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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的唯一生命跡象,是補給室門廊上,隨風飄搖的破爛旗幟。下午有陣陣的微風,但是唯一能夠移動的東西,是帆布制的旗子。
要不是旗子上的字體,清楚地寫著卡吉爾上尉在此停留的事實,鄧巴中尉無法相信這裡就是他的目的地。
「席格威治營地。」
這是提馬斯清楚的聲音,他睜大眼睛,注視著他們最終到達的荒地。
他們倆默默無言地在篷車上坐了一陣子後,鄧巴中尉終於跳下篷車,朝卡吉爾的營房前進,提馬斯仍坐在車上,對著他的背影喊:「喂,這不像你所說的重要補給。」
中尉沒有回答,他走向供應室,扯開旗子往裡面看,裡面無啥可看,一會兒之後,他走回篷車。
提馬斯低頭看他,開始搖頭。
然而,中尉卻一本正經他說:「這裡正好卸貨。」
「為什麼?中尉。」
「因為我們已經到達了。」提馬斯在椅子上扭動身體,喊:「這裡沒有任何東西。」
鄧巴注視著他的駐防點。
「這個時候是沒有。」
然後,他們之間有一陣寂靜,由對立所形成的緊張安靜。鄧巴的雙手插在腰上,而提馬斯則抓著韁繩。
「每一個人都跑了……或被殺了,」提馬斯很困難地看著中尉,他不願多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我們也可以回去,現在就出發。」
但是鄧巴沒有任何回頭走的意願,席格威治的現況可以解釋,或許,每一個人都逃跑了,或許每一個人都死了,也有可能有人還殘活著,再過一個小時以後,他們便會回到這個營地來。
除此之外,支持他留下來的更大理由,是強烈的責任感,人們經常強烈地追求某些抽像東西,鄧巴中尉最想要的,就是上邊疆,現在,他就在邊疆之上。無論席格威治營地是什麼樣子,或發生何種狀況,都不能影響他,他心志已定。
所以,當他說話時,眼神堅定,語氣平緩,不帶一絲感情。
「這裡就是我的崗位,那些東西是這裡的補給品。」
他們又彼此相瞪,提馬斯笑了。
「你瘋了嗎?孩子?」
說這話的原因是,提馬斯認為鄧巴中尉乳臭未乾,他認為鄧已雖然從軍,但未曾經歷過真正的危險,他沒有到過西部,對此地認識不多,所以,他才會以父執輩的語氣問他:「孩子,你瘋了嗎?」
其實,他錯了。
鄧巴中尉並非乳臭未乾,他溫文有禮,有時候還令人感覺甜蜜可親,但是,他並不是乳臭未乾。
他曾經經歷過生與死,他打過真正的仗,以命相博,最後獲得勝利。現在,他想留下來,確實會好好留下來,而不是一時衝動或兒戲。他有堅強的意志力,在抉擇關頭,會變得更執著,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提馬斯的「你瘋了嗎。孩子?」使他的意志更加堅定,他預訂以後會有麻煩,但他絕不臨陣退縮。
提馬斯看到中尉的眼神沉了下來,彷彿快要和他翻臉一樣,又看到掛在他腰上的左輪。
「把你的驢子牽開,幫我卸貨。」
中尉命令,提馬斯不想違拗。他雖然為這個年輕人好,但若他有自己的主張,他會隨他去的。
提馬斯沒有再表示驚訝,也不再有發話勸阻他,只是行動,他跳下車,將驢子牽開,拉下篷車煞車,然後走到篷車後,將手上碰到的第一件東西拿下來。2
東西很多,他們盡可能地塞進半塌的補給室,其餘的則堆在卡吉爾的營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