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些人都躬了身!「閃開!」黑衣姑娘冷喝。
那些人的確聽話,連忙後退,讓出了一條路。
黑衣姑娘走到近前,兩道霜刃似的目光一掃:「你們這是幹什麼?」
秦鏢頭仍然說不出話來,旁邊有個多嘴的:「姑娘,這個人上門來打了秦鏢頭!」
黑衣姑娘冰冷道:「我看見了。」
多嘴的沒敢再吭聲!黑衣姑娘望郭解:「你說!」
郭解說了,實情實話。聽畢,那位黑衣姑娘問:「站門的是誰?」
那四個,畏畏縮縮的到了姑娘身邊。
「是這樣麼?」黑衣姑娘問。
「是!」四個人低下頭,異口同聲。
倒是承認了!「為什麼欺負人家?」
那名趟子手抬起了頭:「總管事真沒交待。」
「那為什麼不進來一個問問?」
那名趟子手沒說話了。
「你還有理?」
那名趟子手低下頭,沒敢吭聲,黑衣姑娘轉臉向內:「叫孫成!」
只聽人群後有個話聲:「屬下在這兒!」
人群忙讓開,過來一個人,快步走近前,躬身哈腰道:「姑娘!」
是那位總管事,原來他叫孫成!黑衣姑娘一指郭解:「認識這個人麼?」
「回姑娘的話,認識!」
「你聽見他說的話了麼?」
「聽見了!」
「他是新來的,沒錯吧?」
「沒錯!」
「是你叫他今天來的?」
「是的!」
「那為什麼不交待?」
「回姑娘,屬下糊塗,忘了!」
「如今人交給你了。」
「是!」
黑衣姑娘要走,忽又停住,兩道霜刃似的目光直逼總管事孫成:「你在這兒半天了?」
孫成忙道:「不,屬下聽見吵聲剛出來。」
黑衣姑娘指那名趟子手:「他也交給你,該怎麼罰,你知道!」
「是!」
黑衣姑娘又要走,郭解忙道:「姑娘!」
黑衣姑娘收勢停住了,沒沒看郭解:「什麼事?」
「姑娘能不能收回成命?」
黑衣姑娘轉臉向郭解:「你怎麼說?」
「這位弟兄是無心之過……」
「你這是給他求情?」
「請姑娘成全!」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許你給他求情!」
黑衣姑娘走了,往裡去了!大夥兒都躬身恭送!黑衣姑娘走得不見了,孫成站直了身子,擺了手:「各人忙各人的去吧!」
大夥兒散了,轉眼工夫,走個精光,秦鏢頭也一瘸一瘸的走了。
孫成轉望郭解:「你真行,頭一天來就給我惹事!」
郭解忍了:「總管事,我很不安!」
「行了,跟我來吧!」
孫成沒多說,轉身就走,郭解跟了去。
孫成帶著郭解到了一排屋前,忽回身:「對了,你把秦鏢頭敗在了手下。」
郭解道:「秦鏢頭對我手下留情!」
孫成看了郭解一眼:「那就難怪四個趟子手都攔不住你了!」一頓,他轉臉向那排屋:「在屋裡麼?」
屋裡出來個人,中年人,黑瘦,近前躬身:「總管事!」
孫成指指郭解:「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
「是!」黑瘦中年人打量郭解。
「交給你了!」
「是!」
孫成走了,頭都沒回。黑瘦中年人道:「你就是開茶館的老杜帶來的?」
郭解道:「是的!」
「聽說你原在邊城一家鏢局?」
「是的!」
「當鏢頭?」
「是的!」
「只出過一趟鏢?」
「是的!」
「姓郭?」
「是的!」
「叫什麼?」
「郭解!」
「跟我來吧!」
黑瘦中年人要走,郭解道:「請教……」
黑瘦中年人停住:「我姓黃,是東院管事。」
「黃管事!」
「跟我來吧!」
黃管事又一句,轉身走了!郭解跟了去。
黃管事帶著郭解進了東邊一個院子,這個院子不小,是廚房跟柴房所在,還有幾間屋,許是住人的。
黃管事帶著郭解到了柴房前,指著小山似的一堆柴:「先把這堆柴劈了!」
劈柴?郭解為之一怔!「東院如今缺人手,你先在東院幫個忙。」
郭解說了話:「是!」
「廚房要你幫忙,你就過去!」
「是!」
「委曲你了!」
「好說!」
黃管事要走。
「黃管事,柴劈光之後呢?」
「柴房裡還有,劈好了的搬進柴房放好,這恐怕不是一兩天的活兒!」
說完話,黃管事走了。
郭解過去推開柴房門一看,滿滿的,何止不是一兩天的活兒?十天半月也幹不完!怎麼辦?幹不幹?郭解忍了,把長衫一脫,往柴火上一扔,過去抓起了那把斧頭!「噯!」有人叫了一聲。
郭解抬眼看,不遠處站個人,是那位秦鏢頭。
幹什麼?還來找碴?郭解站著沒動,等著看這位秦鏢頭來幹什麼。
秦鏢頭走了過來,腿已經不瘸了,想必已經不疼了。郭解仍沒動。
秦鏢頭來近,突然咧嘴笑了,笑得有點窘:「咱們是不是不打不相識,拉個手,和好了吧!」
他伸出了毛茸茸的大手,敢情不是來找碴兒的!郭解微微地一怔,放下了斧頭伸出手:「本來就沒有什麼事!」
秦鏢頭猛地睜開兩眼,一臉喜意,忙拉住郭解的手:「真的?」
「秦鏢頭看我像說假話的人麼?」
「不像,你還給他們求情呢……?」
他是指那名趟子手,只聽他又道:「行了,我還怕你記仇呢!」
「剛我還以為秦鏢頭是來報仇的呢!」
秦鏢頭又咧嘴笑了:「報仇?我那是在找打,自討苦吃了。」
郭解忍不住也笑了。
「從這會兒起,咱倆重新訂交。」
「行!」
「我比你大兩歲,你叫我一聲秦大哥,你比我少兩歲,我叫你一聲郭兄弟……」他又窘迫一笑:「我這是一廂情願。」
「不!」郭解道:「我願意交秦鏢頭這種朋友。」
秦鏢頭喜道:「真的?」
「剛說過,我像說假話的人麼?」
秦鏢頭大喜,急叫:「兄弟!」
郭解也叫:「秦大哥!」
秦鏢頭喜得跳腳:「這頓打沒白挨,得了個兄弟。」
看來這位秦鏢頭是個性情中人,郭解為之暗暗感動。
只聽秦鏢頭又道:「兄弟,你是那兒來的?」
「邊城!」
「邊城人?」
「不,我在漠北長大。」
「漠北?乖乖,遠著呢!」
郭解沒說話。
「聽說你原也是吃這碗飯?」
「不錯,邊城『威遠鏢局』。」
「你怎麼到京裡來了?」
「保趟鏢來的。」
「保趟鏢?」
「我原是個鏢師。」
「你原是個鏢師?」秦鏢頭叫出了聲:「怪不得我不是對手,你這個鏢師比我這個鏢師強多了。」
「那是秦大哥讓我!」
「行了,兄弟,別往哥哥我臉上貼金了。」
郭解沒說話。
「聽說你是開茶館兒的老杜引薦的?」
「是的!」
「你怎麼認識老杜?」
「我一個朋友認識他!」
郭解是指賈斌!秦鏢頭「噢!」地一聲:「不是你認識……」他忽然目光一凝:「對了,我還沒問呢!你這是幹什麼?」
「劈柴!」
「劈柴?」秦鏢頭叫出了聲。
「黃管事讓我先在東院幫忙。」
「誰?」
「黃管事!」
「你是個鏢師,他讓你上東院來幹這個?」
「我在『威遠』是鏢師,到了這兒……」
「到那兒也一樣,我找他去!」
秦鏢頭轉身要走。
郭解一把拉住:「秦大哥,別!」
秦鏢頭回身道:「兄弟,你別管:」
「不見得是他的主意!」
「那我找總管事。」
「總管事跟我說過,我在『威遠』是鏢師,到這兒不能也是鏢師……」
「誰說的?你比我強。」
「我年輕,又只出過一趟鏢。」
「那也不能……」
「秦大哥,那兒有那兒的規矩。」
「這是什麼規矩,這根本就是欺負人,也沒把老杜放在眼裡!」
「秦大哥,我自己答應的。」
「你答應我不答應。」
「秦大哥……」
「好吧!兄弟,我聽你的,不找總管事,其實我也知道,他是總管事,我奈何不了他。可是我嚥不下這口氣,我自有別的法子,我非給你爭個公道不可,你先委曲一下,我走了!」
秦鏢頭要走。
郭解叫:「秦大哥……」
秦鏢頭回過了身:「忘了告訴你了,哥哥我叫秦明,你呢?兄弟!」
郭解道:「我叫郭解!」
秦明沒再說話,轉身走了。
郭解沒再叫!秦明?梁山上的「霹靂火」?還真有幾分那意思!劈了一會兒柴,該吃飯了,郭解就在廚房跟那一夥一起吃了飯。
吃過了飯,郭解坐在柴房前歇息,又來了個人,這回不是秦明,竟是那位黑衣姑娘!姑娘仍是一身黑衣,可是已經換過了,不是那一身了,這一身不是勁裝,可是還是輕便,俐落打扮。
郭解忙站了起來:「姑娘!」
他只有跟著鏢局的人這麼叫。
黑衣姑娘看了看他:「吃過了麼?」
「吃過了,剛吃過。」
「在那兒吃的?」
「廚房!」
「習慣麼?」
「挺好的!」
「知道我是誰麼?」
「不知道!」
「沒人跟你說?」
「沒有!」
「秦明也沒跟你說?」
秦明?「沒有!」
「你們是不打不相識,你交他這個朋友交對了,他是個很值得交的朋友。」
她怎麼知道?郭解明白了,這一定是秦明所說的「別的法子」,他道:「是的!」
「你叫郭解?」
「是的!」
「你的事我聽說了,孫成讓你到東院來幫忙?」
「是黃管事帶我來的。」
「那就是孫成的交待。」
郭解沒說話。
「你在邊城一家鏢局,原是個鏢師,是不是?」
「是的!」
「四個趟子手攔不住你,秦明打不過你,你這個鏢師就不錯。」
「那是秦大哥跟那四位手下留情。」
「你很謙虛,可是謙虛太過就假了。」
還真是!郭解沒說話!黑衣姑娘轉過臉去:「來人!」
一名漢子跑了過來,近前躬身:「姑娘!」
黑衣姑娘道:「叫孫成來這兒見我。」
郭解忙道:「姑娘……」
「這是我的事,你別管。」黑衣姑娘擺了手:「去!」
「是!」那名漢子忙應一聲,轉身奔去。
黑衣姑娘慢慢的來回蹁步,沒說話。
郭解站著沒動,也沒說話。
挺快的,孫成匆匆來了,一躬身:「姑娘,您找我?」
黑衣姑娘停住了:「沒錯,我找你!」
「您有事?」
「是有事!」
口氣不大對,但是孫成很平靜,他欠身:「您吩咐!」
黑衣姑娘指郭解:「這個郭解,你讓他上東院來幹這個活兒的?」
「只是暫時讓他幫忙!」
「沒有別的人了麼!」
「這……。」
「答我問話。」
「回姑娘的話,倒不是沒別人了,而是他是新來的。」
「你是欺生?」
「您明鑒,不是的。」
「那是什麼?」
「一家有一家的規矩……」
「『京華鏢局』是我們家開的,我怎麼還不知道有什麼規矩?」
「稟姑娘,那一家都是這樣,新來的總得先從粗活兒幹起。」
「不管他是幹什麼的,只要是新來的,都得從粗重活兒幹起?」
「那倒不是,只是他到咱們鏢局來,還不能幹什麼別的……」
「他在邊城一家鏢局,原是個鏢師,這你知道麼?」
「我知道!」
「那你還……」
「姑娘,他進咱們鏢局,不能也當鏢師。」
「為什麼?」
「他太年輕,也只出過一趟鏢,再說,邊城那家鏢局是家小鏢局,您是知道的,咱們的鏢師,都是好樣兒的。」
「四個弟兄攔不住他,秦明敗在了他手底下,你都看見了。」
「是的!」
「四個弟兄不說,秦明可是個鏢師。」
「姑娘是說……?」
「這個郭解,他還不能當個鏢師麼?」
「姑娘說能,當然能!」
「孫成,我可是跟你講理。」
「是,可是……」
「可是什麼?是不是因為他是開茶館兒的老杜引薦的?你輕看老杜?」
「姑娘,不是的……」
「你要是輕看老杜,乾脆就別答應他,我不怪你,可是我不許你欺生。」
「姑娘,我不敢!」
「還不承認!」
孫成沒敢再吭聲!郭解道:「姑娘……」
黑衣姑娘道:「不許你說話!」
郭解也沒吭聲。
「跟你說了,這是我的事。」
「我知道!」郭解道:「可是總管事先都跟我明說了,我也願意,請姑娘不要怪總管事。」
「你願意那是你的事,可是我『京華鏢局』不容有這種事,我還做得了這個主。」
郭解沒話說了,的確,黑衣姑娘絕對做得了這個主。
黑衣姑娘她轉望孫成:「我要給他個鏢師當,你有什麼話說?」
孫成遲疑了一下:「回姑娘的話,我不敢說什麼,只是……」
「只是什麼?」
「我怕別的鏢師不服?」
黑衣姑娘眉梢兒一揚:「誰不服?」
孫成沒說話。
「是不服我,還是不服他?」
「怎麼敢不服姑娘,當然是不服他!」
其實,只要不是敢不服黑衣姑娘,她的話有誰又敢不聽?「那你說該怎麼辦?難道讓他再跟誰比比?」
「請您做主!」
「跟誰比?你幫我找個不服的!」
「我不知道……」
黑衣姑娘臉色一寒:「剛才你是怎麼說的?」
孫成一驚,忙低頭:「這……」
「給我找去,找不著就是你,既然沒有人不服,也就是你欺生,我要懲處你!」
孫成忙道:「是,我這就去找!」
他忙走了!黑衣姑娘轉望郭解:「馬上就來了,等著吧!」
郭解道:「姑娘,我能不能說句話?」
「沒人不讓你說。」
「謝謝姑娘,我能不能不比?」
黑衣姑娘冷冷看了郭解一眼:「你要弄清楚,我不是護你,我為的是我家這個鏢局。男子漢,大丈夫,你要真甘願幹這種活兒,那是你的事,礙不著我什麼。」
還真是!郭解不吭聲了。黑衣姑娘沒說錯,沒一會兒工夫,雜亂步履聲響動,由遠而近。步履聲雜亂,那表示人很多,可是人到了,卻只孫成跟一名中年瘦漢子兩個人。
中年人瘦是瘦,可是人挺精神,兩邊太陽穴也微微隆起,一看就知道是位內外雙修的好手。
黑衣姑娘臉色微變:「周鏢頭!」
中年瘦漢子微欠身:「姑娘!」
「周鏢頭,你不服?」
中年瘦漢子道:「姑娘,只要這個新來的能勝過我一招半式,姑娘讓他當個鏢頭,我想大夥兒就不會再說什麼了。」
他倒沒提什麼服不服!其實,這應該就是不服!是麼?黑衣姑娘想給郭解個鏢頭干,不過是剛跟孫成說的,他怎麼知道?當然,那是孫成說的!只是,他是在孫成說之前就不服呢?還是在孫成說之後?黑衣姑娘望孫成:「你倒真會找!」
孫成有點不安,微低頭,沒說話。
黑衣姑娘轉望郭解:「這位周鏢頭,在『京華鏢局』這麼多鏢頭裡,可是數一數二的!」
原來如此!郭解應了一聲:「是!」
「你們就在這兒比吧!」黑衣姑娘她退後兩步,孫成抬起了頭,遲疑著叫:「姑娘……」
黑衣姑娘道:「說!」
「外頭還有人,大夥兒想來看!」
怪不得剛才步履聲雜亂,進來的人卻只有兩個,原來其他的人在外頭,沒敢進來。
黑衣姑娘道:「眼見是實,是不是?」
孫成沒說話。
「叫他們都進來吧!」
孫成忙應一聲往外叫!都湧進來了,有廚房的、有趟子手、有鏢師、秦明跟黃管事也在裡頭,總有數十,都快把東院站滿了。
只聽黑衣姑娘道:「有這麼多人看著,總比只我一個人看著好,比吧!」
大傢伙都瞪著眼望姓周的鏢頭跟郭解。
只聽姓周的鏢師道:「過來吧!」
郭解上前兩步。
「你還等什麼?」姓周的鏢師道。
「不等什麼!」郭解道。
「那就出手吧!」
「我不先出手!」
姓周的鏢師臉色一變:「怎麼說?」
「周鏢頭是前輩。」
姓周的鏢師臉色好看點了:「不必客氣了,你先出手就是!」
郭解遲疑了一下:「恭敬不如從命!」
只聽黑衣姑娘道:「這是比試,點到為止。」
「是!」郭解應了一聲,又上前一步,他出了手。
這一招,既不是掌,也不是拳,更不是指,反正是出了手,也不知道是攻那個部位,只是把手伸向了姓周的鏢頭!姓周的鏢頭微微一怔,探掌就抓郭解腕脈,郭解沉腕躲了開去。
姓周鏢頭的那一抓,如影隨形。
郭解又側腕躲過。
一連三招,儘管姓周的鏢頭鋼鉤般五指如影隨形,卻連郭解的肌膚都沒能碰著。
他收了招:「你這是……」
郭解道:「對前輩,我禮讓三招。」
姓周的鏢師臉色又變了:「你這可讓我不大高興!」
他進逼一步,又出了手,在他,這是一連三招裡的頭一招,招招是重手法,招招都取要害,從這頭一招就看出來了,不愧是內外雙修的好手。
內場不是行家,行家都看出來了。
秦明濃眉一揚,要說話。
只聽黑衣姑娘道:「我說過,點到為止。」
她這裡說完話。
郭解那裡出了手,只見他一伸手就抓住了姓周鏢師的腕脈,然後揚手一甩,姓周的鏢師已人連退了三步才站穩!高下已判!真說起來才一招!雅雀無聲,因為大家都怔住了,包括黑衣姑娘、秦明,甚至於姓周的鏢師目己。
也難怪,一個「京華鏢局」數一數二的鏢師,沒能在郭解手底下走完一招。
郭解轉望黑衣姑娘:「姑娘,是不是可以算了了?」
這才驚醒了大傢伙!秦明脫口叫:「兄弟……」
黑衣姑娘瞪大了一雙美目:「你怎麼……」
姓周的鏢師臉色鐵青,大叫一聲撲向郭解。
顯然,他不認為可以就此算了。
這種情形下出手撲擊,當然是想挽回顏面。
想挽回顏面,就得凌厲一擊。
想作凌厲一擊,就得全力施為。
而全力施為,只要能奏效,其後果如何,不想可知!大傢伙無不有驚容,秦明大叫:「兄弟,小心!」
黑衣姑娘也叫:「周展,不許……」
她話還沒說完,郭解已經躲了開去。
姓周的鏢師似乎根本聽不見她叫,如影附形追擊,連環出招,招招凌厲。
郭解不但都躲了,也都躲過了,一連躲了三招。
但,姓周的鏢師沒有罷手,追擊不捨。
第四招,忽聽姓周的鏢師一聲叫,他又退了三步,這回不只退三步,還砰然一聲一屁股坐了地上。
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然,姓周的不會自己摔倒,那一定是郭解在第四招上出了手。
可是,誰也沒看見郭解是怎麼出手的!照理說,大傢伙都瞪大了兩眼看著,不可能看不見。
但,理雖如此,事卻不然,大傢伙就是沒看見。
又一次的鴉雀無聲!姓周的神色淒厲,都要瘋了,他猛站起來,又要撲。
這回郭解說了話:「周前輩,要是我力加三分,你還站得起來麼?」
姓周的鏢師周展收住了撲勢,望著郭解,沒動。
郭解抱了拳:「周前輩,我承讓!」
周展霍地轉望孫成:「總管事,你說這麼人仗著姑娘護他,躍武揚威,不可一世?」
黑衣姑娘一怔,兩道目光似利刃,直逼孫成:「孫成!」
孫成忙低下了頭!周展威態一斂,神色一黯:「不怪你,誰讓我信了你的!」
他轉身要走。
黑衣姑娘又一聲,是冷喝:「孫成!」
孫成一驚抬頭!郭解道:「不怪總管事,我不來,什麼事都沒有!」
他也要走,黑衣姑娘跟秦明都要叫。
周展忽然回過了身,望孫成:「你說這位新來的,姓什麼?叫什麼?」
孫成忙道:「他姓郭,叫郭解!」
「從那兒來?」
「邊城!」
「我說他是那兒的人?」
「聽說是『漠北』!」
周展轉望郭解:「我剛想起來,那一帶出了個誅沙匪,殺鬼、狐的郭解……」
只聽黑衣姑娘叫:「我怎麼沒想起來?」
郭解道:「前輩,我僥倖!」
周展臉上抖動,吁了一口氣:「我輸得不冤!」
秦明大叫「我輸得更不冤!」
黑衣姑娘美目瞪得更大,望郭解:「真是你?」
郭解道:「姑娘,我剛說過,我僥倖!」
秦明奔了過來,伸雙手抓住郭解,驚喜、激動:「兄弟,你怎麼不早說?你怎麼不早說……?」
郭解沒說話。
秦明仰頭大笑:「我認個兄弟,是郭解,我認個兄弟,是郭解,造化,造化,真是造化!」
孫成看得都怔住了。
只聽黑衣姑娘道:「孫成,你讓這位,到東院來劈柴?」
孫成定過了神,忙道:「我不知道,我該死…—,」
郭解道:「姑娘……」他有想去的意思。
黑衣姑娘霍地轉過臉來:「你不能走!」
孫成躬身哈腰:「郭爺,你怎麼說都行,千萬不能走,我求您……」
郭解道:「總管事……」
孫成忙道:「我有眼無珠,我該死,您寬懷大度,大人不計小人過……」
郭解道:「總管事,只要沒人怪你,我就留下。」
孫成驚喜,連連躬身哈腰:「郭爺,謝謝您,謝謝您……」
秦明道:「總管事,你聽聽!」
「是,是……」
孫成只有連聲答應的份兒!黑衣姑娘一雙美目凝望郭解:「你這是讓我為難!」
郭解道:「不管怎麼說,我謝謝姑娘!」
「好吧!衝著你,我就饒了他。」
孫成忙道:「謝謝姑娘!」
「別謝我!」
孫成忙又轉向郭解:「謝謝郭爺……」
郭解道:「總管事,你已經謝過了!」
周展抱拳:「我才該謝謝閣下!」
「前輩……」
「謝謝閣下手下留情!」
「那前輩就叫我一聲老弟。」
「這……」
「我跟秦大哥也是不打不相識。」
秦明一點頭:「沒錯!」
周展驚喜:「那你也別老叫我前輩。」
「周大哥!」
周展大喜:「老弟!」
都笑了,秦明、周展哈哈大笑,連旁邊看熱鬧的都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