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野不由一窒,下意識地抬頭望了望屋頂,由許多巨大的石板疊成,如果真如老毒物所說,非被砸成肉醬不可。雙掌不自覺地放了下來。
從窗台來看,這石牆不過尺巴厚,破牆而出並不難,但老毒物說這石屋是特別設計的,牆破屋頂必落,以門上設有鐵柵機關這點看來,當非虛聲恫嚇。
就如此被困麼?總得設法脫逃呀!
「乾坤真人」嘿嘿一聲怪笑,道:
「小子,你能無事至此,看來也是識毒之人,咱們是同道呀!」
東方野急氣交加,但卻無奈其何!
「乾坤真人」接著又道:
「這籠子本來是給別人準備的,你高興闖進去,也是無法,哈哈哈哈……」
東方野憤然道:
「老毒物,你別太得意!」
「乾坤真人」收住了笑聲,道:
「小子,現在該談談你的來意了?」
「還不到談的時候!」
「你若死了,便沒得談的了?」
「哼!」
「小子,別鬼哼,道爺不須費什麼手腳,餓也把你餓死。」
「咱們走著瞧!」
「很好,有美人陪伴,當不會寂寞,你盡情享受吧!」
「老毒物,你真是心狠手辣,她不是你十多年的枕邊人麼?」
「乾坤真人」面色一變,道:
「好小子,你怎知道?」
東方野寒聲道:
「小爺知道的事多著呢!」
「你還知道什麼?」
「時候未到,免談!」
「你是田慕嵩差來的?」
「小爺獨來獨往,田慕嵩算什麼……」
「好大的口。」
「你乖乖呆著吧,你家道爺還有事,等會再來消磨你!」
說完,轉身去了。
東方野在石屋內來回蹀踱,挖空心思,就是想不出脫逃之道,那具艷屍,使他感到作嘔。他想起在峰頭等候自己的「藍衣秀士」,如果自己過時不回去,他將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本來答應死者為她殺老毒物,想不到反而入了老毒物的掌握,真是從何說起?
他自嘲地笑了笑,望著田慕蘭的屍體,喃喃道:
「蘭姑,你何不顯靈,在下曾答應你殺……」
說到殺,倏然住了口,他想到腰間的「松紋古定劍」這是一柄寶刀,配合上自己的功力,難道不能鑿壁而出?
想到這點,精神大振,拔劍在手,運足十二成功力,勁透劍梢,朝石牆劃去,火花迸濺,石悄粉飛,石牆全是堅硬無比的青石砌成,這一劃,深入不過兩寸,審視劍鋒,幸好,絲毫無損。
他信心大增,一劍一劍地削鑿,約莫盞茶工夫,石壁被穿了碗大一個孔。
要把這孔開到能容身體擠出去,還得要花上一番氣力,但總算是有了生機。
「乾坤真人」一直不再現身,這給東方野極好的行動機會,他不停地揮動長劍。那穴口愈來愈大,逐漸到了尺許見方,看著可以容身穿過了,他喜之不勝地收劍入鞘,這穴口正開在垂地的籐之下,外面是無法發覺的。
就在此刻,腳步聲起,東方野趕急挪到近門處,拉張椅子,端然而坐。
來的,正是「乾坤真人」。
「乾坤真人」走近鐵柵門,向內一望,道:
「小子,你很自在?」
東方野若無其事地道:
「當然!」
「你有視死如歸的氣概……」
「生死算什麼!」
「有種,可是本道爺卻不耐煩久等了!」
「你要怎樣?」
「你的來意本道爺也懶得問了,早早把你結束,騰出屋子,以免礙事。」
「準備如何結束小爺?」
「最便當的當然是毒!」
「小爺不在乎毒!」
「你會在乎的,小子,這毒是本道爺窮畢生精力所煉,堪稱絕們,無藥可解,你在此道中說起來只算庸手而已。」
東方野胸有成竹,毫不在意地道:
「小爺暫時還不想死!」
「哈哈哈哈,這能由得你麼?」
「小爺若死,將失信於人!」
「誰?」
「你霸佔子十餘年的蘭姑呀!」
「什麼意思?」
「小爺在她未死之前,曾答應過她取你老毒物的性命!」
「嘿嘿……」
「少得意,小爺言出必踐的!」
「你,與這賤人一道赴陰曹去打這官司吧!」
說完,從身後取下一個蘆,又道:
「小子有遺言麼?」
「有!」
「快說,道爺最是慈悲為懷,會成全你的。」
「只一句話!」
「說。」
「殺你!」
「啊哈!小子,衝著這句話,你死後該喂狼。」
隨著喝話之後,只見「乾坤真人」左手持葫蘆,拔開塞子,一股五色煙霧,裊裊噴出,右手運力煽動,煙毒從鐵柵飄入屋中。
東方野立即閉止呼吸,閃電般掠到方才開鑿的穴口,悄悄出屋外。
「乾坤真人」哈哈狂笑道:
「好小子,本道爺要慢慢消遣你……」
五色煙霧,瀰漫了石屋。
慕在此刻一聲暴喝,倏告傳來……「住手!」
東方野陷在籐蔓之中,正待要現身,卻被這聲暴喝止住了,從葉隙外望,只見來的是一個蓬頭垢面的老者,和兩個黑衣子漢子,黑衣老者赫然正是「白骨門」高手「川中追魂客」,他們來此何為?
「乾坤真人」所持葫蘆的毒煙,業已放盡,順手扔了空葫蘆,正轉身,喝道:
「什麼人!」
「區區在下!」
「川中追魂客……」
「真人,久違了!」
「乾坤真人」凝視著「川中追魂客」好半晌,才陰森森地道:
「閣下到此何為?」
「受人之托,做個魯仲連!」
「受何人所托?」
「無雙堡主!」
「噢!哈哈哈哈……」
東方野心頭一震,「川中追魂客」竟然也替田慕嵩辦起來事了,他受托何事呢?
「川中追魂客」拂然道:
「真人,這有什麼好笑的,區區不配麼?」
「乾坤真人」斂了笑聲,道:
「非也,小道是說與田慕嵩之間,沒啥可談的了!」
「川中追魂客」目光一掃石屋,道:
「真人方才大聲喝,又施毒煙,對付什麼人?」
「一個毛頭小子!」
「誰?」
「叫什麼『青衣修羅』!」
「川中追魂客」登時臉色大變,栗吼道:
「青衣修羅?」
「不錯,閣下認得這小子?」
「你……你把他怎樣了?」
「咦!你們是一夥!」
「川中追魂客」與兩名手下,疾抓向鐵柵門,齊向內張望,室內五色煙霧尚未完全消散,視線不清。
「乾坤真人」欺上前來,驚聲道:
「到底什麼回事?」
「川中追魂客」厲聲道:
「青衣修羅如有三長兩短,老道,坦白說,你將死無葬身之地!」
「乾坤真人」退了一個大步,目珠亂轉,慄聲道:
「閣下別太目中無人!」
「川中追魂客」瞪眼道:
「快啟鐵柵!」
「先把話說清楚!」
「弄他出來再說!」
「他小子一時死不了!」
「你別小子長小子短,若非使詭計,你這假牛鼻子逃不出他劍下。」
「閣下是上門欺人麼?」
「就算欺你了!」說著轉頭向兩名黑衣漢子道:「把鐵柵撞開!」
兩黑衣漢子後退四步,揚掌作勢……
「乾坤真人」冷陰陰地道:
「此石屋若受重擊,屋頂必下塌,一百個也活不了!」
兩漢子不由收勢,怒目瞪視「乾坤真人」。
「川中追魂客」重重一跺腳,急聲道:
「你還不放人?」
「別急,一時半刻死不了!」
「你怎對他下手?」
「他在闖禁地,心懷叵測。」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打開天窗說亮話,把話拉明瞭,自有分寸!」
「川中追魂客」咬牙瞪眼地道:
「告訴你,他是區區主人的要人!」
「貴主人是誰?」
「你不必藉機挖我的底。話已說明了,你看著辦罷!」
「乾坤真人」陰險的很,變了又變,最後皮笑肉不笑地道:
「看在『毒道』二字份上,我買你一次帳!」
說完,挪步到門前,用手一按,鐵柵升了上去。「川中追魂客」迫
不及待地搶步入屋,一望,厲聲道:
「沒人!」
「乾坤真人」驚「哦!」了一聲,跟了進去,也呆住口裡期期地道:
「人到那裡去了。」
「川中追魂客」目光接觸到牆上的穴孔,不由驚聲道:
「溜了!」
「什麼,溜了?」
「你看這壁洞!」
「川中追魂客」審視了一下那穴孔,用手摸了摸頭上的亂髮,沉聲道:
「這事不能算完!」
「為什麼?」
「如果他在脫走時,業已中毒,你仍要負後果之。」
「不可能,如果中毒,他無法走出十步之外,同時,他也是毒道中人……」
「他不是!」
「但他出入我這毒谷絲毫無損?」
「不管,我們搜搜看!」說著,走到門邊,向兩名守伺門外的漢子道:「你倆在附近搜搜看,仔細些!」
「是!」
兩名手下應命而去。「川中追魂客」回顧榻上的艷屍,道:
「她是誰?」
「拙荊!」
「什麼,道士娶妻,你……別造孽了!」
「我們外面談!」
「她怎麼回事?」
「睡著了!」
「睡著了?這大的聲音驚她不醒?」
「她不願睜睛,來,外面談。」
「川中追魂客」因惑地望了榻上一眼,這才走出屋外。
「乾坤真人」由於東方野意外脫身,顯得有些不安,不住地東張西望。
「川中追魂客」沉聲開口道:
「我們談正事!」
「說吧!」
「你劫持了田堡主的妹子?」
「劫持!哈哈,她是自願跟我的,同床共枕十餘年,怎能叫劫持……」
「川中追魂客」驚聲道:
「莫非就是屋中的女人?」
「乾坤真人」陰陰一笑道:
「正是!」
「川中追魂客」皺眉沉吟了一會,道:
「不管劫持也好,同居也好,田堡主希望你能放手。」
「要我放手?」
「對了!」
「我不願放手呢?」
「這區區的事,讓田慕嵩對付你!」
「閣下與田慕嵩什麼交情?」
「談不上交情,完全是江湖買賣。」
「哦!他付閣下代價,請閣下為他辦事?」
「正是如此!」
「這就好辦了……」
「怎樣?」
「田慕嵩怎麼說?」
「他望雙方釋嫌!」
「空話一句麼」
「當然有代價!」
「什麼代價?」
「第一,雙方從此永不敵對。第二,田堡主願將無價之寶『九葉靈芝果』奉獻。」
「乾坤真人」不禁動容道:
「九葉靈芝果麼?」
「對了,那合藥服下,至少可延壽一甲子!」
「他捨得?」
「他志在救他胞妹!」
「乾坤真人」眼珠骨碌碌一陣亂動,道:
「東西閣下帶來了?」
「帶來了!」
「以田嵩的為人,肯把這無價之寶交付閣下?」
「這話不錯,但此物必須合以十種稀世藥材,再以特殊方法煉製,方能有效,否則便如同廢物,那藥方早在真人手中,對嗎?」
「乾坤真人」點頭道:
「有這回事!」
「川中追魂客」道:
「所以他放心交與區區,而不虞被侵佔。」
「那女人如何辦吧?」
「由區區負責帶回堡中。」
「好,成交了。」
「喚她出來!」
「乾坤真人」一笑道:
「這也使得!」
「川中追魂客」探手入懷……
「乾坤真人」目不轉睛地望著對方的手,貪婪之色,畢露無遺。
突地,一個冰寒的聲音道:
「閣下且先驗明正身,再交易不遲!」
「乾坤真人」臉色劇變,陡地彈退八尺。
「川中追魂客」歡呼一聲:
「青衣修羅!」瀟湘子提供圖檔,xieˍhong111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