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英烈傳 正文 第十九章
    「中頭見鶴林,

    梯徑繞幽深。

    青色浮山外,

    天河宿殿陰,

    掌燈無白日,

    客地有黃金,

    休作狂歌老,

    回看不任心。」

    這是杜甫一首「中頭寺」的五律。

    時杜甫作客長安,窮不自給,眼見「長安」浮華,心裡感慨萬千,他常到「中頭寺」散步。

    另有這麼一首五絕:「兵恭邊將老,關漢信不通,猶殘數行淚,忍對百花叢。」

    落拓文人之境,溢於言表。

    「中頭寺」為長安名剎之一,在城南二十里處「杜曲」之前。

    自古「杜曲」這一帶遍植桃花,春時花開,爛縵如錦,所謂:「山應鴨嘴千峰翠,川到中頭十里花」,「花濃春寺靜,竹細野池幽」。就是描述「中頭寺」前這些桃花的。

    夜色中,一條人影劃破寂靜夜空射落在「中頭寺」前。

    是李德威。

    他抬眼打量,宏偉莊嚴的「中頭古剎」靜靜地坐落在夜色中,紅牆綠瓦,殿宇重重。

    「中頭寺」前,緊挨著一片桃樹林,這時候時正初秋,枝椏光禿,看上去給人以無限蕭索之感。

    這片樹林跟「中頭古剎」之間,是一片小空地,地上很平坦,連一顆石頭都沒有,是個絕佳的拚鬥地。

    李德威前看後看,左看右看了一陣之後,突然跨步上前,在「中頭古剎」前丈餘處地上,挖了幾個巴掌大小的坑,然身轉身進桃樹林揀了些枝葉,蓋在坑上,最後又把挖出來的土覆蓋在枝葉上,蓋得跟平地沒有一絲兒差別!

    隨後,他騰身躍起,直上「中頭古剎」廟門頭,在那門頭上揭鬆了兩片瓦,最後一翻身沒入了「中頭古剎」裡。

    口 口 口

    東方天邊,微泛魚肚之色。

    兩個黃衣人鬼魅也似地出現在「中頭古剎」前,根本就沒看見他兩個是怎麼上來的!

    這兩個黃衣人一個是那厲三絕,一個則是那身佩長劍,有著一付修長身材的黃衣小鬍子!

    厲三絕的主人。

    他兩個幾乎是心息相通,同時停步,同時轉眼四下打量。

    看了一陣之後,黃衣小鬍子突然抬手住廟門一指,冰冷說道:「咱們先到,揀個好方位,你站東邊!」

    厲三絕很聽話,一句活沒說,往前邁了幾步,然後轉過來。

    黃衣小鬍子哼哼一陣冷笑道:「你如今正值鋒芒畢露,煞氣逼人,再加上你站的這好方位,那小子必死在你劍下。」

    厲三絕臉上毫無表情,語氣也夠冷的:「屬下就是站在西邊,這一場拚鬥躺下的也是他。」

    黃衣小鬍子目光一凝,道:「你不願意速戰速決,你不願意省時省力」

    厲三絕道:「屬下自然願意!」

    黃衣小鬍子道:「那就聽我的,我總不會願意看你躺下去。」

    厲三絕道:「那小子不凡,或許他看透了我的心意,他不來。」

    黃衣小鬍子搖頭說道:「不會的,我已經看透了他,他就是明知不敵也會來。」

    厲三絕道:「希望如此。」

    黃衣小鬍子道:「如果我沒料錯,那妞兒也會跟他一起來,如若那小子死在你劍下,那妞兒,你怎麼辦?」

    厲三絕道:「屬下看都不看她一眼!」

    黃衣小鬍子唇邊泛起一絲邪笑,道:「對是對了,但不必,這座『中頭古剎』前很寧靜,不虞有任何人打擾,你可以強佔了她,然後再丟棄她。」

    此人是夠壞的。

    厲三絕兩眼之中掠過一絲異彩,道:「屬下能麼?」

    黃衣小鬍子道:「我叫你做的事,不會錯的!」

    厲三絕道:「不該先獻給主人麼?」

    黃衣小鬍子哈哈一笑道:「難得你心裡惦記著我,你這份心意我心領了,我是不近女色的。」

    話聲方落,「中頭古剎」那兩扇寺門突然開了,李德威從裡頭探了探頭,然後一縮頭,又關上了廟門。

    厲三絕臉色一變,手捏上劍柄。

    黃衣小鬍子冷然說道:「你別動,時候差不多了,小心讓別人揀了好方位去,我去看看是誰?」

    一條人影自「中頭古剎」中拔起。

    黃衣小鬍子兩眼暴射厲芒,冷哼一聲道:「看你能逃走多遠。」

    只見他身軀一晃,人已出了十幾丈,再一閃就不見了。

    黃衣小鬍子剛走,通往「中頭古剎」那條小路上走來了羅漢跟趙曉霓。

    羅漢提著他那把「紫金刀」走在前頭,趙曉霓緊跟他在身後。

    羅漢走得很快,可是步履很穩,看上去那每一步都像踩進了堅硬的路面下。

    穿過那片桃樹林,羅漢停在厲三絕身前丈餘處,一句話沒說,抬手抽出了他那把「紫金刀」。

    厲三絕突然一聲冷笑道:「看來你比我還急。」

    他果真沒看趙曉霓一眼,就像趙曉霓不存在一樣!

    羅漢臉上沒任何表情,比厲三絕還冷幾分,道:「你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拔你的劍。」

    厲三絕道:「你已經搶了機先!」

    羅漢道:「你放心,我一向不先出手。」

    厲三絕道:「真的麼?」

    羅漢道:「信不信在你。」

    厲三絕眉騰凶煞,唇邊掠起一絲冷酷笑意,左手撫上了劍柄!

    趙曉霓揪起了心,儘管李德威保證羅漢有驚無險!

    一道逼人寒光騰起,厲三絕拔出了劍,他人只往前跨了一步,劍芒卻前射丈餘,直指羅漢。

    拔劍、出劍、跨步,一氣呵成,快捷無倫。

    羅漢紫金刀往外一翻,「噹」地一聲,那股劍氣倏地往回一縮,緊接著「紫金刀」紫芒暴張,電一般地掃了過去。

    厲三絕劍一抖,立已把刀芒逼了回去。

    互換一刀一劍,秋色平分,未見高低。

    厲三絕收劍凝立不動。

    羅漢也抱刀停若嶽峙。

    兩個人,兩雙眼,都凝視著對方,一眨不眨。

    突然,厲三絕腳下移動,往左移去!

    羅漢仍凝立不動。

    厲三絕往左移了三步!

    羅漢微微轉過了身!

    就在這一剎那間,厲三絕離地騰起,連人帶劍撲了過來。

    羅漢一振掌中紫金刀迎了去。

    剎時間劍氣刀風大作,兩條人影合在一處,分不清楚誰是誰!

    趙曉霓一顆心猛地往上一提,她還不知道兩個人在這一轉眼間換了幾招,她只覺得一股強大的暗勁逼得她立足不穩,踉踉蹌蹌退出了好幾步。

    一道光華從「中頭古剎」大殿頂射了過來,日頭爬起來了。

    忽聽一聲悶哼,兩條人影乍分。厲三絕退回原處,收劍而立。

    羅漢也抱刀而立,在胳膊上破了一道口子,鮮血染紅了袖子。

    趙曉霓心膽欲裂,想叫,可是她不敢叫,也不敢上前給羅漢包傷,眼見著鮮血從羅漢的左胳膊上一滴漓的往下滴,她好心疼,刀割般。

    厲三絕仰天大笑,聲震長空:「我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呢……」

    —塊瓦從廟門門頭上掉了下來,「叭」地一聲,落在地上,碎了。

    厲三絕陡然一驚,倏地住口不言。

    他沒回頭,可是羅漢已劃起一片刀風撲到了。

    厲三絕大驚閃身,「噗」地一聲,他左胳膊上也添了一道血口子,鮮血馬上染紅了衣袖。

    他吃了虧,他慣用左手,羅漢傷了左胳膊不要緊,他傷了左胳膊就不能使劍了,至少不會那麼運用隨心,揮收自如了。

    羅漢沒容他有一絲喘息,翻腕一刀,攔腰攻到,刀風一片,威罩丈餘方圓。

    厲三絕來不及換手,一吸氣,閃身又退,一步剛後邁,身軀突然一晃。

    羅漢刀鋒已到,血光再現,厲三絕大腿上又添了一道血口子,只聽他大叫一聲,騰身拔起,飛射而去。

    羅漢沒追,抱著刀直發愣,旋即,他抬眼望向廟門門頭,又叢廟門門頭移落地上。

    剛才厲三絕那一踉蹌處有個坑,坑上都是枯枝敗葉。

    趙曉霓一顆心總算落下了,她腦中雪亮,走過來輕輕說道:「許是頑皮牧童在這兒玩兒過………」

    羅漢劍眉軒動了一下,道:「牧童不會爬到廟門上去。」

    趙曉霓道:「那難說,頑皮的孩子哪個不是爬高上低的,我小時候還爬過樹,摘過棗呢。」

    羅漢濃眉皺起,道:「世上有這麼巧的事麼?」

    趙曉霓道:「什麼巧事,頑皮孩子作弄人的事,有什麼稀罕?」

    羅漢吸了一口氣道:「阿霓,你不知道,要不是這—塊瓦跟這麼一個坑,今天我就會傷在厲三絕劍下。」

    趙曉霓道:「真的麼?」

    羅漢道:「厲三絕防守得極嚴,無懈可擊,要不是這一塊瓦,一個坑,我幾乎沒有出手的機會。」

    趙曉霓道:「要真是這樣的話,這塊瓦跟這個坑就是咱們的救命之物了?」

    她走過去揀起了一片片碎瓦,用羅帕包好,藏進了懷裡,跟珍寶似的。

    羅漢道:「阿霓,你這是幹什麼?」

    趙曉霓道:「坑在地上沒辦法帶走,這些碎瓦我要帶在身上,將來咱們找個地方定居下來後,我要把它供起來。」

    羅漢笑了。

    趙曉霓道:「你笑什麼?不讓麼?」

    羅漢道:「咱們只應該感謝那個弄松這塊瓦的人,要不是經過人把它弄鬆了,它是不會掉下來的。」

    趙曉霓道:「你認為咱們該感激那個人麼?」

    羅漢道:「我是這麼看,如果你一定要把這些碎瓦片帶走,我也不會不讓你帶。」

    趙曉霓道:「你說的對,咱們該感激那個人……」

    自懷裡掏出那包碎瓦片來,抖開羅帕丟在了地上。

    她道:「咱們怎麼知道那人是誰呢?」

    「找啊!」羅漢道:「鼻子底下有張嘴,還怕問不出來麼?」

    趙曉霓道:「萬一真讓咱們找著了,你打算怎麼辦呢?」

    羅漢道:「當然是要好好謝謝他。」

    趙曉霓道:「救命大恩,單言謝是不夠的。」

    羅漢道:「那麼你說咱們該怎麼辦?」

    趙曉霓沉吟了一下道:「我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等找著了他之後再說吧。」

    羅漢沒說話,伸手扯下了一塊衣裳,他要包傷。

    趙曉霓道:「讓我來。」

    她走過去接過那塊破布,小心翼翼地為羅漢包紮在傷處,道:「你看,拚鬥有什麼好,這一刀跟割在我的心上—樣。」

    羅漢沒說話,可是他有—陣激動!

    日頭爬起老高了!

    在別的地方已經到處是人,又在開始做一天的忙碌了。

    在這片荒郊曠野中,卻只有兩個人,一個在前頭跑,一個在後頭追。

    跑著,跑著,李德威突然一個大旋身停了下來。

    那黃衣小鬍子也立即收勢停身在丈餘外,冷然說道:「你跑得不慢啊!」

    李德威淡然說道:「你跟在我後頭跑了老半天,是什麼居心?」

    黃衣小鬍子倏然一聲冷笑道:「你倒先發制人了,我問你,你鬼鬼祟祟躲在『中頭古寺』裡幹什麼?」

    李德威道:「這才是笑話,我躲在『中頭古寺』,關你什麼事?」

    黃衣小鬍子道:「可巧我在寺外……」

    李德威道:「可巧我在寺裡睡覺,我還沒怪你吵醒了我呢,你倒怪起我來了……」

    黃衣小鬍子冷笑一聲道:「我看你能巧舌詭辯到幾時!」

    沒見他動,他已經欺近三尺,抬手抓向李德威。

    李德威淡然—笑道:「在別人面前你可以稱高手,在我面前恐怕你還差點兒。」

    挺掌硬迎了上去。

    砰然一聲,李德威站得穩穩的,沒動,黃衣小鬍子卻為之身形一晃。

    李德威笑道:「是不是?」

    黃衣小鬍子臉色一變,目射厲芒,道:「你不該逞強,我越發不會放過你了。」

    他抬手就要去拔劍。

    李德威轉身便跑。

    黃衣小鬍子冷笑一聲,騰身便追!

    正南方有座小山,緊挨著小山有座大宅院,門前幾株大柳樹,挺氣派的,李德威直奔那座宅院。

    這座大宅院是什麼所在,不得而知。

    不過看李德威跑跑停停,停停又跑,直奔那座大宅院,他似乎是有意把黃衣小鬍子引過去。

    可惜黃衣小鬍子現在怒急攻心,沒覺察。

    李德威的身法何等快速,轉眼已近那座大宅院,掠過柳樹梢,他一頭栽進了那座大宅院裡。

    黃衣小鬍子三不管地緊跟著撲了進去。

    轉眼工夫之後,李德威從大宅院後牆上翻了出來。

    那黃衣小鬍子進去了卻沒見出來。

    不,他也出來了,那是在李德威自大宅院後牆翻出來之後的一轉眼工夫之後。

    時間差不多由一數到十。

    他從哪兒撲進去,又從哪兒掠出來,很狼狽,倒拖著他那柄長劍,發胡被削去了,一頭長髮披散著,左膀上都是血。

    這大宅院是何所在?

    裡頭住的是什麼人?

    竟能使得這位功力比厲三絕還高的黃衣小鬍子,帶著傷狼狽而逃?

    不知道?

    因為沒見有人追出來。

    想必李德威清楚。

    可是他也沒說。

    口 口 口

    正晌午,秋老虎高照,曬得地都發燙。

    隔著一層鞋底,雖然燙不著腳,可是在這時候仍是很少見人出來走動。

    大樹蔭下是最佳的納涼所在,再能喝上一兩杯涼茶,那該是人生難得幾回的快意事。

    李德威現在就這麼享受著。

    有心人在這大樹蔭底下設個小茶座兒,生意挺好,凳子只有五六張,人卻有十幾個,沒關係,人家願意站著喝。

    近者悅,遠者來,路上又走來個人,一個身材矮小、穿華服的人,頭上扣頂寬沿大帽,誰也看不見他的臉。

    李德威早看見這個人,可是他仍然悠閒地喝他的茶,沒動。

    轉眼工夫,那位頭戴大帽的矮子華服客來近,進入了大樹蔭底下。

    賣茶的慌忙遞過一碗涼茶去。

    華服客左手接過那碗涼茶,右手自袖底取出一封信,一下子就遞給了李德威,那隻手小、嫩、而且白:「李爺,家主人命我送封信來。」

    聲音清脆、甜美,煞是好聽。

    李德威兩字謝謝,伸手接過了那封信。

    華服客放下那碗涼茶,沒喝一口,回過手來要給錢!

    李德威道:「待會兒我一塊兒給了。」

    華服客手自懷裡抽了出來,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轉身出了大樹蔭走了。

    李德威拆了那封信,不知道那封信上寫的是什麼?只見他臉色一變,霍地站了起來,他皺了眉,沉吟了一下,把信往懷裡一揣,給了茶錢匆匆走了,走的路跟華服客不一個方向。

    他剛走,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也不知道怎麼來的,大樹蔭下走進兩個魁偉大漢,一個滿臉絡腮鬍,一個獅鼻海口,面如鍋底。

    兩個人都穿一身白衣,對襟。

    兩個人四隻精芒閃動,威稜逼人的眼,緊緊盯在李德威那已出了幾十丈的背影上。

    絡腮鬍大漢道:「頭一個是他麼?」

    那黑臉大漢道:「是他,錯不了的。」

    絡腮鬍大漢冷哼一聲道:「踏破鐵鞋無覓處,走!」

    兩個人並肩行出了大樹蔭,往李德威走的方向行去,步履之間沒見怎麼快,一轉眼工夫卻出了十幾丈。

    李德威似乎不知道後頭有人跟上了。

    其實也難怪,這是條路,路本是人走的,你能走為什麼別人不能走?

    晌午裡,行人雖然很少,可絕不是沒有。

    李德威走得不怎麼快!

    兩個白衣大漢走得也不怎麼快,不過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沒多大工夫,兩個白衣大漢便已追上了李德威,黑臉大漢仍跟在李德威身後,那絡腮鬍大漢卻緊邁了兩步超越了李德威,然後—轉身停下了。

    李德威連忙收步,慢一點就會跟絡腮鬍大漢撞個滿懷。

    李德威停了步,訝然望著絡腮鬍大漢道:「閣下是……」

    絡腮鬍大漢冷冷說道:「告訴我,你是幹什麼的?」

    李德威似乎這時候才看見絡腮鬍大漢那襲白衣是對襟的,那扣子一顆顆都是純銀的。

    他沒答絡腮鬍大漢問話,「哦」地一聲道:「原來閣下是『菊花島』的?」

    絡腮鬍大漢為之一怔:「你知道我是『菊花島』的?」

    李德威笑笑說道:「怎麼不知道,我跟貴島派到西邊來的張九尊張特使有數面之緣,且交情不惡。」

    絡腮鬍大漢詫聲說道:「你認識張九尊?」

    「當然了,」李德威笑道:「要不然我怎麼敢往海皇爺駐紮的地方跑,在情急的時候誰都會找朋友,閣下所以追上我,不是為今早上那件事問罪的麼?」

    黑臉大漢突然在他身後說道:「你是不是那個什麼中原白衣客?」

    「哎喲!」李德威嚇了一跳,身軀往旁邊一閃,躲出了幾步,轉眼一看,道:「怎麼還有一位呀,你這位也真是,站在人身後怎麼不先打個招呼,幸好我膽大點兒,要不然不讓你嚇死在這兒才怪。」

    黑臉大漢冷冷說道:「不要裝腔作勢了,說,你是不是那個什麼中原白衣客?」

    李德威微微一笑,道:「張特使把那筆生意報給海皇爺了麼?」

    黑臉大漢臉色一沉道:「這麼說你確是那個什麼中原白衣客了,好得很,我家皇爺很想見見你,曾經下旨張九尊,著他帶你晉進,可是我們找不著你,為此張九尊還受了罰……」

    李德威道:「哎呀,怎麼我連累了朋友,那真是讓我太不安了。」

    黑臉大漢道:「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必再不安了,你既然跟張九尊認識,今天早上的事我家皇爺諒必不會怪罪,你現在就跟我們去見我家皇爺吧!」

    李德威面有難色,道:「海皇爺寵召,我天大的造化。至感榮幸,可是我正有要事急著辦……」

    黑臉大漢道:「天大的事也沒有見我家皇爺重要!」

    李德威笑了笑,搖頭說道:「閣下,話不是這麼說,海皇爺只是你們『菊花島』的皇爺,卻不是我這中原白衣客的皇爺,海皇爺寵召,固然是我的榮幸,那也得等我有空……」

    「住口!」黑臉大漢沉喝說道:「我家皇爺武林至尊,號令四海,誰敢不臣服……」

    李德威搖頭說道:「閣下這話就說錯了,據我所知,西邊一個祖財神,南邊一個盜王師,北邊一個窮神蒙,這三位就各據一方,絕不會臣服海皇爺……」

    黑臉大漢勃然色變,道:「他們遲早得臣服,你現在就得臣服。」揮掌便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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