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聖君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情海狂瀾
    上集書中,斐劍與尹一凡離開了「紫衣人』的秘密居所古井地室,來到破廟之外,斐劍向尹一凡追問東方霏雯的來歷,突地,不遠之處,傳來一個女子的喝叱聲,那聲音聽來並不陌生。

    斐劍心中一動。向尹一凡說了聲:「再見!」彈身撲去。

    尹一凡窒了一空之後,也跟著追了過去。

    距離縮短,喝叱之聲更加明顯,已可以分辨發聲方位。

    斐劍循聲掠去……

    疏林如蒂,圍環著一片草坪,坪地中央,兩條紫色影子兔起鷹落,廝纏不休,走近疏林,可以看出交手的是一男一女,男的紫色儒衫、紫巾蒙面,女的一身淡紫宮妝,俏麗十分,但粉腮已被殺機罩滿,手中劍如疾風迅雷,盡朝要害攻擊。男的卻一味閃讓,偶而反擊一兩掌……

    斐劍身形似魅,無聲無息地直逼疏林,一看,登時血脈彭張,殺機陡起。

    那男的,赫然就是血海仇人「紫衣人」,女的是「紅樓主人」的大弟子舒眉。

    「紫衣人」以詭計謀害了「紅樓主人」,「屠龍劍客」也連帶遭絞,舒眉找上「紫衣人」,當然是為師復仇。

    論身手,舒眉決不是「紫衣人」之敵,但,「紫衣人」似乎無意傷她,這叫人難解?

    舒眉出劍如狂,但「紫衣人」閃讓從容。

    又過了十餘照面,「紫衣人」突地暴喝一聲:

    「住手!」

    喝聲中,兩指扶住了舒後的劍身,這一手,的確驚人,因為眉的劍術造詣並非泛泛,在武林中已算是一等一的劍手。

    舒眉爭劍不脫,右掌猛然劈出,口裡厲喝道:

    「紫衣人」姑娘與你誓不共戴天!」

    「紫衣人」單掌微揚,封開了舒眉的一擊,冷冷的道:

    「舒姑娘,本人再此聲明,你會有為師報仇的機會,但不是在!」

    舒眉慘厲的道:

    「紫衣人,當初你假昌『屠龍劍客』作餌,把先師誘上石碣峰,活埋石洞之內,目的是什麼?先師與你何仇?何怨?……」

    「紫衣人」鬆開兩指,後退了數步,慄聲道:

    「將來自有交代!」

    斐劍一彈身,瀉落坪中。

    「紫衣人」驚呼一聲,「你……」折身飛逝,快逾閃電。

    斐劍大喝一聲:「那裡走!」跟著彈身追去,但「紫衣人」業已騰飛無蹤,只好返身折回原地。

    舒眉還沒有離開,見斐劍折回,忙上前數步,道:

    「原來是斐少俠!」

    「舒姑娘還記得在下……」

    「斐少俠名頌武林,『紫衣人』竟然望影而逃!」

    斐劍苦苦一笑道:

    「事實並非如此,『紫衣人』本身功力已非泛泛,最近又得到『地皇』全部武功精華,如與在下放手相搏,尚不知鹿死誰手……」

    「那是為什麼呢?」

    「目前武林正道之士,密謀對付『金月盟』,「紫衣人」站在正道這一邊……」

    「以他的為人,而談除魔衛道,豈非是一種諷刺?」

    「是的,但他已有所表現,因此,避免與在下直接衝突!」

    「我也覺得奇怪,他對我的攻擊,沒有還手,以他的功力,我萬非其敵」

    斐劍咬了咬牙,道:

    「舒姑娘,等機會吧!」

    舒眉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

    「照此看來,我恐怕不能替先師與三位同門復仇了。功力懸殊太大……」

    「舒姑娘不必灰心,殺人者若人殺之,只是時間問題,在下相信『紫衣人』所欠血債,債主不止你我一二人。」

    「是的,但不能手刃仇人,確是憾事。」

    「舒姑娘,在下有句話一直沒有機會請教……」

    「請教不敢,少俠有話但請吩咐!」

    「請問先令師與『屠龍劍司馬宣』是什麼關係?」

    「情侶!」

    斐劍內心一顫,又道:

    「令先師歸隱『紅樓』,一住十年,為的是什麼?」

    「少使要知道?」

    「是的!」

    舒眉神色一黯,泫然欲泣,十分慘淡的道:

    「先師一生,斷送在一個『癡』字上……」

    「姑娘可以把詳情見告嗎?」

    「唉!多情自古空遺恨.十多年前,先師邂逅『屠龍劍客』,兩人一見傾心,先師因此而構築,『紅樓』,欲圖雙棲,『紅樓』落成之日,先師要求與『屠龍劍客』正式結為夫婦,『屠龍劍客』到此才透露業已娶妻生子……」

    「哦!」

    斐劍「哦!」了一聲,內心一陣刺痛,這是父子關係的又一有力證明,「屠龍劍客司馬宣」是自己的生父,已毫無凝義了,但這一層關係,他無法說出口,當然也沒有表白的必要,緊迫著追問一句道:

    「以後呢?」

    舒眉憤然道:

    「先師當時十分痛苦,但癡情難斷,他不責怪『屠龍劍……」

    「令師是情有獨鍾……」

    「屠龍劍客要求先師暫時等候,他回去安頓妻小之後,便來長相廝守,先師一口答應,並矢志等待,足不出『紅樓』……」

    「後來呢?」

    「他一去不再回頭,先師苦等十年,到頭來卻毀在『紫衣人』的陰謀下!」

    斐劍激動的道:

    「屠龍劍客是個負心人?」

    「先師並不恨他,十年寂苦,她歸因於造化弄人,她堅信他會回來……」

    「然而他沒有回來……」

    「是的,我曾大膽向先師說過,一個不忠於妻兒的男人,會忠於另一個女子嗎?但立即受到先師呵斥,她相信他必是遭遇意外,否則不會失約。」

    斐劍暗忖,據「紫衣人」當初利用自己傳言誘殺「紅樓主人」時所說,父親是因「宇宙一尊」為徒索仇,而被廢了功力,殘了雙目,放置在荊山石峰碣峰頂的石洞中,日久成恨,而遺命自己殺他?這大有可能,而且也是唯一的解釋。

    心念及此,以往對父親那種模糊的恨意,倏然消失,可悲的母親至死不明真相,含恨以瞑,而父親卻在十年後死於「紫衣人」之手……

    於是,他對「紫衣人」恨意更濃了,師仇、親仇,都集於他一人身上。

    「紫衣人」為什麼要謀殺「紅樓主人」呢?

    他自承與父親是知交,為什麼要一併謀害呢?

    難道其中牽涉到男女之情?

    「舒姑娘,『紫衣人』謀害令師與「屠龍劍客』是否為情。」

    「不知道!」

    「紫衣人所為當然有其原因?」

    「是的,但他不肯說出來,而我也沒有端倪可供推斷?」

    斐劍咬牙切齒的道:

    「在下會一一予以澄清的,舒姑娘,你目前不宜再找他!」

    「為什麼?」

    「恕在下直言,你不是他的對手!」

    舒眉痛苦的道:

    「是的,這一點我知道,但師仇不共戴天,我豈能計及本身安危!」

    「在下與他,仇深似海,他會得到應有報償!」

    舒眉幽然一聲長歎,淚水悄然掛下雙腮。

    斐劍真想回頭奔轉地室,找「紫衣人」了斷,但想到必然會遭到「無後老人」和尹一凡的阻止,而從「英雄館」事件看來,「紫衣人」的潛力,實在不可輕侮,對付「金月盟」挽救武林浩劫,是一股可觀的力量,大勢如此,只好假以時日了。

    心念之中,向舒週一抱拳道:

    「舒姑娘,後會有期,在下有事先走一步!」

    舒眉朱唇微顫,欲言又止,最後幽然淒聲的道:

    「請!」

    找劍心頭怦然,像逃避什麼似的急急彈身馳離,他從舒眉的神情與目光,覺察到對方的心思,現在,他對於兒女之情,避之猶恐不及,屠龍劍客與崔婉珍,已夠他煩惱,困擾,豈能再惹無謂的牽纏。

    先赴「劍塚」然後奔赴「少林」,抑是折回施南城找東方霏雯?

    正在心見將決之際,一聲嬌喚,倏告傳來:

    「相公留步!」

    斐劍不期然地剎住身形,側面林中,飛出一條人影,直瀉身前。

    來的,赫然是東方霏雯貼身的一名絳衣少女。

    斐劍頓時百感交陳,俊面陰沉得像大雷雨的前半刻。

    絳衣少女深深一福道:

    「相公,想不到會碰上您!」

    斐劍冰寒的道:

    「什麼事?」

    「婢子等奉主母之命,分頭追尋……?」

    「找我?」

    「是的,奉命相請!」

    「好極了,我正要找她,帶路!」

    言語之間,已充分表露出他內心的憤怒,絳衣少女唯唯應了一聲:「是!」

    返身向林內奔去,斐劍緊隨在她身後,於是,英雄擂,英雄館,荒林裸屍,美人陷阱……等等,齊湧心頭。

    他下定決心,所有的懸凝,今天非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穿越五里左近的一片森林,到了山腳,眼前現出一幢精舍,花木扶疏,修竹掩映。

    絳衣少女一剎身形,道:「到了!」

    斐劍跟著止步,突地,一個黑衣漢子從旁翻走而過,塞了一樣東西在他手……」

    絳衣少女回頭嬌喝一聲:「什麼人?」

    黑衣漢子已走到三丈之外,聞聲低首應道:

    「弟子護法壇下執巡!」

    「你好大膽子,敢胡穿亂闖?」

    「是!弟子知罪!」

    「哼當心你的小命,走吧!」

    「是!」

    黑衣漢子連頭都不敢抬,匆匆離開。

    斐劍心中凝雲大盛,這黑衣漢子自稱護法壇執巡,對絳衣少女自稱弟子,態度之間,誠惶誠恐,而絳衣少女僅是一名待婢,如此看來,東方霏雯的身份地位,必然十分尊崇,這是什麼所在?那黑衣漢子塞在自己手裡的是什麼東西?

    絳衣少女一福道:

    「相公稍候,婢子稟主母相迎!」說完姍姍進入精舍。

    斐劍攤開手,手中是一紙團,好奇地打開一看,只上面寫著:

    「哥,千祈緊守立場,武林幸甚!」

    一望即知是尹一凡玩的花樣,斐劍撕碎宇條,暗忖,尹一凡的確不愧「陰魂不散」的外號,他竟然跟了來身」人禁地。冒充執巡,他要自己緊守立場,什麼立場?……

    心意未已,眼前陡地一亮,東方霏雯倏然出現。

    他像觸電似的一震,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

    她,嬌艷如昔,只是粉靨上罩了一霜,空氣顯得十分不協調。

    斐劍努力鎮定了一下心神,冷漠的道:

    「大姐,想不到在此重逢!」

    東方霏雯,「嗯!」了一聲,道:

    「是的,的確是很意外的事,進來吧!」

    一對紅顏知已,由於某些芥蒂,似乎陌生,場面尷尬至極。

    斐劍緊抿雙唇,移步進入精舍,目光所及,不由大感意外,內部的陳設,古雅素樸,與不久前被「紫衣人」所毀的「謫仙秘官」相較,氣氛截然兩樣。

    「隨便坐!」

    斐劍默默地在側面一個綠色窯瓷墩上坐下。

    絳衣少婦獻上香茗,退了下去。

    東方霏雯熟視斐劍良久,幽幽的道:

    「弟弟,自上次你中了『鐵梟草』之毒,半途車墜長橋,我無時不以你為念,今天是變故後第一次重逢……」

    提起前情,斐劍心弦連顫,歇力保持平靜的道:

    「是的,僥天之悻,得以不死……」

    「有人在破壞我們的感情?」

    「……得著站有什麼立場說話!」

    「弟弟,你變了!」

    「變的恐怕是大姐你?」

    「弟弟,你似乎滿懷怨毒……?」

    話已觸及正題,斐劍咬了咬牙,沉聲道:

    「這一點我不完全否認!」

    東方霏雯冷艷的眸光一轉,道:

    「如果今天不是小婢碰上你……」

    「我正在找你!」

    「那就很巧了,我倆之間該開誠佈公的談上一談?」

    「正是這句話!」

    「弟弟,首先你回答我一句話,你心中還有我嗎?」

    冷艷的眸光,一變而為溫柔的輕絲。這其中,散發著多深的情意,也含著太多的誘惑,斐劍心頭一蕩,那被疑雲與迷霧籠罩的情景,又開始蠢然激動。但他理智的堤防是牢固的,孤傲的性格,這時發揮了功效,當下冷靜的道:

    「有,截至我們長橋分手時止,絲毫未變!」

    「現在呢!」

    「如果說有了動搖,那是你造成的!」

    東方霏雯玉靨一連數變,顯示出她心裡相當不寧靜,久久,才慢啟朱唇道:

    「我曾經說過,也許我徹底的錯了,一開始就錯了!」

    「什麼錯了?是指彼此交往?抑是……」

    斐劍無法揣測對方的話意,事實上他此刻也沒心思去分析話意,把心一橫,道:「大姐,你替『金月盟」所擺的『英雄擂』當台主?」

    「不錯!」

    「你知道幕後是什麼情況?」

    「當然知道!」

    斐劍臉一寒道:

    「你明知此舉人神共憤,傷天害理,而你仍然去做?」

    東方霏雯平靜得若無其事的道:

    「我有非做不可的現由!」

    「請問什麼理由?」

    「我是『金月盟』一份子,我奉命行事!」

    斐劍心中微微一震,但沒有十分驚奇,從種種跡象上,他早認定她與『金月盟』有很不尋常的關係,現在只是證實而已,於是,他領悟尹一凡字條上所說堅守立場四個字的用意了,正邪不是,他怕自己因兒女之私而忘了武林公義。

    他也感覺,兩人的交往可能錯了,但這感覺含有痛苦的成是,因為他愛她是真心的,而現在,敵我之勢也是實在的。

    「金月盟主」曾下令屬下不與自己為敵,原來是被她從中安排。

    但,她曾迫殺過「巡察總督高寒山」,「天地雙煞』及十餘名金月使者」,這又作何解釋呢?

    心念之中,脫口道:

    「你的身份我早知道的,可是……」

    「可是什麼?」

    「你曾迫殺過高寒山等在盟中有地位的高手……」

    「因為他們應該死,我是執法。」

    「應該死?」

    「嗯,派有派規,國有國法,這點你大可不必深究。」

    「照此說來,你充當台主是不得已?」

    「不錯!」

    斐劍雙目倏現精光,迫注在東方霏雯面上,字字如鋼的道:

    「大姐,我對你有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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