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對方形影杳後,「天狼秀士」羅三恨方發出一陣連著挪揄意味的「嘿嘿」怪笑說道:「濮陽兄真是衛主情切,若非你凌空一記『陰風煞手』,對方豈不早就橫死在我的『太阿劍』下?」
「陰風叟」濮陽赫羞慚無地,把張挨了阮清泉一掌,今仍紅腫末消的臉龐,窘成了豬肝顏色!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驚奇萬分之下,忍不住地,向「天狼秀士」羅三恨問道:「羅二弟.對方裝扮司馬三弟,委實裝扮得維妙維肖,連鎮日追隨司馬三弟的濮陽兄,都被瞞過,而你與司馬三弟,久未相逢,卻怎會到眼便即認出他是冒牌貨色?」
「天狼秀士」羅三恨笑道:「我不是用眼睛看透機關,而是用耳朵聽出破綻!」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越發詫異道;「對方進入『神魔谷』後並末發話,賢弟是如何聽出破綻!」
「天狼秀士」羅三恨含笑說道:「我聽說大哥把我贈送你的『天狼變心丸』,給對方服下以後,性情立變,將濮陽兄狠狠打了一掌!」
「陰風叟」濮陽赫手撫如今尚在隱隱作痛的面頰.點頭苦笑道:「確實如此!」
「天狼秀士」羅三恨大笑說道:「破綻就在此處,凡服我『天狼變心丸』之人,必然昏睡一對周時以後,性情方告完全改變!哪有入口即生靈效之理?」
群魔聞言,方自恍然大悟。
「陰風叟」濮陽赫尤其頓足說道:「這樣說來,我這記耳光挨得委實冤枉透頂!」
「天狼秀士」羅三恨怪笑說道:「我們以素因師太,及『雲嶺禿龍』常伯玉,假扮『玉杖神婆』柳無雙,『無發叟』萬天癡,他們便也派人假扮司馬三弟,豈非含有報復之意?」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搖頭說道:「關於這點,我倒不同意羅二弟的看法,因為這冒牌司馬三弟者若是『世外雙仙』的同路人物所扮,他又為何要把『神魔殿』內真正『無發叟』萬天癡的面目揭破呢?」
「天狼秀士」羅三恨果被公孫大壽問住,微愕以後,怪笑說道:「公孫大哥慮得也對,但倘若這冒牌司馬三弟,不是『世外雙仙』的同路之人,適才『玉杖神婆』柳無雙,及『無發叟』萬天癡,卻出手救他則甚?」
他們越猜越覺迷惑,但卻誰也未曾想到這「世外雙仙」,竟有一真兩假的三人之多?
「神魔谷」內,一片疑雲,「神魔谷」外,卻也相當熱鬧!
阮清泉僥倖脫險,在端木淑,「西風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左右護持之下,退出「神魔谷」。
正自驚魂初定,驀然一條矯捷人影,自天疾降,發出奇熱掌力,襲向端木淑的後背!
端木淑何等身手?對方掌風才發,身形早飄,一式「閒雲出岫」,轉化「野鶴孤飛」,輕盈無比,曼妙絕倫地,飄出了一丈二三以外!
「西風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則認為來人定是「神魔谷」內人物,遂怪笑連聲.翻手一掌,迎向對方所發的奇熱掌力,想使對方好好吃點苦頭!
誰知雙方掌力一交,南宮漱石雖然略佔上風,卻未見得能比對方強過多少?
南宮漱石愕然之一,凝目看去,來人竟是一位五十上下的農裝老婦!
這位農裝老婦,極為陌生,想不到竟有幾乎能與名震八荒的「西風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不分上下的出奇功力?
南宮漱石何等高傲?見自己猛力一掌,不過僅將對方略略震退,迸發出一陣震天狂笑說道:「難怪『黑心張良』司馬庸雄心勃勃,『黑地獄』中果然臥虎藏龍!來來來,我再奉敬尊駕一掌便了!」
南宮漱石一面發話,一面暗把畢生功力,凝聚到十二成左右,貫注右掌!
話音一了,剛剛長笑進身,舉掌待發。
端木淑卻遠遠搖手叫道:「南宮老前輩,快請停手,這位便是我所說『玉杖神婆』柳無雙老前輩的兒媳柳三娘,不是『黑地獄』中人物!」
柳三娘聞言大吃一驚,目注端木淑,發話問道:「你是何人?既假扮我婆婆形貌,並又認得我呢?」
端木淑因已無繼續裝扮必要,遂伸手除去假髮,含笑說道:「三娘,我是端木淑!」
柳三娘「呀」了一聲,搖頭笑道:「端木姑娘,你也裝扮我的婆婆則甚?並扮得如此維妙維肖,若非手中缺少一根碧綠玉杖,真使我絲毫看不出呢!」
端木淑笑道:「此話太長,我們且離開這『神魔谷』口再說,端木淑先為三娘引見兩位當世武林高手!」
話完.指著南宮漱石與阮清泉含笑道:「這作『黑心張良』司馬庸打扮的,是阮清泉老爺子,作『無發叟』萬天癡打扮的,則是名滿當今,既稱『西風醉客』,又號『幻影神魔』的南宮漱石老前輩!」
柳三娘聞言,向南宮漱石、阮清泉等,含笑為禮,四人一同離開「神魔谷」口,尋找幽辟所在,暢談經過。
端木淑把別來經過,細細講完,並向柳三娘笑道:「根據我們所得資料判斷,『黑地獄』群魔是以一名『素因師太』,扮作假的『玉杖神婆』柳老前輩,以一名『雲嶺禿龍』常伯玉,扮作假的『無發叟』萬老前輩,並業已因此把真『無發皇』萬天癡老前輩引出!」
柳三娘笑道:「萬老前輩既已重現江湖,則我婆婆可能到那五五端陽的『黑地獄大會』以上,也會一顯身手!」
端木淑聞言,心中大喜地,微笑說道:「蓬萊『不夜城主』韋旭,及北海通天闕『通天仙子』池月華,既被『黑心張良』司馬庸誘惑出世,為『黑地獄』群魔助威,則委實要有『峨眉玉杖神婆』,『青城無發叟』這等絕世高人出場,始足制伏對方凶焰!」
柳三娘笑道:「端木姑娘放心,我婆婆及『無發叟』萬前輩,與『通天仙子』池月華,『不夜城主』韋旭,是生死冤家,只要他們一出江湖,我婆婆便定與萬老前輩,聯手覓敵,繼續舉行二十年前的嵩山絕頂之會!」
話完,站起身形,向南宮漱石、阮清泉等,含笑點頭說道:「此事既明,我便須立返『峨眉』,稟告婆婆,就此向姑娘及兩位老人家告退!」
話音一了,含笑飄身,回轉「峨眉」而去!
南宮漱石目送柳三娘身形杳後,不禁失聲歎道:「強將手下無弱兵,『世外雙仙』之名,果不虛傳!想不到我數十年辛苦修為,竟然比這『玉杖神婆』柳無雙的兒媳.勝強不了多少!」
阮清泉一旁苦笑說道:「南宮兄,你不要亂發牢騷,還是推測推測『天狼秀士』羅三恨何以一見我面,便下毒手!我們的破綻何在?為什麼瞞得過「陰風叟」濮陽赫,而瞞不了羅三恨呢?」
南宮漱石搖頭說道:「這位『天狼秀士』羅三恨,委實凶狡無比.有點神出鬼沒……」
話猶未了,忽然聽得有幾聲慘哼,隱隱傳入耳內!
他們置身半崖,這慘哼之聲,卻是從崖下傳來!
南宮漱石對阮清泉、端木淑搖手禁聲,轉過幾步,悄悄撥開身前籐蔓叢樹,向下偷眼看去!
崖下十數丈外,有兩人在兩塊青石以上,相對而坐。
背向南宮漱石的,是位不見面目的青衫秀士。
面向南宮漱石的則是位鶉衣百結,發若飛蓬,只剩一手一腿的中年怪漢,身邊並置有一根烏光閃閃的奇形鐵拐!
這中年怪漢,因形貌特殊,使南宮漱石一看便認出是名列「文武卜賭」四大神魔中,武功最強,號稱「武魔」的「震天神手」澹台曜!
但如今這位「震天神手」澹台曜,卻似受了什麼重傷?全身不時顫動,所聞慘哼,就是從他口中發出!
南宮漱石正覺奇詫,那青衫秀土卻發出一陣宛如深夜鬼嚎的淒厲怪笑!
這陣怪笑,笑得南宮漱石既覺毛骨悚然,也告恍然大悟,原來崖下青衫書生,正是真牌實貸的「黑心張良」司馬庸,亦自極為湊巧地,到了「神魔谷」內!
這時阮清泉與端木淑,也已聞聲走過。
南宮漱石搖手示意,並伸指在地上劃了「禁聲靜觀,『黑心張良』司馬庸,現在崖下」等字。
端木淑、阮清泉見這位名震乾坤的絕世凶人在此,確實大吃一驚,屏息靜氣地,往下看去!
「黑心張良」司馬庸怪笑一收,目注「震天神手」澹台曜,冷冷說道:「澹台曜,我知道你自中我獨門奇毒以後,功力全失.心中宛如萬刀齊割,萬蟻齊爬般,難過無比!不過仗著一股傲氣,勉強支撐而已,少時一個支撐不住,全身便將抽搐成幾歲嬰兒大小,皮肉盡裂而死!難道你還不肯出口哀求,立誓歸順『黑地獄』,請我為你解除劇毒,恢復功力嗎?」
『震天神手」澹台曜顫聲厲色叫道:「司馬庸,我……我縱……然骨……骨肉成泥…也不會向你搖尾乞憐,低……低頭求……求命!你若有種?可敢解去我身中劇毒,與澹台曜的震……震……天神手,公……公平一搏!」
司馬庸陰森森地曬然一笑說道:「司馬庸生平決不願做傻事,我既然巧用奇毒,把你制倒,怎肯再讓你恢復功力,和我動手,故而你要降便降,真若不降?我便下辣手了!」
「震天神手」澹台曜鋼牙緊咬地,顫聲叫道:「司馬庸,我早……早……早已說過,寧教屍……屍成血……血……水,骨……骨化……飛……灰,也不會甘為『黑地獄』的奴……奴……隸……」
端木淑在崖上聽得暗用「蟻語傳音」,向南宮漱石說道:「南宮老前輩,這『震天神手』澹台曜是條漢子,我們應該出手救他一救,再遲恐怕來不及了?」
南宮漱石搖頭一歎,也以「蟻語傳音」功力,向端木淑的耳邊說道:「端木姑娘,你難道還未看出『震天神手』澹台曜所中劇毒,業已深入臟腑,我們如今出手相救已遲,縱能打跑『黑心張良』司馬庸,也解不了『震天神手』澹台曜所中的奇絕毒力!」
端木淑聞言,柳眉深聚,又復問道:「南宮老前輩,照你這樣說法,我們豈非見死不救了嗎?」
南宮漱石點頭歎道:「事實所限.只好如此!」
端木淑也知南宮漱石所說是實,但眼珠轉處,忽發奇想,繼續向南宮漱石問道;「南宮老前輩,你看『震天神手』澹台曜的那等抽搐痙攣形狀,多麼可憐?我們既救不了他,何不幫助他早點解脫痛苦!」
南宮漱石被端木淑一語提醒,連連點頭說道:「端木姑娘,你這種建議極好,不僅使『震天神手』澹台曜早早解除痛苦,並可設法就此誘導『黑心張良』司馬庸師兄弟等,來上一次鬩牆之戰!」
阮請泉一旁聽得微笑說道:「南宮兄莫非想要利用我假扮『黑心張良』司馬庸之事,使『天狼秀士』羅三恨,『魔外之魔』公孫大壽等,發生誤會,向真正的『黑心張良』司馬庸,再下毒手!」
南宮漱石點頭笑道:「只要司馬庸一入『神魔谷』,便准有熱鬧可看!」
說到此處,轉對端木淑笑道:「端木姑娘,我們來唱出雙簧,你趕緊戴上假髮,恢復『玉杖神婆』柳無雙形貌,等我招呼,在這崖頭,縱聲發笑!」
端木淑含笑點頭,準備一切。
南宮漱石卻悄悄向右走出兩三丈去,躡足潛蹤,利用山籐,援下絕壁……
這時「震天神手」澹台曜業已難支毒力,週身齊顫地,不停慘哼!
「黑心張良」司馬庸獰笑說道:「澹台曜,你知道厲害了吧?如今你便肯投降,我也不饒,至少還要把你消遣上個把時辰,才使你週身筋骨寸斷地,身受極慘而死!」
「震天神手」澹台曜語不成聲地,怒目說道:「司……馬……庸!你……你……你如此狠……毒,可知……知……將來會……會遭……遭受……什……麼報……應?」
「黑心張良」司馬庸聞言,又是一陣獰厲巳極的仰天狂笑!
但他狂笑未畢,卻忽然聽得身後頭上,也傳下一陣森森冷笑!
「黑心張良」司馬庸大驚轉身,抬頭望去,只見半崖腰的一塊突石上,站著一位精神矍鑠的白髮婆婆!
端木淑手中雖未持有碧綠玉杖,但「黑心張良」司馬庸何等見識,一看便認為這是貨真價實的「峨眉玉杖神婆」!
因為「假玉杖神婆」,是自己派遣手下一名「素因師太」所扮,決不會在看見自己來到哀牢以後,發出這種傲慢冷笑!
「世外雙仙」何等威名?使得「黑心張良」司馬庸等凶悍狠毒之人,也在看見端木淑所扮「玉杖神婆」柳無雙後,頗為驚心地,向後退了兩步!
南宮漱石則乘著「黑心張良」司馬庸專心目注端木淑,無暇分神旁顧之際,悄悄滑下絕壁,繞向「震天神手」澹台曜的身後!
「黑心張良」司馬庸只防當前的「玉杖神婆」,對自己要下辣手,卻末防到身後另有別人要使毒入臟腑,已無生望的「震天神手」澹台曜,早早解脫!
何況南宮漱石的一身功力,已入化境,僅僅略遜於「世外雙仙」,及「海雲僱主悲天聖尼」一清大師,決不在這「黑心張良」以下,故而司馬庸對他滑落絕壁,繞向身後之事,根本毫無所覺!
南宮漱石見「震天神手」澹台曜全身顫抖得委實難支,連牙關都在捉對兒廝拼,知道此人中毒太深,確無生望,遂神功微凝,照準澹台曜後心,揚手隔空一指!
勁風微嘯,「震天神手」澹台曜「吭」的一聲,應指身亡,被南宮漱石替他解脫了無邊痛苦!
「黑心張良」司馬庸這才有所警覺。
駭然回身看去,只見身後七八尺外,站著一位大腹便便的禿頂老叟!
這副形貌,分明來人又是「世外雙仙」中「無發叟」萬天癡!
「黑心張良」司馬庸深知自己功力雖高,並有厲害殺手,但仍不足與「世外雙仙」這等絕代奇人,一較長短!
如今前有「青城無發叟」萬天癡,後有「峨眉玉杖神婆」柳無雙,自己身陷重圍,卻應如何對付是好?
就在「黑心張良」司馬庸驚心無計之際,南宮漱石卻冷然發話說道:「司馬庸,你不必驚慌,我們不會對你這等後生下輩出手!你叫你師叔『不夜城主』韋旭,及『通天仙子』池月華,於五五端陽,在『勾漏山黑地獄』中.與我們重續二十年前的『嵩山』未了之會便了!」
話完,人騰,以絕頂輕功,提氣踏壁,直上半崖,與端木淑所扮的「玉杖神婆」柳無雙,一同隱去!
「黑心張良」司馬庸驚魂定後.微一尋思,便自轉身向「神魔谷」馳去!
端木淑隱身崖半,眼望「黑心張良」司馬庸馳向「神魔谷」後,不禁對南宮漱石.訝然問道:「南宮老前輩,你並未以任何話兒,刺激『黑心張良』司馬庸,為何他竟如我們所願地馳向『神魔谷』呢?」
南宮漱石得意地笑道:「我科定『黑心張良』司馬庸既來『哀牢山』,必入『神魔谷』!何況司馬庸凶狡無比,生性多疑,倘再用話相激,可能反會引起他的其他猜忌!故而略變初衷,只以『無發叟』萬天癡身份,淡淡數語,司馬庸聽後,不知怎會把真正的『世外雙仙』,引得在此出現?又復掛念『神魔谷』內的黨羽安危,自然匆匆忙忙地,趕快去了!」
端木淑聞言,不禁拊掌稱妙!
阮清泉皺眉說道:「如今司馬庸趕往『神魔谷』,固然定會引得他們自相殘殺,一團混亂,但卻未解決我們目前的迫切問題!南宮兄心計絕妙,應該想個法兒,為谷家麒、水中萍、東方剛等,解除『天狼變心丸』藥力,才可使他們脫離苦海!」
南宮漱石苦笑說道:「這個法兒恐怕不太好想,我們到哪裡去找那些『東瀛白蛇膽』『西域青蓮根』,『南荒赤象尾』,『北海黑龍鬚』等罕世難尋的奇絕之物!」
端木淑搖頭說道:「我認為這是『天狼秀士』羅三恨因識破阮老爺子假扮『黑心張良』司馬庸的秘密,故意信口胡言!真正『天狼變心丸』的解藥,決不會如此複雜!」
南宮漱石點頭說道:「我也知道不會如此,但要想探聽真正『天狼變心丸』的解藥,卻是一件極難之事!」
端木淑沉思片刻,臉上忽然微泛笑容!
南宮漱石見狀問道:「端木姑娘難道想出什麼妙計了嗎?」
端木淑目光一閃,含笑說道:「我確實想出了一個法兒,尚請南宮老前輩推敲推敲,看看是否用得!」
話完,遂把自己所思之計,向南宮漱石、阮清泉二人,細說一遍。
南官漱石聽完,向端木淑一翹拇指,含笑說道:「端木姑娘慧質靈心,此計大妙,我們便照此行事,定然十有八九地,可把『天狼變心丸』解藥探出!」
司馬庸因師叔「蓬萊不夜城主」韋旭,及「通天仙子」池月華,靜極思動,自己一請便允,毫未費事,「遼東三怪」亦允拔刀相助,遂興沖沖地,趕來「哀牢」,意欲阻止「魔外之魔」公孫大壽行自己以前所訂的派人假扮「峨眉玉杖神婆」「青城無發叟」之計,避免萬一因此把真正的「西南世外雙仙」引出,「五五端陽大會」以上,豈非反添極強對手?
除此之外,司馬庸權衡實力.認為以「黑地獄群凶」,再加上特來助陣的「遼東三怪」及「不夜城主」韋旭,「通天仙子」池月華等,力量業已極強,任何正派高手.均不足懼!故而更想趕來,囑咐公孫大壽.不必率領「文武卜賭」四大神魔等人,參予端陽大會!因為一來可以保存實力,二來萬一有所意外挫敗,也可把力量,留作第二基業,準備東山再起!
但才入「哀牢」,便遇見被「魔外之魔」公孫大壽派出送信,剛剛回山的「震天神手」澹台曜!
司馬庸知道澹台曜號稱「武魔」,所練「震天神手」,威力無倫,遂想把他收為心腹!
誰知「震天神手」澹台曜性情剛傲異常,雖在身中奇毒之下,仍然寧死不屈,終於引出了那場意外事故!
司馬庸梟雄心性,一代霸才,但他萬想不到除了自己命人假扮「青城無發叟」,「峨眉玉杖神婆」以外,還會有第二份冒牌貨色的「世外雙仙」出現!
故而他在南宮漱石與端木淑雙雙隱去以後,立即關懷頗甚地,直奔「神魔谷」,生恐這處秘密基業,已為「世外雙仙」毀去!
這時「天狼秀士」羅三恨、谷家麒、水中萍、東方剛、「鐵嘴君平」辛子哲等,業已各回所居,「神魔殿」上,只剩下「魔外之魔」公孫大壽,「陰風叟」濮陽赫,與曾經假扮「玉杖神婆」柳無雙的素因師太,在討論今夜發生之事,素因師太並因已無繼續假扮必要,恢復了原來裝束!
司馬庸一進「神魔谷」,見谷內安然,不禁胸頭也寬,但因本性多疑,遂悄悄趕奔「神魔殿」,想先在暗處察看察看自己這位大師兄,是否真個忠於「黑地獄」?
「陰風叟」濮陽赫因避免使谷家麒思念父仇,有所刺激,曾經易容變服,司馬庸本難認出他來,但一聽素因師太,及「魔外之魔」公孫大壽,稱他「濮陽兄」,才知這陌生之人,竟是自己的忠誠心腹所扮!
司馬庸人到「神魔殿」口,恰好聽得素因師太向「陰風叟」濮陽赫問道:「濮陽兄,據你看來,一再在『神魔谷』內出現的『青城無發叟』,及『峨眉玉杖神婆』,究竟是不是真牌實貨?」
「陰風叟」濮陽赫聞言,方在沉吟。
一條黑影,捷於鬼魅地,已從「神魔殿」外飄進,到了他的身側落地!
這條人影.正是「黑心張良」司馬庸。他因聽得「青城無發叟」,及「峨眉玉杖神婆」,曾經一再在「神魔谷」內出現,遵飄身而進,急於向「陰風叟」濮陽赫詢問一切!
「陰風叟」濮陽赫哪裡想得到天下會有如此巧事?就這片刻工夫,一位不知由何人假扮的「黑心張良」司馬庸,業已變成了統御「黑地獄」的真實貨色!
濮陽赫想起「天狼秀士」羅三恨嘲笑他平白挨了對方一記重重耳光,反用「陰風煞手」替人家解除毒劍殆殺大厄之事,不由怒火中燒,遂趁著「黑心張良」司馬庸飄到身傍,站立未穩之際,大喝一聲:「你來得正好,我要報仇!」
他因蓄意洩憤,「陰風煞手」早就凝足十二成功力,並系先發掌,後發話,一招「天外來鴻」,便向「黑心張良」司馬庸的左頰摑去!
司馬庸怎會想到這平素把自己奉若神明的心腹手下,竟在一見面間,便對自己突加襲擊?
距離既近,事又突然,哪裡還閃躲得開?極為勉強地,把頭一揚,左頰之上,仍然挨了三指!
「陰風叟」濮陽赫的「陰風煞手」,也是當世武林中數得出來的厲害功力,何況又復存心洩憤,全力施為,司馬庸自然禁受不起,硬被打得騰騰騰地,退後幾步,嗆出了滿口鮮血,血中並有兩枚新折斷的大牙!
若非司馬庸深知濮陽赫的「陰風煞手」厲害,匆促間,凝功防護,本身修為又高.幾乎被這一掌打得腦骨碎裂,屍橫就地!
「陰風叟」濮陽赫因已報仇,高興得發出一陣震天狂笑!
「黑心張良」司馬庸則因生平從未吃過這種苦頭,氣得血脈僨張,雙目怒視「陰風叟」濮陽赫,發出一陣懾人心魂的「嘿嘿」冷笑!
這陣「嘿嘿」冷笑,聽得「魔外之魔」公孫大壽,「陰風叟」濮陽赫,素因師太,全自寒生心底.毛髮悚然!
因為他們平日聽慣了「黑心張良」司馬庸的這種陰森狠辣笑聲,如今均有點不大相信這種笑聲,會出自一位冒牌貨色口內!
還是「魔外之魔」公孫大壽比較鎮定,驚疑萬分之下,心中一轉,朗聲喝道:「來人倘若真是『黑心張良』司馬三弟,請即取出統率『黑地獄』的最高威權『骷髏墨令』!」
「黑心張良」司馬庸雖然怒火高騰,但見公孫大壽、濮陽赫、素因師太等三人,都對自己頗存敵意!公孫大壽又復如此說法,遂知其中必有蹊蹺。
一面伸手入懷,取出一方上嵌墨黑骷髏的白骨令牌,一面以兩道深沉如海,森冷如刀,精芒如電的目光,凝視「陰風叟」濮陽赫,狠狠說道:「濮陽赫,我把你視為心腹,你卻對我如此暗算?司馬庸若不將你送入『阿鼻地獄』,嘗盡『修羅十三刑』的慘毒無邊滋味,然後剖腹剜心,剝皮錯骨……」
話猶未了,濮陽赫心膽已喪,驀然出人意料地,跺足飛身.從「神魔殿」頂,尚未修補完竣的破孔之中,匆匆逸去!
原來「陰風叟」濮陽赫深知「黑心張良」司馬庸心腸狹隘,睚眥必報!
如今挨了自己這一記重耳光,打落了兩枚大牙,定然要用殘酷萬分,無法禁受的手段,加以報復!
何況此事經過,極為複雜,司馬庸盛怒之下,可能不待自己解釋清楚,已把辣手發出!
濮陽赫想到此處,當機立斷,認為自己只有暫時避開,才是上策!
等「魔外之魔」公孫大壽,素因師太等,向「黑心張良」司馬庸婉轉說明原委以後,再向他負荊請罪,或可獲得原諒,免去重責!
他這一走,倒把手持「骷髏墨令」的「黑心張良」司馬庸弄得迷惑起來,向「魔外之魔」公孫大壽,訝然問道:「公孫大哥,這人真是『陰風叟』濮陽赫所扮的嗎?」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點頭苦笑說道:「一點不錯,他正是賢弟一向頗為寵信的『陰風叟』濮陽赫!」
「黑心張良」司馬庸聞言,越發驚奇說道:「既是濮陽赫,為何對我這等暗算?莫非他患上了什麼癜瘋之症?」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伸手搔頭,苦笑答道:「這話說來太長,必須細細從頭敘述,賢弟方易瞭解!總之賢弟挨了這一掌之事,並不能對濮陽赫加以責怪就是!」
「黑心張良」司馬庸憤然叫道:「不能怪他,難道怪我?」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笑道:「賢弟可知你二師兄『天狼秀士』羅三恨,也在這『神魔谷』內嗎?」
「黑心張良」司馬庸雙眉一剔,怒目說道:「難道這件事兒,是他搗鬼不成?」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搖手笑道:「賢弟會錯意了,你羅二師兄因吃了『青城無發叟』萬天癡的暗虧,願意取消昔日誓言!投入『黑地獄』,師兄弟們協力同心,與萬天癡、柳無雙等,放手大幹一番!」
「黑心張良」司馬庸深知「天狼秀士」羅三恨才智絕倫,聞言之下,自然高興,但因心中狐疑難解,遂向公孫大壽說道:「公孫大哥,請你先把『陰風叟』濮陽赫為何對我暗算之故說出,然後再談羅二哥之事!」
公孫大壽遂把連日「神魔谷」內所生曲折離奇的各種怪事,向「黑心張良」司馬庸異常詳盡地,一一敘述。
司馬庸聽完以後,沉思甚久,蹙眉說道:「這倒真是不可思議的怪事,令人推斷不出那假扮我形貌之人,究竟是什麼路數?」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笑道:「賢弟如今既已聽清經過,應該知道適才那場誤會,並不能怪『陰風叟』濮陽赫了吧!」
「黑心張良」司馬庸苦笑說道:「既是這種情形,我自然不能怪他,他又何必那樣嚇得肝膽皆碎地,匆匆逃走?」
公孫大壽笑道:「濮陽赫懾於賢弟平日的御下威嚴,生恐你盛怒之下,不由分說,把他立加處置!故而也只有暫時逃走一途!」
司馬庸聞言,手撫痛頰,向素因師太苦笑說道:「素因師太,煩你去把『陰風叟』濮陽赫尋來,就說我已深悉內情.對他不加怪責便了!」
素因師太領命出殿。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遂又把「天狼秀土」羅三恨倚仗「天狼變心丸」之力,已使谷家麒、水中萍、東方剛、以及「鐵嘴君平」辛子哲等降心歸順之事,告與司馬庸知曉!
司馬庸靜靜聽完,眉頭深蹙,半響不語。
公孫大壽訝然問道:「這是一樁極為成功,並極令對方惶惑之舉,賢弟聽了怎的反似不大高興了呢?」
司馬庸冷然說道:「我們現有『蓬萊不夜城主』,『通天仙子』及『遼東三怪』等人助陣,『天狼秀士』羅二哥又與我捐棄前嫌,五五端陽的『黑地獄大會』以上,聲勢極眾,業已穩操必勝之券,何必還要谷家麒、東方剛、水中萍等,降順則甚?」
公孫大壽說道:「多有一人降順,總會增我一分力量……」
話猶未了,司馬庸便即搖頭說道:「像『鐵嘴君平』辛子哲這種人物,能夠降心歸順,原是好事,但谷家麒等,畢竟含有危險性質,萬一『天狼變心丸』失去效用,豈非立將禍生肘腋?」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見「黑心張良」司馬庸有此顧慮,遂微一尋思.含笑說道:「辛子哲的『金錢神課』,占無不驗,我命他對『神魔谷』內吉凶,虔卜一卦如何?」
「黑心張良」司馬庸因也久聞辛子哲神卜之名,點頭說道:「這樣也好,我先看看他所卜卦象如何顯示?再作決定!」
公孫大壽聞言,遂派人把「鐵嘴君平」辛子哲找來!
辛子哲一進「神魔殿」,見「黑心張良」司馬庸赫然在座,不禁驚訝得連退兩步!
公孫大壽為了表示辛子哲的卜卦靈奇,含笑說道:「辛兄,我煩你施展『金錢神課』,卜算卜算這位『黑心張良』司馬先生,是真是假?」
辛子哲看了司馬庸幾眼,三擲金錢,細察卦象說道:「威權赫赫,將帥之象,倘照卦上看來,這位司馬先生,是真的了!」
司馬庸點頭一笑說道:「辛兄委實神卜,我再請你為『神魔谷』內最近的一切情勢,虔心占算占算!」
辛子哲再度三擲金錢,看了一眼,蹙眉說道:「這是『反覆卦』,也是最難論定吉凶的複雜卦象!」
司馬庸問道:「這『反覆卦』有無解卦之語?」
辛子哲點頭答道:「卦語是『得而復失.失而復得,一失一得,神仙難測!」
司馬庸聽完話後,雙眉一剔,冷笑說道:「我寧願『失而復得』,也不願『得而復失』,非把這三個小輩解決,消除隱患不可!」
「鐵嘴君平」辛子哲訝然問道:「司馬先生,你要解決哪三個小輩??」
司馬庸剛待答話,忽見公孫大壽向自己微施眼色,遂默然不答!
公孫大壽因「鐵嘴君平」辛子哲與谷家麒等交好甚厚,又均是因服食「天狼變心丸」,才變性相從之人,遵不願使他得知司馬庸心意,微笑說道:「我與司馬先生,有事密談,辛兄…」
「鐵嘴君平」辛子哲聞言知意,接口笑道:「既然谷主與司馬先生有事密談,辛子哲先行告退!」
話完,抱拳一禮.便自轉身出殿而去!
司馬庸目送辛子哲身形杳後,方對公孫大壽問道:「公孫大哥,你對這位『鐵嘴君平』,好似還不大信任?」
公孫大壽搖頭說道:「不是我對他不大信任,只因辛子哲也是服食『天狼變心丸』後,變性相從之人,倘若聞得賢弟要想處置谷家麒等人,心中難免會起不安之念!」
司馬庸點頭說道:「大哥顧慮得著實周詳,如今你便把谷家麒、水中萍、東方剛三人找來,讓我下手除去了吧!」
公孫大壽搖頭蹙眉說道:「賢弟縱決心如此作法,也須三思而後,慎重行事!因為你『天狼秀士』羅二哥已把水中萍收為義女,愛若掌珠,谷家麒又已與水中萍成婚.成了他愛婿!你們多年嫌隙,好容易才告雲散煙消,不要為了此事,弄得師兄弟再度反目!」
司馬庸聞言之下,不禁也自微覺沉吟,尋思了好大一會,皺眉說道:「既然關係到羅二哥身上,我便先與谷家麒等見面,看看情形以後,再作決定!」
公孫大壽點頭笑道:「這樣最好,賢弟且略為歇息,我吩咐他們安排一桌盛宴,一來共度新正,二來恭賀賢弟與你羅二哥夙怨冰消,互相和好!」
司馬庸忽然想起「震天神手」譫台曜之事,又向公孫大壽說道:「公孫大哥,我還要告訴你一件可能會令你不大高興之事!」
公孫大壽笑道:「賢弟請講!」
司馬庸道:「我此番前來探望大哥之意,主要是在告知你『不夜城主』韋旭,及『通天仙子』池月華業已被我請出,原先派人裝扮『青城無發叟』、『峨眉玉杖神婆』之計,應該打消,免得萬一引出真正對頭,反為不美!」
公孫大壽歎息說道:「可惜賢弟來遲一步,『世外雙仙』幾乎把『神魔谷』鬧得天翻地覆!」
司馬庸繼續說道;「但我剛入哀牢不久,便遇見大哥手下,號稱『武魔』的『震天神手』譫台曜!」
公孫大壽笑道:「此人一身武功,著實出色,等他回谷以後,請你羅二哥再給他吃粒『天狼變心丸』,便可收為己用的了!」
司馬庸眉頭微蹙,搖頭歎道:「譫台曜回不來了!」
公孫大壽聞言詫道:「賢弟何出此語?」
司馬庸苦笑說道;「我也愛惜澹台曜的一身武功,遇見他後,力加勸說,因澹台曜執意不從,並幾乎與我動手,遂暗發特製劇毒,迫其就範!」
公孫大壽「哦」了一聲說道:「賢弟所練獨門劇毒,威力之大,縱是神仙亦難禁受,澹台曜中毒以後,縱該就範了吧?」
司馬庸搖頭說道:「澹台曜真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他寧願咬牙禁受那種全身痙攣的無邊痛楚,而不對我絲毫輸口!」
公孫大壽這時業已意識到將有怎樣後果?不禁目注司馬庸皺眉問道:「結果如何?難道賢弟竟把譫台曜……」
司馬庸凶性又發,不等公孫大壽話完,便即獰笑連連說道:「小弟性情,大哥深知,凡屬逆我之人,我會對他怎樣處置?」
公孫大壽失驚說道:「這樣說來,『震天神手』譫台曜已是死在賢弟手下?」
司馬庸點頭說道:「澹台曜是一半死在我的獨門奇毒之下,一半是死在萬天癡的手下!」
公孫大壽越發吃驚地問道:「無發叟萬天癡怎的也會參與此事?」
司馬庸遂把當時經過,詳細說明。
公孫大壽聽得歎道:「澹台曜平日對我頗為忠實,如今不料竟會落得這等下場!我派人把他屍骨掩埋了吧!」
這時,「神魔殿」中,業已陳設了一席盛筵,「天狼秀士」羅三恨,谷家麒、水中萍、東方剛等,均已到來,「鐵嘴君平」辛子哲也再度被邀入席!
「黑心張良」司馬庸何等狡詐?何等權術?因早知「天狼秀士」羅三恨曾經易容,如今面目,是位中年書生,故而一見之下,忙即飄身離座,搶到殿門相迎,微抱雙拳,含笑叫道:「小弟在『黑地獄』中,職責頗重,鎮日無暇,以致疏禮多年,未向羅二哥駕前,請安問好了!」
「天狼秀士」羅三恨性情高傲無比,這次因吃了南宮漱石所扮「無發叟」萬天癡的苦頭,自知力難相敵,才決心委屈投入「黑地獄」,師兄弟合手同謀,報仇雪恨!
如今既見「黑心張良」司馬庸禮節周到,詞色謙恭,不禁心中略慰,也自抱拳還禮笑道:「司馬賢弟,你若不記你羅二哥昔日之恨,我頗願投入『黑地獄』中,與公孫大哥,一同供你差遣!」
「黑心張良」司馬庸一面表示親熱,與「天狼秀士」羅三恨攜手進殿,一面搖頭笑道:「羅二哥說哪裡話來?二哥倘願襄助小弟,統率『黑地獄』,小弟自當禮若上賓,怎敢……」
話猶未了,公孫大壽便已哈哈笑道:「羅二弟與司馬三弟.不必這等謙遜客套,我們師兄弟三人.久末相逢,難得今日在這『神魔谷』內,共度新正,來來來,趕快入席,讓公孫大壽奉敬你們每人三杯美酒!」
眾人聞言,遂相繼入席歡飲。
公孫大壽剛剛斟了一杯美酒,站起身形,忽然「神魔殿」中,閃進了兩條人影!
這兩條人影,正是被公孫大壽派遣在外,事畢回山的「文賭」雙魔「辣手才人」石不開,「傾橐先生」包一勝!
石不開一眼瞥見「黑心張良」司馬庸赫然在座,不禁驚愕卻步,向「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問道:「公孫谷主,此人不是『黑心張良』司馬庸嗎?」
公孫大壽眉頭一蹙,向「天狼秀士」羅三恨微施眼色。
羅三恨遂站起身形;含笑問道:「公孫大哥,這兩位是不是我平素欽敬的『文賭』雙魔,石包二位?」
公孫大壽點頭笑道:「正是,正是,他們遠行辛勞,羅二弟可代我各敬一杯美酒!」
「天狼秀士」羅三恨自桌上端起兩杯美酒,暗以極為敏捷手法,把兩粒「天狼變心丸」,置入酒杯以內!
「辣手才人」石不開因不識「天狼秀士」羅三恨,遂向公孫大壽問道:「公孫谷主,這位朋友是誰?」
公孫大壽因「天狼秀士」羅三恨的名頭太大,遂含混其詞地,含笑答道:「這是我羅二師弟!」
「傾橐先生」包一勝聞言,在一旁接口笑道:「既是公孫谷主的二師弟,應該由石不開、包一勝為羅兄把盞!」
「天狼秀士」羅三恨見酒杯中的「天狼變心丸」,業已化開,遂舉杯含笑說道:「我對我公孫大哥『神魔谷』中的『文賭雙魔』,欽敬已久,今日幸會,定要先敬一杯!」
「傾橐先生」包一勝是賭徒性格,比較豪爽,遂接杯在手,縱聲大笑說道:「羅兄既然知道我是『賭魔』;應該和我打個『賭』兒,豈不比敬我一杯酒兒更好?」
「天狼秀士」羅三恨點頭笑道:「包兄既有雅興.我們不妨把兩個事兒合在一起,就以這敬酒之舉,打賭如何?」
「傾橐先生」包一勝聽見有賭可打,雙目精光電射地,怪笑問道:「怎樣賭法?」
「天狼秀士」羅三恨笑道:「我認為包兄石兄,三杯必醉!」
「傾橐先生」包一勝目注「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含笑問道:「公孫谷主.你今天是以什麼酒兒宴客?」
孫大壽笑道:「酒有兩種,一種是三十年『玉梨春』,一種是百年陳紹『女兒紅』酒!」
「傾橐先生」包一勝聽完.向「天狼秀士」羅三恨微笑說道:「我是『賭魔』,為了愛惜羽毛起見,打起賭來,不能不漂亮一點!羅兄想是新客,不知我弟兄酒量,故而包一勝覺得在彼此定約之前,應該先供給你一些參考資料!」
說到此處,語音略頓,手指「辣手才人」石不開,又復哈哈大笑說道:「石不開兄的酒量,與我彷彿,三十年『玉梨香』後勁太凶,只能飲上十斤,百年陳紹『女兒紅』卻可廿斤不醉!羅兄方纔的三杯之語.加上十倍,方是公平賭約!」
「天狼秀士」羅三恨微笑說道:「包兄磊落襟懷,令人欽佩,但江湖人物除了光明磊落以外,還要講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故而包兄只要三杯不醉,我便每人奉贈一粒稀世明珠,作為賀禮!」
話完,便自懷中取出兩粒龍眼大小的光亮明珠,托在掌上!
「傾橐先生」包一勝聞言,側顧「辣手才人」石不開.搖頭失笑說道:「石兄.我們今天的財氣不錯.想不到這位羅兄的賭癮,居然比我還大?來來來,我們先把羅兄的這杯敬酒乾杯,再和他履行賭約!」
話完,與「辣手才人」石不開互一舉杯,便把內中化有「天狼變心丸」的兩杯美酒,各自飲下!
兩人飲乾美酒,方一照杯,「天狼秀士」羅三恨的袍袖輕拂,氤氳微散,「辣手才人」石不開,與「傾橐先生」包一勝,便即暈頭轉向,糊里糊塗地,雙雙翻身醉倒!
「天狼秀士」羅三恨哈哈一笑.轉身向「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及「黑心張良」司馬庸,得意說道:「公孫大哥與司馬三弟,這場賭約,是我贏了,他們兩位至少要醉到明日此刻才醒!」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吩咐手下,把「辣手才人」石不開,「傾橐先生」包一勝抬到別室安睡。
「黑心張良」司馬庸見狀則知自己行事,略嫌操切,倘讓「震天神手」譫台曜回轉「神魔谷」,由「天狼秀士」羅三恨服以「天狼變心丸』,則「黑地獄」中,豈不又多一名武功絕世的心腹人物?
換了旁人,見「天狼變心丸」如此靈效,必然極為高興地,對「天狼秀士」羅三恨敬重萬分!但「黑心張良」司庸卻與眾不同,反而在心中平添戒意!
因為他想到萬一「天狼秀士」羅三恨的雄心太大.不甘屈居人後,竟對自己也暗中弄鬼地,服以「天狼變心丸」,則後果必然嚴重無比!
司馬庸既有這種戒意,便暗中拿定主張,靜看「辣手才人」石不開、「傾橐先生」包一勝,昏睡一對周時,「天狼變心丸」藥力發作以後的情形如何?
倘若無甚顯著變性靈效,則須設法把谷家麒、水中萍、東方剛,一齊除卻.以免後患!
倘若真有顯著變性靈效,則應設法套問出這種絕世奇藥的配製方法,再把「天狼秀士」羅三恨暗中害死,方可消除自己隨時被對方所制的莫大危險!
主意既定,表面上更與「天狼秀士」羅三恨親熱異常,使得這一席春元盛宴,彼此皆能盡歡而散!
一對周時過後,那號稱「文魔」的「辣手才人」石不開,及號稱「賭魔」的「傾橐先生」包一勝,果然情性大變,不再對「黑心張良」司馬庸厭惡,反而欽佩備至!
司馬庸對於「天狼變心丸」的罕世靈敏,好不驚心,吩咐「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又準備了一桌上佳酒萊,作為自己與石不開、包一勝訂交,並對二師兄「天狼秀士」羅三恨,致歉久疏問候之用!
「傾橐先生」包一勝在席間向「黑心張良」司馬庸,舉杯微笑說道:「司馬先生,我真想和你這威震八荒的『黑心張良』,打場賭兒!」
司馬庸搖頭笑道:「你是『賭魔』,我不敢和你打賭,但為了助興起見,卻不妨行上幾條酒令如何!」
「傾橐先生」包一勝笑道:「行令也好,誰作令官?」
「黑心張良」司馬庸目光一注「天狼秀士」羅三恨,羅三恨卻向「辣手才人」石不開微笑說道:「石兄有『文魔』之稱,熟知天文地理,諸子百家,書畫琴棋,金石絲竹,你來擔任令官.必是最佳人選!」
公孫大壽,及司馬庸聞言,也一齊點頭稱是!
「辣手才人」石不開知道推卸不過,遂想了一想,含笑說道:「我們由易入難,循序漸進,才好作長夜之飲!如今先行個最容易的『鳥獸無形,蟲魚偕隱』令吧!」
水中萍聞言笑道:「這名字蠻有趣味,石兄還要解釋一下,什麼叫『鳥獸無形,蟲魚偕隱』?」
「辣手才人」石不開笑道:「我們由令官開始,向右輪轉,每人隨意說一種魚鳥獸之名.但所說獸名,不許有『犬』『馬』『鹿』等偏旁,說鳥名,不許有『鳥』『佳』等偏旁.說出魚名,又不許有蟲魚等偏旁,誤者及說不出者罰飲三巨觥,這就叫做『鳥獸無形,蟲魚偕隱』酒令!」
水中萍「哦」了一聲,點頭笑道:「原來如此,這個酒令,確不甚難!」
谷家麒一旁笑道:「由易入難,才會提高興趣,否則一開始便滿桌罰酒,喝得東倒西歪,豈非大煞風景?」
公孫大壽笑道:「谷老弟說得極是,如今便請令官行令!」
「辣手才人」石不開含笑說道:「我說一個獸名,如今正是新年,即以『年』字起令便了!」
司馬庸點頭讚道:「令官起得好令,『年』是洪荒猛獸,既無『犬馬鹿』等偏旁,又極為切合當前時令!」
「辣手才人」石不開向身右的「傾橐先生」包一勝笑道:「包兄接令,說不出來要罰酒呢?」
包一勝哈哈大笑說道:「這個令兒,可能難不倒我,我說個鳥名『布谷』,請辛子哲接令!」
「鐵嘴君子」辛子哲,目注坐在自己右首的谷家麒,含笑說道:「我說個獸名『角端』,谷家麒老弟.該你的了!」
谷家麒應聲說道:「我也說個獸名『當康』!」
「辣手才人」石不開點頭笑道:「當康異獸,其名自呼,谷老弟說得好,如今請水中萍姑娘接令了!」
水中萍笑道:「我說個魚名『比目』!」
「鐵嘴君平」辛子哲聽得拊掌笑道:「好口才,水姑娘與谷老弟是『在天願作比翼鳥,在水願為比目魚』,我們應該恭賀賢伉儷一杯!」
谷家麒、水中萍含笑稱謝,飲完這杯賀酒以後,便由東方剛接令說道:「我說個蟲名『紡績娘』!」
石不開笑道:「這個蟲名想得好,如今該羅二兄接令!」
「天狼秀士」羅三恨笑道:「我被東方老弟啟發靈機,也說個蟲名『促織』!」
「黑心張良」司馬庸見輪到自己,遂含笑說道:「我說個魚名『石班』,請公孫大哥收令!」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笑道:「我說個獸名『牛』字,作為收令如何?」
司馬庸微笑說道:「這個『牛』字現成已極.卻不易想得出來,以『年』字起,以『牛』字終,這條酒令,總算皆大歡喜,請令官重行出令,換花樣吧!」
這時,「辣手才人」石不開業已寫好十來個紙卷,擺在桌上,向眾人笑道:「我們來行個『女兒令』!這些紙卷,每卷一字,接令之人,隨手摸取展視,上冠『女兒』二字,下接古詩或詞曲名,必須貼切葉音,不成者罰依金谷酒數!」
水中萍笑道:「這條酒令,比較難了!」
「辣手才人」石不開先行拈了一個紙卷打開,見是『妝』字,遂含笑說道:「女兒妝,滿身蘭麝撲人香!」
「傾橐先生」包一勝拈了一個「腰」字,略為思索之後,笑道:「我說詞牌名吧,女兒腰.步步嬌!」
「鐵嘴君平」辛子哲因輪到自己,遂伸手取了一個紙卷,打開看時,見是一個「災」字,不禁皺眉說道:「我的運氣不好,怎麼偏偏抽著了這麼一個為難字兒?」
「辣手才人」石不開笑道:「辛兄快說,不說就要罰酒的了!」
辛子哲又復苦思片刻,勉強說道:「女兒災,蓬門今始為君開!」
水中萍聽得玉頰飛紅,底啐一聲,赧然垂首!
石不開笑道:「辛兄此語,頗見妙思,但因座有髮絲,卻屬不莊,該罰!」
辛子哲笑道:「我自知失言,認罰認罰!」
話完,自行斟了三巨杯美酒,舉杯飲下!
谷家麒伸手取了一個紙卷,展開看時,不禁連連搖頭訝然說道:「天下哪有如此巧事?」
原來他竟把「鐵嘴君平」辛子哲適才取得的那個「災」字.又復取到手內!
辛子哲失笑說道:「谷老弟,我方才在這『災』字以上,一語成災!如今倒要看你怎樣逃過這場災難?」
谷家麒因兼修文武,滿腹詩書,故而毫不為難地,笑了一笑,漫聲說道:「女兒災,一寸相思一寸灰!」
「辣手才人」石不開讚道:「好個『一寸相思一寸灰』!谷老弟畢竟高明,如今應請水姑娘接令了!」
水中萍拈了一個「愁」字,遂不假思索地,曼聲吟道:「女兒愁,悔教夫婿覓封侯!」
石不開失聲讚道:「渾成熨貼,又屬壓卷之作,我們還要恭賀水姑娘一杯!」
水中萍兩次行令,均因出語佳妙,獲得眾賀,揚眉得意,含笑飲酒!
東方剛取了一個「歌」字,微作尋思說道:「女兒歌,公主琵琶幽怨多!」
「天狼秀士」羅三恨點頭笑道:「塞上琵琶歌一曲,千秋青塚敬王嬙!東方老弟這句『公主琶琶幽怨多』,想得不比萍兒的『悔教夫婿覓封侯』遜色多少!」
他一面誇獎東方剛,一面伸手取了一個「家」宇說道:「女兒家,綠揚深卷馬頭斜!」
司馬庸取了紙卷,展開一看,見是一個「習」字,不禁向谷家麒及辛子哲苦笑說道:「谷老弟辛老弟,我這個『習』字,既是仄聲,又是險音,比你們個『災』字,難得多了!」
「辣手才人」石不開點頭說道:「這個『習』字,委實太不好作,倒看司馬先生,怎樣交令?」
話音剛了,司馬庸便巳笑道:「這『習』字,入詩太難,我也傚法包一勝兄,用詞曲牌名交令便了,女兒習,霓裳中序第一曲!」
「辣手才人」石不開鼓掌大笑說道:「這句『霓裳中序第一曲』,委實匪夷所思,來來來,大家恭賀司馬先生一杯,請公孫谷主收令!」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拈了一個「歡」字,正欲含笑發話。
忽見一名「神魔谷」口的輪值弟子,神色倉惶地,走入「神魔殿」內!
公孫大壽見狀,知有蹊蹺,也顧不得再行酒令,遂手持「歡」字紙卷,向那輪值弟子,蹙眉問道:「你們不在谷口擔任警戒,卻來『神魔殿』內則甚?」
那名弟子,躬身答道:「弟子們在谷口發現怪事!」
公孫大壽沉聲問道:「什麼怪事?」
那名輪值弟子囁嚅答道:「素因師太在『神魔谷』外,遇見『陰風叟』濮陽赫,竟中了濮陽赫的『陰風煞手』,慘被分屍而死!」
公孫大壽震驚說道:「有這等事?」
那名輪值弟子,垂手躬身答道:「此事乃弟子等親眼目睹,決無半點虛假!」
「黑心張良」司馬庸對於素因師太慘死之事,並不十分惋惜,但對於「陰風叟」濮陽赫突然如此作法之事,卻頗為驚奇,以兩道陰森森的目光,凝注那名輪值弟子,緩緩問道:「濮陽赫如今何在?」
那名輪值弟子道:「濮陽赫殺死素因師太之後,便冷笑幾聲,不知何住!」
「黑心張良」司馬庸聞言,向「魔外之魔」公孫大壽說道:「公孫大哥,不必為此事擾了大家酒興,你收了這『女兒令』後,我們兩人前往『神魔谷』口看看,其餘各位,仍舊在此飲酒便了!」
公孫大壽放下手中「歡」字紙卷,隨口說道:「女兒歡,花須終發月須圓!羅二弟及諸位照舊飲酒,我與司馬三弟,去往『神魔谷』口看看就來!」
說完,便與「黑心張良」司馬庸,隨著那名輪值弟子,走往「神魔谷」口!
一出「神魔谷」,果然瞥見素因師太死在叢草之中,並已身首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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