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剛又把雙首神龍裴伯羽、璇璣居士歐陽智慘遭剝皮奇禍,西門豹以牙還牙,使玄龜羽士宋三清中毒亡身等情,稟告靜寧真人,靜寧真人也為老怪韋光此種慘酷暴行,發指不已!
天香玉風嚴凝素突然想起一事,向慕容剛問道:「你今晨出外,怎會化名宋危,隨那妖婦畢桃花混上丈人峰頭,打她那一下幾乎震斷心脈的般禪雙掌呢?」
鐵膽書生慕容剛,含笑說出—番話來!
原來慕容剛清晨易容外出,在茶樓酒肆之內,一直混到黃昏,也未聽得宇內三奇野人山之行及丈人峰賊黨的絲毫消息,正在拈杯心煩,暗想是否倚仗容貌已變,素性向丈人峰左近,裝作遊山,探聽消息之時,突然有兩個彪形壯漢,走進酒肆,慕容剛一見那身裝束,便知是峰頭賊黨,又恰好座在自己隔席,逐招呼店家添了兩樣酒萊,凝神竊聽。
聽來聽去,聽出有父女二人,因要報什麼剝皮之仇,在峰頭被擒,慕容剛一聽便猜出是裴叔儻、裴玉霜父女,昔日裴叔儻與自己萍水相交,極為投契,裴玉霜又是呂崇文的心中愛侶,不由心急如焚,要想回轉居所,趕緊與澄空、嚴凝素,合謀營救之策!
但急聽壯漢話風又變,這兩人居然均是桃竹陰陽教主妖婦畢桃花的面首,因聽得畢桃花今夜回山,特地下峰來遠迎爭寵!
慕容剛心中電轉,暗想以澄空師兄,嚴凝素及自己三人之力,硬闖峰頭救人,根本無此可能,何如仗著易容有術,試探,可能隨著這從未見過自己的妖婦畢桃花,混上峰頭,暗中將裴儻父女救走!
念頭打到此處,雄心頓起,恰好那兩個彪形壯漢,酒畢起身,慕容剛遂悄悄尾隨,以鐵膽書生這身功力,對方自然毫無所覺,跟到丈人峰下的一片林口,其中一個壯漢遙指遠方冉冉八盞紅燈笑道:「畢教主已來,我們到得恰是時候,且各憑運氣,看看今夜誰先中選?」
慕容剛從江湖傳言,及這兩個壯漢口中,聽出畢桃花定然是個武功頗高的蕩婦妖姬,對於這種人物,自己與她萍水初逢,必需有甚特別表現,方易結識!
看出這兩個壯漢,眉橫殺氣,滿面邪惡,遂咳嗽一聲,自暗處現身走出。
這時那八盞紅紗宮燈,業已距此只三五丈遠,兩個壯漢眼見突然撞來這麼一位陌生人物,雙雙把濃眉一剔,目注慕容剛獰聲叱道:「那裡來的村農,竟敢衝撞畢教主大駕,莫非找……」。」
找死的「死」字,尚未出口,慕容剛哼了半聲,動如電閃,左手駢指點中一個壯漢的胸前要害,右手默運般禪掌力,凌空吐勁,另一壯漢,狂吼一聲,震得飛出六七步遠,便自雙雙了帳!
兩壯漢方死,八盞紅紗宮燈,也到近前,燈後是兩乘軟轎,一乘轎上,坐著一個貌如女子,目光隱帶驕邪的俊美少年,另一乘轎上,卻坐著一個神情蕩逸飛揚的中年美婦,眉目之間,並在向隔轎少年,互傳情意!
一見地上兩個壯漢橫屍,妖婦畢桃花不由柳眉雙剔,杏目籠威,但一眼看見慕容剛從容卓立的英姿,雖然以藥易容,變成黝黑臉膛,不是原來的星目劍眉,冠玉雙頰,但那種瀟灑安詳,英挺俊拔,氣吞河岳的風標,卻依然故我!
妖婦一看便知這殺人之人,不同流俗,煞氣漸消,蕩笑連聲,眉梢竟自堆起媚邪春意,俏生生地「喲」了聲一問道:「這兩個是我手下之人,怎樣開罪壯土?
致遭慘死!」
慕容剛平日與天香玉鳳嚴凝素,雖然似海情深,但只是靈犀一點,心坎溫存,高雅聖潔無比!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媚聲浪氣的蕩逸之態,逐連眼皮抬都不抬的簡簡單單八字答覆:「盜賊媚邪,人人可殺!」
畢桃花越看慕容剛這種高傲神色,越覺得比尋常一般軟骨頭的男子,可愛得多,方又盈盈一笑,紅唇微啟,尚未開言,她身旁另一乘軟轎之上,坐的那位目光隱帶媚邪的俊美少年,本是滇南巨寇,粉燕子蕭遙,看出自己這位新交姘婦,竟對攔道卓立的黑漢生情,不由妒火中燒,冷笑一聲,雙手微按轎桿,人便飄然飛起!
他外號粉燕子,輕功自然不俗,飄起兩丈來高,半空中縮腰拳足,一連兩個車輸,輕輕落足山道,手指慕容剛,滿面驕狂無比的神色說道:「泰山丈人峰方圓百丈,乃是有尺寸之地,豈能容人妄自撒野?蕭遙要把你碎屍萬塊,為這兩個已死朋友報仇,你且報個萬兒,粉燕子手下,從來不殺無名之輩!」
鐵膽書生慕容剛一見粉燕子蕭遙的那副佻撻輕狂神色,便覺此人可厭,再一聽他自報外號,越發知道必是下五門的淫邪惡賊!嫉惡之心方自一動,忽然想起自已這樣做法,本旨在於要隨妖婦混上峰頭,設法搭救裴叔儻、裴玉霜父女,若不吊妖婦胃口,怎能達到目的?
遂根本不理粉燕子蕭遙,扭頭向妖婦畢桃花微笑問道:「我叫宋危,家住關外長白山頭,聞得桃竹陰陽教主之名才特來岱宗拜會,但我已經殺了教主兩位相好,再殺一位,教主不心疼麼?」
畢桃花本來覺得慕容剛挺拔不群,英姿勃勃,是自己心目中最理想的人選,但神情過份冷漠,恐怕不易上手勾搭!
如今見他自報姓名,不僅笑顏相向,言語之中,並還隱含挑逗之意,邪心蔽智,竟然喜上眉梢,抿嘴一笑說道:「粉燕子蕭遙的「三陰絕戶掌」,名震滇南,不比地上那兩個蠢貨,你殺得了麼?」
這幾句話,分明含有激將之意,粉燕子蕭遙聽在耳中,幾乎連肺都快要氣炸,暗想與畢桃花相識以來,一往情深?怎的今夜一見此人,便自喜新厭舊,語氣中恨不得要鼓勵對方,快把自己置於死地?
鋼牙一挫,趁著那自稱宋危之人,與畢桃花相互笑語,分神旁騖,毫未提防之下,猛運自己成名絕技「三陰絕戶掌」力,—掌生風,便往對方左胸擊去!
離胸只有數寸,掌風業已飄衣,慕容剛猶如未覺,直等實胚胚的挨了蕭遙一掌,才微退半步,雙目一翻,精光四射神威十足的說道:「我念你遠自滇南趕來,卻在這岱宗丈人峰下橫屍,煞是可憐!才讓你一掌,倘如識趣,速返南荒,再若片刻遲延,宋危不再留情,定叫你魂歸地府!」
粉燕子蕭遙的「三陰絕戶掌」力,功能裂石開碑,慢說他自己,連畢桃花也所深知,這位宋危居然坦胸受掌,毫無傷損,委實太已驚人!蕭遙這等惡賊,講甚臉面情義,何況人又極其狡猾?知道再如逞強動手,定系白白送死,遂藉著慕容剛話頭,把雙拳一抱說道:「蕭遙敬如足下之語,青山不改,你我後會有期!」
話完轉身,便向來路走去!
慕容剛萬想不到對方會籍機下台,就此抽身,到弄得只好眼看著這自己本來想殺的下五門惡賊,揚長而去!
畢桃花則因知蕭遙連妒帶羞,此去必然翻臉成仇,自己又曾與他深有肌膚之親,傳揚江湖,未免大為難堪!遂眉間突現殺氣叫道:「桃竹陰陽教下,從來不容叛教之人,蕭遙已犯死罪,宋壯士,你代本教處置如何!」
慕容剛聞言,不禁為這粉燕子,蕭遙的無恥貪生與畢桃花妖婦的反臉無情,心腸毒辣,打了一個寒顫!
但一來蕭遙這等惡賊,殺之為世除害,二來妖婦既然如此說法,也正是自己良好的進身之階,遂答了一聲:「宋危遵命,粉燕子蕭遙休走,大好泰山,你何不就在此間埋骨?」
人隨聲起,以雲龍三現身法,故意逞能,目光籠住蕭遙,雙掌胸前虛抱,緩緩外翻,特地留給對方一個防禦機會?
蕭遙真想不到這自稱宋危之人,肯任自己逃走,而一往情深的情婦畢桃花,反有如此毒心?他本以輕功見長,認出對於頭下腳上,凌空飛撲的這種雲龍身法,極難躲避,遂趁對方緩緩翻掌,似在提聚功力之際,來了個先發制人,肩頭微塌,裝做膽怯前竄,其實腳跟點地,倒縱而起,施展鐵琵琶重手「怨女彈箏」,十指齊伸劃向慕容剛的丹田要害!
慕容剛早把玄門罡氣凝足,故意容他指尖沾衣,然後突地縱聲長笑,左掌一揮,只聽蕭遙一聲慘叫,十指齊被玄門罡氣振斷,胸前又中了一記般禪重掌,凝空飛出七八步遠,一口鮮血噴得滿地桃花,便告畢命!
慕容剛是故意小顯身手,把內功輕功,及劈空掌力,全在這一擊之中,加以表現,畢桃花看得自然驚喜非常,以為自己不但添了一個精壯面首,桃竹陰陽教內,也又增加有力臂膀!
慕容剛就是這樣得了妖婦歡心,取代粉燕子蕭遙之位,坐著那乘軟驕,隨畢桃花混上丈人峰頭,等妙法神尼命令自己處置妖婦之時,便出其不意地,給了她約莫七成真力的般禪雙掌!
天香玉鳳嚴凝素,聽他娓娓講完,才知究竟,笑向靜寧真人問道:「無憂師伯與家師,把裴大俠父女救好以後,寓泰山大會之期,已不在遠,我們是不是就在此處,等候到時赴會呢?」
靜寧真人笑道:「會期不在遠,我們自然不必他去,而且此次會後,我與你師傅及無憂大師等人,便將真正潛修,再不出世!所以也要趁這一段時間,再傳授你們幾手功夫!這所民宅,地既隱蔽,主人又頗老實,就在此間等到明歲歲朝,與那些兇惡魔頭,一作決算便了!」
慕容剛問起金龍寺四佛,怎樣相會?靜寧真人告以彼此約定到時直接趕往峰頭,甚至連離字十三僧之中的好手,也要帶來幾個!
九現神龍裴叔儻與裴玉霜父女,被白骨天王韋光所點的「五陰絕穴」,雖然惡毒絕倫,但在無憂頭陀、妙法神尼兩位大行家,悉心替他們一經一脈的細細驅散淤血,並運功治療之下,過了三日三夜,也就齊告痊癒!
裴玉霜聽說呂崇文隨西門豹之行,竟有那高成就希望,也代他覺得高興,諸人遂在這民宅以內,由宇內三奇親自督課,刻苦用功,準備在泰山大會之時,盡殲群魔,替莽莽江湖,整治出一片清平世界!
駒光流轉,一展眼間,已是家家臘鼓,戶戶春燈的年終時間,丈人峰頭,桃竹陰陽的另一位教主凌風竹,也已回山,但鳩面神婆常素素,與九指先生侯密,卻始終未見來到!
宇內三奇方面,也同樣為西門豹、呂崇文二人不知去向眼看會期即屆,依然音訊沉沉,而添了不少懸憂雜念!
一到年終,明日便是大會會期,武林各派中人,因天南雙怪在半年之前,即已傳柬相邀,所以聚集在泰山腳下者,為數不少!
無憂頭陀知道不能再等西門豹,遂與靜寧真人、妙法神尼,召集慕容剛等人說道:「明日便是泰山大會會期,武林正邪兩派興衰,在此一戰!雖然鳩面神婆常素素,太已厲害,幾乎無人能敵,但我們不問成敗,仍須各盡其力,與這些妖邪一搏!明日動手主旨,經我與道長、庵主合議定為「首惡不放一人,脅從則盡量寬恕!」但首惡之中,個個都是隱跡多年的厲害魔頭,你們小一輩的恐非其敵,應盡量避免逞強,只須留神注意賊黨有甚意外的陰謀毒計,不奉我命,不得出手!」
澄空、慕容剛、嚴凝素及裴叔儻父女,雖然覺得無憂頭陀小心過甚,但因深知天南雙怪厲害,也就一齊點頭領命!
歲朝正午,眾人由宇內三奇率領,同上丈人峰頭,只見天南雙怪的巢穴以內,處處佈置一新,廣場之上,高高搭起一座擂台?賓主雙方,均在兩側的新建看台落坐!
此次大會的設立目的,是天南雙怪韋昌、韋光兄弟,為了要想一雪三十年前,此時此地,會鬥宇內三奇,在青竹九九樁之上,敗給靜寧真人的一劍之恥,並就此樹威江湖,自居武林霸主!
所以主體只是天南雙怪,與宇內三奇及雙方所邀助陣好友,其餘各派人物,則僅系接獲請柬,來此觀光這一場武林盛會性質!
天南雙怪,以盛筵及清潔素齋饗客以後,便由天南大怪骷髏羽士韋昌,走上擂台,向濟濟群雄,抱拳說道:「今日這泰山大會,乃韋昌兄弟及桃竹陰陽教凌畢兩位教主,邀會宇內三奇無憂、靜寧、妙法三位道友,互相一了三十年前舊債所設,但其他各派的武林朋友,如若有興,一樣可以彼此印證所學,韋昌先為交代,等撤席換茶,雙方便可登台,各覓對手!」
無憂頭陀目光細搜主坐看台天南雙怪這邊,不曾發現那位鳩面神婆常素素,及九指先生侯密在內,不由微覺詫異,但天南雙怪、白面人妖,也何嘗不為金龍寺四佛至今未來而心頭略覺寬解!
須臾席罷,換上香茗,桃竹陰陽教的女教主,妖婦畢桃花,因含恨上次平白挨那鐵膽書生慕容剛所扮宋危的般禪雙掌之仇,又暗料妙法神尼不致第一陣便自出手,即便出手,自己與凌風竹業已有備,正好倚仗這三十年來所得,與其一了舊債!所以身上粉紅色的宮裝抖處,帶著一片香風,縱上擂台,手中拿著一枝純鋼所鑄,但與真花色澤一般無二的三尺來長桃枝,站在台口,發話說道:「畢桃花敬請鐵膽書生慕容剛上台一會!」
慕容剛因無憂頭陀,來時曾囑咐自己等人,不可逞強妄動,故雖聽妖婦指名叫陣,並未應聲,只把目光一瞥師伯,暗中請示!
無憂頭陀以金龍寺四佛尚未見到,不便第一陣煩妙法神尼,而慕容剛自二寺次下天山之後,功力業已高過澄空,遂微一點頭,默允他應邀出陣!
慕容剛本來沉穩,雖在丈人峰頭,出其不意地,使妖婦吃了一場大苦,但深知妖婦與凌風竹二度出世,既然敢隨天南雙怪信物「骷髏令」、「白骨箭」之後,並傳「桃竹陰陽幡」,邀鬥妙法神尼,必有所恃!故而心中連半絲輕敵之意全無,青銅長劍出鞘以後,人才起身,身御青衫,劍泛青光,便如一道青虹,直射台上!
妖婦畢桃花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鐵膽書生的本來面目,蕩意媚情,又不禁為對方的英姿俠骨,微微生波,以手內桃枝,下指慕容剛,擺了個風情萬種的姿態,堆起一臉嬌笑,浪聲浪氣的喲了一聲說道:「看不出馳譽江湖近二年的鐵膽書生,竟還是個小白臉?但臉雖白,心卻太黑,你那天打得我……」。
慕容剛對妖婦手內的那根奇異兵刃純鋼桃枝,特別注意,見枝分三岔,並有不少細碎枝節,及十來朵淡紅桃花,不由暗想這根鋼鑄桃枝的三岔主幹,自然能鎖對手兵刃,細碎枝節,亦可用來點穴,但那附在枝上的十來朵桃花,卻厲害何在?
他這裡正捉摸不出對方奇形兵刃奧秘,妖婦的那幾句話,已近尾聲,鐵膽書生看不慣她那副蕩態,截斷所言,插口說道:「丈人峰頭,慕容剛般禪雙掌,再增兩成真力,畢教主未必能夠活到現在?這演武台上,較技為先,在下敬領高招,畢教主請!」
畢桃花見慕容剛神情冷峻,語意如刃,不由把挨那般禪雙掌之恨,記在了心頭,嘴角一披,頓時把蕩態媚姿,化做了凶威殺氣,說了聲:「你自己一再找死.可別怨你畢教主心狠手毒!」
桃枝一挺,用的竟是劍招「玉女投梭」,往鐵膽書生分心便刺!
慕容剛認定對方這奇形兵刃,定有不凡威力,不肯遽爾相接!
畢桃花見對方避招不接,眉梢微動,就勢沉肘橫枝,果然鐵膽書生所料,一恨兩寸來長的尖銳小枝,正好直向右腰「章門穴」上襲到!
慕容剛猛然駐足吸胸,使那純鋼桃枝,稍差分許的掠衣而過,自己掌中的青鋼長劍,趁隙還攻,一式「倦鳥投巢」,照準畢桃花咽喉點至!
畢桃花想不到他敢用如此險招,遂乘著一招掃空,就勢帶回純鋼桃枝,往對方長劍之上便搭!
慕容剛知對方想用桃枝鎖劍,頓肘收腕,以極其準確手法,僅用劍尖貫注真力,一點桃枝主幹尖端,「叮」的一聲,盪開尺許!
但就從這雙方兵刃輕輕一觸之上,慕容剛業已知道前日自己是僥倖,這妖婦不僅內功真力不弱於自己,桃枝並是中空,定然大有玄虛,最佳的應付上策,只有設法逼得她無法施展!
主意一定,「-字多羅劍」已隨心念發動!自第一式「靈山拜佛」,奔騰變幻,宛如百劍同揮,形成一片劍山,威勢無比!
但妖婦三十年前,即是一流好手,自與凌風竹二人,在祁連山被妙法神尼以兩枚度厄金鈴,打下絕峰,萬死一生以來,日夜銜仇,悉心苦煉,功夫又有大進,所以不但能在-字多羅劍下應付從容,鐵膽書生若非劍法神奇?真力充沛,幾乎早遭挫敗!,桃枝百變,劍影千重,鬥到七八十招,妖婦心中,業已微微驚惱!
暗想自己再出江湖之意,本在向南海潮音庵主妙法神尼,尋仇報復!如今若連這鐵膽書生,都收拾不了,卻怎樣,對得起絕塞窮邊的卅年苦練?
她這純鋼桃枝,不但中空藏有迷魂毒霧,連十來朵桃花的花蕊,並全是奪命神針,只要機鈕一開,便能在動手之間,自桃枝之上暴射多蓬針雨,隨後瀰漫毒霧之後,飛襲對方,針針奇毒,極難防禦,端的厲害無比!
但這些毒針,是妖婦的看家絕著,非對付妙法神尼這等人物,不肯輕易施為!
如今只用內力,慢慢把枝內毒霧,逼向枝端,準備一發迷魂,擒住這鐵膽書生,細細凌辱,最好能夠設法收為禁臠!
剎那之間,雙方過手已近百招,妖婦畢桃花一招「毒蛇尋穴」,刺向慕容剛丹田,但中途收手,暗用內勁,一震桃枝,頓時自桃枝之上,騰起一片粉紅煙霧,濃香襲人的瀰漫當空,妖婦再舉左掌,用柔力微推,逼得那片香霧,籠住鐵膽書生,人也跟在其後,駢指點向對方「幽門」大穴!
天香玉鳳嚴凝素,自然最為關情,見粉紅香霧一騰,便知不妙,拚命趕往台前,但救援已自不及!
正在芳心狂震,驚魂欲碎之時,台上「砰」然巨震,結果卻頗為出人意料之外!
因為鐵膽書生慕容剛,昔日自鐵扇閻羅孫法武的「追魂鐵扇」,及毒心玉麟傅君平的「淬毒魚腸」之中,業已深深領略這種中空兵刃的厲害程度,所以在青鋼長劍與對方兵刃一碰,聽出桃枝不是實心以後,業已深自戒備,紅粉香霧才騰,便已摒住呼吸,覷準妖婦隨後進撲身形,左掌一推,般禪掌力便自劈空擊去!
般禪掌力的高明之處,就在先柔後剛,出手無聲,但面前隔著一層粉紅香霧,卻又不免露出痕跡!
妖婦畢桃花本在駢指疾點慕容剛的「幽門」大穴,見香霧突似有物沖蕩,往外一飄,便知對方居然事先有備,未被點倒,自己欺身過近,無法避招,趕緊化指為掌,也是一股劈空勁氣,疾拍而出!
她倉卒變式,略為吃虧,雙方掌力交接,「砰」然巨響之下,心頭一震,往後退了三步!但鐵膽書生因立處已近台邊,真力一發,摒氣自然稍鬆,一絲濃香入鼻,腦際微暈,足下立時便軟,竟自台口墜下!
天香玉鳳嚴凝素,這時恰好趕到,一把將鐵膽書生慕容剛接住,正要斥責妖婦畢桃花無恥,用這種下流手段暗算傷人,耳邊一聲清宏佛號,恩師妙法神尼,業已上台,並向自己微一擺手!
嚴凝素知道思師與桃竹陰陽雙惡,積怨甚深,既已親自出手,自己當然不必多事,趕緊抱回慕容剛,由靜寧真人餵下兩粒靈丹,也就醒轉無事。
妙法神尼一上擂台,畢桃花由不得心神微懾,往後退了幾步!
妙法神尼面罩寒霜,慈悲雙目中的炯炯精光,一注畢桃花,冷然說道:「你還不通知凌風竹,一齊見我?」
話音方落,忽地側臉旁視,只見半空飄影,正是昔日青梅愛侶,後來負義變心,與妖婦合謀,將自己推入大海的凌風竹!
凌風竹如今身為桃竹陽陰教主,裝束得頗為怪異,金圈束頂,散發披肩,身上穿著一件八卦織金邊道袍,手中持著一根長約四尺,形似墨竹,但質系鐵鑄之物,近尖端處,並纏有半紅半白軟綢,似是一面未曾展開的旗旛之類!
妙法神尼一見此人,由不得的心中厭惡,方自「哼」了一聲,凌風竹雙目之中,射出一種凶狡詭譎光芒,向妙法神尼說道:「韋傲霜,當年我夫婦雖與你有仇,但祁連山朝笏峰頭,受你兩枚度厄金鈴,恩仇應該已了!我們傳桃竹陽陰幡,邀你來此一會之意,旨在彼此把話說開,並不一定非拼生死,難道你三十年南海潛修,連這一點過眼雲煙,都丟不下麼?
妙法神尼深知凌風竹詭詐異常,他這故作說詞,可能是藉機拖延,好讓妖婦畢桃花,準備什麼毒計?遂貌作不覺,其實暗暗留神答道:「當初若不是你負心背義,把我推入大海之中,韋傲霜也不會有今日成就,三十年南海潮音庵中,潛心般若,到確實如你所云,昔年火氣,漸漸消磨,你們既在刀丈絕峰,墜崖不死,前仇可不再計,不過本著俠義立場,卻難容任何人創立什麼桃竹陽陰邪教……」。
畢桃花聽至此處,倏地插口問道:「倘若我們非創不可,便怎麼樣呢?」
妙法神尼長眉雙剔,目射精光,斷然答道:「那貧尼只有上體天心,為民除害!」
「害"字剛剛出唇,音還未落,畢桃花一陣格格蕩笑,手中桃枝一顫,十來朵桃花花蕊,齊化粉色飛針,帶著一片香霧,照準距僅數尺的妙法神尼彈射而至!
妙法神尼一來洞燭機先,識透鬼計,二來這三十年之間,南海小潮音,別無所事,一意苦參,把佛門中無上降魔大法,「無相神功」,業已煉到可以無形御物地步!但因再入江湖,志在凌、畢二人,所以野人山中及上次在這丈人峰頭,均自深藏若虛,未曾施展!
如今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妖婦心腸毒如蛇蠍,乘著雙方答話之際,便下絕情,不由殺心頓起,默凝無相神功,目光一注,四外飛針,如遇無形堅壁,紛紛自落!
並也乘著對方不明就裡,極度驚疑之間,倏地宏宣佛號說道:「阿彌陀佛,貧尼三十年來,開殺戒了!」
右左雙掌一揚,不理凌風竹,運足伽羅神功,專擊妖婦畢桃花一人!
這是妙法神尼重出南海以來,初度顯示真實功力,威勢直如山崩海嘯,石破天驚,這股難以抵擋的勁氣狂飆,硬把畢桃花自台中震得飛出一丈三四,跌下擂台,七竅狂噴鮮血,立時畢命!
凌風竹再也想不到一別卅年,妙法神尼武功高到這般地步?毒計害人未成,劈空一掌,便使桃花命赴黃泉,剩下自己一人,戰既心膽皆怯,逃又無法下台,正在進退兩難之際,妙法神尼已向他微微一曬說道:「凌風竹,你居心險惡,猶甚於畢桃花,我特地略為延誅,讓你把這三十年來所得,盡量施展,好教你死而無怨!」
說完微撩僧袍,探手撒出自己威震武林的靈龍軟劍!
凌風竹論真實功力,雖然還遜妙法神尼,所恃只是幾般小巧毒技!
最怕的是妙法神尼不令近身,左一掌,右一掌的劈空遙擊!如今聽對頭給自己機會施展三十年來所得,並已亮出靈龍軟劍,心中不由仇火頓燃,生出幾分僥倖之念!
他手上這根形如墨竹,而質系鐵鑄之物,名「玄竹奪魄幡」,製作得極其歹毒!幡身之上,鑿有無數目力難見的牛毛細孔,孔中貯藏特煉毒液,平時並不外噴,只在與對方兵刃相觸之時,略為傳導,但至多相觸三次,對方持刃之手,便感麻木難動,然後展開纏在鐵桿之上毫無作用的半紅半白的軟綢,惑亂對手心神,實則乘機按動柄端暗簧,把那前半截帶有鐵鏈的銳利幡尖,飛出傷敵,無不穿心立斃,是極少失手的!
妙法神尼雖深知凌風竹陰惡險毒,但他想不到他這根「玄竹奪魄幡」上,會有這多巧妙,正在雙方各自凝神,活開步眼,款待進招纏戰之際,峰下傳來幾聲號角,天南大怪骷髏羽士韋昌,起立向台上叫道:「凌教主暫時停手,隨我迎賓,鳩面神婆常大姊到!」
凌風竹聞言,把手中「玄竹奪魄幡」一收,手指妙法神尼說道:「韋傲霜,你三十年前,把我打下絕峰,今日又殺我愛妻,彼此結有一天二地之恨,三江四海之仇,凌風竹迎接高朋過後,再與你一決生死!」
金龍寺四佛迄今未到,而極令宇內三奇頭痛的鳩面神婆常素素已來,妙法神尼也正想與無憂頭陀、靜寧真人,略為計議,遂點頭說道:「當著天下各派英雄之面,諒你也無顏逃走,我且寬誅片刻便了!」
凌風竹目射凶光,切齒一「哼」,轉身縱下擂台,因妖婦畢桃花屍首,業已有人收拾,遂即隨同天南雙怪韋氏兄弟,白面人妖鍾如玉等人,往外迎接引為最大靠山的鳩面神婆常素素,及九指先生侯密!
妙法神尼回到本台,無憂頭陀呵呵笑道:「畢桃花妖婦伏誅,庵主多年心願,已了一半,想不到卅年小別,庵主居然練成了無相神功?我們少時盡量設法先翦除對方黨羽,等老妖婆常素素出手之時,三人合力相抗,只要應付得宜,並不見得就准居敗局呢!」。
妙法神尼笑道:「大師休要怪我隱瞞,實因對無相神功尚未練到火候,抵禦幾根飛針之類,雖還見效,但如遇上高明對手,只有弄巧成拙……」。
話方說到此處,往外迎客的天南雙怪等人已回,不但把鳩面神婆常素素,九指先生侯密接來,連藏邊阿耨達池金龍寺的「並醉、笑,癡」四佛也已一併延進!
雙方各增賓朋,自然免不了先來一陣寒暄,病佛孤雲向靜寧真人說道:「道長!可能是江湖有福,妖孽當誅,你看鳩面妖婆常素素,怎的好端端的斷去了一條左腿?」
宇內三奇聞言,均覺—愕,瞥眼向那方自軟轎下來,大模大樣,坐在敵台正中的鳩面神婆常素素看去,果然見她那件八彩織綿長袍之下,左腿已無,脅下拄著一根金絲籐杖!
常素素這條腿是斷在病佛孤雲,野人山打那金色蜘蛛一記「玄陰透骨掌」之後!但三奇四佛,均不知情,正紛紛猜測,以老妖婆這身罕世功力,怎會有失去一腿之事,天南雙怪的手下賊黨,又有人向對台報道:「寨門以外,又有來賓,說是定要白骨天王陰風秀士二人,親自往接,不然要立時放火,燒去大寨!」
以天南雙怪名頭,又有鳩面神婆這多武林特殊好手,坐鎮此間,居然有人敢如此出語搗亂,也實出於對台群寇的意料之外!
白骨天王韋光,與陰風秀士鍾如玉,因今日身是主人,任憑來人怎樣無禮,也應先行迎進,再在擂台之上,動手處置,遂只得眉頭微皺,雙雙起立,離座出迎!
但等把來人迎進之後,韋、鍾兩個老怪,恨得眉騰殺氣,鐵膽書生慕容剛、天香玉鳳嚴凝素等人,卻又喜心翻倒,原來正是那令白骨天王韋光最感頭痛難纏的西門豹與容光煥發,肩插青虹龜甲長劍的小俠呂崇文,雙雙來到!
西門豹、呂崇文,見過諸人之後,靜寧真人先把愛徒拉到懷中,向臉上仔細端詳,再在週身骨節穴道,按摩一過,回頭向西門豹正色問道:「西門老弟,貧道真有點佩服你那裡來的這大神通?區區數月之別,你是怎樣把文兒調理得幾乎等於脫胎換骨?」
西門豹暗笑自己何曾會有什麼神通?不過天游尊者所留的那一粒「換骨靈丹」,效力足抵二十年內家吐納而已l但靜寧真人只看出呂崇文真氣彌沛,根骨迥異,尚絕想不到自己二人業已貫通了一部蓋世奇書,神妙無比的百合真經,素性瞞他片刻,到時豈不意外驚喜?
所以含笑答道:「此事話長,等盡殲群魔,把這場功德完滿以後,再行細細稟告諸位前輩!西門豹想先處置了這個慘剝我歐陽老友及裴二俠令兄雙首神龍裴大俠人皮,毫無人性的天南老怪白骨天王韋光,以慰泉下英靈,並謝我來遲之罪!」
宇內三奇,雖知西門豹、呂崇文這一老一小二人,不知去向數月,必有異常遇合!但聽西門豹這幾句話口氣,似乎那武功幾與自己等人彷彿的白骨天王韋光的一條性命,就在他掌握之中,不由又均有點半信半疑!
西門豹本來輕功已自極俊,這一通「百合真經」,呂崇文感恩圖報,又把所得三奇心法,盡量相傳,所以雖未服有「換骨靈丹」,內功真力方面,進境稍淺,其他功力卻也與呂崇文同樣的一日千里!
他誠心氣惱天南雙怪,並與群賊一記當頭棒喝,故而略為炫露,未見絲毫作勢,全身便自東看台騰起,宛如世外飛仙,凌虛躡步般飄然而過,輕輕妙妙,點塵不驚的落在了擂台之上!
這一手震世骸俗的罕見輕功,不但引起來此觀光的天下各派群雄,一個個出自內心的暴雷喝好,宇內三奇的意外驚贊,天南雙怪等人的詫異憤妒,連那目空一切,以為普天之下,唯我獨尊的鳩面神婆常素素,也眉頭微皺,「咦」了一聲,暗向身旁的九指先生侯密、骷髏羽士韋昌,打聽新來的這位葛衣老者,究竟是武林之中的那號人物T西門豹落足擂台之上,因知道這場泰山大會,天下武林各派中的主要人物,大都應邀觀光,遂有意以己為鏡,驚勸世人,一提真氣,報出昔日名號說道:「九華山千毒人魔西門豹,敬請白骨天王韋光,上台一會!」
這「千毒人魔」四字,惹得未知細底的武林群雄,紛紛一陣驚詫,均想不到在宇內三奇一邊的人物之中,會有這位名懾江湖的蓋世魔頭在內!
既想不通其中究竟,當然會向知悉內情之人請教,人口如風,片刻之間,無人不知昔日江湖人人側目的千毒人魔,如今業已成了一位光明磊落的白道大俠!
這樁美談,從此遍傳武林,譽騰眾口,不知影響了多少尚有慧根,偶積惡業之人,傚法西門豹盡懺前非,革面洗心,回頭向上!
白骨天王韋光,則心中疑惑萬端,自己曾經會過這西門豹數次,怎的數月不見,就會變得有這高功力?
人家既在指名叫陣,以自己名頭,怎能不應?何況也正想殺卻此人,為師侄玄龜羽士宋三清,雪恨報仇,自忖動力,足能縱過擂台,但決不如西門豹那麼輕靈美妙,何必開始便貽笑於人?遂故作從容的絲毫功力不施,利用擂台兩側所設扶梯,慢慢走上!
西門豹何等厲害?藉機挖苦笑道:「兩台之間的這點距離,在名滿江湖的天南雙怪講來,還不是舉足即過!韋老前輩這樣緩緩而來,莫不是在想怎麼處置我這『千毒人魔』之策麼?」
白骨天王韋光,臉上微紅,雙眼倏張,凶光暴射!
西門豹搖手笑道:「老前輩且慢逞威,西門豹若無幾分降龍手段,也不敢在天下英雄之前,批逆龍麟,真人面前不必再說假話,你剝了西門豹好友璇璣居士歐陽智、雙首神龍裴伯羽的兩張人皮,我也略使小計,取得了玄龜羽土宋三清一條性命,雙方仇深似海,今日一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過西門豹外號千毒人魔,陰損出名,怎樣比賽,還是由你出題目,否則使你這天南老怪,死在九泉,也難以心服口服!
白骨天王韋光,雖然明知西門豹定有甚麼尖酸刻薄主意,但他設詞太妙,自己因天南雙怪的盛名所在,不能不在明知故犯之下,硬中對方的激將之計,雙睛一瞇,凶光炯炯,覷定西門豹冷然說道:「以老夫身份功力,再若出題,你還不眨眼之間,就在我掌下做鬼?不必挖空心思激將,任憑出甚題目,只要公平合理,韋光無不奉陪,好在以你那點能力,老夫隨時隨地,都能令你骨化飛灰,為我師侄宋三清,報仇雪恨!」
西門豹微微一笑說道:「你既然為了天南老怪的這點虛名,讓我出題,西門豹要先和你比賽吃點東西,分了勝負以後,便即過手!」
白骨天王韋光,聽不出西門豹話中含意,只聽見要先比賽吃點東西,想起對方外號「千毒人魔」,一身是毒,不由有點膽顫心寒,但話已出口,只得硬著頭皮答道:「韋光早就說過,任憑劃道,無不奉陪,你要比吃何物?」
他口中如此說法,心內卻已定計,萬一西門豹要吃甚麼奇毒之物,自己便素性不顧名頭,把這「千毒人魔」出其不意的一掌震死!
西門豹見老怪答話之間,色厲內荏,眼珠亂轉,早知其意,但故作看不出對方毒計,遂微笑問道:「老前輩今日以盛筵款待天下武林同道,廚下總有鱔魚?」
白骨天王韋光,莫測高深,點頭示意。
西門豹詭秘一笑說道:「請老前輩傳渝,命廚下準備兩大碗活鱔生血!」
活鱔生血,毫無毒質,並能強力補身,白骨天王韋光,不禁寬心大放,擺手命入趕緊準備!
這種別開生面的比賽辦法,比一場生死肉搏,來得更覺新奇,連鳩面神婆、九指先生、天南大怪及宇內三奇等東西兩台首腦人物,也均看得極有趣味!
活鱔生血送來之後,西門豹接過一碗,向白骨天王韋光笑道:「這活鱔生血,滋味絕佳,並能強力補身,老前輩喝盡一碗!」
說完,便把手中一大碗鱔血,慢慢喝完。
白骨天王,自始至終,雙眼緊盯西門豹,注意他可曾在另一碗鱔血之中弄鬼?
如今見西門豹只自行喝了一碗鱔血,對另一碗連手都未沾,知道無妨,遂冷笑一聲說道:「慢說是一碗活鱔生血,便是一杯穿腸毒藥,韋光照樣敢飲!我飲完之後,看你還有甚麼花樣?」
說罷,也把那碗鱔血,一飲而盡!
西門豹見老怪韋光,喝下鱔血以後,微微一笑說道:「世間往往皂白難分,若此心無愧。萬仞刀山,何異康莊大道?倘神明有靈,一杯鱔血,照樣等於毒藥穿腸!西門豹先前說過,勝負分後,再行過手,如今各盡鱔血—杯,勝負未分,西門豹先行告退,但望老前輩好生度過你在世間的最後片刻光陰!」
邊說邊已運用來時所展絕頂輕功,飄然離卻擂台,最後那「片刻光陰」四字,是在空中發出!
這一來,真把個白骨天王韋光,又氣又疑的僵在台上,氣的是自己上台之意,本在處死西門豹,為師侄玄龜羽士宋三清報仇,卻想不到這狡猾絕倫的千毒人魔,只騙自己喝了一大碗活鱔生血,便即藉詞不戰而去,並且說走便走,追已不及!
疑的則是照他臨走所云,「要自己好好度過在世間的最後片刻光陰」的語意看來,似乎這碗鱔血之中,確實含有劇毒!但鱔血明明出自山寨廚中,並經仔細注意西門豹不曾沾手,究竟毒自何來?要不要真信他所言,服下一點解毒靈丹之類?
老怪白骨天王韋光,疑潮起伏之際,西門豹又卓立本台,向他傳聲笑道:
「老前輩以慘無人道手法,剝去我老友歐陽智及雙首神龍裴大俠的兩張人皮,使西門豹不得不重施昔日小技,以牙還牙,叫你也嘗嘗心肘寸裂,是個甚麼滋味?
千毒人魔從無虛語,你還不回台,安排後事?難道真要使這彼此動手過招的擂台之上,血污狼藉?再若不信我言,且自微提真氣,試試你的丹田,可有異狀?」
白骨天王韋光,真被西門豹說得毛骨悚然,但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這鱔血之中的毒自何來?如言微提真氣,面上立即勃然變色,因為果然覺得丹田之間,發脹頗劇!
這時天香玉鳳,站在西門豹身後,低聲問道:「西門兄,我也明明看你,不曾碰過那另一碗鱔血,到底那玄妙何在?」
西門豹微微一歎說道:「老怪少時必然死得極慘,若不是他慘無天理,活剝人皮,我早已回頭,豈肯仍用這種毒辣手段對付?鱔血本來無毒,倘有絲毫異狀,這老怪狡若天狐,又對我這千毒人魔,特別留心,那裡還肯中計飲下?」
天香玉鳳嚴凝素,正想鱔血既然無毒!老怪怎會死得極慘?尚未及再向西門豹詢問之時,天南大怪骷髏羽士韋昌,兄弟關心,聽西門豹說得那般嚴重,急忙飛身縱過擂台,向白骨天王韋光問道:「二弟,這老魔頭出名陰毒,你到底覺得怎樣?不論真假,先服幾粒自煉解毒靈丹,總不會錯!」
這時所有各派群雄,也均莫名其妙的注視變化,偌大的會場之中,立時鴉雀無聲,一片肅靜!
白骨天王韋光,如言服下幾粒自煉解毒靈丹,手撫丹田,向骷髏羽土韋昌,皺眉說道:「除了丹田之間,發脹頗劇以外,別無異狀!但我對這狡滑老魔,特別注意,鱔血之中,分明無毒,怎……」說到此處,面上神色,倏然又是一變!
骷髏羽士韋昌,驚問所以,白骨天王韋光皺眉說道:「此時已自丹田,漸漸脹到胸腹,並有點忍受不住,所服靈丹無力解毒,趕快,回台請常大姊看看,或者她有辦法!」
骷髏羽土韋昌,知道以兄弟那樣精純的一身內功,章然忍受不住,中毒必定極劇,趕緊手攙白骨天王,兄弟雙雙用力,一躍而起!
西門豹見狀冷笑連聲說道:「不知死活的老怪,這一用力飛身,管保你立時腹裂腸流,魂歸地府!」
說至此處,突地仰頭悲呼:「歐陽老友與裴大俠的在天之靈,請看西門豹代你們報仇雪……」。
一言未了,斗空中傳來白骨天王韋光懾人心魂的淒厲狂吼,跟著便是「波」
的一聲,血雨飛花,他丹田小腹之處,竟然自動爆裂,肝腸外溢,不但立時惡貫滿盈,並弄得與他把臂同飛的天南大怪,骷髏羽士韋昌,一身上下,全都是鮮血!
天南雙怪對人雖狠,對自己則兄弟骨肉,自然同氣連枝,韋昌見兄弟莫名其妙地慘死西門豹手中,不禁鋼牙咬碎,一探懷中,摸出那三枚仗以成名,用海外奇種三爪金龜項骨,及猛烈炸藥所制,劇毒無比的骷髏,揚手化成三點銀星,電疾般的向西門豹當胸射到!
靜寧真人見天南大怪含忿出手,竟以三枚白骨骷髏同發,知道厲害,忙向無憂頭陀,妙法神尼及金龍寺四佛說道:「上人庵主與我合用玄功,將這白骨骷髏,往上震起,四位大師,則請防護台上諸人,千萬不可令這些碎骨沾身,沾身即死!」
話音方了,三點銀星業已飛到台前不遠,宇內三奇因這類毒物,一觸即炸,己方事先防護,或可無妨,但觀光群雄,不知要受多少殃及?所以全用陰柔暗勁,六隻大袖輕揮,便似有股無形大力,托得那三枚白骨骷髏,遂往上斜斜飛起!
但才起數尺,便驚天動地般自動爆炸,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滿空全是毒骨橫飛,宇內三奇暗叫不好,立即化柔為剛,袍袖再拂,一陣極其強烈罡風,震飛了漫空毒骨的十之五六!
金龍寺四佛,同樣施為,但範圍太廣,碎骨太多,依然有一片銀砂,恰好直向觀光台上的各派群雄飛射!
各派群雄,本來正被這極緊張的場面,鎮靜得鴉雀無聲,但如今事變突生,卻又弄得紛紛大亂!
呂崇文反手拔劍,倏然離座,人如電射,劍似虹飛,半空中不知怎樣施為,青虹龜甲神劍,宛如飆輪電轉,閃起一層密密劍幕,硬替觀光台上群雄,格落那毒骨所化的一片銀砂,人也就勢「細胸翻雲」,翻起半空,運用七禽身法「雁影孤飛」,回轉本台!等人歸原座,青虹龜甲劍並已入鞘,神情自若,宛如無事一般,與隔座的女俠裴玉霜,仍低低笑語!
』旁人只驚奇詫異呂崇文年歲輕輕,怎會練出這高的輕功身法,及如此神奧難測劍術?但宇內三奇卻均從呂崇文長劍一揮,化出密密劍幕之上,看出他竟似把各家的獨門劍術,合融為一,而更加發揮!
這種融會貫通之道,成就極難,區區數月光陰,有此大成,不論是恆岳無憂、南海妙法以及北天山冷梅谷靜寧真人,全部目注西門豹,欽佩無已!
骷髏羽士韋昌見自己的撒手絕學,又告無功,不由咬牙切齒,欲待連身飛撲,那位桃竹陰陽教主凌風竹,因銜恨畢桃花慘死,也想就此掀起一場混戰,但鳩面神婆常素素卻擺手止住他們,陰陰說道:「韋老二雖然死得太過可疑,但既有我在此地,他們一個也難逃命,不過遲遲早早而已,何必自亂章法,貽笑天下群雄?
老侯的「天殘指」勁,練得不錯,先會對方一陣,讓我再仔細看看,他們的實力到底怎樣?」
宇內三奇這邊一人未傷,妖婦畢桃花及白骨天王韋光卻已雙散送命!韋昌、凌風竹等,自然把整個希望寄托在鳩面神婆一人,雙雙強忍奇悲,並如言由九指先生侯密,縱上擂台,去向對方叫陣!
就在對台群邪議論之間,天香玉鳳嚴凝素因見白骨天王韋光,果然慘死,心中疑團未釋,芳唇微啟,正待再問,西門豹已向她笑道:「嚴女俠是不是又要問我,那白骨天王韋光是怎樣中的毒麼?
天香玉鳳含笑微一點頭。
西門豹笑道:「對付這等凶狡老怪,必須深謀遠慮,那裡能夠當面下毒?這毒我是下在數月以前,今天不過借一碗質本無毒,但性卻相剋的活鱔鮮血,使其隱在臟腑丹田之間的毒素,往外發作而已!」
天香玉鳳嚴凝素,被西門豹一言提醒,想起數月前,澄空、慕容剛用內功替呂崇文療傷之時,老怪白骨天王,來到所居店中,為玄龜羽士宋三清討取解藥,曾自西門豹手中,接去一隻鐵匣!
西門豹送走老怪,遞匣以後,立即用藥淨手,自服靈丹,並有雙方各用心機,倘有差池,足夠老怪生受之語!
可見今日白骨天王韋光的殺身巨毒,確在數月以前,便由那隻鐵匣之上,傳入體中,這位千毒人魔,幸虧業已回頭,不然這種謀略心機,豈不令人太已可怕?
想通這樁秘密之時,恰好九指先生侯密,登台搦戰!
病佛孤雲,因三師弟笑佛白雲,在野人山中曾吃了侯密暗虧,一見是他出陣,僧袍微擺,宛如一團黃雲,飄身到台上!
九指先生侯密也知道病佛孤雲是金龍寺四佛中的最強硬手,自己這邊接連失利之餘,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敗,遂把一向驕狂的傲態全收,探手撤出一柄藍汪汪的長劍,劍尖向兩邊倒捲,成一雙鉤,橫舉當胸,左手並已凝足「天殘指」勁,寧神待敵!
病佛孤雲,見侯密手中這口奇形兵刃,比吳鉤劍多出一鉤,比跨花藍卻又少了一節尖鋒及柄端護手!
但劍光發藍,分明蘊有奇毒,忽然想起武林之中,有一件罕見兵刃,名叫「雙絕毒蛇鉤」,是用十三種毒蛇毒液淬煉,見血封喉,侯密手中,可能即是此物!
心中一懍,微撩僧袍下擺,自腰間取出一根一尺來長,似幡非幡,似仗非仗,一頭是一月牙,另一頭則是一個塑十二銳齒金色圓輪的奇形兵刃,雙手一分?竟然長出一倍有餘,約達四尺左右!
病佛孤雲,雙手捧住自己兵刃,向九指先生侯密,微一合十說道:「侯施主掌中兵刃,大概就是稱絕江湖的『翠絕毒蛇鉤』,貧道這根『日月金幢』,自信也非俗物,我們不分勝負,不下此台如何?」
九指先生侯密,聽病佛孤雲叫自己「雙絕毒蛇鉤」的名稱,頗覺對方淵博!
但見病佛孤雲撤出一根非幡非仗的,「日月金幢」,心頭未免也是一驚,因深知這種「日月金幢」是用西域紫金所鑄,任何寶刀寶劍,所不能傷,當年大漠神尼萬法大師,在北天絕頂,劍劈西域魔僧之前,就曾被魔僧所用的「日月金幢」把神尼兵刃「青虹龜甲劍」崩缺一口,如今病佛孤雲手中,竟是此物,自己「雙絕毒蛇鉤」雖有奇招,仍需特別小心謹慎!
想罷,微微一笑答道:「侯密的這柄雙絕毒蛇鉤,恐怕不足擋大師西域異寶一擊,今日高人畢集,好手如雲,我們不必多事耽延,侯密要先行得罪了!
「雙絕毒蛇鉤」微領,用了一招極為平凡的「毒蛇尋穴」,斜向病佛孤雲的丹田點到!
當日野人山絕嶺,雙方惡顏相向,反而平靜無波,如今當著天下各派群雄,彼此各顧身份,你一聲「施主」,我一聲「大師」,稱呼得頗似火氣毫無,但兩人心中,均自深深體會出這才是一場真正凶險絕倫的生死搏鬥!
以九指先生的武學造詣,第一招出手,決不會如此尋常,病佛孤雲,右手拄定「日月金幢」,卓立如山,不接不避的靜觀其變!
侯密心機何等詭辣?這一招看來平庸的「毒蛇尋穴」,果如病佛孤雲所料,中蘊無數玄機!
但見對方以靜制動,穩若泰山,侯密竟把一切變化均停,化虛為實的倏然加急來勢,疾點丹田要害!
病佛孤雲知道自己只一換步避招,對方便即乘隙永佔先機,攻勢將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
所以在對方「雙絕毒蛇鉤」將到未到之時手中本以日輪拄地,月牙向天的「日月金幢」,猛然一翻,頓時幻起一片金光,用日輪之上的十二銳齒,鎖格來刃!
侯密也真老練,見病佛孤雲不動,他保持了個原招不變,如今「日月金幢」
才揮,雙絕毒蛇鉤,立時控腕微收,左手食指一伸,蘊蓄已久的「天殘指」力,突然吐勁,一絲銳嘯罡風,飛襲病佛孤雲右胸,但在「天殘指」力吐勁同時,微停的「雙絕毒蛇鉤」比原式更疾,依舊閃電般的向丹田點到!
這種左右齊攻,分途並進的手法,虛虛實實,頗不易防,換了武功稍弱之人,連第一招均難逃得過侯密毒手!但病佛孤雲身為西域一派武學宗師,功力不遜九指先生,豈會輕易上當?左掌以「金剛掌」力,發出一股劈空罡氣,遙拒對方,「天殘指」勁,手中「日月金幢」卻加力多轉半圈,看來是改以月牙拒鉤,其實藉這一蕩之勢,右足微退,略避「雙絕毒蛇鉤」,竟然化守為攻,「日月金幢」
挾著銳嘯勁風,照準侯密左肩,斜劈而下!
九指先生侯密,試出對方這根「日月金幢」,果然不俗,清嘯一聲,在台上拔空丈許,手中「雙絕毒蛇鉤」施展自己得意鉤法「龍飛九式」,幻起一天鉤影,已凌空撲倒而下!
他這「龍飛九式」七式在天,兩式在地,看似凌空飛擊,威勢較強,其實那兩式足踏實地,不大起眼的兩招,才是真正的殺手絕學!
病佛孤雲一見對方起式,便知這套鉤法不凡,也自施展西域「日月金幢」威力最強的「伏虎降龍七十二式」對敵!
一位是凶邪魁首,一位是西域宗師,這場狠鬥,可看得各派群雄跟花繚亂,目眩神搖,滿台鉤影幢光的呼呼勁風,越來越快,漸漸二人身形均杳,化作了一團藍影!
二人銖兩悉稱,功力相若,戰來也就特別驚險,七八十個照面之中,九指先生侯密幾乎挨了病佛孤雲一招石破天驚的「日月金幢」,病佛孤雲也險些被對方詭辣無倫,虛實難測的「雙絕毒蛇鉤」法「龍飛九式」所乘!
又過片刻斗滿百招,九指先生一式「金龍掉尾」,格開「日月金幢」,手指病佛孤雲笑道:「如此打法,便再打上—天,大概你我依舊難分勝負!
病佛孤雲也覺得自己已把金龍寺的鎮寺幢法「伏虎降龍七十二式」,展盡精微,未佔勝面,遂點頭說道:「侯施主所說不差,你想出了什麼高明比法?」
九指先生侯密,自恃內功真氣,及耐戰韌力極強,左掌一伸,微笑說道,你我以左掌相貼,互較玄功,右手兵刃互搭,並比內力,兵刃一沉,或步跟一動,便算落敗!」
病佛孤雲微笑點頭,遂以左手改執「日月金幢」與對方「雙絕毒蛇鉤」相搭,右掌一伸,兩人掌心互貼,一面互傳內力,一面暗較玄功!
兩人何以均自同意這種絲毫不能取巧的硬拚硬比?因為兩人各自存了私心,病佛孤雲以為對方不知自己練有「玄陰透骨掌」力,抵掌較功,正好用以傷敵!
九指先生侯密則左手之上的中指無名指指甲,均與「雙絕毒蛇鉤,一般,喂有劇毒,準備能勝固好,萬一發現不敵之際,利用貼掌良機,隨時均可以此毒甲制勝!
相持足有頓飯光陰,兩人依舊軒輊難分,但病佛孤雲臉上微現笑容,因為自知已有取勝把握!
原來病佛孤雲,深知若在較功中途,改用「玄陰透骨掌」力,狡如九指先生,必會立時發覺,所以開始抵掌之際,便已如計施為,果然侯密雖覺對方掌心微涼,而並未在意!
但耗到此時,侯密已覺得丹田之中,微生寒意,並且越來越冷,不由大吃一驚,知道病佛孤雲,竟亦深有心機,自己存心弄人,誰知反而中了對方暗算!
危機雖現,侯密自估功力,尚足以再耗半個時辰,遂暗用「金剛掛地」內功,故意裝出寒意難盡,身上微起抖素!
病佛孤雲果然上當,以為功成即刻,驟加真力,便舒掌一推!
九指先生侯密,早有預計,足下步眼不搖,身軀稍晃左掌微縮再前,似在蓄力抗拒,其實就這一縮一前,已用極其尖銳的中指毒甲,把病佛孤雲指尖,略為劃破少許!
病佛孤雲想不到對方指甲有毒,雖覺微痛,並未在意,這時九指先生侯密,所中的「玄陰透骨掌」力,確實正在發作,病佛孤雲看出端兒,自然全力施為,以致使指尖柒有劇毒,隨著本身真氣,加速傳導週身,剎那之間,也自覺四肢微麻,心頭作惡,不由大惑不解!
他們勾心鬥角,兩敗俱傷,外人卻不知情,只見九指先生侯密,全身發抖,似已敗在頃刻!
白面人妖陰風秀士鍾如玉,與九指先生侯密未還俗前身法燈凶僧,便即交好,此時見他情勢不利,但也看出病佛孤雲,同樣足下微浮,不由分外關心,手持湘妃竹折扇,走到台口,倚柱而立,注目凝神,準備萬一侯密先敗,便即過台接應!
是時小俠呂崇文的炯炯神目,不停電掃諸邪,尤其對鳩面神婆,及白面人妖,特別注意!
因為一個是群邪今日的最後靠山,一個是慘剝裴伯羽、歐陽智人皮的主謀人物,自己昔日也曾在他手下,受過屈辱!如今絕藝既成,這白面人妖鍾如玉,要敢在台上未分勝負之前,有所妄動,便先把他斬在青虹龜甲劍下!
病佛孤雲,此時亦知同樣中了對方暗算,只得一面以本身真氣,暫遏毒力蔓延,一面準備突以「玄陰透骨掌」全力施為,好了結九指先生侯密,趕緊回台服藥療毒!
但他吃虧是在身中暗毒,本台之上,包括宇內三奇,竟無一人看出業已有此劇變!所以醉佛飄雲、笑佛白雲、癡佛紅雲,均在遙指全身顫抖的九指先生相互笑語,等待自己的大師兄揚威得勝!
台上兩人,此時均系以數十年性命交修的一口真氣,勉強支撐,等候對方先行倒地!但手中兵刃,無力再持,「日月金幢」及「雙絕毒蛇鉤」,同時撒手,哨啷啷的金鐵交鳴,使得東西主客兩台,及所有觀光群雄,全自心神一震!
宇內三奇,及醉、笑、癡三佛,見「日月金幢」落地,才看出病佛孤雲似受暗傷,一樣難支,與對台的無憂頭陀,天南大怪等人,均是一般動作,站起身形,準備接應!
這時病佛孤雲,撒手「日月金幢」之後,想起妙法神尼、西門豹.雙雙殲敵,倘輪到自己出手,便告無功,豈不太已丟人,縱然拼捨這條殘生,也要為金龍寺四佛,保全聲譽!
念頭打定,僅留二成真力,暫保中元,突然嗔目開聲,「玄陰透骨掌」的陰柔暗勁,加上「金剛掌」的雄渾剛力,倏然猛吐!
九指先生侯密,若非功力極厚,早在發現身中對方「玄陰透骨掌」力之際,便已骨髓成冰!如今勉力支撐這久,那裡還禁得起病佛孤雲這竭盡餘威以「玄陰透骨掌」及「金剛掌」合併施為的全力一擊?
先是遍體一片冰涼,然後胸頭如受千鈞重壓,狂吼一聲,便即蹌踉退出幾步,倒地不起!
病佛孤雲,勉強轉身面對群邪,哈哈一笑,但見眼前青虹騰彩,血雨彌空,鳩面神婆、天南老怪,宇內三奇,及師弟飄雲等,均也紛紛飛縱而來,同時怒叱,但自己精神一渙,毒力難支,也便仆倒擂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