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陣敲窗聲響使我醒驚醒過來。
一張掛著擔憂和憐愛的俏臉在車窗外望著我。
莎若雅!
你來了,靈琴指引你來了。
“你為什麼弄成這個樣子,看你的肩頭,全是血污。”
一陣虛弱下,我幾乎再次暈過去。
莎若雅打開車門,扶我坐到司機位旁的位置,自己坐上了司機位,急道:“車鑰匙在哪裡?”
我微微一笑,接通了發動引擎的線路。
車子開出。
十五分鍾後,我們在一所獨立的小平房前停下。
莎若雅道:“我在這裡租了間小房,幸好老年夫婦的屋主去了中東旅行,否則見到你這樣子,不報警才怪。這車子也是偷來的,是嗎?”
我微微一笑道:“你是否想請我進去坐一會?”
莎若雅眼中充滿憂慮,皺眉道:“這時候還要說笑,你可以走路嗎?”
我道:“可以!但要借你的肩頭一用。”
在莎若雅撐扶下,終於躺在她的床上,幾乎同一時間,我再昏迷過去。
醒來時,夜正深沉。
雅潔的室內,一盞孤燈照亮了窄小的一角,莎若雅坐在地上,靠著床沿睡得正酣,我身上只剩下一條內褲,肩頭纏滿繃帶紗布,藥物的氣味傳入鼻內。
四周寧靜得落針可聞。
我略略挪動手臂,莎若雅立時驚醒過來。
她滿臉喜慰地道:“噢!你醒來了。”
我們間的芥蒂一掃而空。
她爬了起來,愛憐地扶我挨著柔軟的枕頭倚坐床上,我便像件最珍貴的易碎薄瓷器。
我問道:“你有沒有聽新聞報告?”
她以低不可聞的語聲道:“我不敢!”
我非常明白她的心情,因為假若新聞裡說我是個殺人犯,又或劫匪,她怎能面對那事實。
我笑道:“不用怕,你會聽到警方掃毒組人員破獲了大毒窟,同時擒獲大批毒梟的好消息。”
她顫了顫,輕聲道:“你……你是漏網的毒梟嗎?”
我裝作微怒道:“你竟會那麼想,我不但不是毒梟,還是使毒梟落網的人,肩上那一槍,就是毒梟頭子送給我的答謝禮物。”
莎若雅抬起頭來,眼中射出驚喜的神色,道:“對不起!我早知你不是那種人,但那偷來的車……”
我道:“我最怕和警察打交道,因為警察裡有毒梟的線人,若讓他們知道是我提供毒梟的資料,我便非常危險了,所以我才不得不偷車逃離現場。”
莎若雅擔心地道:“這是很危險的職業呀!”
我安慰道:“放心吧!我只是業余的警方線人,真正的職業是旅游各地的小說作家。”
莎若雅興奮起來,叫道:“我一定要拜讀你的大作!”接著說:“你真幸運,子彈由背肌射入,再由前肩穿出來,我給你消了毒,傷勢並不嚴重,問題只是你曾大量失血,看來你要乖乖地在這裡休息一段日子。”
我驚異地道:“我倒在行得很。”
莎若雅挺起脊背,故作自負地道:“當然,我曾讀過一年醫學院。”
我接著道:“不過後來卻棄醫從樂,是的,我一定要聽你彈琴。”
莎若雅歎了一口氣道:“可惜我這裡沒有琴,應付學校的開支已非常吃力,或者待你痊愈後,到音樂院來聽我彈琴吧,下星期便是我的畢業演奏會,我要你坐第一排。”
我微笑道:“不惱怒我了?”
莎若雅纖巧的鼻子皺了起來,故作惱怒地道:“恨你,恨你,恨你是魔鬼,竟然那樣待人家,人家又沒有開罪你。”
我抓起她柔軟的手,輕聲道:“對不起!”
她呆了一呆,深深望我一眼,然後垂下眼光,連耳根也羞紅了。
靈琴你是否在一旁看頭,通過我,你是否感到眼前清純得像一朵白蓮的女孩的可愛可喜和可親?為了青思,你破例和我聯手殺死了凶手,你會後悔嗎?
琴音低鳴,奏著優美而不知名的調子,若微風拂拭著荒原上的柔草。
莎若雅道:“你在想什麼?”
我心內一片溫柔,道:“你消瘦了。”
莎若雅垂頭道:“是魔鬼弄成我這樣子的。”
這句話表面像是怪責我,但卻滿蘊情意。
我或者是這世上最幸運的人,同一時間擁有兩段愛情,擁有兩個全世界。一個以死亡結束,另一個卻因死亡而開展。在我以為一無所有時,全新的天地卻在等待我闖進去。
靈琴,我衷心對你感激,你改變了我的命運。
我將莎若雅纖弱修長的身體以未受傷的手摟入懷裡,在她耳邊道:“讓魔鬼擁抱你。”
莎若雅一陣顫抖,兩手穿過我赤裸的腰,緊摟著我,灼熱從她的手心流入我的體內,青思死後的空虛忽地被填得滿滿的。
她離開我的懷抱,輕盈地走到房角,將唯一發出光亮的台燈關掉。
房間被黑暗吞噬。
好一會窗外的微弱月色開始逐分地透進來。
莎若雅站在窗前,顯現出美麗的體形,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音樂感的美態。
她兩手交叉拿住過頭冷衫的下緣,拉起從頭上脫了出來。
我看到她乳房美麗的輪廓。
接著她脫下了牛他褲,轉過身來,臉向著我。
女體優美的線條在窗外進來的月光襯托下,表露無遺。
世界停止了轉動。
她緩步移到床前,鑽入了我的被裡,一團火熱鑽入了我的懷裡。
她在我耳邊道:“今晚你活動的范圍只准在腰以上,一切等你痊愈後才可以。明白嗎?
魔鬼大爺。”
我感動地道:“小寶貝,為何對我那樣好?”
莎若雅在我撫摸她纖腰以上所有區域的魔手下呻吟著道:“不要忘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故作嗔怒地道:“如果你只為了報恩,我……”
她用小嘴封著了我的說話,熱烈的吻在進行著,生命的濃烈達到所能攀登的最高峰。
她喘著氣道:“你是能將所有良家婦女勾引的魔鬼。有些男人也生得很好看,但接觸多一次半次後,便會使人索然無味,而你卻是個最浪漫、最無情也是最悲傷的浪子,我第一眼看到你便想到私奔和遠走海角天涯的浪漫。”
我默然不語。
是的,由母親死去那天開始,我便變成了浪子,在生命的旅途上流離浪蕩。
直到最近,遇上靈琴、青思和現在擁在懷裡近乎全裸的莎若雅。
有一天,我和莎若雅也會死去,生命究竟算是什麼?是否只是要在忘記死亡下等待死亡?是否只是另一場夢?
那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正在發夢。
翌日我醒來時,莎若雅不知去向,空余一懷的幽香。
爬起床來,體力恢復了大半,肩傷處的痛楚大為減弱,遠勝常人的體質使我飛快地康復,我心神轉到靈琴處,它整夜默不作聲,不知又在轉什麼念頭?
“叮咚!”
靈琴以美妙的琴音回答著我。
我心中微笑道:“老朋友!你好嗎?”
“叮叮咚咚!”
然後沉寂下去。
我扭開了收音機,在對著窗子的安樂椅坐了下來,不用想明天要做什麼的感覺是如此地令人閒適輕松。
外面的天氣甚佳,陽光下綠色的植物閃閃發亮。
到了靈琴的故鄉,我也要揀個幽靜的地方陪著靈琴安渡余生。
收音機響起新聞報導:“繼警方破獲了有史以來最大宗的藏毒案後,昨晚在附近的碼頭旁再發現一具男屍,有明顯的傷痕,據警方的公關主任說:死者極可能是名列國際十大被緝捕恐怖分子的其中一人,但仍有待證實,與該案有關被捕的二十人裡,至今晨六時二十分,已有三人傷重死亡,其他全被還押,不准保釋。”
我關掉收音機,舒了一口氣。
青思,你也應該安息了。人說時間可治療一切,但我卻知道你的死亡對我造成的創傷,是永遠不會痊愈的。
“鏘鏘鏘!”
我整個人從沉思裡驚醒過來。
還未來得及詢問,靈琴的心靈已與我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強大的精神力量在旋轉著,周圍的環境變成奇異變化的色光。
與靈琴結合後的心靈,超過遼闊的空間,肉體消失,變成純精神的存在。
這並不是第一次,但卻從沒有像這次的緊密和強大,靈琴你究竟要帶我的精神到哪裡去?
當我可以再重新見物時,我發覺自己正在一個豪華大廳的高空處,俯視著廳中近三十名大漢。
除了坐在一端的約五十來歲的老者外,其他人都肅穆地站著。
我定“睛”一看,登時心中一震,知道了靈琴帶我到這裡所為何事。
那坐著的老者臉相威嚴,身材高大,一對眼閃閃發亮,正是名震國際、能只手遮天的橫渡連耶,他的獨生子和最得力的助手都是死在我手上。在站著的大漢裡我還認出出賣我的叛徒老積克和黑山,他們知紅著眼臉色蒼白,顯然多日未睡。背叛隱身人的滋味當然不是好受的。
一名大漢氣沖沖地步入廳內,眾人的視線立時被吸引到他的身上。
橫渡連耶沉聲道:“山那,有沒有新的發展?”
我在腦裡的資料庫搜索,很快便知道山那是誰,他是除納帝外,橫渡連耶另一得力下屬,以智計多端稱雄黑道。
山那在廳心站定,道:“我已通知了所有與我們有關系的會社,要他們提供在這附近所有城鎮的可疑人物,在分析了接近一千份報告後,我打到了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
我呆了一呆,以我行事的周密,他又怎能打到任何線索?
眾人都露出興奮的神情。
山那在眾人的期待下,續道:“白遜手下有三名兒郎,日前曾看中了一間小型超級市場負責收銀的年輕女子,當他們晚上前去准備霸王硬上弓時,卻給一名男子撞破了好事。”
我心神大震,山那也算是神通廣大,竟然連這看來全無關系的事也給他跟尋出來。同時也明白靈琴為何主動將我帶來這裡,因為它再也容許惡行發生在純美的莎若雅身上。
我心中殺機大盛,橫渡連耶將是我下一個目標,只有那樣才可一了百了。納帝已死,橫渡連耶若再被殺,他的罪惡王國將四分五裂,尤其他連獨生子也被我干掉。
山那道:“那人以非常老練的手法,空手奪去他們的槍和制服了他們,但這還不是令我最奇怪的地方,最奇怪的是那人竟放走他們,沒有報警。”
橫渡連耶道:“道理很簡單,因為他正是見不得光的隱身人,那超級市場在哪裡?”
山那道:“離開冒險者俱樂部只有七分鍾的車程。”眾凶徒一陣騷動。
另一人道:“但我們曾查遍了冒險者俱樂部附近大大小小的旅館,卻完全找不到形跡可疑的人,除了冒險者俱樂部對面新搬來的作家,但事實證明了他不是隱身人。”
山那道:“白遜的兒郎翌日下午重回鎮上,查遍了酒店旅館也找不到那人,連那超市的少女也沒有再在那裡工作了,所以認定他只是路過,便放棄追尋下去。”
橫渡連耶悶哼一聲,道:“若是這麼容易地找到,隱身人也可以改名了。但誰又有那麼好的身手?況且時間地點這麼吻合……”
山那道:“有關那人的樣貌,將由專人根據白遜的兒郎所描述作出電腦繪圖,可恨的是白遜的那三個兒郎都說事情發生得太快了,那人又翻起大衣衣領,戴著黑眼鏡,所以不大看得清他的樣貌,使得每人的描述都不一樣……”
橫渡連耶一拍椅子扶手,怒哼道:“蠢蛋!”
山那道:“但我已設法找尋那超市的年輕女子,她將會提供我們更完整的線索。”
我心中流過強烈的憤怒,青思已死了,沒有人再可從我手裡奪走莎若雅。
橫渡連耶扭頭望向老積克和黑山道:“兩位朋友,你們和我們現在正共乘一條船,隱身人從來都是有仇必報的,你們有什麼看法?”
黑山搖搖頭,沒有作聲。
老積克臉上發青,嘴唇輕顫道:“二十三前開始,我便為第一代隱身人作聯絡人,從未起過背叛之心,若非我女兒落到你們手上,我是絕不會出賣他的,現在所有事已不再受我控制,你放了我的女兒吧!我再沒有被利用的價值了。”
橫渡連耶陰險一笑道:“你是我的朋友,怎可以臨陣退縮,放了你的女兒,哪知你會否反過頭來,告訴隱身人有關我們的一切呢?”
老積克咬牙道:“放了我女兒,殺了我吧!”
橫渡連耶柔聲道:“我怎捨得將朋友放進絞肉機裡,做人肉醬喂狗?”
老積克全身顫震,好死不如惡活,何況是這種死法。
老積克,我已原諒了你。
黑山踏前一步,“連耶先生,不如就這樣收手吧,隱身人的目標只是納帝,他從不殺目標以外的人。”
橫渡連耶從椅子跳了起來,以絕不相稱於他年紀的敏捷,撲到黑山身前,一掌刮在他臉上。
“啪!”
黑山臉上現出一個鮮紅的掌印,捧著臉不敢稍動,但眼中卻閃過一瞬的暴烈怒火。
橫渡連耶坐回椅內。
半晌,橫渡連耶回復冷靜,一字一字地道:“記著!我要你們所有人記著,誰勸我收手不對付隱身人,我便干掉他。”
眾人噤若寒蟬,盛怒下的橫渡連耶是沒有人敢惹的。
橫渡連耶忽地又笑了起來,道:“隱身人,我還是低估了你,你我都是黑道史上罕有的天才,可惜你我中只有一個人能活下去,那就是我。”
我心中暗歎一口氣,若非靈琴,他所說的會成為事實。
橫渡連耶向山那道:“我直覺白遜兒郎遇到的那人便是隱身人,我要你不異何種手法,務要找到那女子,再從她身上把隱身人挖出來……”
我感到靈琴的力量在擴張,不一會天地再次旋轉起來,剎那後我發覺已重回正對窗而坐的身體內,就像發了一場夢。
窗外的路上莎若雅正踩著單車回來。
對不起!莎若雅,恐怕你不能參加下星期的畢業音樂會了。
莎若雅興沖沖推門進來,對著我吐了吐鮮紅的小舌頭,叫道:“嚇死我了,我將你的賊髒駛走時,遇到一輛警車,幸好他們沒有截停我。”
“看!這是你的早餐,今天我會全日陪你,天使有時也要陪伴魔鬼的,是嗎?”
她停了下來,有點惶惑地看著我,道:“你的臉色為何那樣難看,是否傷口有問題?”
我歎了一口氣,開始一五一十向她說出整件事,只有得到她完全的了解和合作,我們才有希望避過大難。
一小時後,我和她回到古老大屋裡。
這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曾想過立即和她遠走高飛,但那只是自殺行為,每一個交通點,每一間旅館酒店,都滿布了橫渡連耶或與之有關系的人。莎若雅出奇地順從,她已准備為我犧牲一切,只希望不包括她的音樂會在內。
我將她帶到閣樓,當她看到靈琴時,露出一臉不能相信的神色。
我微笑道:“你好好地在這裡練琴,准備下星期的演奏會。”
莎若雅歡呼一聲,坐在琴椅上,掀開了琴蓋,喜不自勝,望向我道:“怎會是這樣的?”
我淡淡道:“給我休息兩天,三天後我會將一切問題很快解決,這世界將回復美麗。”
莎若雅又像蝴蝶般飄過來,投入我懷裡。深情地道:“不要說幾天,就算一輩子我也願意給你。”
接著的兩天,我拋天一切,全心全意地休息,靈琴不時為我帶來橫渡連耶的動態,他們找到了莎若雅的住處,到過莎若雅的音樂學院,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莎若雅已因母病回家,但一定會在畢業音樂會前趕回來。這是我布下巧妙的一著,要他們絲毫不起疑心,只知要耐心等待。
三天後我完全康復過來,可以再拿起我年來血肉相連的槍械。
我先到那碼頭取回我泊在那裡的車,車內有我需要的一切裝備。與靈琴結合時的靈覺,使我變成全知的上帝。
靈琴代替了我的聯絡人和線眼,使多發揮出全部的智慧和力量。
午後三時正。
我將車泊在橫渡連耶的臨時秘密巢穴外,目標是山那,上前連耶家族最得力的大將。閘門大開,一輛坐滿了大漢的房車駛出。
同一時間我手中的自動武器轟然爆響。
房車的前窗沙石般碎下,鮮血四濺。
車子失去控制,直標出馬路,撞在一輛泊在路旁的大貨車上,打了個盤斗,變成四輪朝天,我離開時,車輪還在轉動,車身沒有一個地方沒有彈孔。
這只是戰爭的開始。
我要制造恐慌,將橫渡連耶迫出他保安森嚴的臨時巢穴,殺死山那,就像拔掉了他一只鋒利的牙。當他變成沒牙的老虎時,他的死期也到了。
爆炸發生後不久,當街上未塞滿救傷車和警車時,一隊車隊從曠野巢穴的後門倉惶離去。車窗都落下了輕紗,使人難知內裡玄虛。
我搖身一變成為一位交通警,騎著電單車鍥著車隊尾巴追上去。
我將五輛車最後的一輛截停,示意司機駛停在避車處。
司機降下玻璃窗。
我經過化裝的臉硬繃繃地道:“這是市區,你知道車速是不可以超過五十裡的嗎?”
除坐在車尾的另一大漢外車內五人全瞪著我,還有老積克和黑山。
司機有好氣沒好氣地道:“要抄牌便快抄吧!我們還有重要事做。”
我慢條斯理地探手入袋,但再拔出來時卻迅如閃電,配合著的是另一只手從腰袋拔出另一把槍,槍管全裝上了滅音器。
三名負責押送老積克和黑山的大漢幾乎同時中槍斃命。
老積克和黑山兩人齊齊一愕。
我的槍收回衣袋裡。
我以慣用的語調和口音向他們道:“老朋友,你們好嗎?”
黑山呆道:“隱身人?”
我向老積克道:“你被橫渡連耶軟禁的女兒,已因我的通知被當地警方救出來了,只要你回家,便可和好團聚。以後的事也不用我教你這老江湖怎麼做了吧!”
老積克感動地道:“我們背叛了你,為何不殺我們?”
我淡淡一笑。
轉身便去。
老積克叫道:“你是古往今來最偉大的刺客和殺手!”
我坐上電單車,轉頭道:“珍重吧!後會無期。”
從望後鏡裡我看到兩人迅速離去,街上的行人還蒙然不知車內躺了三具屍體。
很快我又換上我的座駕車,這次我搖身一變,扮成個二百多磅的肥婆,武器輕易藏在偽裝的身體裡。洛馬叔叔常訓誨我說:“在戰爭裡是沒有仁慈存在的,一是殺人,一是被殺。”
所以我不斷殺人。
每殺一人,連耶家族便少了一人,這世界亦少了一個作惡的凶徒。
在紅綠燈處我追上了橫渡連耶的車隊,五輛車變成四輛。
車與車間的通訊聯系使他們知悉後面的車子出了事,但橫渡連耶已被嚇破了膽,只想逃回美國的老家去,他們的目的地是機場。
我越過了他們,先一步往機場趕去,直駛上停車場,下車後我來到停車場東翼尾端處,這個位置剛好俯視通往保安森嚴的機場貴賓室的入口。
橫渡連耶從不由機場普通旅客的通道進入機場禁區的,因為那太危險了,他有自知之明,想殺他的人和已被他殺死的人同樣多。
表面上,橫渡連耶是個國際知名的大商家和慈善家,而知道他底細的人又用盡方法替他掩飾遮蓋。
車隊逐漸接近。
這是停車場僻靜的一角,密布的車輛使我得以從容進行我的刺殺行動。
我拉起衣服,打開偽裝的肚皮,取出發射裝置,迅速安裝成肩托式的發射器。
我並沒有忘記橫渡連耶的座駕是火箭炮也不能轟穿的超級避彈車。
車隊進入射程之內。
我估量任人怎樣想猜索,也猜不出我為何知道第二架車內坐的是橫渡連耶,四輛車一式一樣都簾幕低垂,又是反光玻璃窗。
橫渡連耶家族的被摧毀,將會成為黑道史上最神秘和最傳奇的隱身人光輝事跡。
也將是隱身人最後一次刺殺行動。
“轟!”
一道閃光斜斜掠下刺往橫渡連耶的座駕。
“蓬!”
橫渡連耶整架車彈往一旁,變成了一團烈火。
我射出的並不是火箭炮彈或榴彈炮,而是曾經我親自改良的烈性燃油彈,任何被擊中的物體,都會被爆炸開來的強烈溶液粘附燃燒,溫度可達攝氏千七到千八度,那可將頑泥變成瓷器,鋼鐵變成火紅的高熱物。
車內的氧氣會迅速抽盡,高溫下車內所有人將窒息至死。包括被譽為犯罪史上最窮凶極惡的橫渡連耶在內。
整輛車變成了一團烈火,我甚至聽到溫度驟升下玻璃冷縮熱漲的破爆聲。即管車子有防熱設備,也受不了這種狂暴火勢的摧殘。
在其他的車輛急剎停下前,我拋下發射器,施施然回到車裡。
回家的時候到了。
沒有人會為橫渡連耶報仇。
因為再沒有人敢挑戰隱身人。
踏入古老大屋內時已是深夜,琴音從閣樓傳下來。
我靜消消爬上樓梯。
莎若雅長發輕飄,沉醉在音樂的動人天地。
我在這世上最親密的兩個伙伴,水乳交融地合在一起。
莎若雅給我的鼓掌聲驚醒過來。
她欣喜地撲入我懷裡,眼淚不斷流下。
我拍著她的背道;“一切都解決了,明天你可在演奏會上一顯身手了。”
她狂喜得握著我的手在舞動著,叫道:“那太好了!那太好了!”
松開我的手,她旋了開去,擺了個小天鵝的美妙舞姿,煞有介事的道:“王子!小女子有一個請求。”
我微笑道:“說出來待本王子考慮一下。”
她旋了回來,摟著我的腰道:“我希望明天的演奏會可以用這美妙的琴,你知嗎?彈奏它時,就像奏著一個一個甜美的夢,我一生從未試過這麼美妙的感覺。”
我用手指按著她的櫻唇,認真地道:“不要這麼下斷語,當你開放了腰以下的禁區時,你才知道什麼是世上最美妙的感覺。”
她笑著飄了開去,又擺了另一個美妙的芭蕾舞姿,道:“早開放了,為什麼美妙的感覺還未來臨?”
我牙癢癢地道:“我要教訓你這小妖精,噢!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
她好奇地道:“什麼事?”
我道:“我可以將這琴送給你,但有一個條件。”
她叫道:“無論什麼條件小女子亦必會接受。”
我淡淡道:“就是嫁給我。”
她呆了一呆,忘記了舞姿,以最直的方法縱體入懷,喜呼道:“我答應,我答應嫁給你,和你的琴。”
“叮叮咚咚!”
琴音在我耳邊響起,帶前所未有的歡愉。靈琴!你可以為現在這結局欣悅,明天演奏會後,我便會帶著你和清純的莎若雅離開這充滿恨也充滿愛的地方,回到你的家鄉裡。
“隱身人”也會真正變成隱身人。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