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雲大師停下腳步,舉起傷手,瞧了一陣道:「實是叫人難信。」
王子方道:「大師不信,不妨等候一個時辰,就可覺著沾染奇毒之處,有些灼熱的感覺……」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想對付鄧玉龍,想不到鄧玉龍狡猾如狐,竟然傷了大師。」
慈雲大師輕輕歎息一聲道:「老袖今日才算知曉了江湖上的凶險可怕。」
鄧玉龍道:「可惜太晚了……」目光轉到王子方臉上,緩緩說道:「也是在下太過大意,忘了王兄的內功深厚,可以自行解開兩腮的穴道。」
王子方道:「想不到以鄧兄之才,竟然也知道晚了一步。」
鄧玉龍道:「現在,王兄可是已覺著自己佔了上風嗎?」
王子方道:「至少,又有一位慈雲大師陪我死了。」
鄧玉龍道:「咱們是否可以談談呢?」
王子方道:「可以,不過,在下先行說明,這代價很大,只怕鄧兄不肯。」
鄧玉龍道:「希望王兄不要獅子大開口,因為在下還有搏殺你王總鏢頭之能。」
王子方道:「經過這一陣調息,兄弟體能已復,雖然我未必是鄧兄之敵,但逃走大概總還能夠。」
鄧玉龍四顧了一眼,道:「這君山僻處湖心,在下想不出你如何能夠逃走。」
王子方道:「狡兔三窟,在下自信一向的設計,無不周密萬分,這次功敗垂成,一方面是鄧兄的才慧過人,而兄弟也未料想到你會陡然出現,才使兄弟措手不及,被你瞧出破綻。」
鄧玉龍道:「王兄別忘了這君山之上,除了兄弟之外,還有其他之人。」
王子方;重:「如若兄弟不和鄧兄硬拐,在下相信有一卜之八九的逃命機會……」
鄧玉龍冷然接道:「王兄,不用賣弄口舌了,你有什麼條件,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吧!」
王子方道:「看來,鄧兄倒是很誠意和在下談判了?」
鄧玉龍道:「你可以提出條件了,不過,你要先行想好,提出的條件,要在下能夠接受。」
王子方道:「放在下離開此地……
鄧玉龍皺了皺眉頭,道:「就這樣放你走嗎?」
王子方道:「自然有條件,在下先療治慈雲大師的傷勢。」
慈雲大師道:「老袖的生死,元關緊要,但望王總鏢頭,能夠交出解藥,解救武林同道。」
王子方道:「在下已經再三說明了,那解藥存放在大白山中。」
鄧玉龍道:「我等如放王總鏢頭離去,那是再無法取得解藥了。」
王子方冷然一笑,道:「現在兩個辦法,任憑你鄧大俠選擇。」
鄧玉龍道:「哪兩個辦法?」
王子方道:「第一,是鄧大俠和在下結伴同往大白山一行。」
鄧玉龍道:「還有一個辦法呢?」
王子方道:「在下留下一個圖案,說明那解藥存放之處,勞請鄧大俠自行趕往大白山去了。」
鄧玉龍道:「慈雲大師的傷勢呢?」
王子方道:「在下自然要先行把他醫好。」
鄧玉龍道:「好吧,你先療好慈雲大師的傷勢,咱們再同往大白山中一行。」
王子方微一沉吟道:「可以,不過,在下想先說明一件事。」
鄧玉龍道:「什麼事?」
王子方道:「在下不能一下療治好慈雲大師的傷勢,先給他一顆藥物,可以使他毒傷延遲一個月發作。」
鄧玉龍道:「閣下還要留一手嗎。」
王子方道:「不錯,在下必需要設法自保,如是在下一次療治好慈雲大師的傷勢,在下又減少了一份保障。」
慈雲大師道:「鄧大俠不用顧慮老袖大多,干余武林同道的生命,難道還不如老袖一人的死亡重要嗎?」
王子方:「大師算錯了一件事,如是談不好條件,不但大師要毒發身死,而且那千餘位武林高手,也是一樣地無法活命。」
慈雲大師歎道:「你害老袖一個人也就是了,如何定要使干餘位武林高手完全死去呢?唉!如若這次武林同道死去之後,整個武林,都將元氣大傷。」
王子方道:「這個我知道。」
慈雲大師道:「那你又何苦呢?」
鄧玉龍道:「大師不用多費唇舌了,還是聽聽王總鏢頭的意見如何?」
王子方道:「好!在下很清楚他說一遍吧!我拿出一粒解藥,可以使大師毒發延長一月,然後,在下和鄧大俠同赴大白山中一行,去取解藥,如是鄧大俠能夠取得解藥,不但中毒的武林同道可以活命,就是大師,也可除毒重生……」
慈雲大師道:「聽王施主的口氣,似乎那解藥很難取得,是嗎?」
王子方道:「不錯,那解藥很難取,必需要經過一段很險惡的地方。」
鄧玉龍道:「如是在下取不到解藥,後果如何?」
王子方道:「鄧大俠心中很清楚,這般相詢,那是要在下說給慈雲大師聽了?」
鄧玉龍道:「在下想的未必全對,希望能從王總嫖頭口中聽個明白。」
王子方道:「你如取不到解藥,必然死在大白山中,那時慈雲大師毒性將發,少林門派也不敢和在下為敵了……」
鄧玉龍道:「你又可如願地謀霸江湖了?」
王子方道:「正是如此。」
慈雲大師道:「江湖險惡如斯,老袖是做夢也想不到。」
鄧玉龍突然急行一步,一腳踏在鐵箱之上,道:「王總嫖頭在這君山上,另行設有埋伏,是嗎?」
王子方不知鄧玉龍用心為何?不禁呆了一呆,道:「怎麼樣?」
鄧玉龍道:「在下適才想到,一個人如無能兼善天下,只有退而求其保身了。」
王子方道:「鄧大俠可是要撒手不管這場是非了嗎?」
鄧玉龍道:「正是如此,王總鏢頭請去吧?」
慈雲大師眼看鄧玉龍突然改變心意,心中大驚,急急說道:「鄧大俠,人死留名,雁過留聲,你怎麼能夠撒手不管呢?」
鄧玉龍搖搖頭,道:「在下忖思再三,此事大不易為,還望大師原w。」
王子方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鄧兄是否願和兄弟談談呢?」
鄧玉龍道:「不用了,在下已決心跳出是非之外。」
慈雲大師,急急接道:「鄧大俠,老袖生死事小,千百位武林同道生死事大,你可以不管老袖的生死,但武林大事,你卻是不能不管啊?」
鄧玉龍搖搖頭,道:「在下已經盡了心力,老禪師,此刻我實在無能為力了。」目光轉到王子方的臉上,接道:「王總鏢頭可以走了。」
王子方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慈雲大師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王子方逃走還來不及,此刻正是逃走的機會,怎的卻又不肯定了呢?」他目睹鄧玉龍和王子方兩人鬥智經過,見識大長。覺著這其間有些問題,立時不再言語。王子方雙目盯注在鄧玉龍股上,瞧了良久,道:「鄧大俠當真要在下走嗎?」
鄧玉龍點點頭,道:「不錯,閣下可以請便了。」
王子方道:「好!在下就此告別。」伸手去取鄧玉龍腳底下的鐵箱。鄧玉龍右手一探,猛向王子方的手腕之上扣去。王子方疾快地縮回右手,微微一怔,道:「鄧大俠不是要在下走嗎?」
鄧玉龍道:「不錯啊?」
王子方道:「那鄧大俠為何又要出手對在下施暴呢?」
鄧玉龍道:「王兄儘管請便,不過,這隻小鐵箱子,留給在下作個紀念。」
王子方道:「鄧兄,這隻鐵箱子是在下的,鄧兄為什麼定要留下呢。」
鄧玉龍道:「咱們相識一場,王兄又把在下許為第一敵手,難道連這點交情,也不肯賣嗎?」
王子方道:「好吧!鄧大俠既然想留這隻鐵箱,在下把箱中存物取走如何?」
鄧玉道:「王兄,這箱中之物,很珍貴嗎?」
王子方道:「那倒談不上了。」
鄧玉龍道:「既是這箱中之物不很寶貴,請一併送給在下作個紀念如何?」
王子方呆了一呆,道:「這箱中藥瓶都是強烈的毒藥,鄧大俠要它何用呢?」
鄧玉龍笑道:「區區適才見王兄用毒,一舉間就使人屈服,當真便利得很。」
王子方道:「怎麼?鄧大俠也想學用毒藥。」
鄧玉龍道:「不錯啊!在下也想研究研究。」
王子方道:「鄧大俠是光明磊落的英雄,怎會學這用毒手法,定是和在下說笑了。」
口中說話,右手一伸,又去抓鄧玉龍足下的鐵箱。鄧玉龍右手一探,疾快地拍出一掌,道:「王兄,區區一個鐵箱,能值幾何,連這一點交情也不肯賣嗎。」
王子方右手一縮,避開了鄧玉龍的一擊,道:「這隻鐵箱十分陳舊,鄧大俠如是喜愛,在下打造幾隻新的奉送就是。」
鄧玉龍冷冷說道:「王兄,不用再耍花槍了,這隻鐵箱之中,如無珍貴之物,王兄早已逃命去了,你老是不捨得這只破舊的鐵箱,那可說明這隻鐵箱之中,定然有著重逾王兄性命之物了?」
王子方道:「兄弟倒不是捨不得這隻鐵箱,只是這只箱子兄弟帶了很多年,一時間,倒是不忍捨棄。」
鄧玉龍道:「捨棄不了的,只怕不是這隻鐵箱,而是箱中之物。」
王子方道:「鄧大俠如是認為這鐵箱中存物,十分寶貴,兄弟就以箱中之物相贈,兄弟帶走鐵箱如何?」
鄧玉龍略一沉吟,道:「難道這鐵箱之中還有什麼機關不成?」
王子方道:「鄧兄未免大多疑了。」
鄧玉龍道:「好!王兄請退後三丈,在下查看一下箱中之物。」
王子方道:「鄧兄要多多小心了,別叫箱中機關傷到了你。」
鄧玉龍道:「如若這箱中機關,當真取了在下之命,那也是在下命該如此。」
王子方望了鄧玉龍一眼,緩緩向後退去。鄧玉龍望著王子方退到三丈以後,才一腳把鐵箱翻了過去。只聽一陣輕響,箱中之物,盡皆翻了出來。鄧玉龍俯下身去,撿起一個玉瓶,正待拔開瓶塞,慈雲大師突然叫道:「不行,不要打開瓶蓋。」
鄧玉龍微微一笑,道:「不要緊,我相信這兩瓶藥物之中,定然有一瓶是解毒之藥。」
慈雲大師道:「鄧大俠,瓶中之藥十分惡毒,不能冒險。」
鄧玉龍道:「大師放心。」緩緩拔開瓶塞,把一粒丹藥倒在鐵箱之上。這瓶中藥物,色呈鮮紅,看上去極是艷麗。
鄧玉龍抬頭望了王子方一眼,道:「王總鏢頭,這兩個玉瓶中的藥物顏色完全不同。」
王子方道:「那有什麼稀奇,顏色不同,那是分別它們的毒性輕重而已。」
鄧玉龍道:「這紅色藥丸,毒性應該重一些,是嗎?」
王子方沉吟了一陣,淡淡一笑道:「你是考驗兄弟呢?還是想從兄弟口中聽出這藥物的作用?」
鄧玉龍道:「在下只是隨便問問罷了,王兄可以不回答在下的問話。」站起身子,舉手一揮,道:「王兄可以去了,別要在下改變了心意,又覺著應該搏殺王兄,那時王兄再想走,只怕要走得很辛苦了。」
兩人在淡然談話之中,各逞心機,希望能從對方神色中,瞧出一些內情來。但聞王子方冷笑兩聲,道:「是了,是了,鄧大俠定然認為這兩個玉瓶之中,有一瓶是解毒藥物了?」
鄧玉龍道:「不錯,王兄可否見告呢?」
王子方神色平靜地說道:「這要看你鄧大俠的決斷了,兄弟之言,鄧大俠是決然不會相信了。」一抱拳,轉身大步而去。鄧玉龍目注王子方的背影,神情凝重,一語不發。
慈雲大師心中大為焦急,低聲說道:「鄧大俠,如若放走了王子方,咱們豈不是一無所有了嗎?」鄧玉龍似是全神貫注在王子方行去的背影,似是根本未聽到慈雲大師之言。
慈雲大師輕輕歎息一聲,道:「鄧大俠,老袖中毒已深,難再活得下去,此後江湖大局,要靠你鄧大俠挽救,老袖願交出我少林派中的綠玉權杖,少林派中人,悉聽你鄧大俠的調遣。」鄧玉龍仍然望著那王子方的背影,未回答慈雲大師之言。
慈雲大師皺皺眉頭,道:「鄧大俠,你已經年登古稀,就算你悠遊林泉,還能活得幾年,為何不肯留下救世英名,讓後人干秋萬世敬仰!」
鄧玉龍長長吁一口氣,回顧了慈雲大師一眼,笑道:「任他狡猾似狐,仍然是露出了破綻。」
慈雲大師怔了一怔道:「什麼破綻?」
鄧玉龍道:「這紅色的藥丸,是解毒之藥。」
慈雲大師道:「當真嗎?」
鄧玉龍道:「大概是不會錯了,等一會試試便知。」
慈雲大師突然搖頭歎息,道:「縱然真是解藥,但不過數十粒,如何能救得天下千萬中毒之人?」鄧玉龍緩緩把紅色藥丸收入瓶中,合起鐵箱,道:「咱們走吧。」
慈雲大師道:「哪裡去?」
鄧玉龍道:「咱們去試試這瓶中之藥。」提起鐵箱,大步向前行去。兩人回到廣場,只見場中之人,仍都各坐原位未動。上清道長忍不住說道:「鄧大俠取得解毒藥物嗎?」
鄧玉龍揚了揚手中的鐵箱,道:「這鐵箱中有兩種藥丸,一種是毒藥,另一種是否是解藥,在下就不知道了。」
上清道長道:「王子方呢?」
鄧玉龍道:「走了。」
上清道長道:「貧道要問他把我武當掌門人藏置何處。」
鄧玉龍道:「道長毒傷未療好之前,又如何能夠去找那王子方呢?」
上清道長呆了一呆,道:「鄧大俠之意是……」
鄧玉龍接道:「在下之意,最好先行解除了各位身上之毒,然後再行設法去追查那王子方的下落。」緩緩舉起手中鐵箱,行到黃十峰身前,打開箱蓋,拔開瓶塞,倒出瓶中的藥物,凝目望去,只見黃十峰等一群隨來之人,個個目光癡呆,似是已完全失去了自律之能。鄧玉龍輕輕咳了一聲,喚道:「黃幫主。」黃十峰渾似未聞,毫無一點反應。
鄧玉龍一皺眉頭,高聲叫道:「黃幫主。」
元影神丐岳剛輕輕歎息一聲,道:「這藥物很惡毒,以他的功力,決然無法抗拒,此刻,早已經神志迷亂了。」
鄧玉龍道:「環顧受毒之人,當以黃幫主功力最強,如是黃幫主也神志迷亂,這場武林大劫,只怕是很難挽回了。」
容哥兒突然低聲說道:「我那養母已然說過,今日就是中毒之人毒發之期,只怕咱們要白費一番心血了。」
慈雲大師突然向前行了兩步,道:「鄧大俠可是想試驗這藥物嗎?」
鄧玉龍低聲說道:「大師,可把王子方兩個隨從之人找來。」
只聽一個灰衣和尚,合掌說道:「他們口中早藏含毒藥物,鄧大俠和敝掌門去後,幾人都已相繼死去。」
鄧玉龍雙眉聳動,道:「這麼說來,只好施用較為殘忍的方法一試了!」
慈雲大師以最大的忍耐,保持了表面的平靜,不讓別人。瞧出他身受毒傷的事。但他天生仁慈之心,遇上事情,又不忍不問,向前行了兩步,道:「鄧大俠要用什麼殘忍的法子?」
鄧玉龍道:「在下準備選出一人,試吞這紅色藥丸,看看它是否解毒之藥。」
慈雲大師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這些人,都已神志迷亂,這丹丸是否是解毒藥物,就算他們服用了,也無法解說給鄧大俠聽?」
鄧玉龍道:「大師之意呢。」
慈雲大師道:「不如把這藥物,交由老袖試服,是否有毒,很快就可以分辨出來了。」
但聞一瓢大師說道:「掌門人身未中毒,如何能試服解毒之藥?放眼全場,老袖當是第一個適合試藥的人了。」說完話,大步直對鄧玉龍行了過來。鄧玉龍望了一瓢大師一眼,道:「大師內功深厚,的確是試服這解毒藥物的最好人選,不過,在下有幾句話不得不事先說明。」
一瓢大師道:「什麼話。」
鄧玉龍道:「這藥九是不是解毒藥物,在下確然不知,王子方狡猾無比,在下實無把握……」
一瓢大師接道:「你可是怕老袖被這藥物毒死嗎?」
鄧玉龍道:「不錯。」
一瓢大師道:「鄧大俠只管放心,老袖內腑之中,已經有了很多奇毒之藥,只是被老袖運功,逼集於內腑一角,只要是用力過度,或是和人動手,這集在內腑中的藥毒,立刻就擴散全身,那時,就非死不可了。」
鄧玉龍道:「那是大師的事,和在下無關。」
一瓢大師微微一笑,道:「你放心,當著我們掌門人之面,老袖中毒死去之後,少林弟子,決不會找你報仇。」
鄧玉龍道:「你只有一半的中毒機會。」
一瓢大師伸出手去,道:「就是這紅色藥物嗎?」
鄧玉龍道:「不錯。」一瓢大師雙指夾起一粒,投入口中。鄧玉龍雙目圓睜,投注在一瓢大師身上,沉聲說道:「大師請靜坐運功。」
一瓢大師微微一笑,道:「不要緊,縱然是穿腸毒藥,老袖自信也可支持它兩個時辰不死,必能告訴你服後的反應。」
鄧玉龍不再多言,雙目投注在一瓢大師的身上,靜待著變化。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一瓢大師突然轉頭望了鄧玉龍一眼道:「鄧大俠,這藥物發作很慢。」
鄧玉龍怔了一怔,道:「怎麼?難道全無一點反應?」
一瓢大師道:「是啊!老袖亦是覺著奇怪,這藥物下腹之後,有如食用一枚青果般,毫無作用。」鄧玉龍伸手抓起一枚藥丸正待捏碎查看,突聞一瓢大師叫道:「有反應了。」抬頭看去,只見一瓢大師雙眉微皺、似在忍耐著一種強烈的痛苦。鄧玉龍低聲說道:「大師,可是要在下助你一臂之力?」一瓢大師道:「用不著。」突然轉身,向前奔去。
慈雲大師奇道:「怎麼回事?你們過去看看。」
兩個和尚應了一聲,正待舉步追趕,卻聽叉玉龍高聲叫道:「不用追去。」
兩個灰衣僧人,停下腳步目光卻投注在慈雲大師的臉上。顯然,仍在等待慈雲大師吩咐。鄧玉龍低聲說道:「他方便去了。」
慈雲大師啊了一聲,揮手對兩個灰衣僧侶道:「你們等一下。」兩個灰衣僧侶合掌一禮,退到了一側。鄧玉龍心中暗道:「此情此景,是何等暗淡、淒涼的境地,但少林僧侶們,仍然保持著對掌門人的敬重之心,此刻,他們還不知慈雲大師中毒之事。如一旦知曉,實難預料他們的反應如何了。」心中念轉,口中卻對慈雲大師道:「大師,看來,這藥物八成是解毒之藥了。」
慈雲大師道:「但願鄧施主的推斷不錯。」哪知等了足有一頓飯工夫之久,仍不見一瓢大師回來。鄧玉龍警覺到事情有些不對,但又不便說出口來。這時,慈雲大師也覺著傷處有了變化,輕輕歎息一聲,道:「鄧大俠,老袖恐怕也不成了。」
鄧玉龍道:「大師有何感覺?」
慈雲大師道:「毒發之征。」
鄧玉龍低聲道:「目下情景,咱們可用之人,除了在下和容哥兒之外只有你少林隨來的四位高僧,萬望大師全力抗毒,多挨一些時間。等那一瓢大師回來……」慈雲大師道:「老袖已盡了心力,一瓢長老,只怕是凶多吉少了。」鄧玉龍低聲說道:「大師請盡量保持現狀,我相信這是解藥,一瓢大師如若未遇上另外的意外,我相信他很快就可以回來。」慈雲大師也低聲說道:「如若你相信是解毒之藥,那就給我一粒吧?我實在支持不住,就算我傾盡全力,最多也只能支持一頓飯的時間。」鄧玉龍略一猶豫,取過一粒紅色的丹丸,遞給了慈雲大師。慈雲大師接過丹丸,迅快地投入了口中。顯然,他已經有些迫不及手之感。
慈雲大師吞下丹丸,內心中似是得到了一種莫名的力量,使他穩定下來。只見他閉上雙目,盤膝坐地。這時,四個隨行護法,雖然也瞧出了慈雲大師有些不對,但都隱忍未言。一向沉著、滿腹機智的鄧玉龍,此刻,也有些慌了手腳,一瓢大師的一去未返,這變故實出了鄧玉龍的意料之外。也使經驗博廣的鄧玉龍有些茫然無措。他暗吁一口氣,盡量保持著內心平靜,舉手對容哥兒一招,道:「你過來。」
容哥兒緩步行了過去,道:「什麼事?…
鄧玉龍道:「你自信悟性如何?」
容哥兒道:「差強人意。」
鄧玉龍道:「好!我口述五招劍法,你默記心中。」
容哥兒吃了一驚,道:「就是現在嗎?」
鄧玉龍道:「不錯。」
容哥兒道:「此情此景,如是匆忙,晚輩如何能夠記得?」
鄧玉龍道:「能不能記得,那是你的事了,但我全無藏私。」語氣微微一頓,接道:
「那雖是只有五招劍法,但它是將來繼絕之學。」
容哥兒道:「不行啊!這題目太大了。」
鄧玉龍道:「不要呼叫出聲。」容哥兒微微一怔,果然不敢呼叫出口。
鄧玉龍道:「我先把五招劍法的使用方法,慢慢說出,你要默記於心,盡你全部的能力去記憶,能夠記得多少了。」
容哥兒道:「可否多找兩個人來?」
鄧玉龍道:「少林武學,和我劍道極多不同,他們更是無法記得了。」容哥兒正待答話,鄧玉龍卻已口述劍訣起來,容哥兒無可奈何,只好用心傾聽。鄧玉龍口齒啟動,緩緩說出劍招。容哥兒全神貫注,一語不發。別人看來,兩人的神態都很奇怪。鄧玉龍雖然口齒啟動,別人卻聽不到一點聲音。容哥兒站在那裡,有如木雕一般,一動不動。
足足過了一頓飯工夫之久。鄧玉龍才提高了聲音,說道:「我已說完了,你能記得多少。」
容哥兒長長吁一口氣,道:「不知道。」
鄧玉龍歎息一聲,道:「我相信你可能記得。」目光流露出無限的慈愛。容哥兒道:
「只怕有負厚望了。」
鄧玉龍輕輕歎息一聲,道:「現在,你守在這裡。」
容哥兒道:「老前輩呢?」
鄧玉龍苦笑一下,道:「我去瞧瞧一瓢大師。」
容哥兒道:「老前輩留在這裡主持大局,晚輩去瞧瞧如何?」
鄧玉龍搖搖頭,目光轉到四位灰衣僧人的臉上,道:「四位大師,在下有幾句話,不得不告訴諸位。」當先一個灰衣和尚道:「什麼事?」
鄧玉龍道:「目下這片絕地之中,只有四位和在下,及這小兄弟,能夠用以對敵。」
那灰衣和尚,道:「鄧大俠之意是……」
鄧玉龍道:「貴掌門中了毒。」
四個灰衣和尚,雖然早已知曉掌門人可能有了變故,但他們仍然聽得臉色一變。鄧玉龍輕輕咳了一聲,道:「到目前為止,在下還相信,這紅色的藥丸是解毒之藥,只不知那王子方用了什麼方法,使這藥丸,發作得十分緩慢。」四個灰衣和尚齊齊點頭,道:
「敝掌門此刻如何了?」
鄧玉龍回顧慈雲大師一眼,道:「看情形他還好好的活著。」神色莊肅地接道:
「王子方備有後援,如在下推斷的不錯,一瓢大師可能已落人王子方的手中。」
一明大師突然接口說道:「我等還有能力一擊,願聽鄧大俠的調遣。」
鄧玉龍仰天吁一口氣,道:「我不信那王子方已經完全掌握了致勝之機。」
一明大師道:「目下鄧大俠準備如何呢?」
鄧玉龍道:「在下先去看看。」
一明大師道:「看什麼?」
鄧玉龍道:「看看一瓢大師的下落……」目光轉動,緩緩由容哥兒及四個灰衣和尚臉上掃過,道:「在下離去之後,此地之事,只有五位合作維持了,不過蛇無頭不行,鳥無翅不飛,五位之中,最好能互相推舉一人,主持其事。」
左側一位灰衣僧人,道:「貧僧慈心……」
鄧玉龍道:「大師有何見教,但望明言。」
慈心大師道:「敝掌門師兄,可是已無復元之望了?」
鄧玉龍道:「到目前為止,在下還堅信這紅色藥九是解毒之藥,也許王子方又動過一番手腳,所以,這藥物很久難以見效,如是這藥物是毒物而非解藥,只怕慈雲大師早已經物化多時了。」
慈心大師道:「整個君山,都是武林同道,但卻十之八九,都為藥毒所傷,似這等慘不忍睹的景象,實叫人觸目心傷,鄧大俠行蹤何去,貧僧不便多問,不過,貧僧希望鄧大俠給我等一個時限,敝掌門是何變化,目下還很難預料,鄧大俠若過時不歸,貧僧也不準備在此久留,少林寺中珍藏名藥甚多,希望能療冶敝掌門的傷勢。」
鄧玉龍望望天色,道:「大師說的有理,在下若在日落之後,還不能回來,諸位儘管請便了。」
慈心大師道:「好!我們等到日落,若還不見鄧大俠歸來,就不再等候了。」
鄧玉龍點點頭,突然舉步向容俊行了過去,道:「閣下呢?準備置身事外或是要為武林同道的安危一盡心力?」
容俊淡淡一笑,道。」鄧大俠準備要在下如何?」
鄧玉龍道:「閣下是目下武林中極少數未為藥毒所害的高手之一,此刻又正是用人之時,在下很希望能有閣下的助力。」
容俊道:「要我如何助你?」
鄧玉龍道:「和我同行。」
容俊道:「找那王子方?」
鄧玉龍低聲說道:「還有王夫人,我不信王夫人不知她丈夫的作為。」
容俊站起身子:「不錯,王夫人率領人手,埋伏附近。」
鄧玉龍道:「一瓢大師遭人生擒,大約是受困在王夫人的手中了。」
慈心大師奇道:「為什麼一定是王夫人呢?」
鄧玉龍道:「因王子方已無可用之兵了,因為他計算錯誤,想不到咱們還有區區和諸位大師這等高手和他為敵。」
慈心大師道:「鄧大俠去尋王夫人:就算能夠尋到,一個人也不易對付。」
鄧玉龍長長吁一口氣,道:「至少我還有脫身之能,這倒不勞諸位費心。」
容俊突然接口說道:「在下和鄧大俠一同去吧!」
鄧玉龍微微一笑道:「能夠得容兄相助,咱們多增了不少勝算。」轉目望去,只見容哥兒緊閉雙目,似是在用心推想什麼事情。鄧玉龍低聲對慈心大師道:「我等去後,此地如有什麼變化,大師不妨和那位容小弟研究一下,其人年紀雖輕,但機智和才能都不平庸。」
慈心大師望了容哥兒一眼,點點頭,道:「貧僧記下了,兩位如若能夠找出什麼結果,希望能夠早些回來。」鄧玉龍應了一聲,帶著容俊大步而去。
就在兩人去後不久,突然間,一個身著黑衣、頭戴面紗的瘦小人影,疾如流星一般,急奔而來。慈心大師回頭望了容哥兒一眼,只見他仍然閉著雙目,似是在運氣調息一般。
當下橫身攔住了來人去路。冷冷說道:「閣下找什麼人?」
那黑衣人道:「我要找鄧玉龍鄧大俠。」
慈心大師道:「閣下貴姓?」
那黑衣人道:「找鄧大俠有重要事情,我的時間不多……」
慈心大師接道:「閣下是男人還是女人。」
黑衣人道:「你如再問下去,只怕要耽誤了很多人的性命。」
慈心大師道:「閣下如不肯說出身份來歷,貧僧不能告訴你鄧大俠的去處。」
黑衣人突然一閃身子,舉步直對容哥兒行了過去。慈心大師右手一抬,疾快地抓了過去。黑衣人突然一伏身,疾炔絕倫地閃避開慈心大師的掌勢,到了容哥兒身側。這時容哥兒正全神貫注在鄧玉龍傳授的武功之中。他內心之中,有著一種沉重的負擔,覺得這是繼承絕學的大任,必得傾盡所能,學會鄧玉龍傳下的武功。是故,那黑衣人行到容哥兒的身前時,容哥兒還未察覺。慈心大師想不到來人的身法,如此滑溜,心中大驚之下,高聲說道:「容施主小心暗襲……」那黑衣人動作快速至極,慈心大師話出口,那黑衣人已然抓住了容哥兒的右腕。
容哥兒睜開雙眼,望了黑衣人一眼,緩緩說道:「閣下什麼人?」那黑衣人低聲說道:「我是江煙霞,別讓他們動手。」這時慈心大師和另外三個灰衣和尚,已然欺身而上,團團把那黑衣人包圍了起來,準備出手。但因容哥兒落在了她的手中,使四僧有些投鼠忌器,不敢隨便出手。
容哥兒環顧四僧一眼,高聲道:「四位大師不用擔心,這位是在下的朋友。」
慈心大師道:「既是容施主的朋友,怎會對你施襲,扣拿住了你的脈穴?」
江煙霞道:「我有事和他談,怕你們把我纏住,一時無法脫身,耽誤了事情。」
慈心大師怔了一怔,望著容哥兒,道:「這話當真嗎?」
江煙霞道:「自然是當真了。」
慈心大師道:「貧僧等是問容施主,不是問你。」
容哥兒道:「她說的不錯。」
慈心大師道:「容施主要言出肺腑,雖然你被她扣住了脈穴,但貧憎等相信我等如聯手而攻,足可解你之危,而使你不受傷害。」
容哥兒道:「她說的都是實話。」
江煙霞放開了容哥兒的右手,緩緩說道:「現在,你們可以相信了吧?」
慈心大師望了容哥兒一眼,道:「容施主現在已經自由了。」
容哥兒道:「諸位不用多疑了,她說的都是實話。」
慈心大師道:「果真如此,容施主和她談談吧。」舉手一揮,群僧退開。
容哥兒回顧了江煙霞一眼,「有什麼事?」
江煙霞道:「關於取得解藥的事。」
容哥兒喜道:「姑娘有辦法取得解藥?」
江煙霞點點頭,道:「不錯,不過,很冒險。」
容哥兒道:「姑娘不用冒險了,只要把解藥存放之處,告訴在下去取就是。」
江煙霞道:「你不能去。」
容哥兒道:「為什麼?」
江煙霞歎息一聲道:「咱們早已有了婚約,算起來,我已是你的妻子了。」
容哥兒點點頭道:「目下武林情景,叫人觸目傷心,那王子方一日不死,決不會安度歲月。」
江煙霞道:「怎麼?你們已知曉是王子方了。」
容哥兒點點頭道:「鄧大俠當面揭穿他偽裝武當代掌門三陽道長的面目……」語聲一頓,道:「藥毒時限已過,這些人,都已經奄奄一息,你既知藥物存放之處,咱們立時動手才成。」
江煙霞略一沉吟,道:「容郎,咱們得仔細研商一個辦法才是。」突然轉身,舉步向前行去。容哥兒心中大奇,暗道:「怎麼她說了一半,就舉步而行。」心中念轉,人卻緊追身後行去。江煙霞行約兩三丈,停下腳步,低聲說道:「有些話不能讓別人聽到。」
容哥兒道:「四個僧人都是少林寺中高僧,滿懷救世之心……」
江煙霞搖搖頭,接道:「我知道,那些話,我是羞於出口……」長長歎息一聲,接道:「容郎,你要拯救天下武林同道呢?還是要一個白壁無暇的妻子。」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這話用意何在?在下聽不明白。」
江煙霞道:「回我的話,唉!如若我還是自由之身,咱們沒有婚約,這些事自然也用不到和你商量了。」
容哥兒皺皺眉頭,道:「這兩件事風馬牛互不相關,你要我如何回答?」
江煙霞肅然說道:「你要立救世大志,挽回這一次大劫,你可能失去一個妻子,你如想娶一個清白的妻子,那只有放棄救世的俠行,帶我走,找一處深山大澤,過咱們平靜的日子,武林中是是非非,慘劫大難,都和咱們無關了。」
容哥兒心中有些明白,但又不完全瞭然,凝目沉思了一陣,接道:「賢妻可否把話說明,也好讓在下抉擇。」
江煙霞道:「妾身明說了吧!那解藥存放之地,有極惡毒的機關和高手防守,如是賤妾取藥很可能遭遇不幸。」
容哥兒道:「夫妻本是同林烏,如若要涉險,為何不要我和你同行?」
江煙霞道:「就賤妾所得消息,那地方男人不能去。」
容哥兒道:「為什麼?」
江煙霞道:「因為,因為……」只覺話難出口,因為了半天,仍然因為不出個所以然來。容哥兒皺皺眉頭道:「既然咱們是夫妻,還有什麼不能出口的事呢?」
江煙霞道:「那守衛解藥之人是男人,只有女人,或可能逃過死亡之路。」
容哥兒接道:「既是彼此為敵,我可以出手反擊,怎知一定會被他們……」語聲一頓,道:「再說,你一人前去,也使我放心不下。」
江煙霞肅然說道:「你不能去,去則必死無疑,而且還將壞了大事。」
容哥兒心中暗道:「聽她口氣,那地方險惡無比,去則是非死不可。」當下說道:
「如是全元一絲生機,賢妻自是也不用去了。」
江煙霞突然微微一笑,道:「女人有一死一生的機會,男人則非死不可,除王子方本人,天下再無第二個男人能夠取得解藥。」
容哥兒道:「那解藥現在何處?
江煙霞道:「就在這君山之上。」
容哥兒道:「你知道那地方嗎?」
江煙霞道:「知道。」
容哥兒道:「帶我去瞧瞧如何?」
江煙霞低聲歎息道:「容郎,我說的句句實言,這不是爭強鬥氣的事,憑一時血氣之勇,多送上條人命而已,你既有濟世救人之心,賤妾亦願冒險一試。」
容哥兒道:「我已然費盡了推敲心機,仍然是想不通原因何在,為什麼那地方女人有一分生機,男人卻非死不可?」
江煙霞道:「因為,看守解藥的是男人,滿懷著殺機、仇恨的冷僻男人。」
容密兒若有所悟地啊一聲,道:「他不能出來?…
江煙霞道:「是的,他不能出來,他被人團在那裡,無法出來。」
容哥兒道:「原來如此……」語聲一頓道:「賢妻怎會知曉此事呢?」
江煙霞道:「我認識了王夫人,而且,她錯把我認成了容夫人。」
容哥兒接道:「怎麼可能,你根本不像啊?」
江煙霞道:「如若她是一個瞎子……」
容哥兒接道:「我見過王夫人,不是瞎子。」
江煙霞接道:「但她現在瞎了,自然不是因病而瞎,而是她的丈夫王子方下的毒手。」
容哥兒道:「王子方下毒手。弄瞎了自己妻子的雙目,放毒針射死了被他利用數十年的替身,這人的惡毒,恐怕是千古未有的人物了。」
江姻霞道:「她稱我容夫人,我就將錯就錯,從她口中,我聽到了很多事,也探聽到解藥存放之處。」
容哥兒道:「那王夫人現在何處。」
江煙霞道:「也在附近……」
容哥兒啊了一聲,道:「這麼說來,王子方果然在這君山之上,布有伏兵。」
江煙霞道:「本來,我可以再多探得一些消息,但我怕說話大多了,露出馬腳,所以,我只問了解藥的存放之處。」長長歎息一聲,道:「男人當真是可怕得很,為了私慾,不顧手段毒辣,他竟然忍心施下毒手,弄瞎了妻子的雙目,數十年夫妻之情,棄置不顧。」
容哥兒道:「像王子方這等惡毒之人,千萬人中,也難有一個。」輕輕咳了一聲,道:「賢妻可否帶我去見見那王夫人?」
江煙霞道:「你要幹什麼?」
容哥兒道:「我想問她取解藥的法子。」
江煙霞道:「不用問了,我已經問得很清楚了。」
容哥兒道:「那是說你非要犧牲不可了。」
江煙霞道:「事無兩全,咱們只有選擇其一了。」
容哥兒道:「我想那王夫人內心中,定然對那王子方有著很深的痛恨,只要咱們能夠說服王夫人,要她相助咱們對付王子方,那就事半功倍……」
江煙霞沉gh7r了一陣,道:「容郎之意,可是說咱們在未取得解藥之前,共行設法,制服那王子方,是嗎。」
容哥兒道:「正是如此,但目下可戰之人,除了四個少林僧侶,不過五個人而已,四個少林高僧又要保衛中毒之人,能夠放手和王子方一戰者只有鄧大俠一人而已,除此之外咱們夫妻聯手,也許可以抵擋他一陣,但王子方在這君山之中,還有好多人手,咱們都不清楚,敵暗我明,這一戰,勝算甚微。」
江煙霞道:「賤妾和王夫人談話之中,聽她口氣,對那王子方雖然痛恨,但隱隱之間,仍有一些情意,要她助咱們救人或可,但如要助咱們對付王子方,只怕她未必肯答允。」
容哥兒道:「所以,咱們要用一番工夫,去說服她了。」
江煙霞道:「咱們一同去嗎?」
容哥兒道:「不錯,咱們兩人同去,就算遇上王子方也可和他一戰。」
江煙霞略一沉吟,道:「好吧,賤妾帶路。」轉身向前行去。容哥兒緊隨江煙霞身後,大步向前行去,一面問道:「有一件事,我一直百思不解,不知賢妻是否知曉。」
江煙霞道:「什麼事?」
容哥兒道:「關於那王子方,他似乎也把巢穴建築在湖中君山之上,此地既是早已為鄧大俠所盤據,怎能又容得王子方等一群人;生根於斯呢?」
江煙霞道:「我們早該想到,那一天君主要在這君山之上舉行『求生大會』,豈能是全無計劃嗎。」
容哥兒道:「這君山雖生湖中,但地處要位,就算地下石府中四大將軍,全為他所控制,但也很容易洩漏隱秘啊?」
江煙霞道:「他有什麼好怕呢?整個的江湖上大部人他都已掌握了,當今武林之中,還有幾個人能夠和他為敵……」長長歎息一聲,接道:「現任想來,那王子方當真是一位不世才人,他利用一天君主之名,統率了七大劍主,在武林之中,造成混亂之局,使武林中各大門源,都注意到那一天君主,王子方卻按部就班地進行他謀霸武林的計劃,又有誰能夠想到武當掌門人,會是王子方一手扮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