麼當年……」
董婉若道:「當年那三具屍體,都是金玉容以別人假扮的!」
上官鳳略趨平靜,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那麼姑娘是 怎知……」
董婉若道:「這都是家母臨終前告訴我的!」
上官鳳道:「那金玉容是否知道姑娘是……」
董婉若搖頭說道:「很難說,也許他知道,也許他不知道!」
上官鳳愣然說道:「姑娘,這話怎麼說?」
董婉若道:「因為家母被他強佔時,腹中已懷了我,他原把我當成了他的親骨肉,可是後來我告訴了他……」
上官鳳道:「他相信了麼?」
董婉若搖頭說道:「他說他不相信,他堅認為我是他的親骨肉,且口口聲聲叫我乖兒,對我仍是那麼疼愛,他並說那是家母仇恨他,所以拿話騙我以引起禍端,造成人倫悲劇!」
上官鳳點了點頭,尚未說話。
董婉若已然接著又道:「可是我卻認為那是因為唯有我知道『玉蟾蜍』的藏處!」
上官鳳道:「這也有可能……」
董婉若道:「我認為他對我好,一直堅認我是他的親骨肉,這是真正,而又唯一的原因,一旦我把『玉蟾蜍』的藏處告訴了他,恐怕我馬上會有殺身之禍!」
上官鳳脫口說道:「那姑娘千萬別把『玉蟾蜍』的藏處告訴他!」
董婉若搖頭笑了笑,道:「可是我已經預備把『玉蟾蜍』的藏處告訴他了!」
上官鳳一驚忙道:「姑娘,這是為什麼?」
董婉若道:「我若不答應把『玉蟾蜍』的藏處告訴他,他焉肯把姑娘交給我?」
上官鳳忙道:「姑娘是用『玉蟾蜍』換了我?」
董婉若點頭說道:「是的,姑娘!」
上官鳳變色說道:「姑娘,不行,那絕……」
董婉若截口說道:「姑娘,你可知道落在他手中的後果?」
上官鳳點頭說道:「我知道,可是,姑娘,你可知道一旦把『玉蟾蜍』交給了他,那又會有什麼後果,不但姑娘安危堪虞,血仇難報,便是天下武林也要跟著遭難,我怎可……」
董婉若道:「姑娘,女兒家清白為重!」
上官鳳嬌靨一紅,陡揚雙眉,道:「姑娘,那受害的總是上官鳳一人!」
董婉若一陣激動,道:「姑娘令人敬佩,這麼說,姑娘是準備犧牲自己了?」
上官鳳搖頭說道:「姑娘,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董婉若道:「可是我不能讓姑娘那麼做!」
上官鳳臉色一變,道:「姑娘莫非要陷上官鳳於不義麼?」
董婉若突然笑了,道:「姑娘,我聽說夏侯大俠是先父的義子兼高足!」
上官鳳點頭說道:「是的,姑娘!」
董婉若道:「那麼我該叫他一聲大哥!」
上官鳳道:「他是比姑娘長幾歲!」
董婉若嫣然一笑,道:「能有像姑娘這麼一位未過門的嫂子,我深感榮幸!」
上官鳳剎時紅了嬌靨,忙道:「姑娘,說正經的……」
董婉若道:「天下還有比婚姻大事更正經的麼?」
上官鳳嬌靨又復一紅,方待再說!
董婉若笑容一斂,莊容又道:「姑娘,請放心,我也明白利害,我已有萬全之策,要不然我豈會輕易把『玉蟾蜍』交給他?」
上官風道:「姑娘什麼萬全之策?」
董婉若笑道:「姑娘敢是不相信?」
上官鳳毅然點頭,道:「事關重大,我不得不問個清楚!」
董婉若笑了笑道:「假如姑娘對我這萬全之策尚稱滿意呢?」
上官鳳遲疑一下,點頭說道:「那我答應姑娘,馬上走!」
董婉若道:「這麼說,倘若姑娘對我這萬全之策不滿意,姑娘就不會走了?」
上官鳳點頭說道:「是的,姑娘,事實如此!」
董婉若含笑說道:「那好,姑娘請聽聽看,姑娘離開此地之後,請盡速找著我那位大哥,讓他到『玉蟾蜍』藏處附近埋伏等候,然後我再帶著金玉容到那地方去,如此一來,不但可保『玉蟾蜍』不落他手,更可以一舉擒得金玉容,姑娘,這是否萬全之策?」
上官鳳點了點頭,道:「確是萬全之策,可是卻有幾個難行之處!」
董婉若道:「姑娘以為哪幾處難行?」
上官鳳道:「第一,我不知道夏侯大俠現在何處,難以找尋……」
董婉若道:「據我所知,他可能仍在『金陵』附近……」
上官鳳道:「姑娘怎知道……」
董婉若道:「我聽他們說過!」
上官風道:「萬一他要不在『金陵』附近呢!」
董婉若道:「金玉容假造『一殘指』傷痕嫁禍,如今人人都以為他擄去了我,武林中已鬧得滿城風雨,縱然他不在『金陵』附近,找他諒也不是難事!」
上官鳳道:「即或不難,但短時間內恐怕辦不到!」
董婉若點頭沉吟了一下,道:「姑娘且請先說那第二個難行之處!」
上官鳳道:「姑娘是放我走,而不是送我走,金玉容手下高手很多,他隨時可以派人把我攔截回來的。」
董婉若道:「姑娘的所學,難道對付不了他屬下那些高手?」
上官鳳道:「姑娘,我沒有必勝的把握,這件事只許成不許敗,何況雙掌難敵四手,我一個女流怎抵得……」
董婉若笑道:「姑娘,請放心?這我有辦法,我有只通靈信鴿,姑娘暗中把它帶在身上,等姑娘自信到了安全處後再把它放了,我見了信鴿再帶他去取『玉蟾蜍』!」
上官鳳想了想,道:「這辦法勉強可行,只是,姑娘,還有一個難行之處!」
董婉若道:「姑娘請說!」
上官鳳道:「姑娘怎知我有沒有找到夏侯大俠,萬一我還沒有找到夏侯大俠,而姑娘已經帶著金玉容到了『藏寶處』,那豈不……」
董婉若道:「那也沒有關係,你我期以三天,三天之內,萬一姑娘仍找不著我那位大哥,請姑娘把這消息傳揚出去,讓別人來對付他也是一樣!」
上官鳳道:「可是那樣『玉蟾蜍』豈不被……」
董婉若道:「我寧願它落人任何人手中,也絕不給金玉容!」
上官鳳道:「到那時恐怕姑娘自己……」
董婉若道:「這一點姑娘請放心,在我未說出『玉蟾蜍』藏處之前,他絕不敢動我,再說到那時我那位大哥也會聞訊趕來,只要我一說明,還怕他不救我麼?」
上官鳳點了點頭,默默未語,但她旋又說道:「姑娘,有句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
董婉若淡淡說道:「姑娘是說,萬一他真是我的生身之父該怎麼辦?」
上官鳳心中一震,道:「姑娘高智,正是如此!」
董婉若嬌軀微顫,香唇邊掠過一絲輕微抽搐,道:「姑娘,任何人也不會因有這麼一位生身父而感到驕傲,再說,欠人家的總是要還的,姑娘以為對麼?」
上官鳳心中又復一震,默然未語,半晌始道:「姑娘,他肯在這種情形下放我走麼?」
董婉若道:「那很難說,他這個人心智之高令人害怕,我以為他不會不明白我的打算,不過,姑娘……」笑了笑,接道:「有道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何況這是武林人人覬覦的重寶?在一個『貪』字驅使下,我認為值得一賭,願意一賭!」
上官鳳道:「但願如此……」
董婉若道:「姑娘,那麼請記住,三天之內,地點在『金陵』董家大院!」
上官風道:「姑娘,我記下了!」
董婉若微一點頭,倏揚輕喝:「來人!」
只聽一陣衣袂飄風聲由遠而近,隨聽精舍外有人應道:「屬下在,請姑娘吩咐!」
董婉若冷冷說道:「請老主人!」
精舍外那人應聲而去,轉眼間,精舍外步履之聲又起,隨著這陣步履聲,走進了那葛衣老者!
上官鳳面布寒霜,目射煞威,但她未說話!
葛衣老者則向著她含笑說道:「上官姑娘,委曲了!」
上官鳳尚未說話,他卻已轉向了董婉若,含笑問道:「乖兒,你叫我麼?」
董婉若冷漠地道:「不錯,是我叫你!」
葛衣老者笑了笑,道:「跟上官姑娘談話談完了麼?」
董婉若道:「要沒有說完,我不會叫你!」
葛衣老者笑道:「乖兒說的是,你叫我來……」
董婉若道:「我告訴你一聲,我要釋放上官姑娘……」
葛衣老者笑吟吟地道:「上官姑娘已是乖兒的人了,乖兒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董婉若道:「你不覺得意外麼?」
葛衣老者搖頭笑道:「我一點也不感覺意外,乖兒要上官姑娘,自然只有釋放一途!」
董婉若道:「這麼說,你沒有意見?」
葛衣老者道:「我由來對你都是百依百順!」
董婉若冷冷一笑,道:「我先說明,我要在放了上官姑娘之後,才帶你去取那『玉蟾蜍』,事關你自己,你要三思!」
葛衣老者眉鋒微皺,道:「這原在我意料中,不過,乖兒,你這樣做是害我!」
董婉若道:「怎麼說?」
葛衣老者道:「上官姑娘是夏侯嵐的紅粉知己,她離此之後定然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夏侯嵐,那時……」
上官鳳臉色為之一變!
董婉若卻平靜地道:「你想我會把取寶的事告訴上官姑娘麼?」
葛衣老者道:「我認為乖兒所以要放上官姑娘,該不會有別的用意……」
董婉若冷笑說道:「你料對了,我請上官姑娘去找我那位大哥在那『玉蟾蜍』藏處預先埋伏,等著擒你報仇!」
葛衣老者道:「乖兒,那是你親手殺死你的生身之父!」
董婉若道:「欠人家的總是要還的,你若不願意,可以作罷!」
「不!」葛衣老者搖頭說道:「讓事實來證明—切,我願意!」
上官鳳未感詫異,因為這原在董婉若意料之中!
董婉若冷冷一笑道:「你願意就好,我要告訴你,我有辦法知道上官姑娘是否已安全離此,倘若你半途派人攔截……」
「乖兒!」葛衣老者搖頭說道:「你既然放了她,我絕不會再攔截她的!」
董婉若道:「會不會那是你的事,我只是告訴你,我自有辦法知道上官姑娘是否安全,倘若你不守信諾,半途派人攔截了她,這一輩子你休想再要『玉蟾蜍』!」
葛衣老者道:「乖兒,我說過,絕不攔截她!」
董婉若道:「還有,上官姑娘如今離此,明日此時,我帶你去取『玉蟾蜍』……」
葛衣老者搖頭歎道;「乖兒,看來你是太以不相信我了,好吧,我答應!」
董婉若道:「那麼,如今你出去下個令吧!」
葛衣老者似甚為悲痛,默默地點了點頭,轉身行了出去!
聽得步履聲遠去,上官鳳斂態搖頭,道:「姑娘,他若不是姑娘的生身父,便是極擅裝作……」
董婉若冷笑說道:「我卻以為是後者!」
上官鳳話鋒忽轉,皺眉說道:「我很奇怪,他明知是個圈套,怎會往裡頭鑽……」
董婉若道:「我不剛說過麼,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玉蟾蜍』武林重寶,便是捨了命也值得一試,他該就是這麼想!」
上官鳳默然未語!
董婉若又道:「姑娘,天快亮了,姑娘早片刻離此,就多片刻工夫去尋找我那位大哥,我不再留姑娘,請姑娘早點上路吧!」說著,她轉身至垂幕後取出一隻絲囊,走過來遞向上官鳳,道:「姑娘,這絲囊裡裝的是我那只通靈信鴿,我已經給它服過藥物,兩個時辰後它自會醒轉,這樣它可以安安靜靜地讓姑娘把它帶出去,但請記住,這絲囊珍貴異常,姑娘要千萬保管好絕不可丟了!」
上官鳳也未多問忙伸手接過繫在腰間,經風氅那麼一蓋,卻也難發覺她帶了東西,預備妥當後,董婉若道:「姑娘,走,我送你出去!」
上官鳳忙道:「姑娘請早點安歇吧,我自己……」
董婉若搖頭說道:「此處是『棲霞山棲霞古剎』,地處深山,路不好走,姑娘也不一定認得路,讓我送姑娘到門口給姑娘指明路徑吧!」
上官鳳未再拒絕,當即說道:「既如此,我在這兒請姑娘保重了!」
董婉若柔婉笑道:「多謝姑娘,我自會小心,姑娘也請保重!」
上官鳳口齒啟動,還想再說些什麼!
而董婉若已然含笑道:「姑娘,請放心,天色不早,姑娘快走吧,有什麼話留待後日見面時再說好了,只請記住那絲囊!」
上官鳳仍未多問,閉口不言,轉身行了出去!
這裡,董婉若也邁動蓮步跟了出去!
過後院,穿大殿,來到了「棲霞古剎」的大門外!
大門外,那葛衣老者帶著幾個黑衣人已然等候在那兒了,一見董婉若陪著上官鳳出來,他立即含笑說道:「乖兒,我已下了令,上官姑娘一路通行無阻!」
董婉若淡淡說道:「那最好不過,謝謝你了!」
葛衣老者呆了一呆,猛一陣激動,道:「乖兒,這是多年來,我第一次聽你這樣對我說話!」
董婉若道:「你若不喜歡,我仍……」
葛衣老者忙道:「喜歡,喜歡,我哪有不喜歡的道理?」
董婉若未再理她,逕自轉向上官鳳,向著山下指指點點,說明了出山路徑,最後說道:「姑娘聽明白了麼?要不要我再說一遍?」
上官鳳微搖螓首,道:「謝謝姑娘,不必了,我已經記住了!」
董婉若道:「那麼,我祝姑娘一路平安!」
上官鳳道:「謝謝姑娘,姑娘也請多保重,我走了!」握了握董婉若的一雙柔荑,騰身飛掠而去!
葛衣老者突然揚聲說道:「上官姑娘走好,恕老朽不遠送了!」
上官鳳未答理,人像一片紅雲,一閃沒入峰下樹海中!
董婉若一直目送上官鳳遠去不見,她方始默默地轉身行進廟門,葛衣老者忙跟上一步,道:「乖兒,咱們何時動身?」
董婉若美目前視,未看他一眼,淡淡說道:「我不是說過了麼?明夜此時。」
葛衣老者點頭笑道:「好,好,明夜此時,明夜此時!……」
頓了頓,忽轉話鋒,接道:「乖兒,你看她找得到夏侯嵐麼?」
董婉若道:「應該不是難事!」
葛衣老者點頭說道:「但願如此,但願如此!」
董婉若臉色一變,冷冷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葛衣老者忙賠笑說道:「我這是為乖兒著想,乖兒難道不希望……」
董婉若冷然截口說道:「我自然希望她能很快地找到夏侯大俠,而且越快越好!」
葛衣老者道:「這不就是了麼?我說但願如此,並沒有錯呀!」
董婉若道:「錯是沒有錯,只是那是我的事!」
葛衣老者將頭連點地道:「是,是,是,我以後不說,我以後不說!」
董婉若冷哼一聲,道:「你是認為她找不到夏侯大俠,是麼?」
葛衣老者神情微震,忙道:「乖兒,若順你的心,我希望她能很快地找到夏侯嵐,要照我自己的意思,我自然不希望她找到夏侯嵐!」
董婉若道:「我不管那麼多,到時候我若見不著上官姑娘,你休想讓我說出『玉蟾蜍』的藏處,你明白麼?」
葛衣老者忙道:「乖兒,你放心,我說過,絕不動她!」
董婉若道:「我放不放心,那無關緊要,緊要的是上官姑娘的安危,關係著你是否能得到『玉蟾蜍』,我希望你要三思而後行!」說著話已進了後院、她甩香袖逕自行向精舍!
葛衣老者未跟過去,停步說道:「乖兒,早些睡吧,明天……」
董婉若未理他,進了精舍,砰然一聲關上了門!
葛衣老者皺了眉,搖了頭,但他旋即一笑轉身行去……
晌午不到,「金陵城」裡來了個美艷紅衣少女,自然,她是上官鳳,她到了「金陵」,沒往別處走,逕奔「夫子廟」與「秦淮河」!
姑娘聰明,她想向秦六或鐵牛打聽夏侯嵐,那要比她自己到處亂找要容易得多,也快得多!
姑娘她找對了地兒,也找對了人兒!
她甫進「夫子廟」那熱鬧的一帶,便由人叢中冒冒失失地跑過來個黑大漢,那正是鐵牛!
他到了上官鳳面前,三不管地瞪著眼,指著上官鳳便道:「你,你這位姑娘不是老侯的……」
正愁難找,不想自己送上門來,上官鳳喜道:「你可是叫鐵牛?」
鐵牛咧著嘴點了頭:「正是,正是,難得姑娘還記得我,姑娘到這兒來是……」
上官鳳忙道:「就是找你跟秦六!」
鐵牛「哦!」地一聲道:「姑娘找我兩個有事兒麼?」
上官鳳道:「你可知道夏侯大俠現在何處?」
鐵牛一怔,旋即笑道:「姑娘是說老侯?」
上官鳳點頭說道:「正是,你可知道……」
鐵牛「哈!」地一聲笑道:「怎麼不知道,老侯這幾天在『金陵』出的風頭可大了……」
上官鳳「哦!」地一聲,忙道:「他出了什麼風頭了?」
鐵牛愕然說道:「怎麼?姑娘不知道?」
上官鳳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怎麼回事?」
鐵牛道:「『秦淮河』一帶賽燈船大會,姑娘也不知道?」
上官鳳道:「我是由遠地方來的,一點也不知道,還是你說吧!」
鐵牛「哦!」地一聲,道:「那怪不得,既然姑娘一點也不知道,還是我說給姑娘聽吧,這得從頭說起,老侯在『洪澤湖』……」
他由「洪澤湖」畔亂石山事件,一直說到了夏侯嵐馳援城西羅家為止,最後,他咧著嘴笑道:「老侯也真是,還是等事後我跟六哥才知道那賈少游就是他,姑娘你說他會不會瞞人?」
一番話,聽得上官鳳心頭震動,臉色連變,容得鐵牛把話說完,她高揚柳眉,美目中煞威閃射地道:「原來小翠紅竟是……也多虧了她還有點良心,倒是那五大門派該死,你說了半天,他如今究竟在哪兒?」
鐵牛一怔,旋即失笑,道:「姑娘瞧我多糊塗,說了半天我竟把最要緊的忘了,老侯他追那些狗娘……賊去了,他說……」
上官鳳忙道:「追賊去了?他往哪兒追賊去了?」
鐵牛搖頭說道:「不知道,這他沒說,不過他說一兩天內就回來!」
上官鳳心中一鬆,忙道:「一兩天就倒來,一定能回來麼?」
鐵牛連道:「一定,一定,他一定能回來,他臨走這麼說的,老侯這個人,姑娘該比我清楚,他向來說一句算一句!」
上官鳳點頭說道:「那就好……」一頓接道:「你說城西羅家是他的……」
鐵牛忙道:「是,是,是,不過這件事後羅家的人都遠避了,不知道避到哪兒去了,如今的羅家是個空宅!」
上官鳳頗感失望,「哦!」地一聲,點了點頭!
鐵牛緊接著問道:「姑娘找老侯有什麼事兒?」
上官鳳道:「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兒,一兩天內一定要找到他!」
鐵牛道:「什麼事兒,姑娘?」
上官鳳遲疑了一下,道:「武林中的事,總脫不了恩怨糾紛!」
鐵牛未多問,道:「那姑娘放心,他一兩天內一定回來!」
上官鳳點了點頭,道:「那就好,謝謝你了!」
鐵牛咧嘴笑道:「我是老侯的朋友,姑娘跟我還客氣……」
一頓,問道:「姑娘住在哪兒,請告訴我一聲,等老侯回來,我好告訴他一聲,讓他找姑娘去,這樣……」
上官鳳道:「我剛到,還沒有一定住在哪兒!」
鐵牛道:「那麼我替姑娘在附近找家客棧去……」
上官鳳忙道:「不必了,謝謝你,我自己會……」
鐵牛道:「我還是跟姑娘去一趟的好,這樣可免姑娘再出來找我了,我總是要知道一下姑娘住在哪家客棧的!」
上官鳳一想也是,當即說道:「那麼,我有勞了!」
鐵牛忙笑道:「我剛說過,姑娘別跟我客氣,衝著姑娘跟老侯這點關係,我沒能盡地主之誼已感不安……」
上官風想截口,鐵牛卻已然接道:「姑娘請跟我來!」轉身向「夫子廟」廣場外行去!
上官風未再多說,心想:嵐哥稱魔武林,沒想到在這「金陵」的「夫子廟」、「秦淮河」一帶,倒交了幾位血性好朋友!
鐵牛帶著上官鳳,找上了一家名喚「八方」的客棧,這家客棧離「夫子廟」不遠,也挺寬敞潔淨,很合適!
安置好了上官鳳,鐵牛告辭而去,臨走他還告訴上官鳳別著急,夏侯嵐在一兩天內一定轉來!
在上官鳳稱謝聲中,鐵牛走了!
鐵牛走後,上官風就在客棧後院中放了那只信鴿!
信鴿沖天而起,振翅高翔,剎時間變成了一點!
它把上官鳳平安抵達「金陵」的消息,帶給了遠在「棲霞」等候回音的董婉若,事實上,上官鳳她確是一路毫無阻攔地平安抵達了「金陵」,那葛衣老者,的確遵守了自己的諾言!
接著,她就住在這家客棧裡耐心地等!
當然,既是夏侯嵐一兩天內一定轉回金陵,她就沒有把有人要往董家大院取寶的事宣揚出去!
日子易過,轉眼便是兩天,兩天過後,她絲毫未見動靜,不但未見夏侯嵐尋來,便是鐵牛也未露面!
上官鳳急了,事實上她沒辦法再鎮定,也沒辦法再耐心地等下去了,算算時間,葛衣老者前來「金陵」董家大院取寶的事,就在今夜,今夜關係著董婉若的安危!不行,她得找鐵牛去!
而,她剛打算出門,後院中步履響動,直奔她所住這間上房門口行來,上官鳳心中一跳,忙開了門!開門一看,她有點失望,可是心中鬆了一鬆!
那正是鐵牛!
上官鳳忍不住劈頭便道:「他有消息了麼?」
鐵牛搖頭說道:「老侯還沒見影,我怕姑娘著急,所以來看看!」
上官鳳皺眉說道:「怎麼搞的,兩天過去了,他怎麼還沒有回來?」
鐵牛道:「那誰知道,也許是有什麼事兒耽擱了!」
上官鳳道:「他這一耽擱不要緊,怕要累得董姑娘……」
鐵牛眼一瞪,忙道:「姑娘說誰?」
上官鳳猛悟失言,遲疑了一下,毅然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用再瞞你了,事情是這樣的……」接著,她就把該說的說了一遍!
靜聽之餘,鐵牛臉色連變,聽畢,他突然跺了腳:「糟了,糟了,這真要命,萬一到時候老侯趕不回來,那豈不要連累董姑娘賠上一條命……」一頓咬牙接道:「原來那董天鶴就是那賊頭兒,他董家也一個沒死,老侯為這件事差點兒沒丟了命,弄了半天原來是這麼檔事……」急忙抬眼說道:「姑娘,你看這該怎麼辦?」
上官風剎那之間變得很平靜,沉吟了一下,道:「他說過他一兩天內一定回來麼?」
鐵牛道:「姑娘,他臨走時確是這麼說的!」
上官鳳道:「他在『金陵』還有什麼未了的事兒麼?」
「這個……」鐵牛一怔,旋即說道:「羅家的宅院總不能讓它空著,想必是……」
上官鳳道:「這是他說的?
鐵牛道:「他倒沒說,我是這麼猜想……」
上官鳳道:「你該早告訴我!」
鐵牛苦笑說道:「我只知道老侯他向來說一句算一句,我哪兒會想到……」
上官鳳搖頭說道:「別說了,如今怪誰也沒有用,要緊的還是趕快想辦法救董姑娘,我不能再等他了……」
鐵牛忙道:「姑娘有什麼好法子?」
上官鳳道:「說不得只好用董姑娘那辦法了……」
鐵牛急道:「姑娘,用董姑娘的什麼法子?」
上官風道:「還要麻煩你一趟……」
鐵牛道:「姑娘,別跟我客氣,只要用得著我,請儘管吩咐!」
上官鳳道:「你找幾個人,到『金陵城』各處說一句話,就說今夜有人到董家大院去取那藏在董家大院的『玉蟾蜍』就行了!」
鐵牛道:「姑娘,這樣就行了?只說這一句?」
上官鳳點頭說道:「這是無可奈何中的唯一辦法了!」
鐵牛道:「有用麼?」
上官風道:「該有用,這消息一傳揚出去,我認為天下武林豪雄必會聞風前來奪取,這樣那『玉蟾蜍』就不會那麼容易地落在那金玉容手裡了……」
鐵牛道:「姑娘,誰是金玉容?」
上官風道:「就是那董天鶴老賊!」
鐵牛似乎明白了,「哦!」地一聲點了頭,道:「姑娘,這樣就能救董姑娘麼?那奪寶的人一多,豈不……」
上官風道:「在董姑娘未說出『玉蟾蜍』藏處之前,任何人都不會傷害她的!」
鐵牛道:「既然能救董姑娘就行,姑娘,還有什麼事麼?」
上官鳳微搖螓首,道:「沒有了,不過只請記住,要快,這消息越傳出去的早越好,要不然的話,會來不及……」
鐵牛忙道:「姑娘放心,我這就去,我這就去!」說著,他哈了個腰,轉身出門而去!
望著鐵牛那高大身影不見,上官鳳的兩道黛眉,又復逐漸地皺了起來,而且越皺越深!
入夜,一彎冷月爬上梢頭,懸掛碧空,將它那滿身的金光,灑照在地上每一個角落!
董家大院內,空蕩、寂靜,更看不到一點燈光,一個人影,也聽不見一點聲息!
如今,在董家那高高的大廳瓦面上,迎風卓立著一個有著無限美好的紅色人影!
自然,那是上官鳳!
她由初更等到二更,由二更一直等到了如今!
然而,她不但未見武林群雄聞風前來奪寶,也未見董婉若帶著那位葛衣老者金玉容到來!
她焦急,她憂慮,可是她臉上沒露出來!
那是因為她知道,急一點用也沒有!
驀地,一陣轆轆車聲及得得蹄聲劃破寂靜夜色!
上官鳳精神一振,忙循聲望去,只見遠處夜色中馳來了一輛單套黑馬車,直向坐落在夜色中的董家大院馳來!
車馬俱速,轉眼間,這輛馬車已然馳近,如今,上官鳳看得更清楚了,那是一輛車簾低垂的馬車!
由於車簾低垂,沒辦法知道車裡都坐著誰!
但那高坐車轅,揮鞭趕車的,是個瘦削老頭兒,這,上官鳳她看的很清楚!
轉眼間,馬車馳到了董家門口,車轅上那趕車的老頭兒一聲輕喝,車停,馬住!馬車停在了董家大院門口!
隨即,那低垂車簾掀動,車內走下了一個人,看得上官鳳心中一跳,美目中倏射煞威!
那是葛衣老者,金玉容!
接著,金玉容扶出了另一個人,那是位白衣少女,正是董婉若,這兩個人下車後,竟未見再有人下來!
上官鳳不禁暗感詫異,她竭盡目力四下搜尋,難再看見一條人影,難道說金玉容他沒帶一個人?
這似乎不可能,金玉容他明知這個是陷阱!
而事實擺在眼前,金玉容他確乎沒帶人!
看來他不是膽大,便是又在玩什麼花樣!
只聽砰然一聲輕響,董家那兩扇大門被金玉容震開了,緊接著聽見金玉容哈哈笑道:「自己的家畢竟是好的!一進這門我心裡就有說不出的感覺,乖兒,你有這種感覺麼?」
未聽董婉若答理,卻聽金玉容一笑又道:「想不到事隔多日,這份產業仍是我的,怎不令人高興?乖兒,走,咱們先到各處看看去!」接著,是一陣步履聲!
上官鳳心知金玉容走過來了,她當即黛眉一挑,嬌軀閃動,縱身躍下,直落董家那廣大的前院中!
她甫落地,步履聲已近,那屋角處已拐過了金玉容與董婉若,入目上官鳳,金玉容微微一怔,停步,旋即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在這兒又碰見了上官姑娘,芳駕蒞臨,寒家生輝,來,來來……」
他話尚未說完,董婉若已急忙走前數步,道:「上官姑娘,我那位大哥可……」
上宮鳳截口說道:「夏侯大俠就在左近!」
董婉若為之一喜,轉過嬌軀,方待說話!
金玉容已然淡淡說道:「那麼,麻煩上官姑娘把夏侯嵐叫出來跟我見見,欠人家的債,總是要還的,我願跟他當面本利兩清!」
董婉若冷然說道:「哪怕你不還!」
金玉容道:「乖兒,等我還清了債後,你再發現我是你的生身父,那可就太遲了!」
董婉若道:「還債與你是不是我的生身父,這是兩回事!」
金玉容悲笑一聲,道:「就算是吧,那麼麻煩上官姑娘……」
上官鳳冷然說道:「無須我叫,到時候他自會出來找你!」
金玉容道:「上官姑娘這到時候一句何指?」
上官鳳道:「等你逼迫夏侯姑娘說出藏寶處的時候!」
金玉容搖頭說道:「上官姑娘,你錯了,她不姓夏侯,她姓金,我也沒有逼迫她,這是她對我的一點孝心!」
上官風道:「我指的就是夏侯姑娘……」
金玉容道:「上官姑娘,我告訴過你了,她不姓夏侯!」
上官鳳道:「我認為她該姓夏侯……」
金玉容雙眉一揚,方待說話!
董婉若突然說道:「我也認為我複姓夏侯!」
金玉容威態一斂,道:「好吧,乖兒,我順你的意思就是!」
董婉若冷哼說道:「哪怕你不順!」
金玉容臉色更為之一變,但他未接話,轉望上官鳳道:「上官姑娘,夏侯嵐他該出來了,小女就要說出藏寶處了!」
董婉若雙眉一揚,上官鳳急忙喝道:「夏侯姑娘,不可說!」
董婉若為之一怔,金玉容立即笑道:「上官姑娘,既是夏侯嵐在此,你還怕什麼?」
「怕?笑話?」上官鳳冷哼說道:「我老實告訴你,夏侯姑娘如今已不是你的人了,你無權要她說出寶藏何處,她也不會對一個仇人……」
金玉容截口說道:「上官姑娘所說小女已不是我的人了之語,是指因為她夏侯嵐這個大哥在此,對不對?」
上官風冷然點頭說道:「不錯,事實如此!」
金玉容道:「那麼你把夏侯嵐叫出,讓他看看小女是否他那義父之後,如果是,我願當場把小女交給他!」
上官鳳道:「不必他出來,我一切能代表他!」
金玉容搖頭說道:「這件事你不能代表他!」
上官鳳道:「我能……總而言之,夏侯姑娘已不是……」
「上官姑娘!」金玉容截口說道:「我不見夏侯嵐,便絕不放小女!」
董婉若突然說道:「姑娘,就麻煩你把我大哥叫來吧!」
上官鳳道:「夏侯姑娘,他不知要玩什麼花樣……」
金玉容突然笑道:「上官姑娘,大概你根本就沒有找出夏侯嵐吧?」
上官鳳心頭一震,道:「信不信由你……」
金玉容道:「姑娘,我沒有說不信,但若要小女……」
上官風截口說道:「即是我根本沒找到夏侯大俠,你以為夏侯姑娘肯把那『玉蟾蜍』藏處告訴你麼?那你是癡人說夢……」
金玉容道:「上官姑娘,你錯了,不管夏侯嵐是否在此,小女都會把『玉蟾蜍』的藏處告訴我,沒人能比我瞭解小女更清楚,她向來說一句算一句,我遵諾放了你上官姑娘,她以『玉蟾蜍』換了上官姑娘,怎會不把藏處告訴我?」
上官鳳道:「你別忘了,你是他的仇人!」
金玉容道:「上官姑娘,這一點現在還沒有辦法確定!」
上官鳳道:「可是多少年來,夏侯姑娘一直認為你是她的仇人!」
金玉容道:「那是小女的想法,是與不是,終會有大白的一天,可是如今我要告訴上官姑娘,便即我是小女的仇人,我對她遵守了諾言,她對我自也不會背信!」
上官鳳道:「那麼夏侯姑娘是否會把『玉蟾蜍』藏處告訴你,你自己等著看吧!」
金玉容淡然一笑,轉注董婉若道:「乖兒,怎麼樣?」
董婉若未予答理!
上官風冷笑說道:「金玉容,如何?」
金玉容淡淡笑道:「小女由來心腸軟,為了你上官姑娘,她定然會說!」
上官鳳臉色一變,道:「你是用我來挾持夏侯姑娘?」
金玉容搖頭笑道:「那不叫挾持,那是條件交換!」
上官鳳道:「這麼說,夏侯姑娘若不肯說出『玉蟾蜍』的藏處,你就要把自己所付出的代價收回去了?」
金玉容點頭笑道:「那自然,這不是很公平麼?」
上官鳳柳眉雙揚,淡淡說道:「你該明白,你要是一動我,那就是不打自招!」
金玉容道:「你這話令人難懂!」
上官鳳道:「只為一隻『玉蟾蜍』,你便跟夏侯姑娘為難,這就表示她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不是她的生身之父……」
金玉容笑道:「你錯了,我就是跟她萬般為難;也是為了她,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這道理你該懂,再說,我也不能坐視她一時糊塗,將『玉蟾蜍』交在別人手中!」
上官鳳冷冷一笑,道:「你的確既富心智,又會說話,你若自信能動我,你儘管出手好了,看看夏侯姑娘會不會……」
金玉容一笑說道:「我不是說過麼?這一切都為她!」舉步向上官鳳逼了過去!
上官鳳臉色一變,慌忙暗凝功力,預備一拼!
哪知董婉若這時突然喝道:「且慢!」
金玉容停步回身,含笑說道:「乖兒,你有什麼話說?」
董婉若冷冷說道:「你讓上官姑娘走,我把,『玉蟾蜍』交給你就是!」
金玉容目中飛閃異采,笑道:「乖兒,我沒有不讓她走呀,真的麼?」
董婉若道:「對誰都一樣,我向來是說一句算一句,你只要放上官姑娘走,我馬上把『玉蟾蜍』藏處告訴你!」
金玉容道:「乖兒,我聽你的就是……」轉望上官鳳,一擺手,道:「我再一次的放你,這你要感激小女,請吧!」
上官鳳未動,也未予答理,望著董婉若道:「姑娘,你怎好……」
董婉若截口說道:「姑娘不必說了,我明白,姑娘並未能找著我那位大哥,算他的運氣好,我不能失信於他,姑娘請吧!」
上官鳳道:「姑娘,也許他快要到了……」
董婉若道:「姑娘無須再說了,我心意已決……」
上官鳳揚眉說道:「雖明知難敵,但我不能見危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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