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毒叟遙見『黑煞彈』造成的黑霧,心中恍然大悟,分明是『一統教』幕後教主黑煞魔君排除異己,趁本門主受到『宇內三奇』戲弄時機,勾結郝奇等輩向師弟天山書生下的毒手。
當他問及『岳陽堂』倖存者,益發加強了對『一統教』上上下下報仇心理,不用說,是上著了『宇內三奇』以毒攻毒的大當了。
天山毒叟走時沒有什麼交代,來時匆匆,去也匆匆,離開了『君山』這塊傷心地。
他要去那裡呢?
恕筆者暫時賣個關子,下文再表。
臨近『岳陽』有座小漁村,這裡除了打魚的外,決無閒蕩游手好閒之徒,憐兒就選中這裡,作為鐵不悔療傷之地。
重金之下,租了棟有四間茅草房獨院,一間是她與郝奇棲身所,餘下的』』分配給鐵不悔父子和劉誠,以及趕來不久的鈴鐺。
郝奇用不著再返『岳陽客棧』了。
費了一個多月時間,方始把鐵不悔受了『蜈蚣氣』毒傷醫好,郝奇心急若焚,恨不得脅生以翅趕往藏宮,叩見母親郝香琴,不料自己平日無故卻得了種怪病。
所謂怪病,乍看起像是好人,卻四肢無力,最嚴重的,連『三合神功』也無法勤修,而且練武人必修真氣,竟好似完全失掉了。
連精通醫理的憐兒也束手無策了。
惟他瞭解病因,憐兒如此說這:『奇哥!心急沒用,只怪你除天山書生過於動用真力,這但失去要想回復,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完全康癒的。』
『那要等多久呢?』郝奇不安的。
憐兒道:『這種病據女華陀奶奶說,排去雜務,安心靜養,自然可無藥而愈。』
『可是母后那裡?』
『你想見王妃,小妹何嘗不希望早日拜見公婆呢?一切請放心,『宇內三奇』都可能到了藏王宮,還愁那裡有什麼事故發生嗎?』
『這樣說哥哥只有忍耐一途了?』
『能忍者自安,知足者常樂,再說還有妹子相伴,稍待時日難道還熬不過去?』
『只是就心君山餘孽會找到我們?』
『他等現在是『樹倒猢猻散』自顧不暇,別說找不到此小漁村,卻或真的前來,有小妹,鈴鐺同劉誠,鐵蛋大哥,還愁應付不了幾個漏網之魚嗎?』
『看來數有前走了。』
『奇哥何出此言?』
『記得小雲表姐曾說,奉了『宇內三奇』之命傳達,叫愚兄全心全力對付君山,更說短短時間內不要因『藏王宮』耽憂,不等於暗示得此怪病非得耽擱些時日嘛?』
『總之,-L事別想,養病第一,修心為上……』
就這樣一拖就是夏去冬來,郝奇在憐兒細心照料下果然不藥而癒。
這一天,他和憐兒商量去『藏王宮』老問題了。
憐兒笑道:『早就通知劉誠、鐵不悔父子,還有鈴鐺提前準備了,只待奇哥一雙令下,馬上趕往藏王宮。』
『太好了!』奇兒驚喜道:『果然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明天動身如何呢?』
『就這麼辦,趁早休息吧?』
『天方方黑,最好是給奇哥補充些精神再睡覺不遲。』
『怎樣補充精神呢?』
『當然指陰陽輔合,天地交緩了。』
『原來……』
『是呀!再說我倆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行周公之禮了?』
『幾個月又非幾年,都……都忍不住嗎?』
『別說哥哥不能忍,恐怕妹妹也照樣克制不了……』
憐兒像音樂般悅耳的呻吟聲喘息了。
敢情在郝奇愛撫挑逗下,她似乎真有點忍耐不住……
塞外天寒,初冬下雪,已升任副將軍的小六子接到執班人員報告,說是有五位故人造訪。
一下子來了五名不速客,小六子打破腦袋也想不出是何方來者?
等客人們進入營帳,小六子大喜過望,原來是令主郝奇同憐兒姐、劉誠、鐵蛋和作夢都夢到的鈴鐺姐駕臨了!
其中只有鐵不悔非常陌生,經鐵蛋一介紹,原來是鐵大哥老子呀!
見面時難免談些別後情形,鈴鐺留下,郝奇等人卻由一名軍官陪同,前往內宮。
先到『游宮』拜見王后郝香琴,郝奇多少有點意外,義母梅娘、表姐小雲、奶奶女華陀也在房中。
郝奇變成了磕頭蟲,母親、乾媽、女華陀奶奶,還包括小雲,每人都照磕不誤。
憐兒自也一起行大禮了。
經過一番介紹,郝香琴先謝謝鐵不悔照顧郝奇之恩,並親手倒了杯茶,使鐵不悔欠身離座,大惑不安,他也算同是令主郝奇一名手下呀!
接著郝香琴左手拉著郝奇,右手挽住憐兒,乍見親人,想到離別之苦,不勝黯然。
郝奇與憐兒觸景傷情,母子、婆媳都是飽經憂患中求生存,爭進取,能不悄悄掩淚嗎?
幼失母愛的憐兒反而抱起郝香琴再叫了聲娘,她早知女華陀奶奶將她與郝奇的結合原原本本告訴母后了。
她依依懷裡,眼角滋潤,憐兒有種見到自己親娘感覺,郝香琴視之若女,堪謂:『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了。
女華陀笑道:『憐兒!不要婆婆媽媽了,倒是奶奶想問你,吃過咱那靈丹妙藥,效果如何呢?』
『……』憐兒不好意思回答,卻面紅耳赤,連郝奇也不勝尷尬了。
只有他倆才聽得出,心裡有數。
女華陀站起道:『婆子毛遂自薦,身兼雜務總管,鐵家父子、劉誠,可以隨婆子到賓館,一方面可以談談,一方面也好給各位找個窩。』
說罷就走,鐵不悔等三人也只好離開『游宮』了。
『游宮』中僅謄下郝香琴、梅娘、小雲、同郝奇和憐兒五人,可是想不到郝香琴又稍坐片刻,竟拉著雲兒、憐兒也去了,八成留些空閒,好叫一雙義母子多親近、親近吧?
『臍兒!』梅娘道:『乾媽還是叫你臍兒,比較順口,聽得習慣嗎?』
郝奇地下一跪道:『也只有乾媽的再造之恩,才使臍兒如聞慈母音,非但習慣,而且求之不得……』
『快起來!』
郝奇仍然依依膝下,良久,方行回座。
梅娘道:『今晚孩兒要單獨看看王妃,最好是陪你娘住上幾天。』
『是!同時還想叩見下父王。』
『可知藏王多倫仍在病中嗎?』
『說起來臍兒真不孝,因為這幾年未來拉薩,又無人相告,那裡會知道?』
『沒人相告是顧慮你身負重任,難免分心。』
『不知父王病情如何?』
『見過後不就瞭若指掌嗎?不過乾媽希望你『逆來順受』,『節哀順變』!』
郝奇心頭怦然一震,精於易理的乾媽不是分明暗示父王凶多吉少嗎?
他知道多問沒用,梅娘卻為乾兒子準備的晚餐亦已送到。
郝奇隨便將肚皮填飽,梅娘道:『憐兒我已命人安排在『鳳儀宮』,就是拉娜前住地方,該不陌生吧,』
『臍兒知道。』
『過幾天一待事情平復,孩子可以去『鳳儀宮』和憐兒團聚了。』
什麼事情需要平復呢?又是梅娘強烈暗示了。
梅娘又道:『『游宮』現已由乾媽暫住,並兼為王妃姐姐處理應敵之策,臍兒!可以去『藏王寢宮』見你娘了。』
由一名宮女前導,郝奇於外寢宮再次和愁鎖眉結的母親見了面。
郝香琴命愛兒先行落坐,然後道:『關於為娘同藏王成婚事,諒孩子已經瞭解七八了?』
郝奇頷首道:『從老天真爺爺和小雲表姐處,可說已知娘遭遇詳情。』
『娘嫁給藏王多倫,孩子持怎樣看法呢?』
『兒子雖然敬孝母親第一,唯對生身之父卻也不敢過於居後。』
『好孩子!索性說透澈些,起初因奸賊哈里捉住為娘獻予藏王,當時心存必死,但你爹非但不加逼辱,且優禮相加,繼而才發現他尊重中原文化,尤其對宗室念念不忘,所以我倆方正式成為夫妻。』
『爹口碑載道,愛民若子,實在是位邊疆好君子。』
『孩子說的不錯,還有一點孩子可能不清楚,你爹最令娘感動的,莫過於暗中支持抗元組織,否則,元廷早已派重兵進犯雪心谷了,是以為娘和藏王相敬如賓,感情日增,所以孩子見到你爹時要發諸內心的叫他聲爹。』
『那是很自然的事,兒子還要效乳羊跪乳之誠,衣不解帶的服侍湯藥,一瓣馨香,願父王早日康癒。』
『但願如此,唉!可能來不及了……』
郝奇內心一觸,乃隨母親步入內寢宮,放眼之下,龍床上躺著父王多倫,但已病的瘦如乾柴,趨前察看印堂起暈,連呼吸都似乎沒有了。
『爹!』郝奇跪倒床前,淚下如雨哭道:『爹!不孝的奇兒回來了。』
『輕聲些。』郝香琴強忍著快要溢出的淚水,道:『相信你父王盼子心切,靈明尚在,會聽到的。』
多倫有了動轉機向。
郝香琴輕撫著藏王,附耳道:『醒一醒,你朝夕相盼的唯一愛子奇兒終於來到身邊……』
沒想到多倫由仰臥而躍坐,那股急勁兒,連無病之人,也難辦到,真是奇跡,郝奇不由暗喜,郝香琴卻知道藏王是『燈枯油盡』前,『迴光反照』了。
『陛下!』郝香琴輕聲道:『萬望珍重玉體,千萬別激動。』
郝奇已伏在多倫床邊了。
多倫竟把郝奇宰牢抱住,良久,良久,仍捨不得離開。
郝奇更叫了好幾盤爹,父子倆人,不知何時起,抱頭痛哭。
郝香琴忖知多倫遽然長逝,為時不遠,當機立斷道:『陛下!有什麼該吩咐事,快告訴奇兒吧?』
多倫垂死前掙扎,猶如神助,他分別緊握郝香琴,郝奇手,莊嚴的,威武的,說道:『奇兒!有件事非得答應,只有承諾為父之事,死亦瞑目。』
『爹!父王!任何事兒子都會奉命唯謹,況且爹春秋仍然健壯。』
『不要打岔,稍遲就來不及了。』
『奇兒!』郝香琴插口道:『跪下,聽你爹吩咐。』
郝奇雙膝著地,多倫氣力頓減,勉強說道:『遺詔亦已寫好,現存於你娘王妃處,倘為父一日歸天,乖兒務必要繼承父志,秉持國政,不可拒絕。』
郝香琴暗地捏了兒子一把,郝奇心與願違的只好叩頭,道:『兒子怎敢違背父命,再說……』
未容奇兒出口,多倫委縮的搶著道:『只要吾兒一諾勝千金,其他瑣碎事由你娘交待就行了!王妃,愛妻,趕快召集顧命大臣……』
顧命大臣早已齊集寢宮外侯旨,郝香琴親自喚來眾大臣,其中還包括護衛將軍耿善,黑壓壓跪倒一群,藏王命王妃宣讀王詔,大意是:
一、郝奇系本王親生子,從即日起繼承王位,並由其母王后郝香琴輔政。
二、本藏王所轄各地,應秉持反元親漢政策,願所有軍民,一體遵照。
詔書上諸大臣瀝血簽名,以示效忠,顧命大臣等,咬破食指為記,依次簽名完畢,喪鐘起矣,一代藏王駕崩……
藏王多倫雖已逝世,但並未落葬,僅以上等壽材,停靈於生時之內寢宮,王妃郝香琴卻住於『游宮』與義妹梅娘共起居未祭喪主是避免死訊外洩,顧慮不法之徒,造成民心不安,製造混亂。
當然這件事,極機密,只有顧命大臣和極少親信知道。
祭喪雖未舉行,但由郝香琴出面辦的家祭卻非常隆重,邀請參加家祭之人,除顧命大臣耿善作代表外,其他都是俠義道上人,連『宇內三奇』也趕到了,另外就是部份宮女。
家祭是梅娘策劃,按中原禮俗以王侯之禮,追悼亡魂,郝香琴著一身縞素,郝奇卻披麻戴孝,而紙人紙馬,三牲為祭,連『宇內三奇』人物也分配青巾,倘藏王多倫地下有如,也該瞑目九泉了。
家祭舉行完畢,郝香琴卻伏棺痛哭,藏王去世時,為了大計,未流一滴眼淚,現在卻哭得柔腸寸斷,顯見郝香琴如何珍重與藏王的伉儷情深了。
傍晚,郝香琴率新藏王郝奇主持機密會議。
入夜郝香琴與義妹梅娘有了如下談話:
『梅妹!姐姐把午後會議情形,概略說明一下,請賢妹不吝指教。』
『姐姐勿庸客氣,只要把握郝奇不理朝政,全心對外原則就行了。』
『情事確然如此,想不到會議時奇兒竟以藏王之尊,主動要求予會人氏,一體遵照兩項決定。』
『那兩項決定?』
『一是由姐姐全權處理國政,並封我為太上皇后,操生殺大權;二是奇兒借口有顛覆份子,企圖興兵作亂,他本人要在三年內消滅匪黨,然後正式重登王座。』
『眾大臣有沒有持相反意見呢?』
『沒有!不過……』
『怎樣又不過呢?』
『但有兩人,雖談不上重大職務,卻是哈里叛賊過去心腹。』
『那兩人都負何等職責。』
『一擔任監察工作,一管理信鴿通訊事務。』
『這樣妹子有辦法處理了。』
『處理?怎樣處理呢?』
『統統殺掉,但不是今天。』
『殺之,姐姐非常贊成,尤其是那名督管信鴿官員,但為何不及早處置呢?』
『等他放罷信鴿那一天。』
『為甚麼?』
『妹子想利用信鴿到達哈里手中時,希望來個反利用,這樣小六子可保該死而未死,化險為夷。』
『與小六子扯的上關係嗎?』
『關係太大了,但姐姐不必多問,因為愚妹還在計劃中。』
『『宇內三奇』前輩能為先王夫致哀,實令愚姐由衷感激,惟不知前輩們來後就走,是否意識著有大事發生?』
『詳情並不清楚,但僅知『宇內三奇』去了河南卡梁(今開封),想當然又與抗元大業有關。』
『勿怪他們來去匆匆哩!梅妹!有件事非得問你不可,『大龍王寺』方面自利用『黑煞彈』封河之後,許久沒有動靜,難道叛賊哈里竟不圖染指藏王朝?』
『坦白說!哈里兩次失敗,自量非敵,可是當下情勢卻有了極端變化。』
『千萬要打開你那『悶葫蘆』!要知奇兒以少數幾人之力,怎可能應付邪惡們非常之變呢?』
『……』
梅娘說出一番話來,郝香琴嘴裡沒講,心裡卻甚是奇怪,怎會又扯到小六子身上呢?
入夜後,藏王內宮一帶,卻非常安靜,除了有少數『岳家子弟兵』警戒外,很少有絲毫動靜,這與過去,多倫時代禁衛軍川流不息巡邏,形成強烈對比。
為了什麼?簡言之,全仗著女中奇英梅娘的『奇門遁甲』布下層層陣式了。
然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竟有一邪道高手,闖入陣式之內,而無人所覺。
邪道高手行進時,黑霧籠體,很難辨出身貌,何況他快逾疾風,猶似閃電?
他居然闖進郝香琴與梅娘下榻的『游宮』,有頃,進進出出多次,邪道高手竟留下字條,,又來而復返了。
字條寫的是:『字示郝香琴!本神君知你影響力足可左右藏王朝,今限你即日親迎哈里國師回宮,並交出政權,否則,殺無恕。』
自稱『本神君』究系何方神聖呢?
他為何進入『游宮』又復返原地呢?敢情,神君雖搜遍郝香琴同梅娘睡處,別說人已不見,連床榻及可安憩地方都沒有,寧非怪事?
神君已知遇上了高人,這才留柬示警,知難而退。
不用說,是梅娘『先天易數』加上『奇門遁甲』,技高一籌,發揮的綜合功用了……
自稱神君的邪這高手,居然趕回『大龍王寺』原來他就是哈里之師黑煞魔君,所以對外自稱神君,總覺得『魔』不如『神』也。
人甫到,立即在『養心堂』召見哈里同三名喇嘛徒孫。
『你們注意聽了。』他如此說道:『本神君抱打蛇打頭原則,深夜去『藏王宮』,原打算把郝香琴一掌劈死,孰料,那女人偏偏不在,便本座徒勞往返。』
哈里道:『是不是郝香琴陪多倫睡覺了?』
『不可能!』黑煞魔君不高興的:『難道為師星象之學不如你哈里嗎?』
『弟子不是這意思。』
『什麼意嗯?』
『師父固然見多倫本身星座,晦暗不明,推斷他身染重病,可是誰能保證郝香琴不是因探病而未歸『游宮』呢?』
黑煞魔君『嗯』了一聲,算是同意哈里看法,其實!他心懷鬼胎,不遇上精通奇門絕頂強者,怎會連只床都會消失?
畢竟黑煞魔君並不簡單,居然揣出失敗原因了。
『啟稟師父!』哈里又道:『有件事如鯁在喉,不得不提出報告。』
『有事就說,但為師已正式宣佈你為『一統教』教主,不要芝麻大的小事就嚕嗦起沒完。』
『不是極重要事,怎敢打擾師父練功?因為……』
『說下去。』
『因為弟子曾兩次突襲『藏王宮』,但均斷鎩而歸,事後方知道,上了個精通『奇門遁甲』女子大當。』
『哦!那女子必是位武林上頂尖人物了?』
『不!名不見經傳,她本是昔年藏王宮中一名宮女,名叫梅娘!』
『想不到竟是個小小女子,但不知此女貌像如何?』
『美若天仙。』
『太好了!可知為師正缺少名有靈性,有天賦美女,進修『歡喜極境玄功』。』
『歡喜極境玄功』又名『極境玄功』,與哈里的『採陰補陽』頗為類似,只是前者更上一層樓,都是害女人邪功了。
『你們去吧!總之,這女人一定有辦法收拾的……』
叱退哈里等四人,黑煞魔君反而患得患失,有道:『有其師必有其徒』,一點不錯,他較之哈里酷愛女色,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他又何嘗不意識出所遇『奇門』高手就是梅娘呢?因而黑煞魔君舉棋不定,行動自然也就拖後……
又過了幾天,升為正式教主的哈里,終於接到由『藏王宮』傳來信鴿』』信鴿是由專管通訊和負責監察的兩名僅剩內奸』』哈里心腹發出。
拍開信管,哈里大喜過望,忙不迭又破例趕往『養心堂』報告黑煞魔君,於是一雙狗師徒有了如下談話:
『師父既瞭解弟子親信送來消息,是不是應該趁藏王多倫崩逝之期,提前下手?』
『萬一你所謂心腹靠不住呢?』
『弟子敢以性命擔保。』
『如果依你之見呢?』
『一面發佈藏王死亡消息,激起民心沸騰,一面傾我方全力,消滅藏王朝。』
『到那時徒兒就取而代之了?』
『難道師父不希望弟子有此一天?』
『當然希望,可是萬一藏王並未死,又活生生告知藏民,你不但犯了欺君之罪,且也成了公然作亂,又如何善其後呢?』
『闖了半天師父並不相信弟子埋伏的兩枚棋子?』
『除了你之外,沒有為師相信之人,去吧!別再打擾為師清靜。』
他最大缺點,莫過於疑心太重。
哈里教主有興而來,敗興而歸,沒精打采,轉回密室,供奉『歡喜佛』之處。
一時亂想,居然認為黑煞魔君連唯一的弟子也起了疑問,心煩易入睡,醒來時日已偏西,大喇嘛未經傳喚,竟冒冒失失闖了進來。
『報告教主師父!』
『如此匆忙,是不是屁眼失火?』
心情不爽,出口低俗,哈里本來就是低俗小人。
大喇嘛道:『有教主師父的眼線求見!』
『是段明段大人!』
段明就是執掌全藏通訊的那名藏官。
但哈里作夢也未料到,就在段明發出信鴿當天,和另一奸細被郝奇以叛逆通敵罪,處了死刑,勿怪段明與『短命』音同字不同了。
大喇嘛又道:『不是段大人,是日前放走的小六子。』
『會是他?』哈里已然坐起。
『小六子還說有機密事要面報教主師父。』
『會客廳接見。』
『是!』
『還有!準備吊架。』
『莫非師父要把小六子吊死?』
『小六子才是敵人派來大龍王寺奸細!』
『不可能呀!過去師父不是相信小六子可以作眼線嗎?』
『你不懂!從速命人準備,為師馬上趕往會客廳。』
大喇嘛只好先行離開了。
稍後,哈里滿臉殺氣的到達會客廳。
此時大喇嘛已命人準備妥刑架,正陪著小六子,咦!還有個姿貌不俗的女人哩!
小六子搶先道:『老哥哥可好?身旁這位是兄弟老婆,名叫鈴鐺,請大哥快來見禮。』
哈里心說:『帶老婆送消息,可能不是作反間?』
心念一轉動,原先想吊在吊架上先逼問,後吊死想法也有了部份轉變,乃不動聲色的問明所以然後再作處理了。
哈里道:『長話短說,閣下要說的機密事包括些什麼?』
『總得給俺倆口子倒杯茶吧?』
『大徒弟!看茶伺侯。』
哈里口中的大徒弟是大喇嘛了。
大喇嘛捏著鼻子送上兩杯茶,小六子大腿架二腿,居然連眼角瞄他一下也沒有,本來大喇嘛早就對他不順眼了。從見面開始,陰陽怪氣的,問他十句不答一句,但他話匣子打開,滿口髒字,扯起來就沒完,如非他的機密事非要當面找教主面談,本期企圖套間些真相,結果門都沒有,勿怪大喇嘛討功不成,反遭其辱,恨在心頭哩!
哈里道:『小六子!茶由大喇嘛奉上,也該滿足了?嗯!現在看你說什麼,才可以使本教主也能夠滿足!不然,可看窗外……』
小六子故作不解的:『那是什麼?』
大喇嘛冷笑插口道:『是大佛爺特別為你準備吊死活人的吊架,該明白了?』
小六子伸手一耳光,罵道:『你小子居心不善,竟敢嚇唬本護法,可知教主老大哥已經命老子充任護法堂總護法嗎?』
故意多加了個『總』字。
緊接著,小六子向哈里道:『老哥哥先別猴急,俺所以帶老婆來,應該心裡有數了。』
哈里仍附著性子道:『指那方面心裡有數?』
小六子哈哈笑道:『來上班呀!』
『上班?』
『上那門子班?』
『這下老哥哥該高興起了,當然是你說過的上當護法的班。』
哈里肺幾乎氣炸,為了想瞭解機密事,忍上加忍的道:『上班歸上班,快說你所謂的機密事。』
臉色已繃的鐵青了。
小六子兒弦已拉滿,不得不發,乃一口氣說道:『第一件事是藏王已死。第二件事是祁香琴王后見國事無法料理,特別請老大哥返國料理國事,不過……』
『怎樣又有個不遇呢?』
『王后不便親來迎駕,希望老大哥自己前去,依俺之見,老大哥就辛苦一趟吧?』
哈里心說:『只有郝香琴歡迎料理國事,段明未提及,其他的全對,小六子真的是忠心於我了。』
不料黑煞魔君人不知鬼不覺驀然現身,未容哈里分說,卻命大喇嘛將小六子夫妻,未成婚的愛人押入『寒風洞』活活凍死。
大喇嘛正投所好,立命喇嘛兵將小六子、鈴鐺,押往『寒風洞』。
『師父!小六子確然真心投效『一統教』,方才……』
『住口!』黑煞魔君氣唬唬道:『你與小六子談話為師早已聽得清楚明白,為師只告訴你一句話,足可證明小六子是騙局。
『但他與段明密送信鴿說法,完全一致。』
『若是段明被郝香琴買通呢?』
『可是小六子卻帶有妻子鈴鐺一同前來。』
『糊塗!你見過小六子討老婆嗎?』
『沒……沒有……』
『說你混蛋還加三級呢?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也就是要說的那件事,更也是舊話重提,難道你膽敢不相信為師星象之學嗎?』
『不過小六子還說郝香琴沒辦法料理國事,希望弟子自己前往藏宮主持。』
『別作大頭夢了,郝香琴是騙你上鉤,早已準備下大批高手等著殺小子哩!』
嘴裡雖如此說,唯離開『游宮』時,留著字柬,不是也提到限郝香琴迎回哈里,否則殺無恕嗎?
這與小六子的話不謀而合,但既已下令打入『寒風洞』,則洞中氣溫連鯨魚.海狗都會凍成冰棍,何況是人,只是他言出必行,顧不得那麼多了。
唯他夜晚,又在『養心堂』外察了下星座,『藏王』多倫本命星非但沒有降落,相反的,格外皎潔,明亮,是以他雖有疑心,卻堅信自己看法。
那裡知道,星座之該墜而復明,乃是梅娘學如浩瀚,祭星成功的作用呢?
『寒風洞』深可百丈,幾近地府,確然滴水成冰,寒風刺骨,小六子、鈴鐺是被繩籃吊掉洞底的,一著地,寒氣益發濃重,自然沒有精神觀察周圍環境,只有相抱取暖,儘管有些武功基礎,可是又焉能持久?
鈴鐺道:『小六子!趁著我倆未被凍死之前,姐姐要說句女孩子厚臉皮的話。』
『鈴姐!有話就快些吩咐,不然就來不及了。』
『那就長話短說,願不願娶個大你幾歲的鈴鐺為妻呢?』
『大幾歲有什麼關係,再說從外表看,年長的應該是我;至於你嫁給俺傻小子一事……』
『怎麼樣?』
『磕頭都來不及,只是沒法子行花燭之禮。』
『江湖兒女重心不重形式,從現在起就是兄弟的愛妻了。』
『那也該跪下相對磕個頭吧?』
『好!』
兩人果然在瑟縮中行了相拜禮。
不料小六子竟把衣服脫光,加在鈴鐺身上,然後道:『鈴姐可增加少許溫度,兄弟相信赤身練武同樣會產生暖意的。』
『別傻了!就是我夫妻多拖些時間,又有何用?依姐姐之見……』
未容鈴鐺話說完,已經以拳代扁袒胡亂打了起來。
起初是愈打愈慢,繼而卻增加了速度,不用說體溫增加了。
小六子更由近而遠,不覺間發現一團火,心中不禁狂喜,梅娘所以命他帶鈴鐺姐前來冒險,不但促成俺小六子婚姻,更預知洞內有盆救命之火,梅娘真神人也。
臨近一看,溫度雖然增高,並不是火,原來是具並未腐化死人身上所著『背心』。
就屍體一打量,並不陌生,死人正是死於自己手中的壞蛋皮厚,可謂天意了。
皮厚死後,是被一統教扒掉上衣,移屍至此的。
記得劉誠大哥有天曾言及皮厚騙走『珍珠烈火衫』以及此衣功用情形,小六子像是得了『寶貝』似的,當然也知道『珍珠烈火衫』遇冷則熱,逢暖必涼的諸多妙處。
顧不得想那麼多,先扒掉寶衣救鈴鐺姐要緊,說也奇怪,皮厚一旦-背心』離身,竟變成一堆枯骨。
小六子觸景生情,不勝感觸;規規矩短作人該多好呢?
趕回原地,鈴鐺竟然衣服也脫光,快凍的斷氣了。
小六子一面將『背心』權充火盆,一面揉搓鈴鐺胸口,反正是夫妻,既然肉帛相向,還計較那麼多何必?
鈴鐺有呼息了。
鈴鐺面色紅潤了。
鈴鐺忽然一躍而起夢幻般抱住小六子了。
小六子道:『鈴姐冷靜下,你現在已和好如初了。』
鈴鐺道:『不…不是我倆洞房花燭夜嗎?』
小六子道:『那是人在絕望時一種夢想。』
鈴鐺捏了捏肌肉反應,這才完全清醒,可是她卻羞雲掩面,不好意思了。
小六子反而卻牢牢抱緊了。
這時他才體味出鈴姐柔潤,溫馨的肌體,和胸前兩點微妙的顫抖,顫抖是處女和心上人肉捱肉的自然反應,儘管沒有真個消魂……
不知經過多久,鈴鐺道:『還不趕快穿上衣服嗎?』
小六子道:『正有此意;鈴姐!讓弟弟幫你穿上外衣。』
『由你吧!』
兩人分別著好裝,小六子卻把『珍珠烈火衫』又加在鈴鐺上衣外面了。
鈴鐺道:『小丈夫為何不穿?』
『穿在大姐姐身上照樣可以取暖。』
『你叫我大姐姐?』
『小丈夫配上大姐姐才合仄壓韻。』
『其實小丈夫並不小!』
『大姐姐也並不大呀!』
『記住!別在旁人跟前這等叫法。』
『當然啦!是我倆的專利,閨房匿語啊!』
『小丈夫真會說話。』
『大姐姐更不差呀!』
兩人忍不住相對一笑,縱情的大笑了。
劫後餘生,巧結鴛鴦,試問!任何一對男女,如此情況者能不樂在其中嗎?
小六子與鈴鐺開始討論現實問題了。
雖然『寒風洞』的『寒』已能克制』』甚而視若無睹,可是人生最重要的『肚子』問題,總不能不吃飯吧?
想到這裡,小六子、鈴鐺都覺得飢腸轆轆了,小六子道:『大姐姐!上天既安排了寶衣出現,自然也會有東西令我夫妻吃飽,俺小六子有信心,所以搜遍洞中,必可使困難迎刃而解。』
『要找就一起走吧!』
洞頂瀉下一線金光,八成天亮了,太陽出來了。
此時洞中已不過於黑暗,兩人手攜著手,毫無目的,不分西東的到處亂撞,敢情洞中有洞,迂迴曲折,還著實不小;終於還是讓一雙天造地設的小夫妻奇跡般發現一洞室。
那洞室非常淨潔,有石桌、石榻,更有一瓶藥同一本書。
小六子好奇的先試了石榻,咦!竟然溫暖適中,如果在這兒睡覺該多好呢?他當然不知道石榻非石,乃萬年『溫玉』了。
鈴鐺驚喜的叫道:『快來吃古仙人留下的『辟榖丹』!』
小六子走來鈴鐺塞在他嘴裡一粒『辟榖丹』,吞服之後,果然已不飢餓,而且精神大振。
小六子道:『鈴姐!你怎麼會知道是古仙人留下的『辟榖丹』呢?』
鈴鐺笑道:『你不認識藏字,不會注意,怎知洞門口刻著「仙侶小築』四個藏字呢?』
『『仙侶小築』什麼意思?』
『那是很久以前,一對神仙眷屬,仙遊至此特別留下這座洞府,期待有緣。』
『期待有緣是?』
『包括你我還有位習練『三合神功』的最有緣人。』
『習練『三合神功』之人是令主郝奇呀!』
『那就是書與其中留柬非常契合了。』
『書內留柬又當怎生解釋。』
『不見石桌上放有一本書嗎?』
『莫非鈴姐看過?』
『看是看過了,只是看過書中留柬,至於內文,卻沒勇氣過目!』
『留柬上有交待了?』
『不錯!夠資格拜讀之人,只有令主郝奇新藏王了。』
『這麼說小弟算是全明白了。』
『明白什麼?』
『我倆不過是替郝奇令主作使者,轉書之人罷了,不過還有一點不大清楚。』
『那一點?』
『就是我夫妻算不算有緣人?』
『別傻的可愛了。』鈴鐺笑道:『想想看!『辟榖丹』?『室暖如春洞府』?還有可供夫妻用的『石床』?還能說我倆不是有緣人嗎?』
『床真可以共眠?』
『當然啦!否則就不叫仙侶小築了。』
『那俺夫妻光躺在石床上睡上一覺如何呢?』
『別嚕嗦了,談正事要緊。』
『那方面正事?』
『首先我倆要練好『梯雲縱』輕功……』
接著鈴鐺把得自老荒唐爺爺口授的『梯雲縱』口訣扼要念了一遍,繼而方將何謂『梯雲縱』含意說了出來。
簡言之,『梯雲縱』是種極高難學的輕身術,習練者,藉著身子垂直跳躍之際,必須利用雙腳相互踏蹬,藉力使力,再形把身軀升高,如能拔升至百丈高的『寒風洞』入口,方算功夫練成,自然也是兩人脫困之日。
小六子不由脫口說了三個『難』字。
鈴鐺道:『當然很難,要知『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小丈夫!要想我夫妻脫離此劫,非得苦學,苦練不可!』
『聽你的就是了!我一個人的大姐姐;別生氣好嗎?』
敢情鈴鐺小嘴可以掛油瓶了……
※※ ※※ ※※
時光流轉,冬去春來,不覺已是二月梢頭,桃李爭艷季節了。
最關心小六子和鈴鐺安危的,莫過於憐兒了。
與郝奇吃過早點,憐兒單獨一人走出『鳳儀宮』去『游宮』見梅娘。
沒想到梅娘正與三奇之一的五千歲對坐討論事情,人既然進來了,憐兒只好先同五千歲問好,然後準備向梅娘請過安後,先行離去,晚上再來,她知道兩位精通易理的高手,必有重要事商談。
梅娘卻說道:『憐兒!五千歲是乾媽恩師,有話儘管說,可別見外。』
五千歲也道:『憐兒!可別因為當了小王妃,架子大了,和我們這些老不死的也疏遠了。』
說得憐兒粉臉通紅,坐立不安。
五千歲哈哈笑道:『別緊張呀!老朽一向口沒遮攔,說過就忘,不要見怪。』
『老不死的!要是把婆子乾孫女逗火了,可當心憐兒的碧玉鋤敲掉你的大門牙。』
原來是『歪醫』女華陀也趕到了。
女華陀落坐後,憐兒趕忙奉上一杯茶,梅娘道:『憐兒來,是不是耽心小六子,鈴鐺有危險嗎?』
憐兒站起道:『果如乾媽所料,確然為了此事。』
梅娘道:『一切請放心,要知小六子夫妻,現在正是否極泰來,不久就要脫困出險,而且還會建一奇功。』
『聽乾媽口氣,莫非小六子與鈴鐺已經成婚?』
『八成是吧!』
『關於小六子不久就要出困且建一奇功呢?』
『協助郝奇消滅『一統教』,以奇兵姿態出現,出力最大,功勞還能算小嗎?』
『這麼說郝奇也可能最近反守為攻,採取行動了?』
『不也是你準備要問的第二件事嗎?』
憐兒連忙點頭,暗自佩服了。
梅娘又道:『你可以回去告訴臍兒,就說乾媽講的,不出十天,他那除惡務盡念頭,就可以如願以償了。』
憐兒識相告辭了。
五千歲見憐兒已經走遠,這才說道:『有女華陀姑奶奶駕到,正好幫著參謀一下,梅娘!何妨再說一遍。』
『師父!』梅娘道:『弟子的推算不一定正確,那我再說一遍,還望師父指點。』
『別開玩笑了。』五千歲道:『老實說,你天資聰慧,無人能比,往後不可再叫老朽師父,可知你早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嗎?』
『師父畢竟是師父,有道一日為師終日為父,您老怎可和弟子開玩笑呢?』
女華陀道:『梅娘!別聽者混蛋說話沒個譜兒,還是推算出什麼重大事,也許奶奶可以幫的上忙。』
憐兒道:『簡言之,孫女只是推算出來正邪之爭,到了決定階段,恐怕我方要損失幾位重要人物。』
『重要人物是誰?』
『恕孫女無法奉告,所以才請五千歲師父加以指點呢?』
五千歲連忙道:『老不死本事差你甚多,我看沒必要加以指點,倒是盡人事,聽天命,是唯一可行之途,梅娘,認為如何呢?』
梅娘歎然道:『那就全仗幾位老前輩了。』
女華陀愈聽愈糊塗,正想發問,五千歲使個眼色,將女華陀調走,他是不是明知人力難勝天意,仍與女華陀商量即將面臨的一場最大劫難呢?
在當下說,郝奇這方面並沒有對『大龍王寺』的『一統教』採取行動打算,可是『一統教』幕後教主黑煞魔君卻要在三天內動員全部力量,突襲『藏王宮』。
但他並沒有向哈里說明原因,只是告訴他,從後天起『船必翻河』勿需再用『黑煞彈』封鎖,免得誤傷自己兄弟。
哈里瞭解師父獨斷專行個性,已忖知最短時間,要向『藏王宮』下手。
判斷的果然不錯,唯有一點哈里不大清楚,黑煞魔君企圜以威力消滅『藏王宮』,主要的卻是抽出身來,早些探訪他那心肝寶貝肉拉娜,哈里的親生女兒。
又是兩天過去,兩天雖短黑煞魔君已命哈里完成了兩件事:一、封河用的『黑煞彈』停止使用。二、集中五百名精銳喇嘛兵。
這當口,黑煞魔君方始宣佈明日凌晨進軍『藏王宮』,殺他個措手不及,寸草不留。
是晚,哈里以實授教主之尊,命手下等提前休息,四更起身,五更進軍。
不料初更甫交,天色大變,漫天黃霧使皎潔的月亮,頓失顏色,星星當然不見了。
此時的哈里正在好夢方酣,夢境中他夢到與乃師黑煞魔君各以『黑煞彈』,『黑風術』衝入藏宮,那情形真可說當者披靡,來者必死,直如摧枯拉朽般大獲全勝。
他笑了,幻想中笑了,卻被嫡傳弟子,三喇嘛搖醒。
『報告教主師父……』大喇嘛情急的道:『寺外圍有強敵來犯,手下們大多死於敵人毒霧中……』
『你們快去支援,為師馬上就到。』
哈里夢醒了,直覺的認為郝奇前來突襲,但他卻忘了一點,俠義道怎可能施用『毒霧』呢?
毋論是否郝奇來犯?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哈里仍然要急報黑煞魔君,然後親率五百精銳喇嘛兵消滅敵人。
是以他匆匆趕至『養心堂』向乃師說明概略情事,為了過於自恃,還勸黑煞魔君稍安勿躁,些許跳樑小丑,勿需多慮哩……
哈里率同五百名精銳喇嘛兵和少數親信喇嘛趕往『大龍王寺』外圍廣場。
目睹之處,『一統教』負責寺外警戒爪牙早已傷亡殆盡,活著的仍在奮力抵抗。
黃霧忽然又形轉濃,這是對付哈里等援兵,敵人方加強施為的。
哈里畢竟是邊隆地區一代高手,他已觀察出黃霧中有毒,好厲害的毒務,憤怒之下,一面發動『黑風術』輔以掌力,猛吹、猛打,一面也頗覺納悶,能使用以毒作霧者捨『天山毒叟』外,其他人焉得能夠?不可能!與毒門並無太大仇恨;況且天山書生乃是『一統教』最大的『岳陽堂』堂主,豈有自己人殺害自己人道理?
明顯的,天山書生以及黑衣護法均先後死於郝奇等人之手,哈里並不清楚了……
當黑煞魔君趕到時,錯已鑄成,首先他看到的是連哈里帶來的五百名喇嘛兵,已被天山毒叟的『失魂軍』殺得死傷逾半,而哈里竟和天山毒叟因彼此招式都無法取勝,各以性命之學進行真力互拼。
黑煞魔君和哈里犯了同樣毛病,那就是誤把天山毒叟大舉突襲判斷成郝奇所為,但有一點黑煞魔君棋高一著,他忖知天山毒叟是因報復而來,至於因何報復?卻打破頭也無法臆測了。
大錯既鑄,只有將錯就錯,殺了天山毒叟再說,但他卻不願向天山毒叟的『失魂軍』出手,主要的:『失魂軍』與他的『喇嘛兵』訓練方式,如出一轍,都是由太監郭統領召降的武林敗類,施以迷藥,分別交予二人再加強訓練,而天山毒叟想當然耳必定迷藥之外輔以毒物,黑煞魔君得以控制神智的喇嘛兵為其效命,亦必自歎弗如了。
黑煞魔君猛攻一拳,拳風使哈里轉劣勢為優勢,形成了師徒合戰天山毒叟局面。
按天山毒叟能和『字內三奇』輪番對抗,武功基礎實較哈里超出甚多,但較之黑煞魔君又稍差一籌,以此推論,倘黑煞魔君一旦與『宇內三奇』見了真章,很可能三奇人物照樣會步上下風。(詳情如前文郝奇之格斃天山書生)。』
而今黑煞魔君改拳為掌,用出他連唯一弟子哈里也未傳授的『極境玄功指』再加上哈里,的『黑風術』,天山毒叟自然沒本事承受了。
對抗產生的勁流仍在澎湃激盪,但天山毒叟卻面如金紙,已倒退七步開外。
稍停,驀見天山毒叟面變鐵青,形若厲鬼,身子也似暴漲許多,哈里驚叫道:『師父!毒叟可能利用『丹田逼毒』企圖以『屍解法』求個兩敗俱傷………』
未等哈里話音落,黑煞魔君早已一縷銳厲指風點向天山毒叟『心經穴』,『噠』的聲響,恰如戳破只氣球,天山毒叟癱瘓於地,再也休想站起,他傷人不成,反遭自己所害了。
唯天山毒叟臨死剎那仍能說出如下幾句話:『本門主作鬼也要約同師弟天山書生找你報『黑煞彈』之仇……』
淒厲嘯聲中,天山毒叟竟逐漸化成一灘泉水,連骨頭都已不見。
這光景:三喇嘛恰也趕到,雖說來遲一步,畢竟把天山毒叟帶來的未經戰死的『失魂軍』各以飛鈸』』六隻飛鈸穿梭中殺光,結束這場莫名其妙混戰。
黑煞魘君先回『養心堂』休息,哈里卻指揮三喇嘛和倖免於難的弟子清理戰場。
清理戰場後,死去的分別加以掩埋,哈里垂頭喪氣的去『養心堂』向黑煞揆君提出報告。
『師父!』他說道:『天山毒叟的『失魂軍』雖然均已除去,可是我方……』
『怎麼樣?』
『除喇嘛兵損失約在五成以上,護法及堂主級也死了八人之多。』
『哈里!』黑煞魔君陰沉的道:『損失幾名護法、堂主並不重要,倒是喇嘛兵竟戰死超逾半數,未免可惜;你也太不盡責,實有愧職守。』
『弟子知錯,不過還望師父明示。』
『為師看你真是混蛋加三級……』黑煞魔君語近挖苦的:『動動腦筋想!護法,堂主者流,並非本門嫡傳弟子,這干人,充其量不過是二等高手而已,可說多如牛毛,俯拾可得,死了又何足為惜?可是喇嘛兵雖雲易裝冒充,實系武林二等角色之流,唯他等卻得來不易。』
愈說愈有氣,接著道:『喇嘛兵!其實就是天山毒叟的失魂軍』都是太監郭統領積年訓練好的成員,分交為師和天山毒叟,這下好!你讓喇嘛兵拚鬥,豈不是等於自拆台腳,要知為師同樣的可使失魂軍歸我所用,可知道什麼原因?』
哈里惶恐的道:『弟子愚昧,確實不瞭解其中別有妙用。』
黑煞魔君道:『郭統領對為師特別優容,並將失魂軍控制心法,暗地告訴了本魔君,換句話說,為師只要以真力念出心法口訣,失魂軍就唯命是從,倒戈相向。』
哈里道:『師父來到戰鬥場時並不太晚,為甚麼……』
『混蛋!只因相信你足可應付敵人,加上並未料到竟會是天山毒叟前來突襲,結果呢?天山毒叟慘死當場,而我方也損失慘重,不堪收拾。』
『師父!』哈里又沉思下道:『有句話實在唐突,弟子總認為天山毒叟必與火孩兒郝奇早有勾結,他膽敢來犯,勢必和郝奇方面有了默契。』
『為甚麼郝奇不利用混戰機會,來個出奇致勝呢?』
『依弟子判斷,藏王宮出了大事?』
『大事?是否指藏王多倫已經歸天?』
『弟子自然相信埋伏藏宮之人,飛鴿傳書,十分可靠,另外還有小六子投靠時說的藏王已死,並非虛言。』
『說來說去,還是不相信為師的星象之學了?』
『不敢!或許師父一時大意,看錯了星位。』
氣得黑煞魔君怒由心起,伸手就是左右開弓,打的哈里眼冒火花,口中吐血。
『大膽孽徒竟敢侮辱為師所學,勿怪傳授子你的『星象觀察術』毫無作用。』
『那就是太冤枉弟子了。』哈里連忙道:『『星象觀察術』乃恩師不傳之密,得蒙傳授,弟子感激尚來不及,怎敢疏忽?說實在的日前也曾沐浴淨身,深夜觀察天象,藏王多倫星座晦暗不明,與恩師看法不謀而合。』
『可是你又一再強調藏王已經與世長辭呢?』
『還不是上了小六子等人遊說大當?不過……』
『不過怎樣?』
『藏王人在垂危中,說不定昨夜真的死去,否則,郝奇沒有理由不助天山毒叟一臂之力!』
『如果說昨夜為師也曾夜觀天象呢?』
『師父觀察結果是?』
『藏王本命星位非但未現晦暗之光,相反的益增光輝,那是說即或身染重病,現已完全健愈,是否不大相信呢?』
『弟子不敢!』
『為了使你口服心也服,速擺香案……』
擺香案是觀天象了。
此刻天將破曉,夜色愈發黑漆,黑煞魔君執法劍,三叩首級,果然正心誠意默察星座,他忽然失聲叫道:『怪事!怪事!藏王多倫本命星位怎會不見了呢?』
哈里趨前道:『星座不見,是不是藏王多倫……』
『其中有詐!』黑煞魔君搶接著道:『為師就不相信昨夜藏王本位星座光耀千里,今夜竟率爾損落,不要多說了,記住!今晚薄暮時來此一見,為師有重要話說,你……你可以走了。』
最後幾句話,黑煞魔君又轉為平和了……
天亮到天黑』』該是第二日薄暮了。
哈里果然準時去『養心堂』面謁黑煞魔君,不意黑煞魔君僅僅留下張字條,人已趕往『藏王宮』。
字條寫的是:一、去藏王宮解開多倫生死之謎,就便除去精通奇門遁甲之女高人梅娘。
二、毋論成敗與否,則前往中原辦公事,兼帶私事,短期內,不可能返『大龍王寺』,諒你只守不攻,必可令敵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哈里不意師父竟然走了,但他也有自信,憑現在的實力,郝奇等人來犯,豈奈我何?
而此時的黑煞魔君,已在天光尚未全亮時,闖入藏王宮內圍城範圍了。
他去的方向仍然直奔游宮,可是邊行間,地形變了,有高山,有崇谷,還有條極寬廣的石子路,黑煞魔君知道又是梅娘藉奇門之法,佈置的幻覺,黑煞魔君也略通此道,只要沿此石子路闖下去必可遇上佈陣之人,果爾,一『黑煞掌』後,何愁不把心腹之患的梅娘除掉?
至於郝奇?甚而『宇內三奇』?黑煞魔君自恃甚高,並未放在心上。
驀地迎面載霎載霧中現出一鳳輦,鳳輦上坐一道姑,手執拂塵,由四名宮女肩起鳳輦飄飄然而來,令黑煞魔君幾疑這兒遇神仙?
但他仍然說話不敢大意,道:『世上壓根沒有神仙,但芳駕絕非泛泛之輩,當可預卜!可否示以俠名?本神君也好有所分寸。』
輦上道姑笑道:『想不到魔君一下子升級為神君,既雲神君,那就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你……你究竟是何來路?』
『如果說昨日是俗家,今日成了出家之人呢?』
『換句話說你是因本……本魔君之現身方改扮成道姑了?』
黑煞魔君因道姑超凡脫俗氣質,不敢自稱『神』君了。
道姑道:『閣下聽說過『朝聞道,夕死可也』這句話嗎?』
『未免把人看扁了,意思是說生死是小,瞭解人生怎麼行之道,方為作人根本。』
『看來貴魔君並非無藥可救,小女子正是昨日悟道,今天首度易服,與你之來否並無關係,不過也有些牽連。』
『究竟什麼意思?』
『很簡單,就是以悟道之人度化你這位迷途尚算知返之人,但願菩薩慈悲。』
『你少故弄玄虛,本魔君已知你是誰了?』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天雨雖寬,難潤無根之草』,貴魔君能否及時覺悟,回頭是岸,自有慈航行渡,否則爾將一念之差,死於萬劫不復之地,慎乎哉,勉乎哉!』
說罷!稽首為禮,一聲無量壽佛,鳳輦飄飄然離去。
『妖女梅娘!往那裡逃……』
黑煞魔君終於喊出了梅娘名字,不錯!女道姑果然是梅娘,其實梅娘也知來者能闖過她數道五行變化禁制,更知來者何人?至於一語啟頑,也是為了日後,敵我雙方一場大劫,雖明知不可能挽回,在不得已情況下,何嘗不希望盡人事聽天命呢?
梅娘做道姑,也非故作神秘,她雖昨日自我出家,所謂自我出家,是修心不在修表,是以求神拜佛,放焰口,作法事,妖言惑眾,製造假相等愚弄百姓勾當,毫無沾連。
更值得一提的,梅娘在『定』『靜』中參悟出修心正果並非長生不老,早登仙界,不過較常人多活數十甲子,僅能把所學發揚光大罷了。
驀地一股摧山撼岳般狂台襲來,不用說是黑煞魔君欲制梅娘於死地一記掌風劈龔,緊接著又是連綿不斷的奇大狂台迭連攻出,黑煞魔君人隨罡風亦也逼近,誠令人無法實信,八方雖看來近在咫尺,卻探手無法抓到,就是卷之遮勁刮也沒辦法波及。
若是有位高手中的高手冷眼傍觀,自然會發現梅娘用的是『乾坤搬運』和『奇門縮地』之法相互運用,造成了黑煞魔君錯覺,其實,追逐之間,不過在丈許範圍之內,可是黑煞魔君卻氣喘如牛,認為跑了百里開外。
『梅娘!老夫認栽!』黑煞魔君道:『可否請教件事,本魔君馬上離去。』
『有話儘管說,只是不便相見。』
僅聞其聲,不見其人,是梅娘的回音了。
黑煞魔君道:『本人也不想逼走極端,演變成兩敗俱傷局面,關於請教的事,只有兩點,一是藏王多倫是否真的死亡?一是……』
『先答覆你第一問題。』梅娘隱身道:『不知閣下聽說過『祭星』名詞沒有?』
『實不相瞞,『祭星』者,鄙人也略窺門徑,只是尚在揣摩階段,莫非梅仙姑是把多倫本命星位,再行祭起,指教在下?』
他愈說愈客氣,實在是基於此獠由衷折服了。
梅娘道:『不錯!『祭星』之術,學如浩瀚,看來閣下倒也虧心,只望你懸崖勒馬,及早回頭,免得害人又害己……』
『梅娘!老夫並不是專門聽你說教的,現在長話短說,藏王多倫是否真的死亡?』
『棄世已經一個多月了,不遇……』
『不過什麼?』
『你盡可趁此璣會,大舉來犯,不是就可以叫令徒哈里一統藏土,取藏王多倫地位而代之嗎?』
『你精通易理,能窺天機,當然知道本魔君不會大舉來犯,倒是仙姑有否攻打『大龍王寺』打算,何妨公開一談?』
『假使不出所料,我方有否突襲『大龍王寺』企圖,也是你要說而未說的第二點了?』
『確然如此,倘你果有此意,則彼此之間勢必血腥遍野,不堪收拾!』
梅娘冷笑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坦白說,防備尚有把握,攻擊豈非羊入虎口?
我看你也可以走了,只是……』
『只是又代表什麼?』
『只是你千萬不可口是心非,心有圜謀藏王宮之舉!但願好自為之吧!』
人與聲俱渺,黑煞神君怎會料到梅娘口中的只是,只是『兵不厭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