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兆南右手白蛟劍一招"野火燒天",把那紅衣少女急攻的三劍封開,左手青龍劍突然施出了一招"西來梵音",寶劍幻起一片濛濛青芒。
這一劍乃覺夢禪師傳授他達摩三劍之一,凌厲中隱含著緩和慈悲。
那紅衣少女只覺滿天劍影,由四面八方擁了過來,雖然有很多破綻,但卻有著無從下手招架之感,嬌軀一晃,後退八尺。
忽聽神刀羅昆大喝一聲,掄動手中金背刀,一招"橫掃千軍"攔腰掃來。
那達摩三劍,雖是曠絕千古的劍術絕學,但運用時,必需提聚真氣,方兆南前胸中了一記無影神拳,浮動的氣血,尚未平復,再運氣擊出一劍,人已微作喘息。
眼看羅昆掃來一刀十分猛惡,不敢用劍封架,縱身躍開五尺,心中暗暗忖道:「這兩支寶劍,雖有削鐵如泥之效,達摩三劍亦是和眼下強敵周旋,但內腑傷勢,必得早些運氣療息不可,白作義那無影神拳,更是防不勝防,不如暫時退入寺中,稍作養息,再圖克敵。」
心念轉動,也就不過是-那間的時光,不待強敵再出手襲擊,突然反身一躍疾向少林寺中退去。
那紅衣少女高聲叫道:「快點追他,他已受了內傷……」
群豪似是對那紅衣少女十分敬佩,聽得她大喝之言,立時急急追了過去。
方兆南勉強提著一口真氣,急向寺中奔去。
幸得距離不遠,眨眼間已到了寺門前面。
四個身披月白袈裟的和尚,分持著方便鏟,鐵禪杖,一排攔住去路。
方兆南低聲喝道:「擋住後面追兵……」
說著話,身子一側,從四僧之間衝了過去。
少林寺的和尚大都已認識方兆南,立時閃身向旁邊一讓,放過他去,一橫手中兵刃,擋住後面追兵。
方兆南奔入寺門之後,心申忽然一動,暗暗忖道:「白作義無影神拳,傷人於無聲無息之中,這四個和尚不知內'情,只怕要吃大虧。」
當下停住身子,回頭叫道:「四位禪師請謹防對方的無影神拳……。」
忽然想到那無影神拳乃西域奇技,少林寺中和尚只怕還不知道世間有這樣一種武功。
他趕忙又接著說道:「無影神拳是一種奇異的武功,發時無聲無息,暗勁擊中後,才能覺到,那人是個又矮又胖的老頭子,你們要小心了,注意著他雙手的舉動……」
他話還沒說完,忽聽最左面一個和尚哼了一聲,向後退了三步,身軀搖了幾搖,才站穩了身子。
原來在他說話之時,那人已經中了一記無影神拳。
方兆南心頭一震,暗道:「我如為療自己的傷勢,讓這四位少林和尚傷在他們手中,不但愧對大愚禪師,而且還被這般人衝入寺中。」
念頭一轉,重又緩步走了回來,一面運氣調息,一面監視觀戰,以備隨時出手相援。
這時,少林寺僧侶,已和敵人動上了手,除了那個先為對方拳勢所傷的人之外,三個僧侶揮動兵刃,聯手拒敵。
三劍一筆張鳳閣,九星追魂侯振方和神刀羅昆等,雖然用盡了全力搶攻,但三僧手中的方便鏟、鐵禪杖相配合支持,攻拒之間配合的十分嚴謹,絲毫找不出一點破綻、空隙。
三人全力搶攻了三十多招,三僧仍然是從從容容,毫無吃力的樣子。
那紅衣少女眼看三個少林僧侶門戶防守的十分嚴密,看樣子再打下去,一兩百招,也難分勝敗,心中大感焦急,而且打鬥激烈,只見杖影刀光,難分敵我,白作義的無影神拳,也不隨便出手。
當下一擺手中寶劍,縱身而上,衝入戰圈,舉手一劍,向右面一個和尚前腦刺去,左手拂塵回掃,纏擊向左面一個和尚手腕。
二僧被迫的向後退了一步。
她一加入之後,局勢立時改變,三個和尚被她詭奇的劍招,迫的有些應接不暇,聯手之陣逐漸散亂。
這時,方兆南已藉機調息復元,眼看著三僧已有些招架不住,立時仗劍一躍而上。
他自服用過覺夢調製的全熊糕後,又被覺夢大師施展內家真力,迫他出全力相抗,只累得筋疲力盡,當場暈倒。
但他卻不知覺夢大師在他暈倒之後,不惜消耗本身真元之氣,逐步推拿他身上的經脈,使他的功力大進。
是以,他只要極短的時間調息之後,消耗的體力,便立時復元。
驀然間,傳來了一聲宏亮悠長的佛號。
只見大慈禪師帶了十二個少林高手,疾奔而來。
方兆南回目一瞥,暗暗忖道:'"目下情勢險惡,大可不必有什麼忠厚之心,群僧趕到之後,就讓他們一齊出手,先把眼下這一些強敵制服,也好減少一些威脅。」
心中念頭電轉,手中青龍劍卻疾向那紅衣少女點擊過去。
那紅衣少女每和方兆南動手一次,就覺著他武功比以前進步甚多,是以心中對他已存了甚大戒心。
但方兆南卻誠心和她硬拚一場,劍勢一緊,把她分攻三僧的招術都接過。
白作義突然大喝一聲,疾衝而上,舉手一拳"直搗黃龍",當胸擊來。
他功力深厚,每次出手拳勢,都帶著嘯風之聲,威勢十分嚇人。
方兆南擔心他再施展無影神拳傷人,那可是防不勝防,當下閃身避開一擊,手中劍勢一轉,全力向白作義猛攻過去。
那紅衣少女擺脫了方兆南後,神威立復,一連三劍又把三僧聯手拒敵的陣勢衝亂。
幸好大慈禪師已率領群僧及時趕到,揮動手中禪杖,接住了那紅衣少女凌厲的攻勢。
他乃少林寺中大字輩高僧之一,功力深厚,卓然不同群僧,禪杖揮舞之間,力重勢猛,交手數合。那紅衣少女已知遇上了勁敵,無暇再向群僧施襲,全神貫注迎敵。
少林僧侶聯手拒敵的陣勢,又從紊亂中穩定下來。
方兆南一和白作義上手後,立時施展出全力搶攻。他東一劍武當派的絕學"天河倒掛",西一劍崑崙派的"萬蜂出巢",再加上那寶刃的揮舞間幻起來的森森劍氣,竟然把白作義逼得無暇施展無影神拳。
轉眼望去,大局已穩,當下劍勢一緊,擊出一招"巧奪造化",青龍劍幻灑出漫天寒星,有如驟雨急落,白作義駭然一震,縱身而退。
方兆南右腕一震,如影隨形,疾追而上,不容白作義有喘息運氣的機會,已揮劍攻到。
白作義右拳疾起,一招"推出填海」打出一股奇猛拳風,左手卻施出擒拿法,疾向方兆南右腕上面扣去。
方兆南左手青龍劍斜出一招"一橋銀花"封住了白作義左手擒拿之勢,身子一側避開擊來的一拳,白蛟劍卻疾出一招"神龍三現"劍勢搖舞,幻起三朵銀花,逼得白作義又向後退了兩大步。
方兆南借勢搶攻,青龍劍重演了一招"巧奪造化",又把白作義迫的向後退去。
片刻工夫,白作義已被逼退了兩三丈遠。
白作義暗暗忖道:「這娃兒劍招奇奧,而且又沒有一定路數,手中雙劍,寒氣逼人,光華奪目,分明是可斷金玉的寶刀。
我這般和他纏鬥下去,只怕要吃大虧,強敵相搏,先下手者為強,如再不施展毒手,把他擊傷,難免要傷在他的手中。」
心念一轉,殺機忽起,暗中提聚真氣,身子疾向旁側躍去。
方兆南怕他施展無影神拳,左腕一振,青龍劍幻出一片青芒疾追過去。
白作義奔行之間,突然回身,右手一揚。
方兆南連番吃到無影神拳的苦頭,見他一揚右手,立時疾向一側閃去。
哪知白作義這一招,不過虛張聲勢,待方兆南身子站好,才真的發起一記神拳,緊接著疾撲而上。
目睹白作義過來,青龍劍斜斜推出,封住門戶,蓄勢待敵,忽覺一股暗勁,撞上身來,不禁心頭一震,趕忙借勢向後躍退。
白作義這一拳,已用出了八成的內力,勁道異常強猛。
方兆南雖然已有了讓避他無影神拳的經驗,仍然被那襲上身來的暗勁,震得全身氣血浮動,眼中金星亂冒。
就在他眼睛一花之下,白作義已疾如電光石火撲到,右手一翻,已搭在方兆南左腕之上。
方兆南但覺左腕一麻,青龍劍已被白作義奪了過去。
他雖內腑重創,神智-末昏迷,大喝一聲,有手白蛟劍突然施出了達摩三劍中一招"西來梵音"。
這一招,曠絕千古的奇學,出手之後,白作義登時被籠罩在一片劍影之下。
他欺身奪劍,相距過近,已無法退出方兆南撒出的重重劍影,形勢相迫,白作義不得不作死中求生的掙扎,揮動手中的青龍劍,猛向當頭罩下的劍影上面掃去。
方兆南這一劍乃達摩三劍起手劍式,凌厲劍勢中,仍含著慈悲心腸。
雙劍相觸,發出一陣龍吟之聲,白作義倒提青龍劍,滿身鮮血而退,原來他被形勢所迫,硬是接一劍,身上受了三處劍傷。
方兆南內腑受傷,腕力已大減,白作義又沾了手青龍劍的光,才勉強把這一劍架開,劍傷白作義後,內腑氣血浮動甚烈,不由自主噴出一口鮮血。
那紅衣少女正和大慈禪師相搏,聽得方兆南大喝一聲,不禁轉頭一瞥。
眼見白作義竟把方兆南手中的寶劍奪過一隻,不禁心中大喜,高聲喝道:「快些把那寶劍送過來……」
她精神一分,立時被大慈禪師手中急如狂雨的禪杖,逼得險象環生。
白作義雖然奪過來一柄寶劍,但身上三處劍傷,卻是不輕,鮮血泉湧而出,片刻間濕了半個身子。
他只顧運氣止血,無力再發無影神拳,如他此時藉機再發出幾記無影神拳,方兆南勢非被活活擊斃不可。
這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兩個人都無能立時再戰。
少林群僧們,眼看方兆南受了重傷,立時有四人疾奔過來,一個扶著方兆南向寺中退去,一個手橫禪杖相護。
另兩個卻撲向白作義,想奪回他手中的青龍寶劍。
那紅衣少女,雖被大慈禪師縱掃橫擊的禪杖,迫落下風,但她心中,仍然念念不忘白作義手中奪得的兵刃。
眼看二個少林僧侶衝了上去,白作義卻渾如不覺,心中大感焦急,手中長劍突然施出一招"蛛筆點魂"劍尖上顫化出三點銀芒,疾刺向大慈禪師右腕。
那紅衣少女一劍逼退強敵,振劍斜躍而出,手中拂塵一振,掃向白作義左面一僧,右手長劍"攔江截斗"點擊右面一個和尚,她動作迅快,拂塵、長劍雖然後發,卻和二僧擊向白作義的禪杖一齊攻到。
如果二僧不肯放手,白作義固然要傷在二僧禪杖之下,但二僧亦將傷在紅衣少女拂塵和長劍之下,形勢逼得兩人不得不先求自保,齊齊向後退開。
紅衣少女突然嬌喝一聲,右手一振,寶劍化成一道白光,疾向右面一僧投擲過去。
劍勢迅快,劃起了一股嘯風之聲,左手拂塵疾揮一招"雲霧金光"擋住那左面一僧的攻勢,右手卻迅快絕倫的向白作義手中的青龍寶劍上抓去。
白作義雖然在運氣止血,但他武功-未失去。
那紅衣少女纖手將要觸及他手中寶劍時,白作義忽然一振手腕,手中青龍劍,疾翻而起,青芒閃起,直刺過來。
這一劍來的十分意外,那紅衣少女芳心一震。疾向旁側閃去,口中卻失聲喝道:「白作義,你瘋了,是我!」
她應變雖然很快,但仍然是晚了一步。
只見青芒閃動,掃中了大腿上的皮肉,鮮血順腿而下。
白作義劍勢出手的同時,微閉的雙目,也同時睜開,一見傷了那紅衣少女,不禁微微一怔,神智忽然清醒過來。
只聽噹的一聲金鐵相擊,紅衣少女投擲向右面一僧的長劍,被和尚一杖掃開,人也緊隨著疾衝過來。
紅衣少女急急叫道:「快把手中的寶劍給我。」
白作義臉色微微一變,但他終於依言把手中寶劍,遞了過去。
那紅衣少女接過寶劍,大慈禪師和兩個少林弟子已分由三面攻到。
大慈禪師滿臉忿怒之容,一招"五丁劈山"當頭直衝而下。
白作義突然大喝一聲,神威忽發,雙手齊出,連發兩記無影神拳。
那左右兩面衝上來的兩個少林憎侶,忽然覺得前胸一震,似是被人無聲無息的用鐵錘在前胸擊了一下。
但覺一陣氣血浮動,身不由己的各自向後退了三步,手中鐵禪杖,也隨著脫手落在地上。
那紅衣少女確有著過人的武功,身陷危境心神不亂,突然一個大翻身,嬌軀橫向一側移動兩步,手中青龍劍"腕底翻雲"疾向大慈禪師下擊的鐵禪杖削去。
她心中雖然愛惜寶劍,但在生死交關之時,也無法顧及到損傷寶劍了。
只聽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大慈禪師下擊的杖閃,雖未被彈震開去,但卻被那紅衣少女利用滑字訣,滑到一側。
紅衣少女勉力封開一杖,立時疾向旁側閃避開去,大慈禪師也疾向後面躍過。
凝目望去,只見鴨蛋粗細的鐵禪杖,竟被那青龍寶劍生生削斷了一半。
那紅衣少女更是迫不及待,舉起手中寶劍查看。
但見全劍一片青蒙的光芒,竟然是毫無損傷,不禁心中大喜,連腿上的傷疼,也忘了,嬌喝一聲,疾衝而上,一劍"穿雲摘月"疾刺向大慈前胸。
白作義雙手齊發一記無影神拳,雖然把兩個少林弟子震傷,但他剛剛運氣止住了流血的傷口,卻被他一提真氣,震得重新迸裂,登時血如流水面出。
守在寺門幾個沙林弟子,一看同伴受傷,立時又有四個奔了過來,各揮手中兵刃,齊齊衝了過來。
那紅衣少女手中多了一柄斬金切玉的寶劍,如虎添翼,攻勢更是凌厲難當,大慈禪師卻擔心手中禪杖被人削斷。
兩人武功原來在伯仲之間,大慈多了一層顧慮,登時有一種施展不開的感覺,被那紅衣少女一連幾劍快攻,逼得手忙腳亂,大有應接不暇之感。
她的武功、劍招、全走偏激詭奇的路子,一佔上風,鋒芒更健。
但見漫天劍氣,挾著手中拂塵的刷刷之聲,著著指襲向大慈禪師的要害大穴,五招之後,已把大慈禪師逼得險象環生。
九星追魂侯振方、三劍一筆張風閣、神刀羅昆、追風雕伍宗義,五和少林寺僧侶們打到生死關頭之時,眼看到白作義身處危境,卻是無法救援。
突然間響起一聲嬌喝,一條人影,疾飛而到,一陣紅光閃動,四個攻向白作義僧侶手中的兵刃,一齊被彈震開去。
群僧退了兩步,定神看去,只見一個身著藍衣,頭挽宮髻秀美絕倫的少女,左手執劍,右手卻握著一支形如鹿角,赤紅似火的怪兵刃,俏生生的站在白作義的身前。
此女和那紅衣少女一般的動人惹眼,只是眉目間有一種威嚴之肅,看上去比那紅衣少女冷酷甚多。
只聽她嬌喝一聲:「住手。」
那紅衣少女當先一收劍勢縱身而退。
九星追魂侯振方、三劍一筆張鳳閣、追風雕伍宗義、神刀羅昆,一齊猛攻兩招逼退強敵,向後躍退。
那藍衣少女目光轉動,掃掠了全場一眼,冷冷說道:「你們這些和尚中,那一個能夠作主?
她氣度冷漠威嚴,一派自負不凡的神情。
大慈禪師冷哼一聲,道:「年輕的女孩子家,說話要有點分寸,有什麼事,只管向老袖說吧。」
他本是仁慈和藹,修養有素之人,只因目睹寺中慘變,對冥岳中人,已恨之入骨,言詞之間,竟也充滿著火氣。
那藍衣少女然後微微一笑,道:「這一群和尚數你年紀最大,我該早看出來,就不用多此一問了。」
大慈道:「女施主最好少說廢話。」
藍衣少女柳眉一聳,滿臉陡現起一股肅然之氣,道:「去告訴你們寺中當家和尚,今夜三更,家師親率冥岳中高手入寺,三更以前,你們還可以派人求和,只要願歸冥岳,可免一次大劫,三更前不見回音,入寺後雞犬不留。」
大慈禪師道:「少林寺在江湖上是何等的聲譽,你這般信口開河,老袖本該立時教訓你一頓……。」
那紅衣少女突然格格一笑,道:「就憑你那點武功麼?哼!
說話不怕山風閃了你的舌頭。」
藍衣少女素手一揮,道:「不用和他多費口舌了,我們走吧!」當先轉身而去。
那紅衣少女和三劍一筆張鳳閣等,緊隨那藍衣少女身後而去。
大慈禪師自和那紅衣少女動手之後,已覺出對方武功,實不在自己之下。
一時之間,十分猶豫,不知是否駭率領群僧追趕。
正感為難之際,忽聽方兆南細弱的聲音,傳了過來,道:
不要追他們!咱們也早些回去,商量一下禦敵之策。
大慈禪師心中感激他相救少林群僧之情,對他十分尊敬,當下合掌應道:「方施主傷勢未癒,只管安心療息,老袖就去告訴大愚師兄!」
方兆南輕輕歎息一聲,道:「我此刻正在運氣,不宜行動,如若能夠請得令師兄來此一行最好。」
他內傷不輕,在四個少林僧侶的保護之下,正在運氣療息,但聽得那藍衣少女一番話後,忍不住插口而言。
大慈禪師暗忖道:「大愚師兄,現下代行方丈之權,身份崇高,怎可隨隨便便的叫他來此相會……。」
忽聞長嘯之聲,劃空傳了過來,而且來得迅快無比,倏忽之間,已到了群僧停身之處。
定神看去,只見兩條人影,有如離弦流矢一般,疾射而來,嘯聲頓收,人影驟現,正是南北二怪。
北怪黃煉目光一掃方兆南,說道:「怎麼?你受了傷啦!」
方兆南點點頭,笑道:「不錯,受了傷啦!」
北怪黃煉大步走了過去,伸出鬼爪一般的手來,說道:「老夫助你早些恢復功力,如何?」
方兆南暗暗忖道:「他如想暗中殺我,不用這樣出手,亦立時可把我置於死地,如其畏首畏尾的逃避他,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死在他手中。」
當下一笑,道:「老前輩儘管出手。」
北怪黃煉,原本有暗中傷害方兆南之居心,但聽他這般豪氣的一說,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當下一提真氣,緩緩舉起手來,頂在方兆南"玄機"要穴之上。
他功力深厚,非同小可,一和方兆南肌膚相觸,方兆南立時感覺到有一股極強的熱力,直衝而入,趕忙運氣和那攻入內腑的熱力呼應。
南怪辛奇眼看北怪黃煉出手相助方兆南療息傷勢,好像很不甘心一般,也大步走了過去,伸出右手,頂在方兆南背後的命門穴北怪一看南怪也跑了上來,冷哼一聲,右手突然加力,把方兆南的身子,突然向後一推,藉著方兆南的身子傳過去一股暗勁。
南怪辛奇冷笑一聲,右手突然加力,也借方兆南的身子發出內勁,和北怪黃煉的傳擊過來的內勁相抗。
這兩人藉著方兆南的身體,互較內勁,逐漸各加功力,勁道愈來愈強,但卻苦了方兆南。
只覺內腑之中,兩股互傳相擊的潛力在激盪衝突,五腑六藏,都快要被翻了過來,氣血浮動。
可是黃煉、辛奇,這兩個冷僻孤傲的老怪物,生平做事,素來是只管自己的喜怒,不管別人的生死。
兩人雖然看出了方兆南受兩人內力相互衝擊的痛苦,但仍然不肯罷手,似是非得打出一場勝負不可。
方兆南只感到兩股力道,在內腑衝突的愈來愈強猛,承受十分痛苦,正待勸請兩人住手,忽覺一股奇熱,由背後命門上直衝而入。
方兆南微微一笑,也不答話,緩緩閉上雙目。
原來那灼熱、冰寒的兩股暗勁,在他身上經過一陣激烈的衝突後,便逐漸的穩了下來。
方兆南所受內傷,被兩人一陣折騰,把積存在肝臟之間的兩口淤血吐了出來,傷勢霍然而愈,暈過去片刻之後,復生過來。
他覺出南北二怪一冷一熱'的暗勁,雖然仍在自己體內衝擊,但卻不似先前那樣激烈,雖然還忽冷忽熱,但已勉強可以忍受。
一個本能,使他在不知大覺中,提聚了本身真氣,和那在內腑衝擊的力量相抗,加上他自行提聚的真氣一攪。那兩股漸趨穩定的暗勁,突然又加速沖蕩起來。
逐漸的他體會到,自己提聚的真氣,雖不能左右大局,但覺得灼熱時幫助北怪黃煉抵抗辛奇的赤焰掌力,使那灼熱減少了不少。
如果在冰寒加重時,他以本身真氣相助南怪辛奇抗拒北怪的玄冰掌力,使那冰寒之氣,也為之減少了甚多。
這樣,使他感覺到,承受的灼熱和冰寒已不似先前那樣強烈。
要知南北二怪的武功,雖然各走極端,一個焰熱,一個冰冷,但兩人的內力,卻是在伯仲之間,各出全力相搏,半斤八兩,僵持不下,寒熱中和,兩極對消,是以他慢慢覺得那寒熱已不怎麼厲害。
方兆南逐漸體會出這個道理,南北二怪,也體會出了這個道理,但兩人好勝之心極強,形成了騎虎難下之勢,誰也不肯先行停手。
鴨蚌相爭,漁人得利。方兆南忽然感覺本身真氣被南北二怪的寒熱之力衝擊之勢,通得直向生死玄關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