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英烈傳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他心念轉動間,楊宗倫已把來人讓入書房。

    姓曹的太監一眼看見楊敏慧,立即笑著說道:「姑娘也在,好極了,咱們可是多日不見了,姑奶安好?」

    楊敏慧很冷淡的一笑道:「多謝曹公公,我粗健,公主安好?」

    「好,好,好!」姓曹的太監笑著說道:「自姑娘回長安之後,公主整天地思念姑娘,說起來也難怪,在京裡,公主只姑娘這麼一位談得來的知己,別人說的話她不愛聽,也根本就懶得理別人!」

    他這裡說著話,楊宗倫那裡舉手讓座。

    姓曹的太監想必把李德威當成了楊宗倫的心腹侍衛,連正眼也沒看李德威一下便落了座,四名錦衣衛垂手站在他身後。

    楊宗倫道:「公公一路辛苦。」

    「好說,」姓曹的太監哈哈大笑道:「這道路是遠些,若說辛苦,比起督帥坐鎮長安掌軍令,統重兵,日理萬機,那可輕鬆多了。」

    楊宗倫笑道:「幹這差事,說什麼辛苦。」

    楊宗倫他又神色肅穆地接著說道:「其實,身為人臣,食君俸祿,受國恩,理應竭智殫忠,鞠躬盡瘁,還談什麼辛苦!」

    姓曹的太監一點頭道:「說的是,滿朝文武,連天下百姓都算上,誰不知督帥是位忠君愛國、有公無私的賢臣良將……」

    楊宗倫道:「公公過獎了,盡的是天職,做的是本份而已。」

    曹太監話鋒忽轉,道:「怎麼樣,西五省的局勢現在還好麼?這兩年雖然北邊戰事連連,皇上一直記掛著這邊……」

    楊宗倫道:「托聖上洪福,西五省的局勢尚稱穩定。」

    曹太監道:「那最好不過,既然西五省的局勢還穩定,我就好說話了,督帥可知我此次出京一路沒敢多停地到『長安』的來意麼?」

    楊宗倫道:「我正要請教。」

    曹太監往前傾了身子,靠近楊宗倫道:「這次領命出京,懷有聖旨。」

    楊宗倫吃了一驚,忙站起道:「我命人準備香案……」

    曹太監攔住楊宗倫道:「不可,督帥,我奉的這是密旨,接旨繁禮一概全免,請督帥令左右退避,我將密旨交給督帥就行了。」

    楊宗倫道:「公公放心,書房內沒有外人。」

    曹太監掃了李德威一眼,探懷取出一個黃綾小包遞向楊宗倫。

    楊宗倫恭恭敬敬,雙手接過!

    他沒有落座,肅立打開黃綾小包,猛地一怔,道:「怎麼說,公公,聖上命我即刻返回京師?」

    李德威跟楊敏慧俱都一怔,楊敏慧剛叫了一聲「爹」,便被楊宗倫抬手攔住:「朝廷公事,這是聖上的旨意,小孩子不要多嘴。」

    只聽曹太監道:「是啊,近來北邊吃緊,節節失利,洪承疇兵敗被擄,吳三桂等棄軍逃亡,皇上大為震怒,在御書房裡拍著桌子大罵守北疆的那些人,個個酒囊飯桶不經大用,這回把您召回京裡去,就是借重您的虎威整軍抗戰……」

    楊宗倫道:「聖旨既到,我自當遵從,只是這西五省的軍務……」

    曹太監道:「京裡早有安排,讓您把各省的軍務交各省的『都指揮使司』負責,著他們直接聽令於兵部!」

    楊宗倫道:「公公,西五省的安危關係太以重大……」

    曹太監苦著臉道:「我也知道啊,可是京師就在北邊兒,緊挨著長城,一旦讓他們攻進『長城』陷了京師,那就全完了,這西五省再重要也不及京師重要啊!」

    楊宗倫沉默了一下道:「公公是要我即刻起程?」

    曹太監道:「聖上是這麼交待的,密旨上不是這麼寫的麼?」

    楊宗倫一點頭,道:「好……」

    「慢著,督帥。」李德威突然伸手一攔道:「西五省關係重大,六軍不可一日無主,將士不可一日無帥,督帥即或要走,也不能就這麼走。」

    曹太監臉色—變,道:「你是幹什麼的?這麼不懂規矩。」

    楊宗倫忙道:「公公不要誤會,這位是『銀牌令主』『布衣侯』的義子,衣缽傳人!」

    曹太監他怔,旋即說道:「督帥,誰說他是銀牌令主布衣侯的義子,衣缽傳人?」

    楊宗倫道:「我說的,公公難道不信?」

    曹太監冷笑一聲道:「督帥不要讓江湖莠民蒙蔽了,不錯,聖上確是下詔令『布衣侯』出山勤王,可是『布衣侯』拒不應召,聖上正不高興呢!來人,給我拿下了。」

    兩名錦衣衛跨步而出,直奔李德威。

    楊敏慧一步跨到,兩名「錦衣衛」卻讓楊宗倫抬手攔住了:「公公誤會了,布衣侯老侯爺忠君憂國,哪有不奉召的道理,這位確是他老人家的義子……」

    轉過臉來道:「德威,請出『銀牌令』,讓曹公公看看。」

    李德威本不願意,礙著楊宗倫,只有探懷取出了那方有五爪金龍的「銀牌令」!

    「銀牌令」一現,曹太監臉上馬上變了色,站起來叱退兩名「錦衣衛」,躬身施禮道:

    「見令如見老侯爺,請先受奴婢一禮。」

    施完禮,他馬上換了一付笑臉道:「不知小侯爺當面,奴婢有眼無珠,死罪!死罪。」

    李德威翻腕收起「銀牌令」,淡然說道:「豈敢,家義父本布衣,李德威也不過一江湖小民,怎敢當閣下這死罪二字。」

    楊敏彗淺淺一笑道:「公公下次再要拿人,請招呼一聲,我們這督帥府有的是護衛,怎敢勞動『錦衣衛』的大駕。」

    曹太監臉一紅,賠笑道:「不敢,有道是『不知者不罪』,又道是『大人不計小人過』,當今天下兵荒馬亂,我這是小心……」

    楊敏慧道:「家父身為右軍都督,掌五省之兵符,不敢過於大意。」

    曹太監不敢再說什麼,連聲應是。

    楊宗倫心裡也暗暗不快,站在一旁久未出聲,此刻才道:「今日天色已晚,公公遠來也相當勞累!請在都督府裡將就一宿,明天一早,我隨公公起程返京。」

    曹太監很知機,不敢多說什麼。

    楊敏慧道:「爹爹不能丟下這四五省軍務不顧。」

    楊宗佗道:「我也知道這西五省安危關係太以重大,無如北邊告急,京師近在咫尺,又是皇命……」

    楊敏慧道:「將在外,王命有所不受。」

    楊宗倫兩眼一睜,叱聲道:「胡說,這是什麼事,容得你插嘴,給我退下。」

    楊敏慧頭一低,遲向後去。

    曹太監賠笑說道:「督帥何必生這麼大氣,姑娘也是一番好意,尤其姑娘是為西五省著想,其實……」

    乾笑一聲接道:「姑娘人在長安,不知北方有多吃緊,京師若失陷,不就什麼都完了麼?

    剩下這西五省有什麼用?」

    楊敏慧猛抬頭,臉也煞白道:「只要朝中無奸伍,上下齊心,將士用命,賊兵便無法越雷池一步……」

    楊宗倫雙眉一揚,要再度叱責乃女。

    李德威趨前一步開口道:「督帥可能容我說幾句話?」

    楊宗佗馬上轉趨平和道:「有話你只管說就是。」

    李德威道:「德威現掌『銀牌令』,也算是身受皇恩,不敢教您違抗皇命,不過您走得這麼匆忙,德威卻不敢贊同。」

    楊宗倫點頭道:「我知道,可是軍機瞬息萬變,救急如同救火。」

    李德威道:「恕我直言,北疆戰事不是一天兩天了,要能挺得過自能挺些時日,要是挺不住,就是您趕到也沒用,無論如何您應該把西五省軍務有個交待之後再走。」

    楊宗倫道:「好,我這就召見陝西『都指揮使』!」

    李德威道:「督帥,夜深了,何不等明天再說?」

    楊宗倫道:「德威,若不是北疆情勢太危急,聖上不會令曹公公趕到此來調我回京,我現在心急如焚,不願有一刻耽擱,來人!」

    護衛李化義應聲而入。

    楊宗倫低聲囑咐道:「速請『都指揮使』即刻前來議事。」

    李化義恭應一聲,施禮而去。

    曹太監道:「督帥不愧大將本色,體君憂國之心,令人欽佩。」

    楊宗倫道:「公公過獎了,請往客館歇息去吧,我要在這兒等那陝西都指揮使,不能奉陪了,來人。」

    另一名護衛應聲進來。

    曹太監禮貌周到,向李德威、楊敏慧一一招呼之後,帶著四名錦衣衛,跟著那名護衛走向客館休息而去。

    楊宗倫吁了一口氣,擺手道:「德威,你要沒什麼事就多陪我坐坐,咱們別離在即,應該多聊聊!」

    李德威沒坐下,凝目望著楊宗倫道:「督帥,這位姓曹的內侍,我不太熟……」

    楊敏慧冷冷說道:「曹化淳,內監之中頭一個壞事的就是他。」

    李德威「喔」地一聲道:「原來他就是曹化淳,真是聞名不如一見,見面勝似聞名。」

    楊宗倫道:「怎麼?德威,你也看不上他?」

    李德威搖頭說道:「我跟他初次會面,絕不是因為他剛才要拿我而對他有所偏見,撇開我的耳聞不談,我看他是個十足奸險小人。」

    楊敏慧道:「罵得好,只是還嫌不夠!」

    楊宗倫皺眉道:「敏慧……」

    楊敏慧道:「難道我說的不是實情麼?」

    楊宗倫道:「是也好,不是也好,咱們心裡明白就好了,何必在口舌間說長道短。」

    楊敏慧口舌啟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楊宗倫擺擺手道:「好了,好了,不必再說了,我跟你李大哥離別在即,讓我跟他多聊聊好麼?」

    楊敏慧道:「好好,你們聊吧,不插嘴就是。」

    楊宗倫笑了笑,他把目光凝注在李德威臉上,道:「德威,我明天一早就走,臨走前,我要托你兩件事……」

    李德威道:「督帥只管吩咐,我無不全力以赴。」

    楊宗倫道:「吩咐我不敢當,這兩件事一公一私,我只說懇托……」

    頓了頓道:「頭件是公事,我走之後,請你多幫幫『陝西』都指揮使的忙,我暫時把五省的軍務交他掌管,我會吩咐他多聽取你的意見……」

    李德威道:「督帥放心,我會全力以赴。」

    楊宗倫道:「你,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只是不放心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擔當這一個重責大任。」

    李德威道:「身為一省之都指揮使,原本就該是個將才,不會有什麼問題。好在這也只不過是暫時的,西五省朝廷不會不另做安排的。」

    楊宗倫點點頭道:「但願如此了……」

    頓了頓又道:「這第二件事是私事,我打算一個人走……」

    楊敏慧為之一怔!

    李德威忙道:「督帥打算一個人走?」

    「是的。」楊宗倫道:「我不打算讓敏慧跟我一塊走,你知道,我不願意在指揮兵馬之餘再分心照顧她,她是女孩家,也不適宜置身在軍旅……」

    楊敏慧道:「誰說的?」

    楊宗倫擺手道:「別插嘴,聽我說完,你說過不插嘴的……」

    頓了頓接著道:「我不願意委曲我的女兒,也可以說是舉賢不避親,西五省需要你跟她,有你們在這裡,跟我在這裡沒什麼兩樣,這是為我楊家,也為了西五省這半壁江山。」

    楊敏慧道:「您要這麼說,我倒願意暫時留在這兒幫幫李大哥的忙。」

    楊宗倫淡然一笑,笑得有點勉強道:「德威,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多年來一直相依為命。她,我不免嬌寵些,你要多照顧她,多讓著她些。」

    李德威一聽這話不對,忙道:「督帥……」

    楊宗倫倏然一笑,擺手說道:「你也別打岔,聽我把話說完,生離死別,人誰難免,大丈夫生於當世,理應將一個有用之軀報效邦國,身為一個武官,馳騁沙場,保衛邦家,與家人生離死別的機會更多,這算不了什麼。即是血灑疆場,馬革裹屍,又何懼哉,我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我這個女兒,我把她托付給你,也可免我後顧之憂……」

    楊敏慧霍地站了起來,道:「爹……」

    楊宗倫含笑擺手,道:「不要打岔了,我馬上要走了,大小事能不做個安排麼?作為一個執干戈,衛社稷的人的女兒,你不該如此,你不同於一般世俗女兒,也不該做此膩膩女兒態,坐下。」

    楊敏慧畢竟是位巾幗紅粉奇女子,她一句話沒說,馬上坐了下去。

    楊宗倫把目光移注在李德威臉上,道:「我的心事說了,前者你答應了,後者怎麼樣?」

    李德威暗一咬牙,道:「督都放心就是,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姑娘的。」

    楊宗倫笑了,吸了一口氣道:「行了,那我就放心了,唯一不滿意的是你還叫她姑娘!」

    李德威勉強笑了笑,道:「督帥沒事了麼?」

    楊宗倫道:「沒有,怎麼?你要走?」

    「不!」李德威道:「有些話要跟督帥說說……」

    楊宗倫微一點頭道:「行,有什麼話你說吧!」

    李德威遲疑了一下道:「頭一件事……也許這些話我不該說,我總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呢……」

    楊宗倫道:「你是指……」

    李德威道:「皇上既然下旨調督帥回京,想必北疆局勢相當吃緊,那為什麼老人家沒有消息送來……」

    「對!」楊敏慧美目微睜,一點頭道:「北疆情勢既是這麼緊急,老人家一定會有消息送來,別是朝裡那些奸佞……」

    楊宗倫笑道:「你們倆把他們的膽看得太大了,我堂堂一個右軍都督,他們難道還殺害我不成,而那方玉璽也假不了,伺況曹化淳不是奉有皇命,也不敢私自出宮,遠來長安啊,你們倆多疑了!」

    李德威道:「只是,老人家為什麼沒有消息送來,皇上要有意思調督帥回京,老人家只要知道這件事,一定會經由『窮家幫』的飛鴿傳書通知我……」

    楊宗倫道:「德威,這是密旨啊,除了皇上外,誰會知道?以我看北疆情勢或許吃緊,但還未吃緊到威脅京師的地步,所以老人家沒有通知你。」

    楊敏慧道:「既然如此,皇上為什麼調您回去?」

    楊宗倫笑笑說道:「身為一國之君,總希望情勢能夠好轉些,是不?」

    他不能說皇上膽小。

    李德威沉吟說道:「可惜時間太倉促,不然我可以利用窮家幫的飛鴿傳書問問老人家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楊宗佗笑道:「你們真是太多慮了,皇上召我回去,這表示皇上看得起我這個老臣,你們該替我高興才是……」

    李德威微一搖頭道:「不管怎麼說,一些必要的措施還是要安排一下,沿途我請『窮家幫』各地分堂派出高手暗中護衛,一路此接彼送,到了京裡之後我還讓他們就近稟報老人家一聲,這樣就不怕什麼了。」

    楊宗倫道:「為我一個人何必這麼勞師動眾……」

    李德威搖頭道:「不然,縱不防朝中奸佞,也要防江湖盜賊,姑娘前些日子從京裡回來他們尚且沿途攔截,何況是督帥。」

    楊宗倫搖頭道:「就算我落進他們手裡,他們也休想拿我脅迫朝廷,我堂堂托土封疆大員,豈容賊辱,我會自絕殉國。」

    李德威道:「督帥!你的安危關係朝廷至人,您要是有什麼失閃,那如同是折了擎天柱一根。」

    楊宗倫笑笑說道:「德威,你把我捧的太高了。」

    李德威正色道:「這是實情。」

    楊宗倫笑道:「好好,依你!行了麼?」

    李德威道:「我本想護送您上京,可是眼下這西五省……」

    楊宗倫忙正色道:「不可,目前這西五省少不了你,比起這西五省半壁江山跟千萬百姓,我的安危是微不足道的,你要是為我一個人而置西五省大局於不顧,那是你的罪過,也是我的罪過啊!」

    楊敏慧突然道:「我留此也幫不了李大哥多大忙,不如讓我……」

    楊宗倫一拂袖道:「胡鬧!你們倆都不同於一般人,難道連大小輕重也分不出來麼?我所以離開四五省上京是不得已,我絕不能再讓你們倆輕易離開西五省,你們倆要不想加罪於我,要不想損我半生令名就乖乖地呆在長安,現有四名『錦衣衛』,再加上窮家幫,沿途護衛,這還不夠安全麼……」

    一陣步履聲由遠而近。

    楊宗倫話鋒微頓,接著道:「想是陝西都指揮使到了,記住,你們倆都給我乖乖呆在這兒,別亂出主意。」

    步履聲及門而止,外頭隨即響起李化義話聲:「稟督帥,指揮使到,現在簽押房候話。」

    楊宗倫道:「說我有請!」李化義應聲而去。

    李德威站起來道:「督帥,我到窮家幫長安分堂一趟。」

    楊宗倫道:「別忙,你見見他再走。」

    李德威道:「我想暫時不必見他,有姑娘見他也就夠了。」

    楊宗倫略一沉吟,點頭道:「那也好,你去吧,早去早回。」

    李德威答應聲中欠身一禮,行了出去。

    李德威又到了「長安」分堂,只有曲九陽、弓必顯、雲霄在。

    曲九陽一見他面,便道:「少俠,一壽他們在您走了之後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七格格那方面還沒有消息!」

    李德威微一搖頭道:「我不是來聽消息的,我來給各位送個信兒,楊督帥要在明天一早啟程返京……」

    曲九陽、弓必顯、雲霄三人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齊聲說道:「您怎麼說?」

    李德威道:「楊督帥要在明天一早啟程返京。」

    曲九陽三個一下跳了起來,道:「楊督帥要在明天一早啟程返京,這……為什麼?」

    雲霄道:「開玩笑,楊督帥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擻下西五省軍務回京裡去?」

    李德威遂將曹化淳奉密旨召楊宗倫回京的事告訴了三人。

    弓必顯性情剛烈,一聽就叫了起來:「朝廷這是什麼意思,拿大局開玩笑?楊督帥一走,不就等於拿西五省拱手讓人麼?只有京城要緊,這西五省跟百姓就不要緊麼?少俠,您掌『銀牌令』,無論如何得阻止楊督帥……」

    李德威微一搖頭道:「此令是皇家所賜,密旨是聖上所頒,我如何能教楊督帥抗旨!再說他赤膽忠心也不會聽我的。」

    曲九陽為人較為冷靜,緩緩說道:「少俠,換別人來還好,曹化淳來益發使人動疑,您該記得當年南京連下十二道金牌召回武穆爺事麼。」

    弓必顯大叫道:「他們要是敢坑害楊督帥,我姓弓的頭一個要反上京城。」

    曲九陽兩眼一睜,沉聲道:「弓二弟,『銀牌令』在此,你這叫什麼話?」

    弓必顯威態一斂,低下頭去道:「少俠恕罪!」

    李德威微一搖頭道:「弓老言重了,老實說,要是楊督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恐怕頭一個不依的是我父子。」

    弓必顯一睜眼道;「大哥,你聽聽。」

    曲九陽道:「事急燃眉,光這麼叫有什麼用,該想想法子才是。」

    李德威道:「曲老說的是,所以我來煩曲老連夜知會各地分堂,沿途全力護衛楊督帥安全,抵京後馬上通知家義父,這樣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了。」

    曲九陽道:「為今之計也只好如此了,少俠放心就是,窮家幫可以擔此一切,一定要讓楊督帥平安抵京。」

    李德威道:「我這裡就先謝了,楊督帥把西五省的軍務暫交陝西都指揮使掌管,特囑我從旁協助,往後偏勞諸位的地方還多……」

    曲九陽道:「少俠這話就見外了,這是窮家幫的份內事,赴湯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弓必顯道:「大哥,楊督帥這一道冒的風險相當大,上次楊姑娘從京裡到長安來,他們都沿途攔截,無所不用其極。這回是楊督帥自己上路,其情形可以想見,我擔心各處分堂的實力太弱。」

    曲九陽道:「我也擔心這一點,只是傳書總堂調派高手已經來不及了。」

    弓必顯道:「把一壽他們留在這兒聽候少俠差遣,咱們倆何不往回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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