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長青和慕容雲笙行經之處,已然接近花樹林,天光透入,比別處稍覺明亮,慕容雲笙凝神望去,只見一個蓬髮長髯,身著黑衣的老人。緊靠在石壁之上,閉著雙目而坐,一付無精打采的樣子。
慕容長青輕輕咳了一聲,道:「單兄,你很疲倦嗎?」
單宏道:「老夫這幾日來,一直精神不佳。」
慕容雲笙道:「老前輩號稱一掌翻天,必有著很精深的內功,不知何以不知運氣調息?」
單宏緩緩睜開雙目,望了慕容雲笙一眼,道:「這個語無倫次的年輕人,由何處來此。」
慕容長青道:「我剛才不是已告訴過單兄了麼。他是我收的徒弟。」
單宏連連點頭,道:「記得,記得。快把那東西給我。老夫當真快支持不住了。」
慕容長青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藥丸,交到慕容雲笙的手中,道:「孩子,把這粒藥物給他服下。」
慕容雲笙接過藥物,道:「這是毒物?」
慕容長青輕輕歎息一聲,道:「是的,但在單宏的眼中,這是金丹玉液,只要他有的東西,你什麼都可以換得到。」
慕容雲笙默然一歎,把手中丹丸,交給單宏,道:「老前輩,丸藥在此。」
單宏取過丹丸,迫不及待地吞人了腹中,閉目坐息。
片刻之後醒來,有如另外換了一個人似的,精神飽滿,雙目中神光湛湛逼人。
只見他目光轉注到慕容長青的臉上,道:「大夫,你答應要多給我一些,是嗎」慕容長青道:「不錯啊!但這藥物,已經不歸我管了,從明天起,我就要交給徒弟。」
單宏目光轉注慕容雲笙的臉上,道:「孩子,大夫的話不錯吧?」
慕容雲笙點點頭道:「是的,有一天,我將接管這全都地下石城。」
單宏道:「好啊!如若有不肯聽從你的人,老夫第一個出手宰他。」
慕容雲笙道:「那是以後的事了。」
單宏接道:「你現在想要什麼呢?快說出來,只要老夫能夠辦到的,決不推托。」
慕容雲笙道:「我想問你幾件事情,希望你能夠據實回答我。」
單宏道:「好!老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和慕容雲笙談話時,雙目一直盯注在慕容雲笙的臉,似乎早已把慕容長青拋擲於九霄雲外。
慕容雲笙道:「你被囚此地有多長時間了?」
單宏道:「這個,這個老夫也記不清楚了,我只記得時間很長就是。」
慕容雲笙緩緩說道:「你難道要永遠被囚於此嗎?」
單宏道:「老夫雖然不想永遠被囚於此,但卻想不出什麼辦法能離開,再說,現在老夫也無法離開此地了。」
慕容雲笙道:「為什麼呢?」
單宏道:「因為,天下除了這地方之外,再無藥物供給老夫食用。」
慕容雲笙冷笑一聲道:「你可知道你吃的是什麼藥物?」
單宏搖頭,道:「老夫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因為,只有這藥物,能給我一種舒暢的感覺,不過……」
慕容雲笙接道:「不過什麼?」
單宏道:「不過,老夫怎會從未想起過逃走的事,今日如不是你提起,老夫從未想到過逃走之事。」
慕容雲笙回頭看了慕容長青一眼,慕容長青已知他心中之疑,點點頭,低聲道:「制心術!」
單宏輕輕咳了一聲,接道:「今日你雖然提醒了我,但我仍無逃走的念頭。」
慕容雲笙心中大是駭然,暗道:「看他神情,似是言出由衷,世間如果真有制心術,那將是武功中另一種境界。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如若我告訴你,吃的藥物,是一種毒藥呢?」
單宏哈哈一笑,道:「毒藥,就算它真是一種毒藥吧!老夫也無法離得開它。」
慕容雲笙道:「如若我帶你離開此地,你是否願意逃走?」
單宏道:「老夫不會逃走。」
慕容雲笙道:「哀莫大於心死,大約是你的心已經死了。」
單宏歎息一聲道:「這些年來,老夫已經習慣了這等生活。」
慕容雲笙低聲對慕容長青道:「咱們走吧!」
慕容長青道:「單宏,我徒弟為人如何?」
單宏道:「很精明,只是太愛管閒事了。」
慕容雲笙回過頭來緩緩說道:「在下對老前輩說的話,都是肺腑之言。」
單宏道:「你這年輕娃兒,當真是羅嚷的很。」
慕容雲笙偷看那慕容長青的臉色,全無憤怒之色,膽子一壯,道:「老前輩號稱一掌翻天,當年在江湖之上,定然也是一位很有名氣的人物了。」
單宏道;「好漢不提當年勇,老夫如若不看在給我送藥的份上,立可把你斃於掌下。」
慕容雲笙看那單宏面上有了怒容,倒是不敢再多接言。
慕容長青卻微微一笑,道:「單兄,我們想出去一下,一個時辰之內,就可以回來,不知單兄可否故我師徒一馬?」
單宏沉吟了一陣,道;「你可以出去,這小娃兒要留在這裡。」
慕容長青道:「不行,如若你不肯放他離開,老夫也不去了,以後,單兄只怕難再使用這藥物了。」
轉過身子,向來路行去。
單宏道:「大夫等一等。」
慕容長青道:「單兄答不答應?」
單宏道:「好!老夫放你們一馬。」
伸手在背後用手一摸,立時響起了一陣軋軋之聲,天光透入,幽暗的石洞中,立時明亮起來。
慕容長青加快腳步,向前奔去。
慕容雲笙眼看慕容長青幾乎是放步奔走,也跟著跑了出去。
只覺一陣花香撲鼻,人已置身在一片花樹叢中。
但聞砰然一聲,大開的石門突然開了起來。
慕容雲笙長長吁了口氣,低聲說道:「爹爹,你剛才跑什麼?」
慕容長青道:「這些人都不能相信。他們隨時可以改變主意,所以,你必須把握著那一瞬間的時機。」
慕容雲笙啊了一聲,道:「孩兒還是不明白,那單宏為什麼不肯逃走?」
慕容長青道:「那康無雙和楊鳳吟,立時就要到了,咱們先去瞧瞧他們,再談別的事情。」
語聲一頓,道:「你學過五行奇術嗎?」
慕容雲笙道:「沒有學過。」
慕容長青伸手牽著慕容雲笙的左手,道:「孩子,你如想走得快些,最好閉上眼晴。」
慕容雲笙依言閉上雙眼,任那慕容長青牽著左手奔走。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慕容長青突然停了下來,道:「孩子,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慕容雲笙睜眼望去,只見自己和慕容長青。正停身在一株大樹之下。
慕容長青微微一笑,道:「你上樹去,大概就可以看到他們了,慕容雲笙一提氣,飛上樹身,隱於枝葉密茂之處。這棵樹並不高大,但枝葉十分茂密,足可隱住身子。大樹距離那必經之路,大約有四丈左右,青天白日之下。看的十分清晰。慕容雲笙低頭望去,只見那慕容長青閉目盤坐在樹下,運氣調息。片刻之後,只見兩條人影,大步行了過來。正是那康無雙和楊鳳吟。康無雙走在前面,楊鳳吟緊隨在康無雙的身後,兩個人走得很慢,慕容雲笙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兩人的眉目。楊鳳吟突然加快腳步,追到了康無雙的身前,緩緩說道:「如不是那慕容雲笙幫助咱們,咱們只怕無法離開那地下石城。」
康無雙道:「嗯!那石城隱藏著無數的隱秘,對人有著無比吸引力,如若不是為了你……」
楊鳳吟道:「怎麼樣?」
康無雙道:「我就要留在那地下石城之中。」
楊鳳吟道:「你為何不肯留下呢?」
康無雙道:「因為我不願失去你。」
楊鳳吟道歎息一聲,道:「你忍氣吞聲,屈辱自己,只為了一個原因。」
康無雙淡然一笑,道:「討你的歡心。」
楊鳳吟搖搖頭,道:「因為我生得太美了,如若我稍微丑一些,你也不會棄去四花女婢,放棄那三聖門大聖主之位,不藉和二聖主、三聖主翻臉,隨我進入地下石城,是嗎?」
康無雙輕輕地咳了一聲,道:「鳳吟,我不明白你這番話的意思」楊鳳吟道:「唉!你如是真不明白,那就別再問了。」
康無雙突然停下了腳步,伸手抓住了楊鳳吟的左腕,冷冷說道:「但我明自,你還一直在懷念著慕容雲笙。」
楊鳳吟臉上泛現出美麗的笑意,道:「不錯,我很希望你能好好地打我一頓。唉!我既然決定嫁給你了,但卻無法揮抹去心中留下的影子。」
康無雙道:「那是慕容雲笙嗎?」
楊鳳吟道:「自然是他了……」
黯然歎息了一聲,慍柔地說道:「我會盡力做一個好妻子,但要你幫助我。」
康無雙突然間臉紅氣喘,全身抖動,似乎是忽然間得了急病一般,楊鳳吟怔了一怔,道:「你怎麼啦?」
康無雙放開了楊鳳吟的左腕,左手一掌拍在自己前胸之上,一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
楊風吟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滾落下兩顆晶瑩的淚珠兒,黯然說:「你心裡很恨那慕容雲笙,是嗎?」
康無雙道:「如若我說不恨他,你心中一定不信,但我真的是不太恨他。」
楊鳳吟伸手掏出絹帕,拭去了康無雙嘴角的血跡,道:「你真的不應該恨他,如若不是慕容雲笙,我也不會嫁給你。」
康無雙點點頭,道:「不錯,所以,我心中一點也不恨他。」
楊鳳吟道:「你這樣明白事理,咱們以後也許會好處一些。」
康無雙苦笑一下,道:「我現在想了一想,自己也不應該。」
楊鳳吟道:「什麼事啊?」
康無雙道:「你和慕容雲笙本來是很好的一對情侶,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我卻是中途殺出的程咬金,橫刀奪愛,活活地拆散了一對恩愛情侶。」
楊鳳吟道:「你有這樣的想法,我心裡很感激,不過,應該痛苦的是我,你不用為此事傷心,我已經數度暗示給他,他早應該明白了我的心意,但他並沒有重視我,雖然我知曉他一心想見父親之面,為了盡孝,本也無可厚非,不過,我一向喜歡別人把我排在第一位……」
康無雙緩緩說道:「只是如此嗎?」
楊鳳吟道:「還有一件事,那就是我為了成全他一片孝心。」
康無雙道:「你為了他不惜委屈自己,嫁一個毫無感情的人,慕容雲笙如若有一份人心,他應該對你感激不盡。」
楊鳳吟道:「我不要他感激,最好他根本就不知道。」
康無雙道:「為什麼你要這樣?」
楊鳳吟道:「以你的才智、聰明,難道還想不通嗎?」
康無雙道:「這就叫當局者迷。」
楊鳳吟道:「他如不對我心存感激,他才能生活的很快樂,我才能做一個好的妻子。」
康無雙道:「唉!你用心良苦,…」
楊鳳吟接道:「現在,只有我們兩人,我想在我們還沒有成親前,我要把心中的話,全都說完,以後大家都不要後悔。」
康無雙道:「好!你說吧!我本來早想問你了,只是不敢出口。現在大錯未鑄,時尚未晚,還來得及改變。」
楊鳳吟道:「你為了娶我付出無比的代價,我報答你的是一具美麗的身體……」
康無雙苦笑一下,道:「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再三的說明這件事,想來是有些後悔了。」
楊鳳吟道:「這件事應該是講不上什麼後悔不後悔,我對你有了一個承諾,我要履踐此約,你只是喜歡我的美麗,你得到手了,說起來,咱們也算是個皆大歡喜之局。」
康無雙道:「大丈夫難保妻賢子孝,你不願身為賢妻,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咱們談的都是大體,現在,似是該談一談微未細節。」
楊鳳吟道:「我也這樣想,事先能說清楚一些,事後也可以少去很多麻煩。」
康無雙道:「你說吧!我洗耳恭聽。」
楊鳳吟道:「第一件,你心中知道我嫁給你,只是為了履行承諾,對你自然是不會很好。」
康無雙道:「這個我早知道了,你說第二件吧!」
楊風吟道:「我有潔癖,不喜和人同榻而眠,所以,第二件事,你不能在我房中住宿。」
康無雙微微一笑,道:「好苛刻的條件,還有第三件事?」
楊風吟道:「你答應第二件沒有!」
康無雙道:「似乎是我不答應也得答應,你說第三件吧!」
楊鳳吟道:「第三件嗎?我如給你生了一個弦子,咱們的夫妻情份,就算盡了,我要離開你。」
康無雙道:「孩子呢?」
楊鳳吟道:「自然是要留給你,你要好好待他。」
康無雙沉吟了一陣,道:「還有第四件麼?」
楊鳳吟道:「有,如是我不能生兒育女,咱們至多作十年夫妻。」
康無雙道:「十年之後呢?」
楊鳳吟道:「我要走,離開你。」
康無雙道:「你要到哪裡去?」
楊鳳吟道:「我要斬斷塵緣,不再在武林中走動,但咱們仍有夫妻之名。」
康無雙道:「常年不得相見,留著名份何用?」
楊鳳吟道:「每年七夕會面一次。」
康無雙道:「太少了。」
楊鳳吟道:「牛郎織女,都能忍受,你難道不如牛郎。」
康無雙道:「好吧!我都答應,我如不能忍受那相思之苦,自有法子斬斷。」
楊鳳吟道:「我知道這條件有些苛刻,所以我要替你選四位美妾,常年陪伴你的身側。」
康無雙道:「不用了,四花女婢一個個對我情意深厚……」
楊鳳吟和康無雙相處一起時,一直是滿臉憂鬱,皺著眉頭,臉上從沒有現過笑容,此刻卻突然微微一笑,接道:「那四花女婢,雖然一個個都很美艷,但她們和你相處的時間太久了。喜新厭舊,人之常情,我這個做妻子的,有百般缺點,但卻有一樣長處,那就是我不妒忌。人家做妻子的,恨不得用一條線把丈夫拴起來,我卻希望你有無數的美妾相伴。」
康無雙冷冷說道:「你把我看錯了,」楊鳳吟看他臉上是一片激憤和悲傷混合的神色,輕輕歎息一聲,道:「你生氣了嗎?」
康無雙搖搖頭,道:「我不敢生氣,但也不希望你把我看作個好色之徒。」
語聲一頓,道:「關於那四花女婢,也是別人替我安排,我心中明白,他們希望我貪愛美色,以消去雄心大志,安於那有名無實的大聖主之位。」
楊鳳吟道:「說到你那有名無實的大聖主之位,我倒想到了一件事。這件事,我已經想了很久,卻一直想不明白。」
康無雙道:「什麼事?」
楊鳳吟道:「那人只不過希望藉你作一個三聖門的傀儡而已,為什麼要把你造成一身絕世的武功?」
康無雙道:「因為他別有用心,藉我在一場決戰之中,制服一個強敵,所以他不但傾囊授我武功,而且要把我造成強他很多。」
楊鳳吟啊了一聲,道:「你心中還藏有很多秘密沒說出來,是嗎。」
康無雙道:「你說的不完全對。」
楊鳳吟道:「咱們是夫妻,不要用對付敵人的方法和我交談。」
康無雙道:「我說的是真的,我確實沒有盡吐胸中所知,但這些事都是我暗中觀察體會,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我心中既無把握,自然說不上隱秘。」
楊鳳吟道:「原來如此。」
語聲一頓,道:「現在除了我之外,再無其他的人,你可否把這心中之秘告訴我?」
康無雙道:「自然可以,夫妻本是同命鳥,告訴你自屬應該。」
長長吁一口氣,道:「咱們一面走,一面談吧。」舉步向前行去。
楊鳳吟急行兩步,和康無雙併肩而行。
兩人萬萬沒有想到,募容雲笙竟然會隱藏在樹上偷聽,因為兩人談話的聲音很大,慕容雲笙聽得十分清楚,他用盡最大忍耐力,忍下了胸中的激動,目睹兩人去遠之後,才下了大樹。
慕容長青不知何時己經坐息醒來,面帶微笑,望著慕容雲笙道:「孩子,你都聽到了。」
慕容雲笙點點頭道:「爹爹呢?」
慕容長青道:「我聽了一大半,不過,內情我已全都了然了。」
慕容雲笙輕輕歎息一聲,道:「爹爹,孩兒應該怎麼辦?」
慕容長青道:「你也可以追出去。」
慕容雲笙怔了一怔,道:「追出去?」
慕容長餚道:「不錯啊!你不是還有很多事要辦嗎?」
慕容雲笙道:「可是我一人之力……」
慕容長青道:「我派人助你,連玉笙還有那郭姑娘等,都會盡快安全離此,三聖門中眼線眾多,我能隨時知道你的停身之地。」
慕容雲笙道:「離開此地,要經過重重險關,孩兒只怕無能越渡。」
慕容長青笑道:「康無雙有這份能耐,你只要追隨在他們身後,可保平安而渡。」
慕容雲笙有些茫然不解地問道:「爹爹似是要孩兒和他們走在一起?」
慕容長青道:「你們會自然遇上,因為只有一條出路。」
慕容雲笙道:「孩兒還是不明白爹爹的用心何在?」
慕容長青搖搖頭道:「我無法具體的說出來,但我已覺出楊姑娘正處在一個很危險的境遇之上。」
幕容雲笙道:「你是說那康無雙會傷害她。」
慕容長青神情嚴肅地說道:「康無雙武功之強,大出我意料之外。他的權力一直沒有全力施展過。他不會放棄大聖主的職位。只不過,他想由一個聽命於人的傀儡,變成真正主宰罷了。」
幕容雲笙只聽得心頭震動,但他卻想不出這和那楊鳳吟有何關連。
慕容長青似是已瞧出了慕容雲笙心中之疑,接道:「楊鳳吟雖然很聰明,但她不夠陰沉,決然鬥不過康無雙。康無雙此刻忍氣吞聲,實因他心中別懷鬼胎,他要制服楊鳳吟,為他所用。」
慕容雲笙道:「楊鳳吟和他的武林霸業何關?」
慕容長青道:「孩子,為父的只是從觀察所得,有此感覺,我也無法具體的說出內情。
但憑我數十年的經驗,此事決錯不了,快些去吧!」
慕容雲笙對那楊鳳吟心中實有著一份很深的掛念,聽得那慕容長青說的如此嚴重,也就不再多問,放腿向前奔去。
慕容長青急急說道:「孩子,慢一點。」
慕容雲笙回頭轉身,道:「爹爹,還有什麼吩咐嗎?」
慕容長青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盒道:「孩子,收好這玉盒。」
慕容雲笙道:「玉盒中放的何物?」
慕容長青道:「玉盒中有兩種丹丸,一種白色,一種血色,白色的是一種療傷的聖品,服用之後,可使傷勢立愈,且可增進體能,極快的恢復再戰之力;至於那紅色的藥丸,卻是至毒之物,但也有一種激發身體潛能的力量,可使身體中的餘力,完全發揮出來。在搏鬥中,可發揮很大的作用,但當餘力用盡,也就是性命結束的時間。」
慕容雲笙道:「爹爹給我這一盒藥物的用心何在?」
慕容長青道:「留作不時之需,因為那康無雙的武功,強你甚多只怕機智也比你高明,所以,有時間你必須藉重外力以求自保。」
慕容雲璽道:「孩兒還是不太明自,有毒藥丸,要如何應用?」
摹容長青道:「給三聖門的弟子跟用。」
幕容雲笙若有所悟的嗯了聲。
慕容長青接道:「我派出助你之人,如身上佩戴一朵紅花,必要時,你就給他們紅色藥丸服用,如是佩帶著白花,…‥」慕容雲笙道:「那我就給他們白色的藥丸。」
慕容長青道:「不錯!」
慕容雲笙緩緩說道:「爹爹的意思,可是因怕孩兒也可能會遇上危險」慕容長青道:
「加上你和楊鳳吟,兩個人合起來,也不是那康無雙的敵手。」
慕容雲笙一欠身,道:「多謝爹爹。」
慕容長青又探手從懷中取出一把形似短劍之物,道:「孩子,這個你也帶上吧,不過,不到生死關頭,千萬不可輕易的使用。」
慕容雲笙接在手中,道:「這又是什麼東西啊?」
慕容長青道:「這是劍令,別看它只是短劍。它卻是地下石城和三聖門最權威之物。」
慕容雲笙半信半疑,但又恐楊鳳吟去遠,忍下未再多問,放腿向前奔去。『慕容長青望著慕容雲笙去勢急促,搖搖頭歎息一聲,卻又忍不住微微一笑。慕容雲笙知曉那花樹之中暗藏玄機,不解五行變化的人,陷入花樹林中之後,就很難再走出來,是以行動之間,十分小心,沿著小徑奔行。片刻之後,已可看到那康無雙和楊鳳吟的背影。兩人並肩而行,走的很慢,似是一面交談。一面行走。突然間,楊鳳吟停了下來,慕容雲笙怕被兩人瞧見,急急閃到路邊,果然康無雙也停了下來,低聲下氣說了幾句,又並肩向前去。慕容雲笙和兩人相距邊遠,兩人說話的聲音又很微小,無法聽到兩人說些什麼,但可從康無雙表情之中,瞧出兩人是爭論一件事情。直待兩人行出數丈,慕容雲笙才站起身子,舉步向前追去。又行十餘丈,楊鳳吟又停了下來,康無雙一個人向前行去。楊鳳吟緩緩坐了下來,望著天際出神。慕容雲笙心中暗道:「就算此刻我能避開他們,但等一會也難免和他們碰頭、見面,既是無法避開,不如早些會面了。」
在他內心之中,極想早些見到楊鳳吟,自己想了一個理由出來,自覺理直氣壯一些,大步向前行去。
楊鳳吟不知在想的什麼,直到那慕容雲笙行到了身前,才瞧到了慕容雲笙,啊了一聲,站起身子,道:「你……」
慕容雲笙突然覺著臉一紅,道:「在下也要離開這裡。」
楊鳳吟臉上的驚奇之色,逐漸的平復下來,緩緩說道:「你不是來追我的。」
慕容雲笙沉吟了一陣,道:「不管我是不是追你而來,但咱們見面了。」
楊鳳吟又緩緩坐了下去,道:「見了面將如何?」
慕容雲笙苦笑一下,道:「我不知道。」
楊鳳吟神色一整,道:「我現在的身份不同了。」
慕容雲笙道:「我知道,你已是康夫人。」
楊鳳吟道:「告訴我實話,那地下城的慕容長青,是不是真的?」
慕容雲笙道:「真的。」
楊鳳吟道:「是不是你父親?」
慕容雲笙道:「現在,應該算是了。」
楊鳳吟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個人的父親,也可以算的嗎?」
慕容雲笙道:「好吧!我告訴你真實經過,但希望你答應替我保密。」
楊鳳吟道:「你說吧!我答應不??露出去就是。」
慕容雲笙道:「他是確確實實的慕容長青,但我並非慕容長青之子……」
楊鳳吟接道:「你是說目前為止,你還不瞭解自己的身世?」
慕容雲笙道:「我已知曉了自己的身世,說出來,希望你不要見笑。」
楊鳳吟道:「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我如若和你交朋友,交的是你,不論你出身何處?父母何人?」
慕容雲笙長長吁一口氣,道:「我是慕容府中一個僕人的兒子,不過…」
不過了半天,還未不過出個所以然來。
楊鳳吟看他一臉黯然神色,心中大感不忍,柔聲說道:「大哥,你心裡有些難過是嗎?」
慕容雲笙抬起頭,望著天際,淒涼一笑,道:「其實,一個人活在世上幸與不幸的際遇,全在一個人的看法和感受上。」
楊鳳吟道:「這話一點也不錯,譬如咱們相遇一起,你說是幸呢,還是不幸?」
慕容雲笙道:「這個,這個……在下對姑娘很感激。」
楊鳳吟微微一笑,道:「不用感激我,一切事情都是我自願而為。」
慕容雲笙道:「但你是為了我。」
楊鳳吟道:「我希望你能快樂,希望你心願得償。」
幕容雲笙接道,「但你卻為我付出了無比的痛苦。」
楊鳳吟追:「所以,你要珍惜你的快樂,我知道你快樂了;我才能安心的過日子。」
只聽一聲輕咳,打斷了楊鳳吟未完之言。
轉頭望去,只見康無雙背負雙手,站在一丈開外之處。
慕容雲笙突然有著不安之感,只覺臉上一熱,緩緩向後退了兩步。
楊鳳吟抬頭看了康無雙一眼,道:「你辦好了沒有?」
康無雙點頭一笑,道:「辦好了。」
目光轉到慕容雲笙的臉上,笑道:「慕容兄也離開了地下石城?」
慕容雲笙道:「兄弟有一點事…」
康無雙接道:「咱們一起走吧!在下對慕容兄,一直存著份很感激的心情。」
慕容雲笙道:「你很感激我?」
康無雙道:「不錯啊!如若不是你慕容兄,在下這一生中,也無法遇到楊姑娘,只憑此一點,我就要感激你一輩子。」
慕容雲笙只覺他字字如刀如劍,刺入心中,但表面上卻又不得不裝出微笑,道:「原來如此。」
康無雙聳聳肩頭,笑道:「兄弟雖然是一個傀儡的聖主,但我仍然有些傀儡的威名。」
楊鳳吟道:「這話是何用意?」
康無雙笑道:「用意很簡明,我這傀儡聖主的身份,除了極少數的人外,大都不知,在他們心目中,我這個大至主仍有著無比的威嚴。」
楊鳳吟道:「你終日戴著面紗,縱然他們不知你背後還有主持人物,也認不得你。」
康無雙微微一笑道:「三聖門內幕複雜,如若是不用一些心機,很難生存下去。因此,我在大聖主位置上時,也培養了一點力量,不過我著手太晚,力量不大,那些人中,有很多見過我本來面目的。」
楊鳳吟沉思了片刻,道:「守候這出口的人,也是你培養的屬下之一。」
康無雙道:「不錯。他們之中首腦,見過我,」緩緩取出一塊黑紗,蒙在臉上後,道:
「慕容兄,恕小弟暫時要戴上蒙面黑紗,暫時還要裝出大聖主的身份,聽說這一條出入之路上,佈置了很多險惡的機關和防守的高手,如若是在下以大聖主的身份,能夠輕易過關,似乎是用不著和他們力拼了。」
慕容雲笙和楊鳳吟相互望了一眼,同時欲言又止。
原來兩人同時都已覺出這位康無雙是一位心機深沉的人物,深沉得出了兩人的意料之外。
但兩人都有著強烈的感受,但在那互望的一眼中,卻都忍了下去,未說出來。
康無雙果然仍有著大聖主的尊嚴,把守孔道的人,個個垂手肅立,大禮拜見。
滑車早已備好,一個似是頭目,身著黑袍的老者,恭恭敬敬的把三人送上滑車。
那老者雖然對慕容雲笙和楊鳳吟等有些懷疑,但因心中畏懼聖主的尊嚴,竟然不敢多問。
這一段險阻重重的行程,竟然是出人意外的順利,沿途未遇上任何阻礙。
康無雙面垂黑紗,一直是端然而坐。
慕容雲笙和楊鳳吟也未開口說話。
直到將近出口時,楊鳳吟才輕輕歎息一聲,道:「想不到這樣順利?」
她的聲音不大,但那兩丈外已然升起的石門,卻砰然一聲,放了下來。
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三位是何許身份?」
楊鳳吟知道是自己多言闖禍,不禁怔了一怔。
康無雙回身握住楊鳳吟的左手,低聲道:「不要緊,我來應付。」
但聞先前那冷冷的聲音道:「三位如是不答老夫的問話,只要老夫一聲令下,你們將在片刻之間,身化濃血而死。」
康無雙重重的咳了一聲,道:「你可知曉你在跟何人說話?」
那冷冷的聲音道:「你是什麼人?」
康無雙道:「你連本座也不認識?」
那冷冷的聲音,道:「在下得到張舵主傳來消息,三位之中,有一位是本門中的大聖主。」
康無雙道:「不錯,那大聖主就是本座。」
但聞那冷冷的聲音道:「你是本門中大聖主,不知有何物為證?」
康無雙怒道:「我是三聖堂最高的首腦,還要什麼證物?」
那冷冷的聲音道:「但老夫卻無法分辨你的身份?」
康無雙厲聲說道:「本門中規戒森嚴,你敢對本座如此無禮,當受五刀分??之刑。」
那人不再答話,幽暗的甬道之中,突然間靜了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良久之後,暗影中突然傳出一個平和的聲音,道:「聖主不要見怪,我們奉守此門戶要區,臨事不得不小心應付,適才法明長老不知聖主身份,故而多有開罪,希望大聖主不要放在心上。」
康無雙生恐言語之間,逼的太緊,激起對方殺機,當下緩緩說道:「本座親離聖堂,訪查一件事情,姑念爾等不識,此番不罪,日後再對本座無禮,決不寬貸。」
那平和的聲音應道:「聖主吩咐,我等謹記在心。」
語聲一頓,道:「聖主可知你兩位同行之人的身份嗎?」
康無雙道:「一位是慕容公子,一位是楊鳳吟姑踉,本座豈有不識之理?」
那平和的聲音,道:「你們都非我三聖門中弟子,」康無雙道:「他們來時不是,但我既能帶他們離此地。自然已是本門中人了。」
那平和聲音道:「原來如此,開罪大聖主了,」康無雙道:「本座聖堂事務繁重,不能在外多留,我要早去早回,快些啟開秘門。」
那平和聲音應道:「敬領法諭。」關上的石門,又緩緩升起。
一片天光由那大開的石門中透了迸來。
幽暗的甬道中,驟然間一片明亮,康無雙當先而行,大步出了石門。
楊鳳吟、慕容雲笙,魚貫相隨,快步行出了石門。
這一道石門,避在一座懸崖之間,抬頭看壁立千尋。門外卻是一片草坪。
只見一個身披黃色袈裟的和尚,站在五六尺外,面色肅然,垂首而立。
慕容雲笙抬頭瞧了那僧侶一眼,認出正是萬佛院的方丈普度。
普度身後,站著四個身著紅色袈裟的和尚。
康無雙緩緩向前行了兩步,望了普度一眼,道:「你是…」
普度大師道:「貧僧萬佛院的住持,守護三聖門的門戶,已有十餘年了。」
康無雙微微點頭,道:「你守的很好,本座回到聖堂之後,將傳諭調升你的職務。」
普度大師道:「多謝聖主隆恩。不過,貧僧已習安這萬佛院方丈之位。」
康無雙一面舉步而行,一面接道:「那是說,你不願離開故位了。」
普度大師道:「屬下能得聖主隆恩主持萬佛院,已然心滿意足了」康無雙道:「你既喜愛此職,本座將傳聖諭,讓你終身擔任此位!」
普度大師道:「多謝聖主。」
搶先兩步,走在康無雙的前面,接道:「屬下已在方丈室中設下茶點、酒飯,請聖主移駕進過酒飯之後,再上路不遲。」
康無雙略一沉道:「好!你帶路吧!」
四個紅色袈裟的和尚,一個個合掌當胸,走在前面帶路。
普度卻落後一步,緊隨在康無雙的後面。
慕容雲笙、楊鳳吟並排走在普度大師的身後。
楊鳳吟瞧了普度大師一眼,道:「大師還認得我麼?」
普度大師道:「楊姑娘能追隨聖主同行,想來已加入我們三聖門了。」
楊鳳吟笑道:「此後,咱們應該是同門了。」
普度大師笑道:「還要楊姑娘多多照顧。」
慕容雲笙道:「大師不知是否還能記得在下?」
普度大師道:「慕容公子,貧僧怎會忘記?」
普度大師幾人行過兩重庭院,到了方丈室內。
這是一座布設高雅的房間,一色的黃綾壁幔、黃緞子桌布、黃色椅墊。
兩張??著黃緞布面的方桌上,分擺著酒菜、細點。
四個身著紅色架裝的和尚,留在大門外,普度大師卻帶三人行入室中,欠身說道:「聖主可要先進用一點細點。」
康無雙未理普度大師的間話,卻自行坐在了席位之上。
楊鳳吟和慕容雲笙對望了一眼,分坐兩側。
普度大獻慇勤,拿起酒壺,斟滿了三人面前的酒杯。
康無雙臉上仍然戴著蒙面的黑紗,緩緩說道:「非我近身侍衛,都不能見我真正面目。」
普度大師一合掌,道:「屬下告退,候駕室外。聖主如有使喚,但請呼叫就是。」
康無雙道:「要他們離開這座跨院。」
普度大師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楊鳳吟目睹普度大師去遠之後,低聲說道:「你這大聖主的架子很大啊!」
康無雙右手突然一揮,向後摔去。
一道寒芒,破窗而去。
但聞一聲慘叫,續接著砰然一聲大震。
楊鳳吟微微一怔,站起身子,正想衝出室外瞧個明白,卻被康無雙搖手阻止,示意她坐下。
只聽普度大師怒聲喝道:「膽大孽徒!」
波然一聲輕響,如擊敗革。
片刻之後,只見那普度大師抱著一具??體,大步行了進來。
康無雙端坐椅上,身未移動,頭未轉顧。
慕容雲笙凝目望去,只見那死去的是一個身著灰袍的中年僧侶,前胸之上,插著一柄金色的短劍,鮮血????而出。
除了那胸口處一劍致命外,嘴角間,也有鮮血滲出。
顯然,康無雙的一劍,並未使這中年僧侶立時斃命,卻被普度大師一掌震斷了心脈而逝。
康無雙併未瞧那??體一眼,只冷冷地說道:「哪一個如再敢暗中窺視,這人就是榜樣。」
普度大師面色蒼白,頂門上不停滾著汗珠兒,道:「屬下該死,聖主開恩。」
康無雙道:「寺中人多,難免良莠不齊,此事和你無關,把這??體拋去吧!」
普度大師連連躬身,千恩萬謝而去。
康無雙臉上戴著蒙面的黑紗,別人無法瞧出他的表情。
良久之後,康無雙才緩緩說道:「現在不要緊了,兩位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楊鳳吟道:「我很奇怪,那明明是普度大師派遣的人,暗中監視你的舉動,你為什麼要放過他?」
康無雙道:「不放過他,又該如何?需知他把守萬佛院時日甚久,寺中的僧侶,都己對他信服。」
他頓了頓,接道:「此刻他只要說出我不是三聖門的大聖主,寺中的僧侶,人人都信他之言,咱們縱有百口,也無法使手中僧侶信服。」
楊鳳吟道:「他心中既然對你懷疑了,你為什麼不藉此故,把他殺死。」
康無雙道:「殺死他不過是舉手之勞,但萬佛院即將立時陷入了群龍無首之狀,那對咱們有百害而無一利。」
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兩位腹中如若飢餓,可以進些酒食,咱們早些上路。」
楊鳳吟舉起筷子,夾了一口菜,正待吞下時,突然又放了下來搖搖頭,道:「我是有些飢餓,但我不敢吃。」
康無雙道:「為什麼?」
楊鳳吟道:「你們三聖門的酒飯之中,都已下過藥物,食用之後,慢慢中毒,那就永遠無法脫離你們三聖門的控制了。」
康無雙道:「那藥物很珍貴,不會輕易施用,偶爾下一次罷了,再說這地方,也不會配有那種珍貴的藥物。」
一頓,又道:「這酒飯之中,是否有毒,在下一試便知了。」
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象牙的簪子,伸人了酒菜之中。
他試過了所有的酒菜,但牙簪上顏色未變,顯然酒菜之中,並未下毒。
康無雙收了牙簪,緩緩取下蒙面黑紗,低聲說道:「如若他們由聖堂上傳下聖諭,咱們難免要遇上連番的截擊、惡鬥,因此,在下覺著咱們此刻進一些酒食,一旦發生些事,只怕咱們很難找到食用之物。」
一面說話,一面舉起筷子,大吃起來。
慕容雲笙,楊鳳吟也同時進食。
三個人放懷食用,直到酒足飯飽後,康無雙才擦擦嘴,帶上蒙面黑紗,道:「咱們不用在此停留了。」轉身向外行去。
慕容雲笙皺皺眉頭,暗道:「這康無雙蒙上面紗後似乎是自覺著真的恢復了大聖主的身份一般,有著一股獨斷專行的氣勢。」
他心中雖有此感,但想到了楊鳳吟和他是夫妻身份,只好忍下未言。
康無雙當先帶路,大步行出了方丈室。
室外花香淡淡,青松環繞,但卻一片靜寂。不見一個人影。
原來,那康無雙殺了一個僧侶之後,果收了殺一敬百之效,無一人敢再在這跨院之中停留。
康無雙回顧了楊鳳吟和慕容雲笙一眼,低聲說道:「從此刻起,兩位要小心戒備。」
楊鳳吟道:「戒備什麼?」
康無雙道:「兩位要注意我的手勢,只要我一揮手,兩位就立刻出手,而且下手要愈辣愈好,一擊之下,取人之命。」
但見普度大師帶著四個身著紅色袈裟的和尚,行了過來,只好住口不言。
普度帶四僧行近了康無雙,一欠身,道:「見過大聖主。」
康無雙一揮手,道:「本座要立時離此,去查證一事!」
普度大師接道:「萬佛院外,已為聖主備下了送行的儀隊。」
康無雙輕輕咳了一聲,道:「不用了。我這次離開聖堂,知曉之人不多,而且此行要力求隱秘,不宜聲張,你要他們撤回來吧!」
普度大師應了一聲,回首低言教語,一身著紅色袈裟的和尚,飛奔而去。
談話之間,已到了第二進庭院之中。
院中一片靜寂,但卻隱隱間有一股肅殺之氣。
普度大師突然搶快兩步,到了康無雙的前面,道:「大聖主!」
康無雙似是也已警覺出不對,停下腳步,接道:「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