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宗不逞再出手傷及「玉面閻羅婆」,身形橫移五尺,電疾轉身,只見這從身後發掌襲擊自己的赫然又是那紅巾蒙面人。
不由俊面微變,心中電轉道:「紅巾蒙面人既然對自己有過不少次援手之思,但他卻像陰魂不散似的,老是緊緊盯蹤著自己,一再攔阻自己對這女魔下手,還捏做這女魔就是自己的母親,這究竟是什麼存心?」當下微帶溫意的道:「前輩這是為什麼?」
紅巾蒙面人激動的道:「孩子,你不能殺他!」
楊志宗此時殺機熾烈,全身有如火焚,忖道:「又是那幾句話,對方根本不是我的母親,我知道你存什麼心眼,先報了師仇再說吧!」
心念之中,更不打話,身形電閃一欺,右手一招「殘肢斷魂」,左掌一招「雷驚天地」
雙管齊下,較然施出。
「孩子,你將遺憾終生!」
差不多是同一時間,紅巾蒙面人掌隨聲出,從斜裡劈向楊志親一楊志宗已橫下了心,對紅巾蒙面人駭人的掌風,視若無睹,仍然招式不變,掌令齊施,電卷而出。
「玉面閻羅婆」受傷之身,當然更是不濟了,焉能逃得過楊志宗兩種絕學齊施,一聲撕空裂雲的慘號!夾著一聲慘哼!
「玉面閻羅婆」雙臂齊肩卸落,血如噴泉,仰臥血泊之中。
楊志宗被紅衣蒙面人一掌震飛,直滾出一丈開外,又復搖晃著站起身來,面孔煞白,口角溢出兩縷鮮血。
他志切誅仇,對紅巾蒙面人攻來的掌風,視若無睹,也未運功抵擋,等於全部接實,所以震得口角溢血,而「玉面閻婆」卻因紅巾蒙面人的這一擊,躲過了「殘肢斷魂」的第三式「怪刃穿心」,僅只是兩臂被卸。
紅巾蒙面人,一個身形統統而抖,嘶啞著聲音道:「孩子,你鑄成了人間最大的慘劇!」
楊志宗用衣袖拭去口角的溢血,咬牙道:「前輩三番兩次阻止我向這女魔索仇,到底是何居心?」
紅巾蒙面人聲音中充滿了痛苦的韻昧,道:「孩子,你終於殺了她,唉……你…,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師門血債,豈能不討,難道我做得不對?」
「但,孩子,她是你的母親呀!世間哪有做兒子的殺死母親楊志宗已橫下了心,對紅巾蒙面人駭人的掌風,視若無睹,仍然招式不變,掌令齊施,電卷而出。
「玉面閻羅婆」受傷之身,當然更是不濟了,焉能逃得過楊志宗兩種絕學齊施。
一聲撕空裂雲的慘號!夾著一聲慘哼!
「玉面閻羅婆」雙臂齊肩卸落,血如噴泉,仰臥血泊之中。
楊志宗被紅衣蒙面人一掌震飛,直滾出一丈開外,又復搖晃著站起身來,面孔煞白,口角溢出兩縷鮮血。
他志切誅仇,對紅巾蒙面人攻來的掌風,視若無睹,也未運功抵擋,等於全部接實,所以震得口角溢血,而「玉面閻婆」卻因紅巾蒙面人的這一擊,躲過了「殘肢斷魂」的第三式「怪刃穿心」,僅只是兩臂被卸。
紅巾蒙面人,一個身形籟而抖,嘶啞著聲音道:「孩子,你鑄成了人間最大的慘劇!」
楊志宗用衣袖拭去口角的溢血,咬牙道:「前輩三番兩次阻止我向這女魔索仇,到底是何居心?」
紅巾蒙面人聲音中充滿了痛苦的韻味,道:「孩子,你終於殺了她,唉…你……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師門血債,豈能不討,難道我做得不對?」
「但,孩子,她是你的母親呀!世間哪有做兒子的殺死母親的道理,你將痛苦終生,孩子,你居心何忍!問心何安?」
楊志宗倔強的上前兩步,冷冷的說道:「她不是我的母親!」
「什麼,孩子,你以為我騙你?」
「我豈敢說前輩有意騙我,但他根本就不是我的母親呀!
「孩子,你錯了,她確實是你生身之母!」
楊志宗怒目一掃血泊中的「玉面閻羅婆」,注定紅巾蒙面人道:「前輩憑什麼一口咬定她是我生身之母?」
紅巾蒙面人痛苦的哼了一聲,道:「因為我知道,天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懂嗎?」
「照前輩的意思來說,我的父親該是『玉面劍客范天華』了?」
紅巾蒙面人像立腳不穩似的向後退了一步,沉聲道:「不錯!」
楊志宗一陣嘿嘿冷笑之後,激動無已的道:「我願意永遠身世不明,永遠以先師的姓為的姓,不願意有這樣的母親和身世,但,前輩根本就弄錯了,她不是我的母親!」
紅巾蒙面人怔了半晌之後,才悲聲道:「孩子,你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上一代的罪懲,卻加在你的身上,我不願苛責你,但如果你明知她是你的母親而因了她過去的作為,使你不屑承認,竟然不顧倫理大道,向她下手的話,孩子,你太殘忍了,你的人性呢?」紅巾蒙面人說到此處,已然語帶淒硬。
楊志宗木由大感奇怪,紅巾蒙面人即使算對自己關懷如父子,也不該激動到這般地步呀!他是誰?他到底是誰?不由又大聲道:「前輩說得不錯,但她根本不是我的母親,所以用不上殘忍無人性
的字眼!」
摹在此刻
「玉面閻羅婆」投劈的身軀竟然動一動,接著是一聲微弱的慘哼。
她竟然沒有死。
原來楊志宗一招「殘肢斷魂」之際,也正值紅巾蒙面人出掌之時,只施出前兩式削去她的雙臂,第三式本來是刺向胸,但掌風已然臨身,所以失去了準頭,「玉面閻羅婆」遂告沒有當場斷魂。
楊志宗見狀,手中「殘肢令」一揚,又待……
紅巾蒙面人,一晃擋住他的身前,喝道:「你想做什麼?」
楊志宗抗聲道:「她必須在『殘肢令』下斷魂!」
「你不能一錯再錯!」
楊志宗僻傲之性突發,冷哼道:「血債血償,天經地義的事,錯在何處?」
「孩子,你不敢承認,是嗎?」
「她根本不是我的母親,我從何承認起!」
「孩子,我無權迫你承認,你已殘了她的雙臂,夠了,我請求你不要再傷她!」
「歉難從命!」
紅巾蒙面人,身形一震,蒙面紅巾,微微飄動,顯然已激動到了極點。
地上,「玉面閻羅婆」又慘厲的呻吟了一聲,徐徐睜開眼來!她對於這次阻止,「殘肢令主」對自己下手的紅巾蒙面人。同樣的莫測高深,只睜著一雙失神的眼,償然注視著這用意不明的神秘的怪客。
紅巾蒙面人默然了片刻之後,突然的慘厲大聲道:「如果你一定要殺她的話,我立刻自絕當場/
楊志宗不由震驚得向後退了三個大步,紅巾蒙面人蜚聲武林的「海鷗令主」,竟然會因了一個聲名狼藉的女魔,說出這樣的活,真是匪夷所思。
重傷得奄奄一息的「玉面閻羅婆」也睜大了失神的眼,怔怔地望著紅巾蒙面人,一縷求生的意念,候在她的腦海裡浮現,雖然她想不出這神秘客何以要這樣做,但自己的生命或可保全倒是可想望的事。
楊志宗這時,心亂如麻,他決估不到自己一向敬如父兄的紅巾蒙面人,竟然不惜以死要挾自己,而對方口口聲聲卻又為自己,為什麼?為什麼?
雙方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潮裡,誰也不再開口說話。
「雲霧谷」中,依然是霧氣瀰漫,那些喪生在楊志宗手下的「陰魔教」徒的屍體,發出陣陣刺鼻的血腥味,觸鼻欲嘔。
靜
死一般寂靜,靜得有如鬼域。
楊志宗征立半晌之後,緩緩自懷中掏出「甘露幫血海深仇錄」,翻開首頁,然後移步到「赤髮陰魔楚五了」的屍身之前,用手指在死屍身上蘸了一點血,向名號之上塗去,順目流盼,所有仇家的名號之上都有血痕銷號,單只剩下首負第五名「玉面閻羅婆播七姑」一號!
這些動作,看得紅巾蒙面人和「玉面閻羅婆」一陣心驚肉跳。
楊志宗充滿殺氣的眼光,再度掠向「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一付躍躍欲試之態。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以乞憐的眼光看著紅巾蒙面人。
紅巾蒙面人厲聲通:「你真的要這樣殘毒無情?」
楊志宗咬緊牙關道:「前輩選次對後輩施以援手之德,愧無以報,但這事卻無法遵命,等我了結這筆債之後,即使要取我項上人頭,誓不皺眉。」
紅巾蒙面人,渾身籟緣而科,仰天悲嚎道:「孽債!孽緣-』…-又是一聲慘曝響處,楊志宗緩緩收令人懷。
「五面閻羅婆」前胸已被穿了一孔,但血並不太多,因她雙臂被殘之際,血已經差不多流盡了,此刻僅是沿劍口流出而已。
紅巾蒙面人一個踉蹌,幾乎栽倒下去,仰首向天,一陣狂笑。不,不是笑,是哭,是一種極度傷心之後,另一種比哭更淒愴的哭。
楊志宗歉然的唆了一聲:「前輩!」
紅巾蒙面人笑畢之後,聲音微弱的道:「你……你……竟然殺了她,殺了你的母親!」
「她不是我母親!」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喉間一陣咕嘻,居然又睜開眼來,股上肌肉不斷的抽搐,嘴唇在急劇的抖動,半晌之後,吐出兩個字:「筆管……」猛然瞑目而逝。
這攪擾了武林數十年的女魔,在雲霧谷中,結束了她的骯髒的生命。
楊志宗下意識念著:「筆管,筆……」
他不知道這女魔所說筆管兩字,是什麼意思。
紅巾蒙面人,仰天一歎,舉拿便向自己的「天靈穴」拍去楊志宗手出如電,一把扣住紅巾蒙面人的手,激情的道:「前輩與她是否有不尋常的關係?」
紅巾蒙面人掙脫了被楊志宗握住的手,顫聲道:「你說什麼?」
「是否因為我殺了她,而使前輩痛不欲生?」
紅巾蒙面人默然不答,楊志宗接著又道:「也許是晚輩太自私,只顧師門血仇,沒有為前輩設想,現在晚輩大事已了,任由前輩如何處治吧!晚輩甘心接受!」
紅巾蒙面人自顧的哺哺道:「這能怪他嗎?不!怪上天的酷毒安排嗎?不!怪誰?只怪上一代的人,種下了惡因,今日自食惡果,唉!夫復何言!」
楊志宗不知紅巾蒙面人到底在說些什麼,他一點也聽不懂,心念數轉之後,終於向紅巾蒙面人雙膝一屈,悲壯肅穆的道:「晚輩迭蒙大恩,愧無以報,就請前輩出手懲治在下吧,雖死亦不皺眉!」
紅巾蒙面人舒了一口氣,一把扶起楊志宗,悲硬無限的道:「孩子,恕我情急出手,你傷得如何?」
楊志宗苦笑一下道:「不要緊,談不上傷,即使真的重傷,晚輩也決無怨言!」
紅巾蒙面人,就地以掌風震出一個大坑,把「玉面閻羅婆」掩埋了。
楊志宗試行提運真氣,只覺得血行不順,胸間隱隱作痛,知道確實是受傷了,徐徐坐下身形,垂帝內視,以本身「兩極真元」療
傷。
「兩極真元」曠古奇學,真可奪天地之造化,哪消盞茶的時間,便已穴脈暢通,氣血各歸經府,渾身真元充盈,一睜眼站了起來。
眼前已失去紅巾蒙面人的蹤影,身邊多了一堆黃土,那就是紅巾蒙面人為「玉面閻羅婆潘七姑」造的墳墓,沒有墓碑,沒有任何標誌,只是一堆土,隆起在雲霧谷中。
楊志宗師仇已了,宛若除去了心上的接桔,歡喜無限,但仍然有兩件事在固擾著他,使他在歡欣之中,滲和了一縷愧疚空虛的悲哀色調。
他覺得對不起紅巾蒙面人,他已深深地刺傷了對方的心。
另一方面,他仍禁不住想到自己淒迷的身世!
最後,他腦海中升浮起「紅衣女上官巧」的情影,他倆曾海警山盟,誓共白首,誰知南海疆舟,成了人天永隔,他在當時曾經自誓待本身事了,赴南海一死以酬紅顏知己,他茫然的照留字的意思看來,無疑的出路是在西面峰腳之下。楊志宗心想,出路已明,乾脆把這「陰魔教」總壇澈底毀去吧,以免死灰復燃,賜患武林,當下尋來火種,就總壇之中,放起火來。
剎那之間,煙屑瀰漫,烈焰騰空,終年封鎖谷中的霧氣,向叫外舒捲麗散,谷中被映得一片通明。
「陰魔教」自此煙滅灰飛,除名江湖。
楊志宗在火勢畢剝之中,向西峰方向馳去,到得壁腳,一陣搜尋,果然發現可容一人出入的小洞,洞口橫斜著一方石門,想是填塞洞口之物,已被紅巾蒙面人破壞。
楊志宗回望了一眼谷中的火海,劍盾一陣軒動,就向洞口馳入。
洞徑漸行漸寬,十丈之後,可容兩人並肩而行,楊志宗一面走一面想著:「紅巾蒙面人何以也來到『陰魔教』總壇之中,而且還知道出谷的秘道,確實令人費解!」
「綜紗蒙面女適時出手,解了自己被魔頭們挾尉遲瓊以要挾的困厄、她曾說是受人之托,到底是受何人之托?這人是誰?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玉面閻羅婆」臨死時曾說出……筆管……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他愈想愈奇,理不出半絲頭緒。
半個時辰之後,忽聞一陣雷鳴之聲,傳人耳鼓,眼前出現一圈白光,不由心中一震,疾馳幾步,原來已到了洞口,那白光是山洞口射人的天光。
屹立洞口一看,一片晶幕,虛懸洞口,原來是一條飛瀑,正好攔住洞口,下望數十丈之地,是一個半畝大小的深潭,噴珠濺玉,那轟轟雷鳴之聲,正是瀑布下瀉時所發。
楊志宗略一審度現場之後,強提口丹田之氣,如脫彎之箭般穿瀑而出,凌空兩折,妙曼劃了半道圓弧,輕著羽毛般的飄落潭邊地上。
身形再起,越澗過峰,一路向山外飛馳。
「玉面閻羅婆」臨死前所吐的「筆管」兩個字,仍在他的腦海中徘徊不去,突然
他一拍自己的腦袋道:「是了,這女魔說的筆管,可能指的月是那『筆管峰』自己數月之前追蹤兩個醜女,無意之中,在『筆管峰』前得遇『五面劍客范天華』的拜兄』飛雷手伍雍』,他不是說增經發現『玉面閻羅婆』在該處現蹤!如此看來,這『筆管峰』必在隱藏著另一個秘密,女魔臨死吐露,不知什麼用意,也罷,且去.探個水落石出!」
於是
楊志宗取道南昌,逕朝「筆管峰」方向馳去。
「飛雷手伍雍」株守在「筆管峰」前的目的,是要探訪拜弟「玉面劍客范天華」的生死,他認定『三面閻羅婆潘七姑」匿居在「筆管峰」上,他曾與楊志宗互約一年之期共探「筆管峰」在這一年之內,各自分頭探查上「筆管峰」的秘道。
現在,「五面閻羅婆」已經憂屍「殘肢令」下,而這一碼子事楊志宗在武林雙奇赴約華山望月坪之時,已經與「玉面劍客范天
華」當面談及,范無華聲言自己去見「飛雷手伍雍」,由此看來,「飛雷手」既然已得悉范天華下落,已無再赴「筆管峰」的必要,楊志宗雖然提早來到筆管峰,可能已不克和「飛雷手」晤面了。
果然事實正如預期的一樣,當楊志宗舊地重臨,「飛雷手伍雍」
原先所住的石穴,已是人去洞空。
楊志宗面對那無法飛渡的絕谷深淵,遙望半隱十雲霧中的筆管峰,躊躇木已。
他當然不能像「飛雷手伍雍」一樣守株待兔。
「玉面閻羅婆」已死,偏又在死時說出「筆管」兩個字。而證造上次他追蹤那兩個奇醜少女,又矢口否認峰止住的是「玉面閻羅婆」,乃是另有其人,這就使人煞費思量了,連推想都無從推想起,楊志宗沿著環繞「筆管峰」的絕谷邊緣,緩緩馳行,希望能發現些端倪,或是距離稍近到他的功力可以飛越的地點。
他繞了近一個時辰,最窄的地方也在五十丈開外,不由心冷了一半。
這時,他正停身在絕谷邊緣的一塊突巖之上,下望雲鎖霧封的無底絕谷,怔怔的出神,不知如何是好。
他順手從突巖之上,抓取一塊塊的岩石,向那絕谷之中投去。一個一個又一個,連回聲都沒有,使得他休目驚心不已。
看來如果探不出秘道,就休想過峰,而據「飛雷手伍雍」說,峰上的人離峰外出,一年中難得有一二次,難怪「飛雷手」一守十年,毫無所獲。
他仍然下意識的以不同的角度方位,投著石塊。
當一個人在有事最疑不決,或是百無聊賴的時候,常常會有這一類毫無意識,也無目的的小動作,楊志宗正是這種情形。
但,天下事常常會碰上一個「巧」字,而於不意之中有驚人的發展。
喜然
楊志宗投在右前方約二十餘文處的一塊石子,居然「鉻廣的發出一聲脆響。
不由容極欲狂,既有迴響,就證實有落腳之處,已過絕谷的一半,看來飛渡決不成問題。
他立刻沿邊緣向右移身到那發生迴響的地方,然後再以不同距離的方位,繼續投石。
半晌之後,他判斷三十丈之下,可能有一段石樑向絕谷之內延伸出去將及絕谷寬度的一半,因為再超過去,就沒有迴響傳來,同時這段石樑可能不太寬,根據授下石於的部位判斷,左右如偏勞五尺,一樣沒有迴響。
但這段石樑,僅是從投石測出,因為它隱在濃密的霧氣之中,運足自力,仍然無法看得到,如果楊志宗要下落的話,只能照判斷中的方位盲目下落這需要極大的勇氣,一個不巧,萬元生理,必粉身碎骨無疑。
楊志宗無比堅毅的立站起來,又連續投下了數粒石子,認準了方位,猛提一口真氣,足尖微點谷緣,向那蒸騰的霧氣之中投麼。
楊志宗盡量提氣輕身,減輕下落的速度,估計已下落了三十丈之多,但兩足仍未踏實,不禁寒氣頓冒,如果判斷錯誤,立時就得葬身絕谷。
摹見身前現出一段黑忽忽的東西,楊志宗連想都不想,伸手便搭過去,一下措實,身軀卻已虛懸空中,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他手搭的,果然是一條寬只三尺不到的石樑,直向前沿伸出去。
一翻身上了石樑,憑他如電的神目,在濃霧之中,可看出十文遠近,只見這石樑寬不及三尺,像雞冠似的壁立在絕谷之中,兩側平滑如削,楊志宗若不是方才電疾的伸手搭上石樑,此刻怕不早已直墜谷底了。
他定了一回神之後,沿這道窄窄的石樑向前探進,轉眼之間,已到盡頭,約莫走了三十丈不到,向前望去,漾漾之中,現出一片黑影,他知道,那就是筆管峰了。
以眼前的距離推測,從這石樑斷口到達對峰,約二十丈左右。
二十的距離,在楊志宗來說,可並不是件難事。
雙足猛點石樑,身形疾逾飛矢的斜斜射起,到十丈高下之時。弓腰蠟腿,只一彈,安安穩穩的落到了峰壁之上。
峰壁雖然陡峭,但雜樹叢生,岩石磷峋,不愁沒有借力落腳之處,楊志宗大喜過望,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清嘯。
摹在此刻—一
兩道強勁的掌風,突然臨頭罩下。
楊志宗聞風知警,冷笑一聲,身形向外暴彈而出,虛空劃了一個弧形,世無其匹,堪堪讓過那兩道勁風。
身形一站巖壁,又復電射而起,向上飛昇,連連縱躍騰飛,捷逾滾探飛鳥。
後面傳來兩聲驚「陰!」之聲,楊志宗故作不聞,一味的朝峰上射去,烽上卻不比絕谷,雖然一樣霧氣,但卻很稀薄,以楊志宗的功力修為而言,不妨礙視力。
哪消半個時辰,楊志宗已登上峰頂。
只見峰頂蒼松如幕,一塊數畝大的乎陽,長滿了古松,松林之中,隱隱露出一椽茅屋。
回首下望,兩點黑影如星九跳擲般,朝峰頂馳來,楊志宗知道那準是剛才對自己發掌做襲的人無疑心中暗暗覺得好笑。
稍一顧盼之後,舉步入林,向那間小屋走去!
「何人大膽,擅闖筆管峰!」
、聲音嬌服欲滴,悅耳之至,隨著喝聲,屋內射出兩條人影,「唆!」的落在楊志宗的身前,接著是兩聲驚「啊!」
楊志宗一看,這兩人赫然就是自己上次追蹤的那兩個奇三女子,微微一笑道:「兩位別來無恙,在下說過我會自己尋來,不錯吧?」
兩個醜女驚愕得半響不能出聲,久久之後,其中一個才道:「閣下到此意欲問為?」
「拜訪你們的主人!」
「家師從來不見外人,請自便吧!」
楊志宗嘿嘿一笑道:「你們要我下山?」
『不錯!」
「哈哈,在下既然千辛萬苦到達此峰,焉有連主人之面都見不到就下峰之理,兩位是為我通名求見,還是讓我自闖?」
「哼!筆管峰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龍潭虎穴在下也不當回事,何況區區筆管峰」
「你要我們出手驅逐,你才肯回頭嗎?」
「哈哈哈哈!憑你兩個還談不上逐我下山!」
兩個醜女,齊齊怒哼一聲,各自攻出一掌。
楊志宗暗自凝聚「兩極真元」罩住全身,面上笑容依舊,不閃不避,視二醜女拍出的掌風如無睹。
兩個醜女見對方托大之容,恨得一咬牙,功力又加了兩成。
豈料掌風觸及對方身形,竟然如泥牛入海,被消卸得無影無蹤,方目驚得一愣,一股絕大的潛力煥然反震回來。
兩個五女不由亡魂皆冒,電疾向左右閃避,饒她倆閒得快,仍然被邊風掃中,胸頭一窒,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好哇,你竟敢上門欺人!」
兩聲嬌喝傳自身後,兩道勁風也同時湧來!
楊志宗一口真氣仍然聚而未散,故作不知,又是兩聲悶哼,回首望處,兩文之外,又是兩個奇醜女子,正以駭然的眼神望著自己,不由在心裡暗笑道:「怎的筆管峰上,儘是奇醜女子,真是奇怪透頂!」
後來的兩個醜女,正是在峰下發掌襲擊楊志宗的人,剛剛上峰,就值另兩個同門被對方的奇功震退,雙雙發話出掌,想不到傷不了對方,反而被一股反彈勁道震得血翻氣湧悶哼出聲。
四個醜女,又紛朝楊志宗的面前落回,一字式排定,其中一個又發話道:「閣下闖我筆管峰,到底有什麼意圖?」
「只想見見你們主人而已!」
「告訴你我們師父隱居在此荒山絕地,目的就是避免見任何人!」
「但在下卻是非要見不可!」
「閣下未免太過蠻橫在理,簡直是欺人太甚!」
楊志宗此來一半是好奇,一半是「玉面閻羅婆」臨死吐露的「筆管」兩個字引起了他的疑竇,所以立意要來查個水落石出,醜女口中的師父是誰,他根本不知道,要問他的來意,當然更說不出所以然的了。
在無可奈何之下,俊面一變,冷冷的道:「你們當真要阻路?」
醜女之一道:「你如不說出來意,就休想再進一步!」
「你們是否要迫我出手?」
四個醜女同感心中一震,以方纔的情形看來,即使他們四人聯手,也萬萬阻不住對方,同時更使她們膽寒的就是對方如何飛渡這峽谷。
當頭的醜女道:「閣下大名?」
「殘肢令主楊志宗!」
四個醜女眼中頓現駭然之色,齊向後退了三步,異口同聲的呼道:「殘肢令主!」
楊志宗冷漠至極的一笑道:「不錯,曉事的快給我通報進去!」
四醜女一個個張口結舌,說不上話來!
楊志宗如電稜芒,掃了四人一眼,身形如鬼魁般的一閃而沒,四個醜女又是一陣驚呼,轉身望去,這自稱「殘肢令主」的俊美少年,已停身在小屋門前,忙不迭的縱身趕過去,一看之下,也不由呆住了。
只見小屋進門的一張竹床上,半坐著一個美艷如仙的少婦,與門外的「殘肢令主」互相對現,雙方面上均是一付驚詫駭怪的神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楊志宗以「移形換影」身法,一閃欺到了小屋門前,迎門一張竹榻,上面豐坐著一個美艷如仙的少婦,楊志宗這一震非同小可,幾乎脫口而呼!
那竹榻上的少婦,赫然是「玉面閻羅婆潘七姑」。
難道人死了還能復活?
但「玉面閻羅婆」分明已被卸去兩臂,被「殘肢令」穿胸而亡,被埋葬在「陰魔教」總壇所在地的「雲霧谷」中!
難道說自己碰見了鬼,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鬼怪何敢現形。
楊志宗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事實,用手揉一揉眼睛,不錯,真的是「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不由毛髮俱豎,渾身起栗,任他功力超凡,碰到這種怪事,也只有骨軟筋快的份兒。
他用力牽扯自己的頭髮,痛!這證明不是夢境,而是事實。
而那竹榻上的美艷少婦,乍見楊志宗現身,也驚愕得莫明所以。
雙方就這樣愕然對視,良久無語。
楊志宗身後跟蹤而到的四個醜女,呆立了一刻之後,紛紛搶進屋中,分立在木榻的兩側,同樣的默不作聲。
靜
靜得幾乎可以聽到每一個人的呼吸,靜得使人感到窒息。
久久之後,楊志宗心神略定,詳細的辨察對方,居然被他發現了些不盡相同之處。
竹榻上的美艷少婦,秀眉深鎖,散發出一種幽怨淒涼的氣息,眼神雖然幽淒,但仍可看出清徹如一漢秋水,決不類「玉面閻羅婆」那蕩意撩人的限風。:
除此些微的相異之外,活脫脫的就是「玉面閻羅婆」的化身,惟妙惟肖。
突然
那美艷少婦的眼中,竟然滾落了兩滴淚珠。
楊志宗更加的迷憫了。
他簡直無從去想像這奇絕也駭人至極的怪事,世間哪有如此相似的人,而且「玉面閻羅婆」在臨死之際,何以要說出「筆管」二字?這不是分明指著「筆管峰」而言嗎?還有「飛雷手伍雍」也曾認定峰上匿居的是「五面閻羅婆潘七站」
怪!
謎!
幻!
竹榻上的美艷少婦,這時,打破了死寂的空氣,朱唇輕啟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聲音中充滿了慈祥和藹,使人聽了如沐春風。
楊志宗驚怔的退了一步,忖道:「奇怪,看她年紀分明只在二一十左右,充其量比自己大上兩三歲,竟然稱自己作孩子!」心裡想,口裡卻答道:「我叫楊志宗!」
「楊志宗?」
「不錯!」
「你來此何為?」
楊志宗頓時被問住了,是呀,他來這裡有什麼目的?從前他要探筆管峰,為的是要查覓「玉面閻羅婆」的行蹤,然而「玉面閻羅婆」已經伏誅,現在他來此,是因了「玉面閻羅婆」臨死所吐露的「筆管」兩個字,又焉知那女魔所指的「筆管」是代表什麼?
當下燒面一紅,調油不能出聲!
那美艷少婦又道:「是否你無意中來到此間?」
楊志宗無可奈何點點頭!
「孩子,你既然是無心闖來,你就從原路去吧,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不把今日所見,公諸江湖?」
楊志宗又茫然的點了點頭。
他現在似乎覺得這美艷少婦,毫不可怕,反而使他心中升起一絲親切之感,為什麼?為了她太美,為了她言語慈皚?不是,他說不出來。
「孩子,我叫人給你一點吃的,你就離開吧!」
楊志宗不由脫口道:「不!」
美艷少婦訝然道:「如此你來這裡是有目的的了?」
「可以這麼說!」
「那你就說出來吧!」
楊志宗略一躊躇之後,道:「首先我要請問芳名?」
美艷少婦先是一陣驚愕,然而無限淒涼的一笑道:「我沒有名字,即使有,也早已隨著過去的歲月一起埋葬了!」
楊志宗不由劍眉一緊,忖道:「玉面閻羅婆」臨死所說的『筆管』二字,決非無困,而且雙方又相像得宛若一人,這其中可能有什麼,我何不用言語來試探一下?」心念動處,不由脫口道:「你是否知道『玉面閻羅婆播七姑』其人?」
美艷少婦,登時花容慘變,嬌軀籟籟而抖,所臥的竹榻,發出一陣「吱吱!」之聲,顯然她激動到了極點。
楊志宗見狀,料知其中必有原故,再加問一句道:「你不會否認我的問話吧?」
美艷少婦激動了一會之後,又平復下來,厲聲道:「你到底是誰?」
「殘肢令主楊志宗,甘露幫主的傳人!」
「你問這幹什麼?」
「因為你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你見過『玉面閻羅婆潘七參』嗎?」
「豈止見過,而且……」
「而且怎樣?」
「她已死在我的『殘肢令』下!」屋內五人,同時感到心裡一震。
楊志宗預料這句話出口,對方必然有什麼強烈的反應,但卻沒有,只見美艷少婦在面色微變之後,抬頭望著屋外的蒼穹,哺噸語道:「天作孽,猶可為,人作孽,不可活!」說完之後,又把目光移問楊志宗的臉上。
對方冷漠無動於衷的反應,使楊志宗惑然不已,付道:「難道對方與『玉面閻羅婆播七姑』根本就沒有關聯?」
美艷少婦又開口道:「孩子……」
左一句孩子,右一句孩子,聽在楊志宗耳裡滿不是意思,打斷了對方的話道:「我可以請問芳齡幾何嗎?」
美艷少婦一怔之下,馬上會過意來,淡淡的一笑道:「孩子,別問我的年齡,叫你一聲孩子足夠!」
楊志宗激奇的想著:「莫非她又是駐顏有術,青春長在,『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也是六十開外的人,但望上去仍是二十許麗人,她們的容貌又如此相像,天下事哪能巧到這種地步,莫非她們是
「孩子,多說無益,信不信由你,還有什麼沒有?」
一道靈光,突然掠過楊志宗的腦際
「飛雷手伍雍」曾認定峰上住的是「玉面閻羅婆」。
「玉面劍客范天華」曾力阻「玉面閻羅婆」對自己下毒手!
「紅巾蒙面人」一再攔阻自己向「玉面閻羅婆」索仇!
「天山龍女」等人曾不止一次說自己的容貌酷肖范無華。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與自己對面時沒有骨肉天性之情流露!
「玉面劍客」與「玉面閻羅婆」確曾生過一個孩子,失蹤的年數也相符!
這孩子難道真的會是……
把這些很久以來就困惑著自己的問題貫連起來,似乎關鍵仍在另個第三者的身上,而這第三者,極可能就是眼前的這美艷少婦!如果所料不差的話,她可能會是……
楊志宗思念及此,心跳頓時加速起來,紅巾蒙面人的話,可能沒有錯,他們可能都把馮京作馬涼了!
但,會嗎?可能嗎?難道這奇絕天下的事,真的會出現自己的遭遇之中?
這奇事之中,卻插入了一個紅巾蒙面人,他是誰?何以他對這事知道得這麼清楚。
楊志宗把顫抖的手,伸進前襟,取出那塊「塊」托在手中,一顆心,幾乎跳出口來,激動至極的道:「你可認得此物?」
美艷少婦,粉面立呈蒼白之色,坐直了身形,顫身道:「這東西體從何處得來?」
「自小就佩掛在身邊!」
「你……你……你說名叫楊志宗?」
「是的,我自小身世淒迷,無名無姓,跟從師父姓楊!
「你…你是…啊!天哪!你正是我的……」
美艷少婦努力想立起身形,一個翻身,從竹榻上滾落地面,登時暈絕過去。
四個醜女一迭聲的喚著:「師父!」七手八腳把她抬回竹榻之上。
原來這少婦竟是半身不遂的人,難怪一直半坐在竹榻之上。
楊志宗睹狀,心裡已明白了八分,她可能就是自己的母親。
然而事實尚末完全明朗之前,他仍存著三分疑忌!但內心卻已激動得無以復加,他的身世之謎,可能由此揭開。
他凝注了昏迷不省的美艷少婦片刻之後,一揚手,一縷勁風,拂向對方的「天殷穴」,一聲長長的歎息中,美艷少婦又告甦醒過來,掙扎著坐起身形。
四個醜女左右各二的扶著她!
美艷少婦杏目蘊淚,粉臉含悲,一不稍瞬的凝視著楊志宗,口裡哺哺道:「天可憐見,造物者仍是大公無私的,我潘蟬娟死亦瞑目了!」
楊志宗心中這一震非同小可,她竟是潘蟬娟?
他曾聽「飛雷手伍雍」述及,昔日「玉面劍客范大華」與之共賦關服的正是潘蟬娟,後來始悉潘蟬娟就是「玉面閻婆潘七姑」,現在看起來,兩人而非一人,連范天華本人都弄錯了,這其中竟存在著什麼曲折的因果關係呢?
那自稱潘婢娟的美艷少婦,自語一陣之後,緩緩自胸前掏出一塊玉珮,用兩指夾住對著楊志宗一照。
「鳳』楊志宗怪叫一聲,一腳向小屋門內跨入。
徑奔竹榻之前,雙膝一屈,叫了一聲:「媽!」便自硬咽不能成聲,眼淚如斷線珍珠也似的滾落。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喊出了這稱呼!
四個醜女,在一旁只有發征的份兒。
潘婢娟以手撫著楊志宗的頭,淚水一滴一滴的不斷滴落。
屋裡在一陣激動之後,又恢復平靜!各自在心裡咀嚼著甘苦各半的果子。
無言之言最真摯。無聲之音最悲哀,正是當前這一對母子的寫照。
潘婢娟久久之後,向身旁的四個醜女道:「你們到後面去休息吧!順便弄點吃的!」
四個醜女恭龐一聲,轉到後面去了。
潘禪娟這才仔細的端詳了一回重歸懷抱的愛子,淒然道:「孩子,這不是在做夢吧?」
』『媽!這是真的!」
母子倆不禁相擁痛哭,似乎在把彼此的沉積了十餘年的悲酸苦楚,一古腦兒從淚水中流盡!聲嘶了,力竭了,淚也盡了,才止住時產,「孩子,你方才說潘七姑死在你的手中?」
「是的,她是兒子師門仇人!」
「嗯,你知道她是誰?」
「孩兒正為此事迷惑不解!」
「孩子.媽媽給你講個故事!」
楊志宗知舢的母親將要敘述叫他渴望聽到的故一點了點頭,孺慕依依的隨手拉過一把竹椅,就竹榻之前坐了。
潘蟬娟.雙目做合,面上的肌肉不斷的在抽搐,似乎她又重稱在過去的慘痛回憶之中,許久後,才睜開眼來,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淚珠,聲音低沉的道:「「孩子,現在開始講故事,你靜靜的聽!
『」是的,媽!」
『』從前有一母所生的一對孿生婉妹,家學淵源,都練有一身出色的本領、這兩姊妹面貌酷肖,有時連父母都不,易辨認出來,但她們卻有著極端不同的兩種個性,那做姊的性格陰險潑辣,工於心計,那妹妹卻溫文爾雅,忠厚有餘。…-」
楊志宗已付知所說的這一對姊妹是誰,不由「嗯!」了一聲。
潘蟬娟看了愛子一眼,又造:「後來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她們發現了數百年前一位邪尊遺留的兩件異寶,做妹妹得到的是『駐顏九』兩粒,做姊姊的卻獲得一本殘缺不全的萬邪真經,那兩粒「駐顏九』姊妹各服了一粒,而那本『萬邪真經』卻被姊姊藏起偷偷習練!」
「這樣過了二十年,她們的父母先後歸天了,姊妹倆因服了『駐顏九』之故,青春常駐,毫不衰老,仍然像她們初服『駐顏丸』時的績年玉貌一樣!
楊志宗不由恍然,正待開口……
「孩子,別插嘴,聽我說,不久之後,那做姊姊的因習得了那本殘破的『萬邪真經』上所載的一些邪惡盎媚伎倆,不耐幽居,出走江湖,數年之內鬧得聲名狼藉,武林中一般正道之土,為之側目,均要除之而後快,但她的身手既高,又富心機。武林中人對她無技可施!」
「媽,她可是那玉……」楊志宗忍不住插口道。
「孩子,別打岔,後來,那做妹妹的已有耳聞,念在手足情深,出江湖尋訪她的姐姐,想勸她回頭是岸,革面洗心,但她姐姐沉溺已深,忠言逆耳。」
「那做妹妹的只好駭然離開她的姐姐,一個人重返舊居,這時她邂近了一個年青俊美的劍土,兩人似乎前緣早定,一見傾心,於是,她倆雙雙優遊於深山巨壑之間,不問世事,不啻是一對人間仙侶!」
說到此處,潘婢娟的面上突放異彩,粉面掛上了兩朵笑花,一頓之後又接著道:「不久,她們生下了一個男孩,這孩子帶給她夫婦倆更多的快樂和幸福,那年青俊美的劍土,在孩子週歲之後不久,返師門習練一種絕技,夫妻倆含淚而別,就在這時,不意的禍患,突然降臨到這一對母子的身下……」
潘婢娟笑容忽斂,代之的是一種怨憤淒苦的色彩。
楊志宗聽到此處,心弦拉得緊緊的,似乎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那個聲名不堪的姐姐,忽然來到她妹妹隱居之所,做妹妹的本性善良,根本不防做姐姐的會蛇蠍其心,姐妹共處三日之後,做姐姐的忽然厚著臉皮,要求她妹妹把丈夫暫時讓給她,這種逆情棒理的事,做妹妹的當然一口拒絕!」
「但,她卻不知,她已落入了姐姐的算中,她姐姐已經暗暗的把一種毒藥,放置在飲食之中,讓她吃了,於是她武功盡失,半身癱瘓…,,楊志宗面上掠過一抹極其怨毒的光影,悲聲喚了一聲:
「媽!」
潘蟬娟淒然的應了一聲,又說下去道:「那狠心的姐姐,毒毀了她的妹妹之後,總算她一絲無良末滅,把她妹妹送回舊居安置,並許可她妹妹物色四個女徒做伴……」
「於是那做妹妹的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孩子,被安置在一處與世隔絕的窮山惡嶺之上,度她淒苦的歲月,她本來早想一死以求解脫,但她希翼著也許有一天她姐姐會回心轉意,讓她重見文大和兒子,所以她苟延殘喘的活下去,每日以口述武功,調教四個女弟子,讓時間在悲苦之中消逝!」
楊志宗別有深心的問道:「那個被害的妹妹為何不遣門人弟子向丈夫傳訊!」
「孩子,你問得很對,第一,她姐妹倆本是孿生,音容笑貌,不易分辨得出來,自可瞞過她的丈夫,而當初做妹妹的因恐引起夫妻間的不快,所以壓根兒就不曾告訴她的丈夫她有那麼個姐姐,她的丈夫也是出道未久,即賦同居,所以也不曾碰見過與自己妻子酷肖的這麼個女人,縱使報訊,恐怕也難邀信!」「第二,她姐姐唯一的條件是如果她妹妹想破壞她的毒計的話,她將殺死她的愛子作為報復,所以她寧願犧牲自己,為了要保全她的愛子!」
「第三,她已中毒而成殘,功力盡失,除了聽任命運的擺佈外,別無他法!」
楊志宗熱淚盈眶,再也按撩不住激動的情緒,立起身來道:「媽!那年青俊美的劍士可是『玉面劍客范天華』?」「不錯!」「那姐姐必定是『玉面閻羅婆潘七姑』,而那妹妹就是您,那孩子該是我!」「孩子,你明白就好,我忍辱偷生,為的就是要重見你一面醫啊!」楊志宗復又取出那面「塊」道:「媽。這龍鳳雙塊,何以『面閻羅婆』不識?」「這是一個無名的遊方僧贈送與我,我母子各最了一塊,只有你父親知道!」楊志宗於此才恍然大悟,前所經歷的一些離奇事故,願來都把「玉面閻羅婆潘七姑」誤認做自己的母親潘蟬娟了!「媽你可知道這兩面『龍鳳雙塊』的妙用?」回「這個倒是不知道!」
孩兒曾聽先師談及。雙塊合壁,可解百毒,說不定您身中的奇毒「孩子,恐怕不中用了!」
「可是我們不能不一試!」
「孩子,這事停會再說,你在江湖可曾聽到關於你父親的消息?」
「媽!讓我也來給您講個故事!」
「好,你講吧!」
於是楊志宗把所經的一切,從頭到尾全說了出來,聽得他的母親驚喜愁怨,心裡有如倒翻了五昧瓶,不知是什麼滋味。
「孩子,你得去設法尋覓你的父親!」
「我會的,媽,您可曾推測得出那紅巾蒙面人是誰?」
「這個,孩子,據你所說,這紅巾蒙面人的確費人猜疑,他何以對你的身世如此清楚,而且又拚命阻止你對我那惡魔姐姐潘七姑下手,莫非……孩子,只有一個辦法,你揭開他的真面目。」
說話中四個醜女已捧了菜餚果酒等物出來,就竹榻之前的。矮几上擺了。
「孩子,這四位與為娘的名雖師徒,其實情逾姐妹,十多年來,全仗她們照料,你快見過,該稱姑姑才對!」
四個醜女齊稱:「不敢.一聲師姐足夠!」
楊志宗長身一揖到地口稱:「見過四位姑姑!」
四個醜女還禮不迭,各自往面上一抹,立時現出四個容光照人的三十許麗人來,楊志宗不由目瞪口呆,忖道:「原來她們是易了容的!」
酒飯之後,已屆黃昏,山間夜來得早,斗室中一燈如豆,淡淡的火焰,照著這一對迭歷風險的母子,絮絮不休的傾訴別後的一切。
楊志宗又把從「飛雷手伍雍」那兒聽到有關他身世的未一段經歷,講給他母親聽。
就是當「玉面閻羅婆活七姑」取代了她妹妹「潘樣娟」的位置不久,「玉面劍客范天華」從師門藝成返家,但他發現他的妻子變了,一反溫婉姻靜的個性,變得輕佻放蕩,范天華除了感到奇詫悲苦之外,也不曾發現什麼異樣。
這樣將近過了半年多,「玉面閻羅婆」竟然棄幼於丈夫不顧,經常外出。范無華忍無可忍,終於棄家捨子出走,之後,他方知悉他的妻子竟然是惡名遍江湖的「玉面閻羅婆」,而他的愛子寄養的農家,又告被火焚而失去蹤影。
於是一
他的愛子范承志從此失蹤。
他自己也絕跡江湖。
楊志宗,不,現在該稱他范承志了一這席話,聽得他母親又啼噓不已。
目前,這件公案的內幕,除了他和他的母親外,連范天華在內,還沒有一個人知悉。
一陣娓娓閒談之後,范承志略帶激動的道:「媽,我們來試試以『龍鳳雙塊』療毒好麼?」
潘蟬娟對此毫無信心,但又不忍拂愛子的興,無可無不可的點頭道:「好吧!孩子,試試看!「說著把自己身上的「鳳塊」遞與范承志。范承志取出「龍決」雙塊合壁。妙象立生,只覺一縷極淡的異香從決中透出,他以右掌,緊握「龍鳳雙塊」,葛然運起「兩極改真元」,從掌心之中注向雙塊。剎那之間,異香大熾,塊下青色之氣,冉冉而發。他僅知雙快合壁可解百毒,至於如何解法卻一無所知,在他的理上認為本身所練的「兩極真元」就曾為尉遲姑娘迫過毒,若以之透過「龍鳳塊」而施為的話,可能有更大的效驗。
這一誤打誤撞,倒是撞對了!
潘婢娟從聞異香人鼻,沁人心脾,渾身感到說不出的舒暢,希望的心頓時升起,如果能使她半身癱瘓之毒得解的話,這可是作夢也求不到的事。
范承志本身已具百年以上功力,這一全力凝聚催動雙塊,立時異香滿室,塊上的青氣,結成三尺大的一個霧罩!
於是他盤膝坐在竹榻的一側,把雙塊虛空照向他母親的下半截癱瘓了的身軀,加緊施為,盞茶之後,連他自己本身也被署於青氣幕撞之中。
潘婢娟只覺無數的冰涼氣絲,向自己的身軀透入,奇癢難當,她原來已麻木不仁的下半身,竟然有痛癢的感覺,這證明「龍鳳雙塊」確有如此妙用,這一喜不啻從地下一跤摔到天上,她從來不敢希冀的事,竟像奇跡似的出現了
愛子投懷
沉何得愈……
能不令她喜極欲狂。
半個時辰之後,范承志汗透重衫,潘蟬娟但覺本身一股極微的內力,在引導著一股冷熱相間的氣流,往全身經脈之中緩緩流動,漸行漸疾,原來癱瘓的下半身,也告暢行無阻,不由喜極而流出淚來!
她知道毒已除淨,愛子正以本身真元,助她恢復功力,忙屏除雜念,靜氣於神,以本身漸次恢復的內力,接引那外來的寒熱氣流!穿經過脈,走重樓,趨緊府,入氣海,再歸丹田,如此運行不,。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范承志面如白紙,而潘蟬娟則感真氣充盈,較之末受泰二前,猶勝一籌。
一聲低沉的呼聲傳處,范承志收功自調。
潘蟬娟愛憐無限地看著愛子,感到一種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滿足。
范承志收功自行調息虧損的真元,面色由白轉紅,一盞茶的時間不到,竟然功力全復,起身下榻。
潘婢娟熱淚盈眶的道:「孩子,難為你了!」
「媽,你此刻感覺怎樣?」
「毒淨病除,功力盡復!」
說著輕盈的離開竹攝,在廳屋之中,來回的轉了幾轉。
她自被「玉面閻羅婆潘七姑」飲以毒藥,使她功力盡失,半身癱瘓,十多年來,一直以竹攝為伴,夫被佔,子被奪,自身成了廢人,無數次她都想一死以求解脫,但冥冥之中,似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你必須治下去,堅強的話下去,奇跡會出現的!」
范承志在「筆管峰」上,一位經月,因為他的心中另有打算,他要在這有限的時間裡,盡量多陪他的母親些時,此番下山之後,他將永遠不再上山了。
生離死別,是世間最痛苦的事,而更甚的,莫過於不能宣之於口,不能發之於『清,一個人默默的承當,范承志就是在這一種極端痛楚的心情下伴著他的母親。
表面上他笑口常開,而心裡卻在滴血。
離別的一天終於來臨,范承志忍受著肝腸寸斷的痛苦,拜別了他的母親,重人江湖,師門血仇已了,身世已明,他此番只待了結幾件本身的事。
首先他必須尋到他的父親,「玉面劍客范無華」,告知他一切經過。
再就是尉遲瓊姑娘的事必須有個交待。
「天山龍女塗慧芳」的諾言,必須踐履。
最後,他將錢自己的誓言以酬紅顏知己「紅衣女上官巧」。
范承志即「楊志宗」第三次又重臨華山,他奉母命要尋找他的父親「玉面劍客范無華」,但范天華究竟隱居在華山的什麼地方,…他可無法知曉,於是的一塊岩石上留了字,自己則在附近隨便尋了一處可以蔽風雨的突巖下等候。
一連三天,毫無徵兆。
他不由感到一陣失望,如果范天華決心從此歸隱,不再見任何人的話,即使等上一年甚至十年也是枉然。
又是兩天過去,望月坪上連鬼響都未曾出現過,別說是人!
范承志徹底的絕望了,他此生可能不能再見到他的父親,當第一次范天華與他同被「玉面閻羅婆潘七姑」迫落絕谷而告脫險之後,曾要求他對江湖傳言「玉面劍客范天華」已死於絕谷之中,可見他的父親已決意埋名遁世了。
如果他不能完成母命尋到他的父親的話,她的母親可能會因絕望而死,因為她期待了十多年的奇跡竟如曇花一現而告幻滅。
最主要的是他自己無法回山奉母了啊!
朝陽初升,范承志浴著金輝,征立在望月坪上,哺哺自語道:
「我必須找到父親,因為我不能再讓母親第二次斷腸,縱使費上極長的光陰,我要接遍華山每一地方,我一定要這樣做!
在此刻,一絲輕微得只有像他這樣的絕代高手才能發覺的異聲,傳自身後一十文之地,他激奇的忖道:「莫非是他……」身形電疾回轉。
只見眼前人影一晃,已臨自己身前,俊目張處,不禁一陣激功。返硯身的正是那神秘的「海鷗令主」紅巾蒙面入。
「前輩怎的也到了華山!」
紅巾蒙面人沉聲反問道:「孩子,你來此何為?」
「我要找一個人!」
「誰?」
「玉面刻客范天華!」
「你找處孩什麼?」
『」因為,因為他是我的父親!」
紅巾蒙面人身亞一震,向後退了兩分;顫聲道:「孩子,為什麼當我再三阻止你不能向你的母親『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下手之際,你堅不承認,而現在你卻要找你的父…、——」
范承志神秘的一笑道:「因為那女魔根本不是我的母親!」
「唉!孩子,你母親喪命在你的『殘肢令』下,這真是武林中千古悲劇,而你到現在還是毫無悔意,孩子,唉…——你真的無動於衷?」
「前輩,也許你弄錯了……」
「孩子,事已成過去,說也無益,不過告訴你,決錯不了!」
范承志念頭一轉,道:「我願與前輩打賭!」
紅巾蒙面人訝道:「打什麼賭?」
「我說『玉面閻羅婆』決不是我的母親,而前輩卻是一日斷定是,以此來睹!」
「如何賭法?」
「如果我輸了,願立掌自決,如果前輩輸了的話……」
「怎樣?」
「很簡單,請摘下面巾,讓晚輩一瞻尊儀!」
紅巾蒙面人猶豫了片刻之後,以斷然的口吻:「我不賭!」
范承志不由大感失望,俊面微變之後,道:「前輩為什麼不敢賭?」
「這賭注太大,因為我不忍心看你輸!」
「但晚輩有自信必贏!」
紅巾蒙面人搖搖頭道:「反正我不賭!」
范承志面上頓露昭然若失的神情,略停又道:「前輩既然不願賭,晚輩自不敢相強,不過有一個問題,想請前輩明示,想來前輩不會拒絕吧?」
「前輩何以對晚輩的身世知道這麼清楚?」
「這個,孩子,我不會回答你!」
范承志身形前欺數步,道:「但晚輩一定要知道?」
紅巾蒙面人見楊志宗一反往日謙謹之態,不由心中一動,道:「楊志宗,你真的一定要知道?」
「晚輩現已歸宗認祖,叫范承志!」
「什麼?」
紅巾蒙面人惑然的叫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
「晚輩已改名叫范承志!」
「啊!孩子,誰給你改的名?」
「『這個稍停再為奉陳,現在仍然請前輩明示剛才的問題!」
紅巾蒙面人似有萬分為難般的仰首向天,默然不語。
范承志卻是早就存下了心的,一見機不可失,身形一欺,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電閃向紅巾蒙面人面前抓去。
紅巾蒙面人做夢也估不到他會來這一手,連念頭都未曾動,蒙面紅巾已被對方抓落,不由惶然驚叫出聲。
范承志以極快的手法扯落對方的蒙面紅巾,一看之下,也不禁驚呼出聲,頓時激動得身形籟而抖。
紅巾蒙面人竟然會是自己的父親「玉面劍客范天華」。
所有以往的懸疑,一掃而空。
良久之後,才回過神來,悲聲喚了一聲:「父親!」雙足跪下,淚落如雨。
「玉面劍客范天華」激動不下於范承志,用顫抖的手,扶起愛兒,亦自硬咽不能成聲,淚灑胸襟,頻頻撫摸著愛子的頭,足有盞茶光景。才告平復下來,和藹的道:「孩子,你剛才和我幻賭是什麼意思?」
「因為您錯!」
「我錯了。」
范承志拭乾眼淚,破涕為笑道:「是的,錯的幾乎又鑄成另一種悲劇!」
「玉面劍客范無華」雙眉緊蹩。詫異的道:「孩子,我錯在什麼地方?」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根本就不是我的母親!」
「玉面劍客范天華」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久久才道:「孩子,你說的話我完全不懂?」
於是范承志把自己憤不欲生,蜂紗蒙面女提出疑點,及自己以所佩「龍決」為證物,向「玉面閻羅婆」出示,而對方竟然不識,
以迄憑了「玉面閻羅婆」臨死所吐露的「筆管」兩個字,經閣筆管峰,得見毋親潘婢娟等等經過,娓娓道出。
「玉面劍客范無華」慚、侮、驚、恨、喜交加,哭、笑、怒。
奇齊作。他恍如是在聽一則曲折離奇的故事。
真的,他自己十餘年來,一直被蒙在鼓裡,險險鑄成不可挽回的大錯。
「孩子,我們即刻回筆管峰去吧!」
范承志神情一黯,道:「母親正引頸而盼佳音,父親請自行光左,該兒尚有些事待了,請……請您……恕孩兒不孝,不能晨昏定省,承歡膝前!」
他這話,暗暗含了訣別的意思,此刻他心中一無牽掛,只惦念著慘死南海的「紅衣女上官巧」,他要實踐「在他願作連理技」的誓言。
「孩子,你還有什麼事未了?」
「嗯,一點小事!」
玉面劍客范無華皺眉沉思一刻之後,凝重的道:「孩子你必須去見見那『百靈會』會長繹紗蒙面女!」
「為什麼?」
「天機不可洩露,你去了可能會有意外的收穫!」
范承志心中不由大奇,們運:「父親要安我見那蒙面女,不知是何用意;莫非父親暗中為我物色了她做我終生伴侶,但、不可能啊,尉遲瓊對我情深似海,我一樣要辜負了她,何況那爭今還不曾見過她真正面目的蒙面女,父親、我只好讓您失望了,不孝有三,無後為人,我將成為天下反不孝的人!」忽地又想起一事,道:「父親,那日雲霧谷『陰魔教』總壇的石層中,終紗蒙面大突然倒戈解了孩兒一場困厄。說是受人之托,莫非、——」
「玉面劍客范天華」展顏一長道:「不錯。那是為父的安排的技巧,要她加盟『陰魔教』候機而動,助你一臂之力,不然雲霧谷中的動態地理暗道,我如何能瞭如指掌!」
范承志望著他父親一笑,又追:「蒙面女自承是『南海門』『白沙官『的公主,伺以會接掌『百靈會』?同時前會長『招魂蝶秦媚娘』黑夜飛頭,我疑心是她做的!
「玉面劍客范天華」神秘的一笑道:「「這個我也不甚瞭解,《匯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范承志不得要領,只得作罷,改變話題道:「那位『飛雷手伍雍』曾因父親的行蹤而守伺在筆管峰前十多年,現在不知
「啊!那是為父的拜兄,為父的已見過他的面了!」
范承志躊躇了半晌,紅著臉道:「父親,『天山龍文塗慧勞』;仍不忘情於您……」
「玉面劍客范無華」神情一肅道:「孩子,過去的事.就讓它埋葬了,何必自尋苦惱!」
「但是孩兒感她關愛之德曾許諾要為她做這件事,探出您的行蹤?」
「孩子,你不會告訴她,我已不在人世!」
「那不太使她傷心了,她是一個善良的人,我不能騙她!」
「那你準備如何辦』!」
范承志頓時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不由大感窘迫。
「玉面劍客范天華」歎了一口氣道:「孩子,讓歲月沖淡她的記憶吧!即使你告訴了她為父的行蹤,又能如何?反而增加她更大的痛苦,不如讓她永遠懷著一分希望還好些!」
范承志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他還能說什麼?
「孩子,你事了之後,即到筆管峰來,不要再滯留江湖!」
「是的!」
范承志口裡應「是!」心裡另一個聲音卻道:「父親,你再見不到你的不孝兒了,他為了實踐昔日誓言,要以身殉為他葬身南海的紅顏知己了,饒恕他吧!」俊面之上,立時掠過一抹黯然淒慘之色,但隨即又恢復正常。
他真想痛哭一場,但,不可能呀!他得默默的背上這愛情的十字架,讓眼淚往肚裡流,也許,從另一個角度看,他是心安理得的。
他不敢再延下去,他怕會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深深地注視了他父親一眼之後,盡量把聲音裝得自然的道:「父親,孩兒該走!」
您保重!」
「玉面劍客范天華」默默的點了點頭,望著愛子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他笑了,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他為他的愛子感到驕傲。『殘肢令主楊志宗」的聲名,較之他的師父武林一異「西嶽之主凌夷風」和他自己更要出色,更能臉炙人口。他不由哺哺自語道:「我仍然是幸福的,上天待我不薄,找還有什麼希求?」他一展身形。也走了!且說范承志懷著滿腔悲搶的心情,別了他的父親,馳離華山。這一別就是永訣啊!他的淚水又滾了下來!他在心裡盤算,「北瘋半悟和尚」與自己約定三月之期,無論能否探到尉遲瓊的蹤跡,准在「黃鶴樓」見面,現在約期將屆,而尉遲瓊也已由自己拜託鋒紗蒙面女轉囑她到「黃鶴樓」與雙音見面,自己如果也去的話,以北瘋半悟和尚」的性格,自己難脫不了身,何不請終紗蒙面女轉達自己的歉意呢?由第三者解釋,恐怕要好得多。
心念既決,兼程向「百靈會」所在地奔去。
一路之上,思潮起伏,他覺得自己唯一感到遺憾的一件事,就是不能實現對「天山龍女徐慧芳」的許諾,父親的話很對,就比她永遠懷著一分希望還未得好些,否則的話她將嘗嚼絕望的苦果。
如果告訴她范天華已死,她將面臨可怕的打擊。
如果照實告訴她范無華的行蹤,她仍然是絕望,她倆根本不能結合啊。
一分雖然渺茫的希望可以讓一個人依然活不下,但絕望卻能蠶食一個人的生命。
他不由自語道:「塗姑姑,原諒我,我不想見你受絕望的折磨啊!保留這一點永遠無法兌現的希望,直到你的生命褪色卜」
另外一件事,就是感到由衷的對不起尉遲瓊姑娘。他無法接受她的愛,他不否認愛她,但他不能愛她。他知道當繹紗蒙面女不久之後把自己的訊息傳給她時,她將是如何的痛苦。
她將心碎……
他實在不忍心把痛苦加在一顆善良的心人。然而他無能為力。
他不能背棄自己的誓言,因為他的全部感情,已付給了「紅衣女上官巧」,現在,他將把他僅有的也全交給她。
他不知道人死了是否還有靈魂,是否還能在一個不可知的地方重續舊夢,使情無能補,恨海可填,月缺圓,花殘又開。
但,他是這樣希望的,而且,他幾乎這樣相信!」
他似乎感覺到「紅衣女上官巧」已在向他盼喚:「宗哥哥!你終於來了,我盼望著這一天已很久了啊……」
淚水,使他的眼睛蒙上一層薄霧,身形也不自覺的緩了下來。
葛在此刻
一聲宏亮的佛號,把他從迷茫中喚回了神志,一看,離自己身形不到兩丈的地方,並排站著三個老和尚,一個全真道士,八個俗家裝束的人,其中一個,他認得是少林「百智禪師」。
不由止住了身形,激奇的看著眼前這一行人,忖道:「難道五大門派上次鑄羽之後,又重迭高手,找場來了?」
只見當先的一個灰眉老和尚,單掌打一問訊,聲如宏鐘的道:
「施主敢是『殘肢令主』楊志宗麼葉
范承志即「楊志宗」劍眉一整道:「不錯,正是在下,大和尚法號上下?」
「老袖少林百了!」
「有何見教?」
「百了禪師」高宣一聲佛號道:「少施主持本身藝業,攪得武林一片血腥,各大門派,本悲天憫人之旨,不能坐視,所以老鋼等再度奉命人江湖……」
范承志俊面一寒,星目神光暴射,冷冷的道:「在下尚有要事代辦,不能久留,大和尚乾脆說怎麼辦吧!」
五大門派的高手,齊齊為之動容,「百了撣師」灰眉一揚道:
「阿彌陀佛!請少施主對所行所為,有所解說!」
「哈哈,在下身負師門血海深仇,索討血債,江湖中盡人皆知,有什麼解說的!」
「不錯,但少施主廣造殺孽,似已超出了索仇的……」
范承志冷哼一聲道:「大和尚根據什麼如此論斷?」
「難道施主的仇家有如此之眾?」
「不錯!」
「有何為證?」
范承志心裡忖道:「我就不相信你五大門派有什麼了不起,三番兩次的找上我!」心念之中,嘿嘿一陣冷笑道:「這是在下的事,』沒有向五大門派公開的必要吧?」
「百了禪師」面色登時一變,其餘的十一個僧道俗高手同時冷哼了一聲。
場中空氣候呈緊張。
范承志又繼續道:「各位乾脆說準備如何對付在下吧!」
「百了禪師」沉聲道:「如果施主提不出證據,老鈉等奉命行事,請少施主上少林走一趟!」
「在下沒有這份空閒!」
「難道要遏老袖出手……」
「被逼的是在下,而不是各位名門大派的先進!」
「如此體怪……」
「在下極願再次瞻仰何為五大門派的真宗武學」
「百了禪師」氣得渾身直抖,寬大的飽袖一揮之間,其餘十一個高手,紛紛展動身形,排成一行,各以掌心貼在前面一人的背心之上!
范承志大惑不解,這究竟是在弄什麼玄虛,立時也自蓄勢戒備。
「少施主決意要見真章?」
「在下時間無多,請吧!」
「百了禪師」朗宣一聲佛號,雙掌前推,其餘十一個高手,並形同時微微一震,一道駭人聽聞的勁氣,以排山倒海之勢,洶湧而出。
范承志心頭大震,猛叫一聲「導引神功」,猛聚全身真元內力,一招「乾坤失色」倏告出手,剎那之間風雷之聲大作,狂飄亂舞。勁氣撕空裂雲,聲勢之強,武林罕見。
原來這「導引神功」乃是各以本身功力,經由前面一人的身體,遞傳到最前面那發掌人的身上,所以「百了」這一掌,等於定十二人的功力總和,威力之強,可以想見。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撕空而起,聲傳數里,接著是一連串的悶哼。
范承志只覺得如遭巨雷轟擊,跟跑退到兩支開外,方才穩住身形,一口鮮血,奪口而出。眼光掃處,只覺除了「百了」「百智」兩個少林僧,兀自顫巍巍的勉強定住身形外,其餘的都已做了滾地葫蘆,呻吟不止,而兩個少林僧,面如金紙,口角血跡殷然。
范承志伸手一抹嘴角,傲然一笑,又欺身止步,迫到兩僧之前。
兩個少林僧,以為對方要下殺手,不由亡魂出竅,但事實卻不是如此,只見范承志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本小冊子,送到兩僧眼前。道:「大和尚,這就是證據,索仇的名單。甘露幫血海深仇錄!」一面說,一面逐頁翻開,翻畢之後,傲然的一笑道:「大和尚,失陷了!」
扔下兩個少林僧,和各門派的高手,飄然而去。
且說范承志以一招「乾坤失色」震懾了十二個五大門派的傑出高手之後,疾馳向「百靈會」,總舵所在地一黃草壩。
舊地重臨,輕車熟路。
時約午末之交,范承志已踏入黃草壩的範圍,只聽號角齊鳴。疊聲的向裡傳送,當他到達那座牌樓之時,蜂紗蒙面女和「索魂嫣娥秦芳蘭」已忙立相迎。
范承志一眼看到緣紗蒙面女那酷似上官巧的窈窕身形,不禁從心裡歎了一口氣。
「不敢勞會長二位相迎!」
「好說,好說,請到蔽會壇內再談如何?」
「在下從命!」
三人魚貫走入會壇內的一間華軒落座!
范承志只覺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蒙面女先開口道:「閣下駕臨蔽會,有什麼指教麼?」
「在下一來面謝那日雲霧谷援手之德,二來有件不情之請「只要我能力所及,一定效勞!」
范承志面色一整,無限肅穆的道:「諸會長勞駕轉達尉遲瓊姑娘,就說在下赴南海踐約,她對在下的一番好意,只好辜負了,不過在下雖死也謹銘不忘!」
「你這話沒頭沒尾,我不懂。」
「會長只要照這樣傳到,尉遲姑娘會懂的!」
說完滿面黯然神傷之色。
蜂紗蒙面女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道:「以我所知尉遲姑娘深深的愛著你,你這樣做豈不使她的勞心盡碎!」
范承志苦笑一聲道:「這個在下深知,不過事逼處此,不得不然!」
「我知道你到南海的目的!」
范承志不由愕然變色,道:「你知道?」
「你有一個紅顏知己,葬身南海,你此去是赴死亡之約對嗎?」
范承志驚愣的站起身來,驚詫至極的看著蜂紗蒙面女,『說不出話來!
摹然一聲嬌笑聲中,屏風後轉出一個絕色女子來,嬌滴滴的叫了一聲:「宗哥!」范承志面色驚變,油油道:「瓊妹……你……你還在這…-」
「是呀!宗哥,我知道你會來,所以在此等你!」
范承志一時手足無措,尷尬非常,心念幾轉之後,毅然道:「瓊妹,方纔的話,諒你已經聽見了,請原諒我的苦衷,願來生
說至此喉間像有東西阻住般的,竟然說不下去,尉遲瓊反而秀眉一挑,笑著道:「宗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范承志歎息了一聲,略一躊躇之後,嘶啞著聲音道:「瓊妹,別了,願傷珍重!」重字出口,身形一轉,正待……
「且慢!」蜂紗蒙面女一閃身擋在他的面前。
「會長還有什麼話要說!」
蜂紗蒙面女緩緩扯落蒙面降紗范承志驚悸得連連後退,身形搖搖欲倒。
她赫然竟是「紅衣女上官巧」!
「巧妹,你……你……你……這是真的嗎?……」范承志用力揉著自己的眼睛,他以為是在夢中,半晌之後,突然激情的一把樓住「紅衣女上官巧」。
奏得上官巧粉面絆紅,芳心劇跳,用力掙出個郎的懷抱。
范承志自知失態,也自面紅過耳。
上官巧用手一指旁邊的「索魄嫣娥秦芳蘭」道:「宗哥,秦芳蘭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日南海疆舟隨波而流,巧逢秦芳蘭的船相遇把我救回白沙宮,又蒙掌門人把我收為義女,年前重返中原,察知先父是死於繼母『招魂蝶』之手,所以手刃親仇范承志頓時恍然,一切前因後果,疑惑迷惆,一掃而空。
「宗哥,你還到南海赴約嗎?」上官巧笑著道。
范承志也報之以一笑,這一笑包含了無限甜蜜,辛酸……
上官巧過去一把牽住尉遲瓊的手,笑向范承志道:「宗哥,我們到後院去吧,小妹已置備了一杯水酒,聊當團圓宴如何?」
尉遲瓊含羞默默的看了范承志一眼,緩緩低下頭去,范承志報以會心的一笑。
齊齊轉身,向後院走去。
從此,武林中又乎添了一番佳話,英雄兒女,笑傲情天!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