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南蕙的手臂一甩,大聲道:「不關你的事,站到一邊去!」
藍秀何曾受過別人這等叱喝,只是礙於常玉嵐不好發作而已,氣得粉面發白,望看常玉嵐講不出話來。
常玉嵐一見,生恐兩人糊塗動手,忙道:「南蕙她是誤會。」
南蕙冷冷的道:「沒有誤會!只要你一句話而已,有什麼誤會?」
藍秀哪裡知道是什麼話,因此,對常玉嵐道:「一句話?就為了一句話,被人家追成這個樣子?扳看臉罵到船上來?」
常玉嵐掙紅了臉,一時答不上話來。
藍秀更加的不悅,俏眼斜瞟了一瞟常玉嵐,扭過臉來向南蕙道:「南姑娘,究竟是一句什麼話?」
南蕙皮笑肉不笑道:「你要問?」
藍秀道:「是的,」
南蕙十分調皮的道:「只怕也是白問罷了,連當事的常三公子都回答不了,你能回答嗎?」
藍秀微慍道:「料來難不倒我,你南姑娘只要問得合情合理。」
南蕙瞧了一下常玉嵐,衝著藍秀道:「山上發現了一枚桃花令符。」
「啊!」藍秀不由驚呼。
因為桃花令符乃是藍秀一手設計,桃花林之會,可說是令符初現,也不過是藍秀的第一步棋,要先把「令符」的招牌打出去,好做為下一步棋鋪路,「桃花老人」陶林之所以當著天下武林之前,借丐幫弟子的鬧事來一個下馬威而已。
直到眼前,桃花令符可以說是只「聞名」而已,並未真的頒發過,也可以說沒有使用過。
如今,南蕙既然說「發現了一枚桃花令符」,怎不會令令符的主人藍秀大出意外的一驚呢?
她忙不迭的問道:「真的嗎?南姑娘,發出令符為了何事?」她一連幾句,都是迫不及待,可見藍秀內心的焦急是如何的迫切想知道下文。
南蕙焉能看不出,她忽然臉色一沉,大聲道:「哦!我明白了。
這句話也不必問了。」
藍秀正要知道有關桃花令符的詳情,聞言道:「為什麼?」
南蕙腳下緩緩後退,雙手振腕作勢,口中嬌聲叫道:「說什麼真假令符,原來你們就是發出令符的兇手!殺人放火就是你們安排好的圈套!」
常玉嵐心知這誤會越來越深,忙道:「這是從何說起……我們怎會……」
誰知,南蕙已不等常玉嵐解說,咬牙切齒的指著藍秀道:「桃花林前的武林大會,你就是發帖之人,對也不對?」
藍秀苦苫一笑道:「可惜狂人堡還不成幫派,不然也有一份。」
南蕙道:「你比常玉嵐強多了,你做的事還有膽量承擔,」
藍秀道:「常玉嵐做了什麼不敢承認的事?南姑娘,你可有個交代。」
南蕙揚起眉頭道:「你們狼狽為奸,分明是命人先埋伏在沿湖附近,趁月黑風高愉偷探上狂人堡殺人放火,亮出你們的血腥桃花令,想要揚名立萬,殺狂人堡以敬八大門派,想要威嚇武林。」她是越說越氣,越說越覺得有理。
常玉嵐不由苦笑道:「南蕙,這是你一廂情願的揣測之詞,鑽了牛角尖了。」
藍秀也淡淡的道:「桃花令符是會在江湖上出現,不是我說一句大話。還個至於用狂人堡來開刀。」
南蕙勃然大怒。將手上的那枚檀木桃花令符向甲板上用力一丟。「篤!」的一盧,那枚檀木桃花令符,竟然有一大半刺進甲板之上,出手之重、心中之恨,可想而知。
藍秀一見盈盈一笑道:「南姑娘,你的腕力!」
南蕙怒意絲毫不減,嬌咳道:「殺了狂人堡的人,燒了狂人堡的房屋、就是這枚令符,而發令的人卻不敢承認,收回去吧!沒有膽了承認,又發得什麼令符,丟人現眼,不怕笑掉人的大牙。」她侃侃而談,朗朗道來,有冷嘲熱諷。也有說不盡的愁與恨。
這時.藍秀一使眼色。蓮兒已跨上前,拔下那枚檀木桃花令符。雙手遞到藍秀的手上。
藍秀輕笑一聲道:「這也算桃花令符?」她口中微微一笑,若不經意。然而她那兩指捏著的檀木桃花令符,不知怎的,漸漸的變小了來,檀本木屑,順著她的手指,紛紛落在甲板之上,紫紅的粉未,堆成一小堆。
藍秀施用大力指法,捏碎了擅木桃花令符,依然沒事的人兒一般,口中淡淡的道:「真的桃花令符,不會如此腐朽!南姑娘。
這是假的!」
南蕙不由一愣。她並不是被藍秀的「大力金剛指」嚇愣了,而是藍秀指出桃花令符是假的,分明與常玉嵐所說的不謀而合,足見常玉嵐並沒欺騙人。
但是,她仍然不放鬆的道:「我要追問的,就是桃花令符的真假。」
常玉嵐久久沒有說話,此刻忙道:「我說過是假的,你偏不信。」
南蕙搶著道:「我要知道真的是什麼樣子?」
常玉嵐忙道:「遲早你會知道。」
不料,藍秀已緊接著道:「不要遲早,就是現在。」
常玉嵐不由一愣道:「現在?」
藍秀不理會常玉嵐的話,側面對蓮兒道:「蓮兒,到底艙取出本門令符,讓南蕙姑娘見識一下。」她說完之後,也不理會常玉嵐與南惠,蓮步輕移,施施然,長髮白衫衣袂飄動,逕自走向船頭的坐倚,斯斯文文的坐了下來。
蓮兒雙手捧著一個尺來見方的純銀方盒,明亮亮耀日生輝。送到藍秀面前。藍秀眼也不瞧,只是道:「打開來,送給南姑娘看看。」
蓮兒應了一聲:「是!」小心翼翼的打開銀盒的蓋子,緩緩走向南蕙。
但見,黃綾襯底,盒內分三排,擺著九朵血玉桃花。每一朵都活鮮鮮的與真的桃花絲毫不差,色澤淺深有致,不但艷色逼人,而那一股清涼之意,沁人心脾。尤其令人心曠神怡的是,彷彿有陣淡談的幽香。從銀盒之中散發出來,似有若無,救人難以自禁的,捨不得移開視線、想多看一眼。
南蕙凝視著那九朵血玉桃花,一時說不出話來。
藍秀早已娓娓的道:「這就是桃花令符。南蕙姑娘,你的手上功夫在令尊調教之下,應該有些份量,你可以試試本門的血玉今符,假若你能用指法捏碎,江湖上從此沒有桃花令符這檔子事,我藍秀也從此不再在武林中露面。」
此言一出,在場的常玉嵐最為焦急。
因為,他叫知這「血玉」堅如精鋼,慢說是一般大力手法,就是錘打火鍛,也休想動得分毫。
常玉嵐怕南蕙一使性子,真的去試一試,到時下不得台階,事情必會僵下去,甚而惱羞成怒,翻臉動手,就難以收拾了。
殊不知,南蕙雖然任性刁蠻,但卻聰明絕頂。她焉能瞧不出藍秀的神定氣閒,所說的斷然不假,心知這「血玉桃花」必非等閒玉器,自然大有來頭,一定是堅如金石,否則藍秀豈能以「隱退」為賭注。自己若是捏不碎毀不悼,無異是自取其辱。
因此,她淡淡一笑道:「不必,我只要弄清楚桃花令符的真假,既然事情弄明白也就是了。」
她說完之後,又對蓮兒道:「蓮姐姐,紀公子他的人呢?」
蓮兒將銀盒蓋起,口中應道:「服藥之後,睡在公子床上,安靜得很。」
南蕙略一頷首,對藍秀道:「狂人堡雖然不是我的基業,但是年來的棲止,這筆血債我要代為找回,湖中救命之德,改日再報!」
她說完不理會常玉嵐,轉面對其餘三婢道:「三位姐姐,煩將紀公了叫出來,要他與我同回青螺峰,」
常玉嵐聞言忙道:「南姑娘,紀兄的體內餘毒未盡,而且又何必呆在狂人堡……」
南蕙十分堅決的道:「紀無情有了丁伯伯的藥材,諒會痊癒,我的事,就不敢煩勞你費心了……」
她說完之後,拉起梅兒,鑽進前艙。片刻,扶著尚在昏沉沉中的紀無情,又對常玉嵐道:「再見!」
她的臉上呆滯滯的毫無表情,探手向紀無情的睡穴點去。
紀無情服藥之後,昏昏沉沉,到了船頭,被湖上涼風一吹,漸漸睜開惺忪睡眼,而今被南蕙點了睡穴,又軟軟的搖搖欲倒。
南蕙趁紀無情將倒未倒,矮身將紀無情扛在肩頭,彈身離船而起,頭也不同,向青螺峰頂穿去,幾個縱躍,已看不見影子。
隆冬還沒到,只不過是十月季節。
汴梁城已是銀裝世界,粉堆的山河。
濁濁滾滾的黃河,竟然結上一層薄冰,晶晶的閃著耀眼光芒,手掌大的鵝毛片,密密麻麻的落個不停。
通往司馬山莊的道路,積雪怕有尺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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