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璞輕騎徐馳回到了「貝勒府」。
他剛下馬,大門內迎出了海騰,海騰飛步搶下石階,一面伸手去接韁繩,一面笑道:「郭爺,您回來了,貴客等了您好久了!」
郭璞微愕忙道:「誰?大內的雲姑娘?」
海騰笑了,道:「看來您一刻也忘不了雲姑娘,是三阿哥和親王!」
郭璞一怔,道:「怎麼會是這位爺,他來了多久了?」
海騰道:「您剛走他就來了,一直在院子裡站著。」
郭璞道:「為什麼不請他廳裡坐坐,海爺呢?」
海騰道:「到梅姑娘那兒去了,海爺臨走交待,如果您回來得早,請您到梅姑娘那兒去找他去!」
郭璞道:「怎麼,有事兒麼?」
海騰道:「海爺沒說,想必沒什麼事兒。」
郭璞點了點頭,邁步登階,往府中行去。
到了前院,果見和親王弘晝一個人背著手站在那朱欄小亭之旁,遊目觀賞群花,意態悠閒。
郭璞急步走了過去,叫道:「三阿哥,您怎麼不到廳裡坐坐?」
和親王聞聲轉身,笑道:「小郭,你終於被我等回來了!」
郭璞近前見禮,道:「不知道您會來,讓您久等,不安之餘深感惶恐……」
和親王笑道:「什麼話,你還跟我客氣!」
郭璞道:「我聽海騰說了,您該到廳裡去坐坐。」
和親王笑道:「一個人兒那有多無聊?可巧海青也會情人去了,不如在這院子裡看看花倒舒服些。」
郭璞笑了笑,舉手讓客。
和親王道:「大廳裡我坐膩了,咱們就在這亭子裡坐坐好麼?」
郭璞遲疑了一下,含笑點頭。
進亭剛坐定,海騰手捧香茗飛步而至,道:「三阿哥怎不到廳裡坐?」
和親王人最隨和,含笑說道:「這兒好,這兒好,我一來就給你們添麻煩,常客了,幹什麼這麼客氣,謝謝你,海騰!」
海騰忙道:「應該的,三阿哥,您這一說,倒讓海騰不安了。」
說著,哈個腰告退而去。
和親王望著海騰的背影,點頭歎道:「我要能擁有海青這些人,我就心滿意足了!」
郭璞微笑說道:「那有什麼分別?這些人不都是您的?」
和親王收回目光,笑道:「連你也在內麼?」
郭璞點頭說道:「當然,別忘了我也是您『親王府』的總管!」
和親王斂去笑容,道:「小郭,真的?」
郭璞正色點頭,道:「真的,除非您不要我!」
「不要你?」和親王激動地伸出雙手,道:「那等於不要我自己,小郭,我不會說好聽的話,只要你有這個心,我願意跟你同生共死!」
郭璞暗暗著實感動,道:「三阿哥,樸實無華,最為感人!」
和親王漸趨平靜,望了郭璞一眼,笑問:「聽海騰說,你到老四那兒去了。」
郭璞點頭說道:「是的,四阿哥昨夜趕來看我在不在。」
和親王搖頭說道:「看來我事事處處慢他一步。」
郭璞含笑說道:「那沒有用,三阿哥,我是您的人。」
和親王道:「可是你跟他是換帖弟兄。」
郭璞道:「可說未換帖,也沒有叩頭,就算果真是換帖弟兄,跟您也一樣,我還是您親王府的總管,誰親誰近?」
和親王道:「小郭,我這個人永遠拙於口舌,可是我有一顆真心。」
郭璞道:「對您,郭璞倘有一絲假意,神人共……」
「夠了,小郭!」和親王突然熱淚盈眶,啞聲笑道:「今天我是太高興了,太高興了,自我懂事至今,從來就沒有像今天這麼高興過,小郭,我永遠感激你!」
郭璞暗暗又一陣感動,道:「別這麼說,三阿哥,我不為別的,我只本著武林俠義的本色,還有,您仁德,您隨和,您忠厚……」
「好了,小郭!」和親王帶淚笑道:「你要再說下去,我就要臉紅了,老四那兒怎麼樣?說說看!」
郭璞淡淡笑道:「沒什麼,四阿哥永遠跟人玩心機!」
和親王微愕說道:「小郭,這怎麼說?」
郭璞道:「他想用美人計賺我,可惜他看錯了人。」
和親王詫聲叫道:「美人計?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郭璞淡然而笑,道:「您該知道,四阿哥府中盡多鶯鶯燕燕,他先讓那些位姑娘圍我,然後又設法灌醉我,然後又找個嬌媚蝕骨的尤物誘我,如此而已!」
和親王作色說道:「老四也真是,怎麼這麼做,未免太不擇手段了!」
郭璞道:「所以我說在這一方面,您永遠比不過他……」
頓了頓,他又接道:「還好那老奸臣滑的蔣子翼,他無形中幫了我一個大忙,要不然如果我真被那位姑娘扶到後院去,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您知道,我裝的爛醉如泥!」
和親王笑道:「這一醉不要緊,差點入了溫柔鄉,鎖魂帳,小郭,你真令人敬佩,簡直是展禽、柳下惠嘛!」
郭璞赧笑說道:「三阿哥,別開玩笑了,蔣子翼此人您知道?」
和親王點頭說道:「知道,也見過幾次,我對此人沒好感,他一臉奸詐,瞧上去就讓人生戒心,八成兒一肚子鬼主意!」
郭璞笑道:「師爺蔑片之流本如此,三阿哥您沒看錯,此人是昔年江湖黑道巨擘,人稱『鐵嘴君平生死神卜』!」
和親王驚聲說道:「怎麼,他還是個武林人物?」
郭璞點頭說道:「不錯,只不知道他是怎麼混進四阿哥府中的!」
和親王道:「老四這個人你還不知道?只要是可用之材,他不管好壞,不擇手段的羅致人,這麼說來,他有一身極好的武功了?」
郭璞笑道:「武林人物哪有不會武的?事實如此,三阿哥!」
和親王皺眉說道:「我還真沒想到……」
郭璞截口笑道:「您想不到的還多,四阿哥的那位心腹智囊、紅牌師爺告訴我,我有個冤家對頭已經到了北京!」
和親王惑然叫道:「冤家對頭?誰?」
郭璞道:「您從不交結武林人,這一點您也不及四阿哥,說出來您也未必知道,此人姓金叫玉樓,武林人稱『粉金剛玉霸王』!」
和親王道:「好名字,我確實不知道,怎麼樣?」
郭璞道:「那還能怎麼樣?自然也在四阿哥羅致之列!」
和親王忙道:「老四他羅致到了麼?」
郭璞淡然笑道:「據蔣子翼說,只知道金玉樓到了北京,卻還不知道他住在哪裡,不過,據我看那金玉樓已在四阿哥那親王府中。」
和親王道:「何以見得?」
郭璞笑道:「三阿哥,這要憑經驗與眼光。」
和親王跺腳歎道:「看來我又慢了他一步。」
郭璞淡淡笑道:「三阿哥,不是我背後批評人,此人沒有羅致的價值,您有一個郭璞,己勝過百個金玉樓。」
和親王笑了:「可是,小郭,一山不能容二虎,何況……」
郭璞道:「四阿哥跟他那位智囊有好主意,他們要做那和事的魯仲連!」
和親王皺眉說道:「這麼說,老四仍是不肯放過你。」
郭璞道:「他本就沒有放過我,只是,如今他不得不放,我建議他應該讓我到您這兒來,這用意您明白麼?」
和親王點頭笑道:「我還不算太糊塗……」
郭璞笑道:「那麼麻煩您回府後透透風聲,就說郭璞已接了您親王府的總管,別的您什麼也別說!」
和親王道:「是的,閣下,我遵命照辦,也記下了。」
郭璞失笑說道:「三阿哥,四阿哥一直在招兵買馬,遍求人才,收攬心腹,您呢?除了我之外,還有誰?」
和親王羞愧地搖頭苦笑道:「除了你,就是我,還有些連伺候人都賺笨的下人們。」
郭璞搖頭歎道:「三阿哥,在皇上面前,您不如四阿哥紅;為人做事,您不及四阿哥那麼會做人、有魄力、富心智;能用的人,您沒他的多;玩心眼兒,您更望塵莫及,容我說句大膽話,您太可憐了!」
和親王道:「閣下,你怎不說我天生的窩囊廢?不過,那沒關係,你說過,擁有一個郭璞已勝過百個金玉樓!」
郭璞不禁搖頭大笑,但旋又頗為鄭重地道:「三阿哥,那僅是在用人方面,主要的還在爭取皇上的寵信,與王公大臣間的擁戴,我敢說您如今在王公大臣面前,是個出了名的老好人,但若提起繼承帝位,我相信那些王公大臣們會毫不猶豫地掉轉手指指向四阿哥!」
和親王微微點頭,道:「小郭,你確有過人的眼光,事實的確如此!」
郭璞道:「王公大臣的態度容易改變,要爭取皇上的寵信若以你的性情來說,那該比較難,自己做給皇上看看固屬必要,但有的時候,不妨咬咬牙,狠狠地扎人一刀,您明白麼?」
和親王點頭說道:「我明白,小郭,我不是沒有老四的把柄,我有,而且論起來足能使他削去宗籍,可是我不能這麼做!」
郭璞忙道:「什麼把柄罪這種重?」
和親王遲疑了一下道:「說起來,這是不可外揚的家醜,不過你不是外人,說給你聽聽也無所謂,你知道傅恆?」
郭璞點頭說道:「我聽說過,稱得上是個將才。」
和親王道:「傅-的夫人董額氏,論起來該是我的嫂子,可是她生性淫蕩,又因為長得豐腴姣好,十分動人……」
郭璞截口說道:「我明白了,三阿哥,但這怎麼可能,四阿哥不是已經有了-晉了麼?」
和親王點頭說道:「是的,我那位弟媳富察氏,原是湖北將軍常明的女兒,端莊賢淑,可是那有什麼用,她管不了老四,真要說起來還是她自己開門揖盜,引狼入室呢!」
郭璞詫聲說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和親王道:「老四生性風流,家裡待不住,老往安樂窩裡跑,我那弟媳一個人閒著無聊,就老拉董額氏到府裡陪她……」
郭璞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這個罪是不輕,的確夠削去宗藉的……」頓了頓,接道:「三阿哥,還有個把柄是……」
和親王道:「皇上有十六個妃嬪,最得寵的有四人……」
郭璞問道:「您是說哪四位?」
和親王道:「一是舒穆祿氏,一是伊爾根覺羅氏,一是馬佳氏,一是陳佳氏,這馬佳氏與陳佳氏都是漢女冒充旗人入宮的……」
郭璞點了點頭,未說話!
和親王接著說道:「老四終日和那班妃嬪宮女調笑無忌,那些妃嬪也因為他是皇上皇后寵愛的阿哥,誰敢不依順他,再則,老四也長得俊美風流,那班妃嬪宮女也愛跟他逗著玩……」
郭璞點了點頭,仍未說話!
「而,內中只有一個馬佳氏,仗著美貌脾氣也冷僻,不肯跟老四胡纏,老四卻偏偏看中了她,時時趁她冷不防便闖進宮去摟著馬佳氏要吃她嘴上的胭脂,弄得馬佳氏怒了他才放手,這種事可不只一次了……」
郭璞皺了皺眉!
和親王接著說道:「有一天,合該有事,馬佳氏正在讓宮女給她梳妝,老四忽然悄悄地溜進宮去,由身後摀住了馬佳氏的眼,馬佳氏一驚一急也不問是誰,就用那手中的牙梳猛力向身後打去,這一打打出了禍來,正打在老四的眉心上,破了相,流了血……」
郭璞「哦」的一聲,道:「那是打出了禍事!」
和親王道:「恰好第二天是初一,按宮裡的規矩,阿哥跟格格們都要進宮去請安的,自然老四的傷就被皇后瞧見了,幾經逼問老四全盤托了出來,這一說不要緊,皇后平日便厭惡馬佳氏,如今聽了這話,十分動怒,一口咬定是馬佳氏調戲老四,立刻傳命把馬佳氏叫來一頓棒打,然後又命太監把馬佳氏拉出了「月華門」活活勒死了,你說,小郭,馬佳氏死的冤不冤,就憑這兩樁還不夠他瞧的麼?」
郭璞點頭說道:「單前一樁就夠了,何必兩樁!三阿哥,這可是極好的把柄,您要是願意說句話,我擔保您的勁敵……」
和親王搖頭說道:「小郭,我不能這麼做,我不忍!」
郭璞揚了揚眉道:「不忍?」
和親王道:「怎麼說也是自己兄弟,再說我也不願幹這種事。」
郭璞道:「三阿哥,這種事是不擇手段的,心軟的做不了皇上,打一個譬喻,昔日的李世民對建成、元吉……」
和親王看了他一眼,道:「那太遠了,何不舉個最近的?」
郭璞道:「那我不敢,三阿哥!」
和親王突然一歎,說道:「小郭,這道理我懂,可是我天生的窩囊廢,軟心腸!」
郭璞道:「那是您過於仁厚,可是您要知道,四阿哥卻無時無地不在想盡辦法地對付您,他怎麼狠得了心?」
和親王搖頭說道:「那是他,我不能!」
郭璞目光一凝,道:「三阿哥,您當真不願這麼做?」
和親王毅然點頭,道:「真的,我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法跟他爭……」
郭璞截口說道:「說句話您別不高興,那您何須再爭,乾脆將帝位拱手讓人,將來還能落得個好字!」
和親王呆了一呆,苦笑說道:「小郭,我矛盾得很!」
郭璞道:「最槽的就是您不夠果斷,拿不定主意。」
「誰說的?」和親王道:「我現在已拿定了主意,不放棄爭,卻要用光明磊落的手法。」
郭璞搖頭說道:「三阿哥,要真這樣,我很替您擔心!」
和親王目光凝注,道:「小郭,你是個奇才,難道你就不能想出些光明磊落……」
郭璞點頭截口,道:「但卻不如您說句話來得快,來得有效。」
和親王道:「可是這話我不能說!」
郭璞雙眉倏揚,旋又搖頭歎道:「三阿哥,這跟打架一樣,要是這把刀握在人手裡,人家絕不會丟了不用,而您卻丟了刀不用,硬要跟一個比自己有力氣的人赤手空拳鬥一場……」
和親王道:「這是我與生俱來的天性,你說怎麼辦?」
郭璞苦笑說道:「那還能怎麼辦?我只有替您另想辦法了!」
和親王笑道:「這不就是了麼?小郭,幫幫忙吧,我只有你這麼一個!」
驀地裡,蹄聲響動,劃破這內城寂靜,由遠而近。
郭璞忙道:「可能是海爺回來了。」
和親王抬眼四望,庭院中暮色已垂,他失笑說道:「可不是,也該回來了,天都黑了。」
那陣蹄聲及門而止!
郭璞道:「果然是海爺回來了。」說著,他站了起來。
和親王也一笑而起,道:「走,咱們迎迎他去。」拉著郭璞行出了小亭。
剛踏上青石路,只見海貝勒倒提著馬鞭已進了大門!
和親王忙叫道:「海青,回來了!」
海貝勒忙趕前兩步,道:「您是什麼時候來的?」
和親王笑道:「你剛去會情人我就來了。」
海貝勒臉一紅,道:「怎麼見面就開玩笑,走,廳裡坐去!」
和親王搖頭說道:「不坐了,我該回去了,你也該歇歇了。」
郭璞插口說道:「三阿哥,您就這麼走了麼?」
和親王一怔,旋即笑道:「瞧我有多糊塗,怎麼能走?還不能走,還不能走……」
他話鋒微頓,伸手拉住了海貝勒,道:「走,海青,咱們亭子裡坐坐!」
海貝勒一怔,道:「幹什麼亭裡坐?大廳裡坐坐不挺好麼?」
和親王搖頭說道:「待客便是大廳,我都膩了,我跟小郭在亭子裡坐了大半天了。」
海貝勒道:「我說您兩個定有把戲,說走又不走了,果然不錯!」
他任由和親王拉向了那朱欄小亭。
行走間,海貝勒轉望郭璞,道:「老弟,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郭璞忙道:「回來好一會兒了,三阿哥在這兒,所以我沒去接您。」
海貝勒道:「接什麼,我讓你沒事找我去,怎麼樣,寶親王府之行……」
郭璞尚未答話,和親王已搶著說道:「怎麼樣?差點兒中了美人計,墜入那溫柔鄉鎖魂帳中。」
海貝勒一怔,道:「老弟,是怎麼回事兒?」
適時,已到了朱欄小亭外。
郭璞尚未說話,和親王又搶了先:「別急,別急,亭裡說去,亭裡說去!」
亭子裡,鼎足而坐,坐定,和親王笑道:「行了,小郭,先說你的吧!」
郭璞遂含笑把「寶親王府」之行說了一遍。
聽畢,海貝勒皺了濃眉,道:「四阿哥他怎麼這麼幹?」
和親王道:「這還用問?他由來求才不擇手段。」
海貝勒道:「這手段未免太那個了些……」
和親王道:「錯非是小郭,換個人定然是一釣即上!」
海貝勒沉吟了一下,道:「蔣子翼這人我知道,可沒想到他會是江湖上的煞星『鐵嘴君平生死神卜』,此人狡猾險詐,確是四阿哥的智囊!」
抬眼望向和親王,道:「三阿哥,看來您遜人多多!」
和親王苦笑說道:「這個還用說?小郭剛才數說我半天了。」
郭璞道:「三阿哥,我可不敢!」
和親王笑了,海貝勒轉望郭璞,道:「老弟,這『粉金剛玉霸王』金玉樓此人……」
郭璞道:「也是武林中出了名的煞星。」
海貝勒道:「你知道他的深淺?」
郭璞抬手一搖,道:「瞭若指掌!」
海貝勒笑道:「那就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只是,老弟,你要小心應付。」
郭璞道:「多謝海爺,您請放心!」
海貝勒目光投向了和親王,道:「三阿哥,說您的吧?」
和親王道:「海青,我的話很簡單,只要你點個頭。」
海貝勒勒眉鋒一皺,道:「不用說,准又是借小郭。」
和親王赧笑說道:「你沒猜錯,怎麼樣?」
海貝勒道:「什麼怎麼樣?」
和親王道:「海青,別跟我裝糊塗,說吧!」
海貝勒遲疑了一下,道:「我這位老弟,他答應了麼?」
和親王道:「早就說好了的,他兼我『和親王』府總管,目下我急需用人,小郭自己沒問題,就在你了!」
海貝勒道:「既然老弟自己沒問題,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我不能夾在中間做惡人,您說是麼?三阿哥!」
和親王大喜說道:「海青,這麼說來,你是答應了?」
海貝勒道:「我能不答應呀!」
和親王苦笑說道:「海青別這麼說……」
海貝勒截口說道:「三阿哥,我說的是實在話,我如今是個賦閒在家的人,為了老弟的前途,我不便強留不放……」
郭璞揚了揚眉,道:「海爺,您要這麼說,我就不敢去了!」
和親王道:「海青,你這話傷人心,別人不知道你該明白,小郭他是那樣的人麼?是我苦苦哀求他幫忙的!」
海貝勒道:「你別以為我這話有什麼弦外之音,您知道,我這個人生就一副不會拐彎的直腸子,我說的是……」
和親王道:「不管你說的是什麼,只要你諒解小郭,他是想幫忙我,他並沒有絲毫去意,更沒有你所想的那樣……」
海貝勒道:「不管怎麼說,我答應就是!」
和親王道:「海青,小郭他永是你『貝勒府』的人,任何人搶他不去的,他僅是幫幫我的忙而已!」
海貝勒點頭說道:「我明白……」
和親王道:「你能明白就好……」
頓了頓,接問道:「海青,梅心近來如何?我好久沒看見她了。」
海貝勒忙點頭說道:「好,只是比前些日子略瘦了些。」
和親王道:「那是為什麼?有什麼不合適?」
海貝勒搖頭說道:「梅心這個人永遠是那麼多愁善感,鬱鬱……」
和親王搖頭說道:「要照這樣下去,我看她非害病不可!」
海貝勒皺眉未語……
又坐了一會兒,和親王起身告辭,海貝勒與郭璞雙雙送出大門,望著和親王上馬帶著親隨離去,二人才轉身進門。
進了門,海貝勒與郭璞一路閒談著往裡走。
閒談中,郭璞突然說道:「海爺,您知道寶四爺的風流韻事?」
海貝勒呆了一呆,道:「什麼韻事?」
郭璞道:「是三阿哥剛對我說的!」
接著,就把聽來的寶親王韻事說了一遍!
聽畢,海貝勒神情震動皺了眉,道:「老弟,這是三阿哥對你說的?」
郭璞點了點頭,道:「是的,海爺!」
海貝勒道:「我也聽說過那麼一點,卻不知道這麼嚴重……」搖頭接道:「寶四爺也真是,他怎麼能這麼胡來,要是三阿哥把這事在皇上面前說一遍,只怕寶四爺……」
郭璞截口說道:「海爺,您說這是不是三阿哥最有力的一著。」
海貝勒點頭說道:「當然是,只要他在皇上面前說說,寶四爺立刻會被削去宗籍!」
郭璞道:「可是他不願這麼做,您說怪不怪!」
海貝勒一怔瞠目,道:「真的?他這麼說麼?」
郭璞道:「我還敢哄騙您?」
海貝勒歎道:「三阿哥太仁厚了,將來他會壞在這仁厚二字上!」
郭璞道:「仁厚本是好事,可是在爭帝位上那就成了弱點。」
海貝勒點頭說道:「是不錯,所以我認為三阿哥在歷代阿哥之中,是個難得的好人,同樣地我也認為他絕不是寶四爺的對手。」
郭璞道:「四阿哥無時無地不在計算他,而他卻放著這有力的一著不用,想想真令人生氣,我簡直……」
「別這麼說,老弟!」海貝勒道:「仁厚不是壞事,我由來喜歡這種人。」
郭璞道:「海爺,喜歡歸喜歡,可是他終歸是個扶不起的……」
海貝勒截口說道:「我由來也同情弱者,老弟,你既然答應幫他的忙,說什麼你也要替他盡心盡力,我覺得他很可憐。」
郭璞道:「這麼說,海爺也贊成我幫他?」
海貝勒點頭說道:「站在我自己的立場上是這樣,可是要為朝廷,憑良心說,我真不希望他當皇上,因為他不是材料。」
郭璞目中異采飛閃,道:「跟海爺一樣,我也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
海貝勒道:「所以我並不反對你幫他!」
郭璞道:「可惜我無法周旋於王公大臣之間,要不然我會想盡辦法地讓他們改變對三阿哥的看法……」
海貝勒道:「這並不是說一兩句好話就行了的。」
郭璞道:「那麼海爺以為……」
海貝勒道:「莫若以事實證明一切,做給他們看!」
郭璞唇邊掠過一絲笑意,道:「海爺說得對,今後是該做給他們看看!」
說話間,已至後院門口,海貝勒突然道:「對了,老弟,我想起件事,你替我辦辦。」
郭璞道:「海爺,您請吩咐。」
海貝勒道:「明兒個是『怡親王』的四十整壽,你替我預備一份禮。」
郭璞道:「明天?」
海貝勒道:「就是明天,怎麼,來不及?」
郭璞道:「怎會來不及?您要什麼時候送去?」
海貝勒道:「明天晌午以前送去就行了。」
郭璞道:「那您放心交給我好了,絕過不了明天晌午。」
海貝勒點了點頭,欲舉步,但突然他又站住了,道:「明天我要去拜個壽,老弟你也張羅張羅跟我一起去。」
郭璞微愕道:「怎麼,我也去?」
海貝勒道:「怎麼,你去不得?明天『怡親王』府出入的人既多,又熱鬧,你不想去多認識幾個人麼?」
郭璞道:「想是想,只是我去恐怕不大好吧!」
海貝勒道:「這有什麼不好的,皇族親貴,王公大臣,誰沒幾個親隨?委曲老弟你就算我的親隨好了。」
郭璞笑了笑,未再說話。
海貝勒伸手拍上他的肩頭,道:「去睡吧,明天說不定要累上一天呢!記住老弟,明天刻意打扮打扮,我要讓更多的人瞧瞧你。」
郭璞失笑道:「生就這副模樣,再打扮也是枉然。」
海貝勒笑道:「怎麼,你不知足?再俊你就上了天了,睡去吧!」說完了話,收回了手,逕自行向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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