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真人」厲叫道:
「青衣修羅,你要與本道爺作對到底麼?」
東方野寒聲道:「在下找你很久了,今天咱們好好親近一番!」
「川中追魂客」大聲道:
「少俠,且喜無悉,你說什麼?」
「閣下到屋裡自己看吧!」
「莫非……」
「閣下一看便知!」
說著,彈身欺近「乾坤真人」。
「乾坤真人」毒蛇似的凶焰,直罩在地東方野面上,咬牙切齒似要把他生吞活咽,獰聲道:
「小子,你將噬臍莫及……」
兩名黑衣漢子回轉當場,一見東方野,不由怔住了。「川中追魂客」一閃入屋。
「乾坤真人」沉哼地聲,雙掌挾以畢生功力,閃電般劈向東方野。
東方野舉掌硬封。「砰!」然巨響聲中,夾著一聲悶哼,「乾坤真人」連退了三四步,滿面駭色,他想不到「青衣修羅」會有這高的功力。
東方野星目驟現殺機,冰聲道:
「老毒物,你別妄想出手,你還差著些,你願意站著回答本人的問話還是躺著說?」話聲中,手按劍柄。
屋內,傳出「川中追魂客」的怒叫聲:
「別讓他溜了!」
兩名黑衣漢子一左一右,欺了過去。「乾坤真人」雙袖交叉一揮,一蓬黑,破空捲出。
東方野本能地向後一掠去……
「乾坤真人」閃電般向側方掠去……
兩名黑衣漢子齊齊大喝一聲:
「那裡走?」雙雙追了過去。
東方野心間一震,望影疾抓,但,遲了半步,「乾坤真人」已鑽入屋側的林中不見了。
「川中追魂客」也已彈身追到,毫不猶豫地穿林而入。
東方野七竅冒了煙,身形一緊,投入林中,這林不深,很快便回了谷邊巖腳,但老毒物早已鴻飛冥冥,蹤影俱無。
「川中追魂客」折身向左穿入,東方野立即向右搜找,兩名黑衣漢子在山中路分開往回搜,不久,四人全回到了石屋之前,「川中追魂客」憤然道:
「竟被這老狐狸溜了!」
東方野手足發麻愧悔交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此來主要的目的是找「乾坤真人」,一時大意,竟讓他溜了,如果不托大,一見面就制住他,就不會發生此事。
「乾坤真人」身繫兩樁武林公案,沒有他,便無法揭開兩樁陰謀的真相。
「川中追魂客」頓足道:
「他必仍在谷中,只是隱匿之處難找……」
東方野一咬牙道:
「在下到外邊監視,閣下三位縱火燒他出來!」
「川中追魂客」眉峰一緊道:
「少俠非要得他不可?」
「正是這句話!」
「為什麼?」
「以後再奉告!」
說完,彈身掠向花徑盡頭,攀上谷壁,居高臨下,如果「乾坤真人」要逃出谷外,將無所遁形。
「川中追魂客」與兩名手下,真的谷底縱起火來,由於缺少引火之物,火勢不大,燒了一會,卻慢慢自動熄滅了。
東方野見狀,氣得牙癢癢的,只好重新回到石屋前。
「川中追魂客」兩手一攤,道:
「不成!」
東方野咬牙想了一想,道:
「在下還要搜!」
身形一展,再次投入林中,拔出「松紋古定劍」,遇到枝葉茂密籐蔓牽纏之處,便用劍揮掃,整個谷底,被他踏遍,連鬼影子都沒貝到半個,眼看天色見晚,知道再搜也是徒勞,沮喪的回到原處。
「川中追魂客」迎上前來,道:
「如何?」
東方野搖了搖頭,苦苦一笑,道:
「要找這老毒物,恐怕很難了!」
「少俠方才沒說要找牛鼻子的原因?」
「更找他身上證實一件武林公案!」
「什麼樣的公案?」
「在未證實之前,恕不便奉告?」
「那就罷了!」
東方野想起了白芸香,在道義上人情上不能不問,隨道:
「白姑娘近來好?」
「川中追魂客」面上掠過一抹異色,期期地道:
「她……還好!」
「閣下此來是受田堡主之托?」
「說受托也可以,不過說受雇恰當些,想不到那女的竟然死了!」
「她死得很慘……」
「我看出來了,死於極歹毒的藥物,牛鼻子為什麼要弄死她?」
「嗯……大概是由於雙方間的恩怨!」
「人死了,我得把屍體弄回去交待……」
「她死時,五官溢血,何以死後面容又變得艷麗毫無死相?」
「這點本人也著實佩牛鼻子,他竟能懂得保屍的奇術。」
「閣下要運屍出山?」
「是的!」
就在此刻,一名黑衣漢子驚呼道:
「屍體怎地不見了?」
東方野與「川中追魂客」齊吃一驚,奔向小石屋,一看,田慕蘭的屍體果然失了蹤,顯然,「乾坤真人」並未離開,兩人面面相覷,啼笑皆非,這老毒物果然是狡滑如狐,詭計多端。
「川中追魂客」憤然道:
「這鬼地方必有秘室暗道之類的機關……」
東方野心念一動,急聲道:
「我們快退出去!」
去字出口,人已到了屋外,「川中追魂客」反應神速,也閃電掠出,就在「川中追魂客」身形甫離屋門,尚未落地的電光石火之間,「隆!」然巨響,震耳欲聾,整間石屋倒坍,變成了一座石丘,一名「川中追魂客」的手下,不及逃出,竟告生生活埋,不用說,已是粉骨碎身了。
「川中追魂客」厲吼道:
「牛鼻子,老子不把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東方野更是熱血沸騰,殺機陣陣沖胸,可惜找不到發洩的對象。
那名不死的黑衣漢子,臉孔起了陣陣的抽搐,目中儘是怨毒之色。
東方野沉重地說:
「我們在此不是辦法……」
「怎樣?」
「天色已晚,耽下去反而給對方可乘之機,不如退出谷外,守住通路,再籌良策,對付這牛鼻子。」
「有理,我們走。」
三人動身,退出谷外「川中追魂客」與那名手下,分據谷口兩邊監視,東方野則在谷道半中央的石壁上陷身伏伺。
守候到天亮,沒有任何動靜,東方野出谷會合了「川中追魂客」。
「閣下,在個該怎麼辦?」
「守下去不是辦法,但又無法使他現身……」
「退出巫山麼?」
「心又未甘,所備乾糧,還可維持三天食用,我準備再耽兩天。」
「在下暫行告辭,到前面山去會合一位朋友。」
「噢!準備回來嗎?」
「會的!」
「那你用些乾糧上路吧!」
東方野吃了些乾糧,作別「川中追魂客」上路,差不多耗了兩個時辰,才抵達「藍衣秀士」等候他的那座峰頭,急急奔向石穴,一看,空的,根本沒有「藍衣秀士」的影子,不禁大感奇怪,心想他到哪裡去了,難道久等不耐,出山去了,但不可能呀,他要找「乾坤真人」的心切,並不亞於自己,不會輕易放手的,莫非他去找自己,路上錯過了?
心念之間,進入洞中,只見乾糧袋仍在,這證明他並未離開。
人到哪裡去了呢?
突地,壁間一行字跡,映入眼簾,寫的是:
「區區追蹤老毒物東行,見字速趕來!」
東方野長長吁了一口氣,暗忖,這老毒物果真詭詐,自己與「川中追魂客」空守了一夜,又被他溜走了,「藍衣秀士」不諳毒,追到了恐也沒奈其何,弄不好還反受其害,自己得立即趕去,留字說東行,是出山的方向,當然,對方也可能中途改變方向,但不管如何,總得追去。
當下,帶起那袋乾糧,毀了在洞外所佈的法,然後急急東行,要通知「川中追魂客」當然是不可能的事,只好讓他再空守兩天了。
一路東奔,並不時注意「藍衣秀士」可能留下的記號。
過了時分,約莫也奔行了四五十里,眼前來到一道洞邊,只見亂石排雲,噓水由上層層疊倒掛而下,如無數匹練,節節垂懸,水沫迸濺如霧,呼呼聲若萬馬奔騰,令人魄驚心。
東方野感到有些渴了,就澗邊掬水而飲,水短甜而涼,沁入心脾。
一抬頭。只見一塊光韃韃的大石上,畫了一支箭,箭頭指向澗水上方,旁邊寫了四個大字:「溯澗而上」,東方野精神大振,這必是「藍衣秀士」留的指標,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不可能另有別人活動,而且石痕猶新,是剛留下不久的。
於是,他沿著澗水,輕登巧縱,一路往上援升。
澗道極長,而且節節升高,有地方,的確猿猱見了也要發愁,若非具有特殊身手,說到攀登,單只看看,都會目眩神搖。
在登上一座巨瀑之後,形勢突一變,澗道變為平進,潺潺流泉,夾在古松異石之中,平和幽靜,令人有心曠神怡之感。
東方野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繼續前行。
突地——
一陣極為耳熟的女人喝話之聲,傳入耳鼓,東方野不由一窒,怎地會有女人聲音,而且並不陌生,是誰呢?
心念之間,身形一緊,淌了進去。
目光所及,登時血行加速,情緒立即激盪起來,只見十餘男女,中間夾著一頂小轎,聚集在一間茅廬之前。
「魔轎!」
「秘魔門主」來此何為?
原來澗邊指標,是「秘魔門」的人所留的。
這些人,東方野無一不識,「秘魔門主」及「魔轎天使」,四青衣婢女,紫衣武士統領吳尚,兩名頭目,八名紫衣武士。
「秘魔門」出動這多高手,進入巫山,事非尋常。
東方野欺近到五尺之內隱起身形。
只聽「秘魔門主」的聲音道:
「只要你交出『石猿公』那件事物,本座立即離開,決不干擾!」
東方野心頭又是一震,「石猿公」藏在布鞋之內,已被自己得到,且已尋到地點,練成了「玄機子」所遺武功,事隔兩年餘,怎麼「秘魔門主」還在追索,真令人想不透!
茅廬中的人是誰?
「秘魔門主」再次發了話:
「你再裝作啞,本座便下令毀屋,逼你現形?」
一條人影,自茅屋中現身出來,是一個半僧不俗的怪老人,東方野心頭大震,在心裡暗叫了聲:「一戒和尚!」
想不到「一戒和尚」沉聲道:
「我和尚早已棄絕江湖,不問人間恩怨,何故苦苦相逼?」
「秘魔門主」冷笑了一聲道:
「不逼你,你只要交出來!」
「我和尚根本毫不知情!」
「這話騙不了人,不然,你何必離開天王寺,寺中埋的不是『石猿公』麼……」
「不是!」
「那是誰?」
「一個不知名的武士!」
「鬼話!」
「我和尚言盡於此,尊駕看著辦吧?」
「看來本座非動手不可了!」
東方野大感躊躇,照母親所說,「秘魔門主」是自己的大母,而「一戒和尚」卻是父親的救命恩人,自己該採什麼態度呢?
「秘魔門主」自轎中現身出來,看樣她準備親自出手了。
東方野忽地想起了她的「紫電神功」,自己幾乎喪生,「一戒和尚」決難僥免,如讓她出手,「一戒和尚」只有死路一條。
同時,那一擊的隱恨,在下意識中仍未免全消失……
「且慢動手!」
聲出人現,所有人,全轉過身來,一看是東方野,無不大為驚愕。
「秘魔門主」厲聲道:
「你仍然活著!」
東方野舉步前欺,口裡邊道:
「幸而不死!」
「你……怎會到這裡來!」
「碰巧罷了!」
東方野旁若無人地穿過「秘魔門」眾高手,直趨「一戒和尚」身前,淡施一禮,恭謹地道:
「老前輩,想不到仍有緣相見!」
「一戒和尚」怔了半晌,才哈哈一笑道:
「小子,是你呀!」
「老前輩好!」
「好不好你看這場面便成了!」
「別擔心,晚輩能應付……」
「好哇!你口氣不小,看來你已有非凡成就?」
「不敢,小成而已!」
「秘魔門主」大聲喝道:
「東方野,你敢目中無人?」
東方野側過身來,面對「秘魔門主」,定了定神,躬身道:
「大母,野兒不敢!」
此言一出,人人駭異,這秘密,「秘魔門主余素芬」是不會在門人面前透露的,東方野這一聲:「大母!」眾人焉能不駭怪。
「秘魔門主」蹬蹬蹬連退了四五步,身軀在籟籟直抖。
「魔轎使者」可十分看風,一揮手道:
「你們暫時退開!」
所有在場的高手,連抬轎的四青衣少女在內,齊齊退到十丈之外。
「秘魔門主」激動萬分地道:
「你叫我什麼!」
東方野肅然道:
「大母!」
「秘魔門主」厲聲道:
「不許你如此叫!」
「大母,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你敢再叫我殺了你!」
東方野勾起了前情,心頭一陣抽搐,激越地道:
「大母,野兒被殺已不止一次了,您要再下手麼?」
「魔轎使者」苦著臉道:
「門主,一切都過去了,您就……」瀟湘子提供圖檔,xieˍhong111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