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說?」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恐怕得你們自己動手!」
絡腮鬍大漢一點頭:「行,既然不怕死就行。」
他這裡話聲方落,瘦漢子那裡已一步跨到了門口,掄起手裡的鋼刀就砍郭解,同時人往屋裡閉。
劉威忙叫:「郭級頭,小心!」
郭解道:「謝謝劉大哥,我知道! 」
說著話,他伸了手,伸手就抓住了那把鋼刀的刀背,然後一揚手 !
那瘦漢子跌跌撞撞後退,絡腮鬍大漢沒來得及躲,讓瘦漢子撞個正著。當然,吃虧的還是瘦漢子,夠他受的,只是他沒好意思叫出聲,也沒好意思齜牙咧嘴,站在那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只聽絡腮鬍大漢道:「沒想到你有兩下子!」
劉威道:「沒兩下子敢保這趟鏢?」
瘦漢子突然一聲大叫,掄刀又撲!
郭解又伸了手,瘦漢子又跌跌撞撞後退,這回,絡腮鬍大漢扶住了他。只是,這回,瘦漢子手裡的鋼刀不見了。
哪兒去了?大夥兒看見了,到了郭解手裡了,只見郭解曲指一彈,「鉤!」地一聲,柄百練精鋼竟斷為兩截,郭解揚手把斷刀扔在了瘦漢子腳前。
瘦漢子等臉色都變了。
只聽郭解道:「話我也說在前頭,要是你們就此罷手,從那兒來,回那兒去,我們也不傷人!」
夥計說馬上送茶水來,到如今不見人影,許是不敢過來了。
難怪,這樣的情形誰敢過來?只聽絡腮鬍大漢道:「你碰上了比你還不怕死的!」他話鋒一頓,揮手:「兄弟們,拚!」
他那裡一聲「拚」,那七八個掄傢伙就撲,有的衝向門,有的撲向窗。
劉威大叫:「郭鏢頭,你堵門,窗戶這邊交給我!」
他過去抓起了炕上的刀,轉身就撲向窗戶!忽聽一聲霹靂大喝:「住手!」
震得屋子為之一晃,原來是郭解!那七八個的撲勢也為之一頓,絡腮鬍大漢道:「你願意自己把鏢交出來了?」
「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那你鬼叫什麼?」
「我要問你話。」
「你要問我什麼話?」
「你們真不怕死?」
「你們呢?」
「我們怕死,人那有不怕死的?只是我有把握,你們傷不了我。」
「好大的口氣!」
「我的口氣大不大,很快就會知道了,只是你們先想好,是不是真不怕死!」
絡腮鬍大漢仰天一個哈哈:「過的是刀口舐血生涯,怕什麼死!」
「你為什麼老不說實話?」
「套你一句話,我說的是不是實話,很快就會知道了。」
「你不怕死,你的這些同伴,也都不怕死麼?」
只聽那另幾個齊聲道:「我們也都不怕死!」
郭解微點頭:「我該說的已經都說到了,既是這樣,你們就動手吧!」
絡腮鬍大漢大喝聲中,七八個人又動!郭解一步跨了出去,只見他手揮了兩揮,那七八個都退了回去,只有絡腮鬍大漢沒有退,因為他的右腕脈已經落在了郭解手裡。
郭解道:「你們誰還敢動?」
另幾個全都讓震住了,沒一個敢動。絡腮鬍大漢大叫:「不要管我!」
剖威出現門裡,冷冷道:「不要管你又怎麼樣?」
真是,又怎麼樣?絡腮鬍大漢又叫:「要殺就殺……」
郭解道:「我沒有那麼愛殺人!」
「那你……」
「先把你的刀放下!」
絡腮鬍大漢還真聽話,手一鬆,鋼刀「噹!」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另幾個臉色一變!絡腮鬍大漢怒聲道:「你……」
郭解像沒聽見,道:「現在我要問你話,你要老老實實的告訴我。」
「你還要問什麼?」
「這趟鏢你們是怎麼知道的?誰告訴你們的?」
絡腮鬍大漢沒說話,顯然,他還是不說!「為你好,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告訴我!」
絡腮鬍大漢還是沒說話。劉威叫:「郭鏢頭,不給他嘗嘗苦頭,他是不會說的。」
「郭解道:「你聽見了?」
絡腮鬍大漢說了話:「我們是幹什麼的,不必任何人告訴我們!」
「這趟鏢,要是沒人告訴你們,你們絕不可能知道。」
「可是我們知道了。」
「那就是有人告訴你們!」
「沒有!」
劉威叫:「郭鏢頭!」
他是叫郭解下手,郭解道:「你聽見了!」
「你只管下手!」絡腮鬍大漢道。
「你是個練家子,你應該知道受得了受不了。」
「我連死都不怕,別的我還怕什麼?」
「一般人寧願死,都不願受那血脈倒流之苦。」
「我不是一般人!」
「咱們看看!」
郭解五指用了力,絡腮鬍大漢真不是一般人,他竟然沒動一動,沒哼一聲,臉色也沒變一變!不,他臉色變了,漸漸變了,先是漲紅,然後變白,然後見汗,然後流汗,然後汗如雨下,汗珠子一顆顆像綠豆大。
隨即他瞪大的跟,眼珠子像要奪眶而出,然後整張臉都扭曲了,人也往下滑,很快的矮了半截。
就在這時候,他叫出了聲,聲音像從喉間發出,像吼叫:「我說!」
郭解五指一鬆,絡腮鬍大漢整個人像虛脫了,砰然一聲跪在了地上,低下了頭,直喘,一身衣裳雨淋也似的,都濕透了!劉威叫:「你還是一般人!」
過了一下,絡腮鬍大漢沒那麼喘了。
郭解道:「說吧!」
絡腮鬍大漢緩緩抬起了頭,臉上有了點血色,話卻是有氣無力,像大病一場似的:「我不知道。」
劉威叫:「你還刁!」
郭解道:「你還不說!」
絡腮鬍大漢大叫:「我真不知道,我們只是奉命來劫鏢!」
「奉誰之命?」
「我們龍頭。」
「誰是你們龍頭?」
忽聽一個女子話聲傳了過來:「我!」
話聲是從高處傳下來的,這時候天剛黑,不容易看見什麼,但是這一帶的高處只有屋頂。
郭解看見了,隨著這話聲,從東房的屋頂騰起一條人影,輕飄飄的落在了院子裡,那是個女子,中年女子,赫然竟是帶人偷襲鏢局那名中年女子。
天黑了,各屋又還沒點燈,中年女子顯然沒有郭解那麼好的目力,只聽她冰冷道:「保鏢的,放了我的弟兄!」
郭解道:「你真是不死心!」
中年女子道:「你在你們鏢局見過我,是不是?」
「不錯,我見過你,你也見過我。」
「我看不見你,也聽不出你是那一個。」
「我是郭解。」
「怎麼說?你是郭解?」
「不錯!」
「老皮,去你們屋弄個火來!」
一個中年漢子應聲欲去。
「不用了!」郭解道:「劉大哥,把燈點上!」
劉威應一聲閃身過去,光亮一閃,他已經把炕上的油燈點亮。
油燈亮不到那兒去,但是在此時、此地,對這些人來說,夠!只聽中年女子道:「真是你!」
顯然她已經看見郭解了。
郭解道:「看見了?」
「怎麼又是你?」
「是我怎麼?」
「不該是你!」
「為什麼不該是我?」
「你說過,你是威遠鏢局新來的鏢師。」
「不錯!」
「這麼一趟重鏢,一般不會交給新來的鏢師。」
「可是我們東家把它交給了我。」
「我應該想得到,這麼一趟重鏢,只有交給你才安穩。」
中年女子說著了,郭解沒有說話,他不好說什麼。
「我來了,你是不是可以放了我這個弟兄?」
郭解連猶豫都沒有猶豫,鬆了手。
絡腮鬍大漢轉過去躬身低頭,道:「夫人,我……」
「中年女子一抬手:「苦了你了,一邊歇息去吧!」
絡腮鬍大漢猛抬頭,激動,混身俱顫,旋又低頭:「多謝夫人不罪。」
他退立一旁,中年女子又一抬手:「你們都回屋去吧!回屋把燈點上了。」
那七八個都一怔,沒一個動。本來是,怎麼突然讓回屋了。
中年女子又道:「暫時沒你們的事了,我叫你們都回屋去!」
那七八個這才一聲答應,提著傢伙走向各自的屋。
中年女子凝目望郭解亦道:「我能上你屋坐坐麼?」
這是幹什麼!郭解道:「這間屋最小,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我想跟你談談,你大概也想跟我談。」
「不錯!」
「那麼,上我這些弟兄屋裡坐。」
「行!」
中年女子轉身行去,郭解仍然沒猶豫,邁步就跟。
只聽劉威低聲道:郭鏢頭,小心!」
郭解道:「謝謝劉大哥,我知道!」
東西還是他身上,他還沒來得及解下來呢!中年女子站在東房一間門口,郭解走到了,中年女子衝著屋裡發了話:「你們先上別的屋去,我跟郭鏢頭在這兒說說話。」
裡頭的人出來了,中年女子轉身向郭解抬了手,這是讓郭解進屋。
郭解沒客氣,也藝高人膽大,先進去了。
這間屋大多了,有桌子、板凳,點亮了的油燈在桌上,桌上還有茶壺、茶碗。
中年女子也進來了,她沒關門,抬手道:「坐!」
郭解坐下了。
中年女子要倒茶,郭解道:「謝謝,不用了!」
中年女子沒倒,也坐下了,道:「我聽見你問我那位弟兄了,他真不知道,他只是奉命劫這趟鏢。」
「奉你之命?」
「不錯!」
「那麼,你該知道!」
「我是該知道。」
「你是說……」
「你一定不信!」
「你也不知道?」
「不錯!」
「我的確不能相信。」
「我的弟兄接獲了消息,但是我不知道這個消息哪兒來的。」
「不知道消息哪兒來的?」
「他也只是聽說!」
「你就相信?」
「事實上,兩名鏢師沒亮出了『威遠鏢局』,保的是暗鏢。」
這是說郭解跟劉威。
「這你也知道?」
「我必得查證。」
「這麼一來,證明消息無誤?」
「不錯!」
「你知道這一趟是重鏢?」
「知道!」
「可知道這一趟重鏢保的是什麼?」
「知道!」
「也知道?」
「不錯!」
「願意說說看是什麼嗎?」
「稀世奇珍,是你們鏢局所在地的官署,為上司祝嘏賀壽的禮品。」
郭解沒說話!這還神秘兮兮,怕誰知道,怕什麼消息走漏?只聽中年女子道:「我說對了麼?」
郭解沒猶豫便點了頭:「沒有錯,你說對了!」
中年女子輕輕吁了一口氣:「我勞師動眾,幸好沒有白跑這一趟!」
勞師動眾?郭解沒在意:「你還是為你丈夫的事?」
「你是說劫這趟鏢?」
「是的!」
「不,那件事,因為碰見你,已經過去了。這趟鏢,不管是那個鏢局,我都要劫。」
「因為是趟重鏢?」
「因為是民脂民膏,因為是我漢家的東西。」
「如今還是不改初衷?」
中年女子沉默了一下:「算起來,你對我父女有活命恩,我們這種人一向是恩怨分明……」
郭解沒說話!「按理說,是你保這趟鏢,我就該放手。」
似乎還有後話!郭解仍然沒說話。
「可是,我不能放手,我要跟你談,就是要告訴你。」
郭解說了話:「為什麼?」
「今天我要是放了手,我無法向所有的漢家父老、兄弟、姐妹交待,你對我父女的活命恩,那只是私,這才是公。而且『鐵血會』也饒不了我。」
「『鐵血會』?」
「凡是有血性的漢家人,都是我『鐵血會』人。」
「你是龍頭?」
「我只是這一帶一個分支的龍頭,小小龍頭!原來這一帶分支的龍頭,是我的丈夫。」
原來如此!這麼說,『鐵血會』另有大龍頭?」
「當然,大龍頭號令天下『鐵血會』。」
郭解沉默了一下:「我得告訴你,你劫不了這趟鏢。」
「你是說……」
「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不過我要勸你交出這趟鏢。」
「你既然明白,還要勸我交出這趟鏢?」
「是的!」
「你應該也明白,那是絕無可能的事。」
「你絕不會交出這趟鏢!」
「絕不會!」
「為什麼?」
「我要是交出這趟鏢,怎麼跟東家交待?也一定會連累東家!」
「我剛說過,你保的這趟鏢,是民脂民膏,也是我漢家的東西。」
「你不是不知道,『威遠鏢局』兩邊都不沾。」
「你是說你不管這些,只知道保鏢?」
「是的!」
「我所以勸你交出這趟鏢,是不願意跟你為敵。」
「我所以勸你放手,也是因為這。」
「我剛才告訴過你,我不能放手。」
「我剛才也告訴過你,我也不能交出這趟鏢。」
「那恐怕你我只有以武相向了。」
「你認為你劫得了這趟鏢麼?」
「我知道,我跟我的弟兄們,不是你的對手。」
郭解沒說話。
「可是我要告訴你,我志在必得。」
郭解沒說話。
「我還要告訴你,我不只這幾個人,我另帶來百名弟兄,已經把這家客棧圍得水洩不通!」
郭解微揚雙眉:「我並不怕人多!」
中年女子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是說你想要保全這趟鏢,必得把我跟我這百來個弟兄都殺光。」
原來如此!郭解這回神情一震:「值得麼?」
「你不是我們,絕對值得!」
「要是制住你……」
「你是說制住我,逼我的這些弟兄們放你走?」
「是的!」
「這一次不同於任何一次,他們不會顧我的死活的。」
「是麼?」
「不信你可以試試!」
郭解沒說話,他不信,必要的時候,他是會試的。
中年女子站了起來,道:「我不急,你可以多想想。」
這表示,談到這兒,談完了!郭解也站了起來:「你也多想想。」
「咱們彼此都多想想。」
郭解沒再說什麼,轉身往外走。
中年女子也沒再說什麼,她望著郭解走出屋,一動沒動。
郭解往所住的屋走,其他各屋也沒有動靜。
門是關著的,郭解到了門口,門開了,劉威把他迎了進去,又關上門,然後忙問:「怎麼樣?」
郭解把經過說了,劉威聽得臉上變了色:「她帶了這麼多人?」
郭解道:「我聽見外頭有人馬聲了。」
「看來她真是志在必得。」
郭解沒說話。
「他們這種人就是這樣,為這種事真能不惜死。」
郭解仍沒說話。
「看來郭鏢頭你只有大開殺戒了。」
郭解還是沒說話。
「郭鏢頭!」
郭解說了話:「我不能!」
「怎麼說?你……」
「我怎麼能殺他們?」
「你不是兩邊都不沾……」
「劉大哥,我兩邊都不願沾是一回事,要我殺他們,是另一回事。」
「不是你要殺他們,是他們逼得你不能不殺他們。」
「我下不了這個手,他們並沒錯。」
「那就只有把這趟鏢交給他們了,能麼?」
「不能,絕不能,我不能有虧職守,更不能累及東家。」
「還是了,那怎麼辦?」
「我不信,一旦制住她,她的那些人會輕舉妄動。」
「她是怎麼跟你說?」
「她當然那麼說!」
劉威沉默了一下:「但願那真是她當然那麼說!」
郭解沒說話。
「郭鏢頭打算什麼時候……」
「不急!」郭解道:「反正咱們現在也不走,時候到了,她會來找咱們,到那時再說!」
忽聽有人走了過來,劉威忙到窗邊外望,他道:「夥計,送茶水跟吃的來了。」
轉過身去,他開了門。
真是夥計,還真能幹,一手提個桶,桶裡一桶水,一手端過大木盤,盤上一壺茶,兩個茶碗,還有吃的。
進屋來,水桶放一旁,木盤放炕上,一臉不安色:「他們讓給送來……」
劉威道:「他們讓給送來?」
「剛才沒敢送,直到他們有人去交待讓給送,這才敢送來。」
花錢住店,這還得聽人家的!也難怪,夥計何許人,他能不怕?
「你真行!」劉威道:「明知道,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天地良心,我可真不知道他們是衝你二位來的。」
「行了,行了,你去吧!我們還是真餓了。」劉威擺了手。
夥計應了一聲,忙轉身走了。
劉威所以能這麼鎮定,所以還知道餓,當然是因為有郭解在。
劉威都知道餓,郭解當然更知道餓,往炕邊一坐,道:「劉大哥,快來吃吧!」
劉威抬手一攔:「別急!」
郭解道:「怎麼?」
劉威從腰裡取出一根銀針,扎進飯菜裡。
郭解神情一震:「劉大哥是怕……」
「夥計說他們派人去交待給咱們送茶水吃喝,我有點懷疑,不能不防。」
不愧經驗、歷練兩夠!郭解點頭:「劉大哥說的是!」
劉威抽出了銀針,看了看,道:「沒事兒,吃吧!」
銀針仍然很白,沒變顏色,他把銀針往腰裡一收,也坐下了。
兩個人都餓了,很快就吃完了,劉威站起來走到窗前往外看,道:「他們也吃上了,皇帝不差餓兵,八成兒他們吃飽了就要動了。」
郭解沒說話,倒上了兩碗茶。劉威走回來坐下,道:「郭鏢頭,你問過她了麼?」
「什麼?」
「他們是怎麼知道這趟鏢的?」
「問過了。」
「她是怎麼說的?」
郭解把中年女子的說法,告訴了劉威。
聽畢,劉威沉默了一下:「你信麼?」
「劉大哥是說,她沒說實話?」
「她當然不會跟咱們說實話。」
「以劉大哥看是……」
「這趟鏢,消息是怎麼外洩的。」
「不錯!」
「咱們來推敲推敲……」
劉威話鋒一頓,接問:「就咱們所知,都誰知道這趟鏢?」
「東家。」
「不錯!」
「總鏢頭。」
「不錯,兩位副總鏢頭恐怕都不知道。」
「劉大哥是說,他們兩位始終沒露面。」
「不錯!」
「還有丁總管。」
「不錯!」
「再有就是劉大哥跟我了。」
「東家會把消息外洩麼?」
「不會!」
「當然,這趟鏢關係他的身家性命。總鏢頭呢?」
「也不會!」
「總鏢頭是總鏢頭,也是鏢局的老人,應該也不會。那麼丁總管?」
「丁總管是不是也是鏢局的老人?」
「不錯,丁總管也是老人,算起來他比誰都久,東家還沒開鏢局的時候,他就跟著東家了!」
「那更可靠了,是不是?」
「不錯,剩下來就是咱倆了?」
「咱倆?」
「不錯!」
「咱倆會把消息外洩麼?」
「當然不會!」
「那……」郭解沒說下去。
劉威替他說了:「那就沒有人把消息外洩。」
理是如此。郭解沒說話。
可是事卻不然。劉威又道:「事實上人家知道了,咱倆碰上了劫鏢。」
「還是有人把消息外洩!」郭解道。
「不錯!」
「還有別人知道這趟鏢麼?」
「恐怕沒有了!」
「那……」郭解又沒說下去。
劉威又替他說了:「那就不知道是誰把消息洩出去的了。」
郭解沒說話。劉威吁了一口氣:「郭鏢頭,洩露這趟鏢的,還是在這幾個裡頭!」
郭解怔了一怔:「還是在這幾個裡頭?」
「你說是不是?」
還真是,除了這幾個,沒有別人了。
郭解道:「可是剛才咱們推敲過了,這幾個都不會。」
「郭鏢頭,要是這幾個裡頭必得有一個的話,咱們再想想,誰最可能?」
郭解一個一個的想,他很快就想出來了,可是他沒說話。
劉威兩跟緊盯著郭解:「總鏢頭?」
郭解心頭一震:「劉大哥也這麼想?」
劉威沉默了一下,才道:「郭鏢頭,數他最為可能!」
郭解就是這麼想的,他沒有說話。
劉威又道:「咱倆不會,丁總管可以算是東家一家人,至於東家自己,他的身家性命全押在這趟鏢上了,當然更不會,還有誰?」
還有誰?明擺著了,沒有了。
「可是!」郭解道:「丟了這趟鏢,他有什麼好處?」
「我不清楚他有什麼好處,可是我想過了,數他最沒有壞處!」
還真是!郭解沒有說話。
「郭鏢頭,那就是他了!」
郭解說了話:「劉大哥,事關重大,沒有證據,我不敢這麼說!」
劉威沉默了一下,微點頭:「也是,這的確事關重大,這關係著總鏢頭的名聲,甚至於性命。」
「我就是這個意思!」郭解道。
「可是對『鐵血會』,他是個英雄,是個功臣。」
不錯!郭解沒說話。
「等回去再說吧!現在咱們知道是誰也沒有辦法,當然最好是他們現在說實話,不然咱們回去以後自己查,我不信查不出來。」
郭解沒說話。
劉威轉了話鋒:「郭鏢頭,似我看時候差不多了,他們快來找咱們了,你想過沒有,要是萬一制住她真沒用,咱們怎麼辦?」
郭解說了話:「真不行只有闖,闖出去不是難事。」
「郭鏢頭你不是難事,我可是難事!」
劉威他實話實說,郭解剛想到,他微皺眉。
「真不行你闖,我留下,他們要的是鏢,對人應該不會怎麼樣。」
郭解道:「不,不能!」
「郭鏢頭……」
「劉大哥,我不能那麼做。」
「鏢要緊。」
「人也一樣要緊。」
「郭鏢頭……」
「我不會丟了這趟鏢,不會讓他們把鏢劫了去。」
「可是……」
「劉大哥,再想法子,不會沒有法子!」
「郭鏢頭,那個女人話說的已經夠清楚了。」
「我知道!」
「這趟鏢,她志在必得,除非你能把他們百來口子都殺光。」
郭解沒說話。
「郭鏢頭,我說過,他們要的是鏢……」
「劉大哥,不要再說了。」
郭解還真為難,他不能失這趟鏢,絕不能,他也不願殺這些人,事實上他一時想不出別的辦法,只希望制住那中年女子有用。
忽聽劉威道:「有人過來了!」
郭解聽見了,他也聽出來是誰了,他只是不願說,有什麼好說的?一旦人到了門外,發了話,還怕不知道?來人一定會發話,就像如今……。
門外,響起了中年女子話聲:「郭解!」
劉威要去開門。
郭解攔住了他,自己過去開了門,中年女子就在門外,那七八個提著傢伙緊跟在後,各屋都亮著燈,燈光外射,院子裡相當亮。
只聽中年女子道:「吃過了吧!」
郭解道:「吃過了。」
「想好了吧!」
「想好了,你我應該都想好了。」
「怎麼樣?」
「我認為你會放手!」
「那麻煩了。」
「怎麼?」
「我認為你會交出這趟鏢。」
「我不能……」
「我也不能!」
郭解沒有說話。
「我實在是很不願意跟你為敵!可是沒有法子,看來只有……」
「或許不必!」郭解說了話。
「不必?」
「我想試試你說沒用的那個法子。」
「我明白了,看來我說的你是不信!」
「不錯,我不信。」
「那麼,如今我就在你眼前,你試吧!」
郭解還沒動,那絡腮鬍大漢要動,中年女子輕叱:「你幹什麼?」
絡腮鬍大漢收勢欠身:「夫人!」
中年女子道:「他制住我,弟兄們會顧我不要鏢麼?」
「夫人交待過,絕不許!」
「那你怕什麼?」
絡腮鬍大漢又欠身:「一時忍不住!」
「如今忍住了麼?」
「忍住了!」
「那就好,準備劫鏢吧!」
絡腮鬍大漢恭應一聲,站直身軀,兩眼圓睜,鬚髮微張,威態還真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