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琳道:「他們既然傳你武功,派你們到崔家塢來,應該對你有著很大的信任,又為什麼不肯讓你們知道那些內情?」
方蘭道:「為了保密,一旦我們身份敗露,在嚴刑拷問下,他們也無法得到什麼。」
唐琳道:「原來如此。」
方蘭道:「所以,縱然我們一旦被他們發覺了身份,也只是一條命罷了。」
唐琳道:「這等必死的決心,好生叫人佩服,不過,你們這等盲人騎瞎馬的舉動,實在不敢領教。」
方蘭道:「怎麼說?」
唐琳低聲道:「不論你們有多少人混入崔家塢來,但你們這樣一盤散沙的個別活動,豈不是把力量完全分散了。」
方蘭道:「我們互不相識,但卻可以憑著極嚴密的暗語、暗號,取得聯絡。」
唐琳道:「這麼說來,你們已經有不少人,混入這崔家塢中了?」
方蘭道:「不錯,在沒有取得聯絡之前,我們是一盤散沙,但如我們在取得了聯絡之後,就會凝結成一股力量,」
方蘭搖頭示意,不讓唐琳再說下去。其實,不用方蘭勸阻,唐琳也自動的停了下來。
杏花姑娘像一陣風,人已衝到了門口處。 她奔來的速度很快,顯然,有著急事而來。
幾乎還未等唐琳等問話,杏花已打開了話匣子,道:「恭喜兩位,快些收拾衣服……」
唐琳征了一怔,接道:「什麼事?」
杏花道:「兩位都被選中了。」
話說得沒頭沒腦,聽得唐琳、方蘭一頭霧水。方蘭笑一笑,道:「咱們夫婦被什麼選中了?」
杏花道:「自然是崔姑娘,總寨主膝下的唯一掌珠,無影劍崔玉蓮。」
方蘭道:「選中了我,去作丫頭,但拙夫怎會也被選中了?」
杏花道:「事情來得太急,兩位請收拾衣物……」
方蘭伸手取出長劍,接道:「我們本也未帶什麼,立刻就可以走了。」
杏花道:「崔姑娘有急事,需要一些人手,兩位正好被推薦了過去,這是兩位的造化,崔家塢中,從來沒有一對夫婦,同在一處工作的,而且,崔姑娘在諾大的崔家塢中,獨具一院,除了總寨主外,任何人都對她敬畏三分,規法自具,不受崔家塢很多的規戒約束……」
一面說話,人已轉身向前行去。
方蘭緊隨杏花而行,唐琳卻走在最後。
杏花的話未說完,但卻突然住口。
方蘭也未再問,因為,她已瞧到,一個三旬左右的中年婦人,站在大廳之中。她穿著一身青綠的衫裙,風髻金釵,臉色一片冷肅。
她長得很美,有著一種成熟的風韻,但那嚴肅得近乎冷漠的神情,卻給人一種凜然生畏的感覺。
杏花停下了腳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婢子給二姑見禮。」
綠衣婦人揮揮手,要杏花退下,兩道冷厲的目光,卻打量了唐琳和方蘭一陣,道:「你們很幸運,得以追隨姑娘……」
語聲頓了一頓,道:「我叫金二姑,是姑娘身側的管事之一,大部份的人,都叫我二姑,你們也跟著別人叫吧!」
方蘭一欠身,道:「是!方蘭見過二姑。」
金二姑目光轉過唐琳的身上,冷冷說道:「你怎麼不叫?」
唐琳啊了一聲,道:「金二姑。」
金二姑道:「金二姑也是你叫的麼?去了那個金字。」
唐琳暗暗吁了一口氣,道:「二姑。」
金二姑冷笑了一聲,通:「年輕人,叫我一聲二姑,你心中似是不太服氣,是吧!」
唐琳道:「在下不敢。」
金二姑道:「年輕人,敢作敢當,心口如一,不服氣,就是不服氣,為什麼要口是心非。」
唐琳皺皺眉頭,道:「二姑如是一定要在下講實話,在下確實有些心中不服。」
金二姑道:「怎麼樣你才心服?」
唐琳道:「這個,這個,在下只怕要見識一下二姑了。」
金二姑道:「好吧!我要在三招內擊敗你……」
唐琳道:「二姑,這話說得太滿了……」
金二姑道:「試試便知。」
突然伸手一把扣住了唐琳的右腕,一帶一抖,唐琳身不由己的一個跟斗栽了六七尺外。
所幸傷得不重,唐琳站起身子,彈彈一身灰塵,道:「二姑,好高明的摔人手法。」
金二姑道:「你可以先出手。」
唐琳道:「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伸手一把,抓向金二姑。
金二姑右腕,掌指一翻,一把又扣住了唐琳的右腕,一帶一托。
但聞蓬然一聲,唐琳又被摔了一個觔斗。
唐琳站起身子,又撲了上去,很想施展一下自己的武功,把金二姑也摔一跤,但總是差那麼一點,被金二姑搶先了一步。一連被摔了七八次,一次比一次重。
第八次之後,唐琳不但覺得全身酸疼,而且,內心之中,由佩服生出了畏怯,一抱拳,道:「二姑,在下服了。」
金二姑道:「很好!現在,可以跟我走了。」
轉身向外行去。方蘭回顧了唐琳一眼,低聲道:「傷著了嗎?」
唐琳搖搖頭。
心中卻暗暗忖道:「崔玉蓮,就算要選擇一些從僕、衛士,也應該完全由女中去選,為什麼選了我們兩個人,一男一女?」
望望金二姑的背影,又自想道:「這女人,一身武功之高,想是在江湖上已然難得一見,為什麼她竟然甘願作那位崔姑娘的從僕?」
不斷的磨練,使他得到了很多的經驗,長了很多的見識。儘管他心中有了無數的疑問,但絕不在形色表露出來。
金二姑帶兩人,行入了一座林木掩映的庭院之中。
這是一座很大的庭院,花樹環繞一座白樓。
南北二側,有兩列長長的廂房,一字排列,每一列,至少有十二間,相連於一處。
金二姑道:「男的住在北邊廂房、女的住的是座南向北,你們是夫妻,白晝之間,可以在這花園之中散步談心,但絕對不許有什麼親熱的舉動,太陽下山之後,男女關防,十分森嚴,就是夫婦,也不許私自會面。」
方蘭、唐琳,點點頭。
金二姑接道:「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有一層形如圍牆的花樹,環繞在白樓四周,不可進入那花樹圍牆之內。」
方蘭道:「多謝二姑指教。」
金二姑點點頭道:「男北,女南,你們去吧!到那裡,自會有人招呼你們……」
語聲頓了一頓,接道:「在崔家塢水旱十三寨中,這地方最清靜,也最單純,你們享受相當的自由,但定下的規戒,卻執行極嚴,一經觸犯,決不寬貸。」
方蘭道:「二姑,這裡面的從人,可都是夫婦身份?」
金二姑笑一笑,道:「不是,算上你們,只有兩對是夫婦的身份,至於你們年輕夫婦間事,我會給你們一個休息的假期。」
方蘭一躬身,道:「多謝二姑。」
金二姑點點頭,道:「好!你們分頭去吧!我還要去見姑娘。」
放步直向那座花木環繞的白樓行去。
唐琳轉向北面,方蘭行向了南側。
將近圍牆處,是一排長的房子,中間門口處,站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衣人。
唐琳已學會了察顏觀色,看那當門而立的青衣人一眼,發覺是—位內家功夫很精深的人物,不禁心中一動,停下了腳步。
還未來得及開口,青衣人已搶先說道:「你叫唐琳?」
唐琳道:「是!」
青衣人道:「你是入選的衛士?」
唐琳道:「大慨是吧!金二姑帶我們來的。」
青衣人道:「二姑娘有沒有告訴你們,有我這個一號人物?」
唐琳一抱拳,道:「沒有聽二姑說道……」
青衣人接道:「根本沒有提說這裡情形……」
唐琳道:「說過,也提過這裡有一個帶頭領隊的人!」
青衣人道:「大概那就是說我了,咱們這地方,你沒來之前,連我只有四個人,你來了,湊足五個。」
唐琳道:「南門,還有很多女人……」
青衣人接道:「女人多一些,我曉得已得十一個,今日又補充一個,合計有十二個。」
唐琳一抱拳,道:「多承指教。」
青衣人道:「不敢當,我叫石玉,你未來之前,是四人中的領隊。」
唐琳道:「兄弟初來,以後,還望石兄多照顧。」
石玉道:「不用客氣,我到這裡,也還不足一年,對這裡的事瞭解不多,我們的事情也很少,每天除了練練武功之外,別無他事。」
語聲一頓,接道:「這裡的房子很大,吃住都很舒適,走!我帶你瞧瞧你的房間。」
唐琳暗中觀察,發覺這位石玉不但很和氣,而且五官端正,一團正氣,不像是出身綠林中人。
心中暗暗忖道:這人不知是什麼出身,怎會進入了崔家塢來?
看過了宿住之處,石玉又帶他見了另外的三個人。
有一點使唐琳覺得奇怪的是,這裡的人,都不像出身綠林的盜匪人物,他們個個端莊清秀,而且,都很年輕,石玉除外,沒有一個人超過二十五歲。
石玉把唐琳引見給三個人,道:「唐兄,咱們之間,可以兄弟相稱,不過,彼此最好不要詢問到出身來歷。」
唐琳一抱拳,道:「多謝領隊的指教。」
唐琳在這裡住了三天。
這三天,生活得很舒適,每餐都有著很豐盛的菜餚。
第四天,中午時分,石玉突然傳下了令諭,道:「諸位請佩帶兵刃,收拾一下簡單的衣物,咱們要立刻出發。」
唐琳匆匆抓起長劍,趕到門外,石玉等早已列隊在門外等候。
金二姑匆匆行來,道:「姑娘有事離開,諸位就是隨駕的護衛。」
石玉一欠身,道:「屬下領命。」
金二姑道:「姑娘的令諭很嚴,你們要小心一些。」
石玉道:「屬下明白。」
金二姑道:」外面已備好大船一艘,五位先行登船。」
石玉道:「屬下領命。」
金二姑一揮手,道:「跟我來吧!」
轉身向前行去。
石玉為首,一列人隨在金二姑的身後,行到了大門口。
一輛豪華的篷車,直馳而來,車簾低垂,瞧不到車中之人。
這是一輛四輪、五馬的大篷車,銀頂耀光,四周卻垂著黃色篷布。
那該是上好錦緞,看上去,就如黃金打造的篷布一般。
遠遠望去,這輛車,有如金身銀頂。
唐琳看過了金龍舟的豪華,但卻初次見到這樣豪華的篷車。
篷車,也在門口處停了下來。
這輛篷車除了看上去金光閃爍之外,車身也特別的長大。
金二姑揮揮手道:「石玉,帶他們先到船上。」
唐琳很留心觀察這輛篷車,他希望找出方蘭是否隨車而行,
但他只看到一個趕車的青衣女子,一頂遮陽的大草帽,遮住了她大半個臉,根本就無法看出她的年紀。
但是一雙握著韁繩的玉手,細膩、白嫩,想來,年紀不會太大。
啪的鞭影一閃,掠著唐琳的面前掃過,長鞭雖未中人,但鞭梢帶起的勁風,卻有著撲脆生寒的感覺。
是趕車的青衣少女,發覺了唐琳一直向篷車打量。
金二姑沒有喝止,也未責問唐琳,只是冷冷的望他一眼。
石玉已當先向前行去,唐琳一低頭,跟著石玉的身後行去。
奔行的速度逐漸加快,已遠距篷車十餘丈,石玉才低聲說道:「唐兄,有一件事,兄弟忘記囑咐你了,咱們不能向篷車內探視,就算想看麼,也不能盯著看,看得有技巧一些。」
唐琳道:「那篷車中坐的什麼人?」
石玉道:「除了崔姑娘之外,誰有這樣大的氣派。」
唐琳道:「兄弟初到,對這裡規矩知曉不多,以後,還要石兄多多指教。」
石玉道:「最大的一個規矩是不能有意探窺姑娘,那是要受挖目的懲罰。」
唐琳道:」咱們要是常年追隨於她,總會有看到她的時候,一下子挖去眼睛,那豈不是太過可怕了麼?」
石玉道:「二姑這麼交代過,不過。這只是告訴你不要故意去看,至於,無意的看到了,自然不在此限。」
奔行約十里左右,只見一片湖水,一條大舟泊岸而停。
石玉道:「這是通往江中的內港,天然內湖,再加上人工修築,這崔家塢,沾盡地利的優越形勢。」
唐琳靜靜的聽著,卻未多問。
篷車很快的馳到湖畔。
石玉率人,當先登舟。
大船上伸出了兩條特製的木板,搭上湖岸,整輛的篷車,由木板行入巨舟艙中。
巨舟立刻起旋而行。
石玉帶幾人住在前艙。
巨舟破浪,行駛於滔滔江流之中。
唐琳心中有著太多的疑問,但他已學會了忍耐,不再多問,船行三日夜,才靠了岸。
巨舟伸出來兩塊木板,篷車緩緩馳出。
唐琳凝目望去,只見那銀頂金篷的馬車,忽然間變了,變成了一座全身黑色的篷車。
金二姑快步行了出來,低聲說道:「石玉,向東面定,四五里外有一條官道,你們先上官道,等候我們。」
石玉應了一聲,轉身欲去。
金二姑又低聲道:「記著,由現在起,咱們隨時可能遇上襲擊,你們要多多小心了。」
石玉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依著金二姑的吩咐,轉身直向正東行去。
唐琳心中暗暗奇道:「這地方,泥沙,草叢,不見道路,人可以走,但那馬車如何一個走法呢?」
石玉的步履很快,不大工夫,已到了官道上。
但聞輪聲轆轆,那篷車竟然隨後而至。
唐琳心中一動,暗道:「是了,他們只是不願我們瞧出這篷車如何在草叢中行馳的情形,所以,先要我們趕到官道上來。」
這篷車不但可以變換顏色,而且,也可以行馳在草叢泥沙中。
這是一輛設計精密的篷車。
篷車上了官道,車簾輕啟,金二姑又飛身而出。
石玉一抱拳,道:「二姑,咱們沒有遇到人襲擊。」
金二姑笑一笑,道:「你們聽著,由此刻起,咱們已不是由崔家塢出來的人了。」
石玉道:「那要如何說呢?」
金二姑道:「五位都是無情仙子的隨行護駕,記著,仙子無情,你仍這作從人的,也都要變的很冷厲,出手無情。」
石玉道:「二姑的意思,可是要我們出手就要傷人麼?」
金二姑道:「最好是一出手就把人殺了,那才是無情仙子的好部下。」
石玉哦了一聲,不再多問,帶著唐琳等向前行去。
篷車跟隨在五人身後而行。
唐琳心中暗道:在崔家塢,她是崔家的大小姐,離開了崔家塢,她就變成了無情仙子,咱們是她的從人,但卻完全沒有見過她的樣子。
就算她站在了咱們的面前,咱們也無法認出來。這中間,唯一的聯繫人物,就是金二姑了。
心中念轉,回頭望去。
只見和自己並肩而行,正是何方。
唐琳低聲說道:「何兄,你見過咱們的崔姑娘麼?」
何方搖搖頭,道:「沒有。」
唐琳道:「你這是第幾次跟姑娘出來?」
何方道:「第二次,第一次,我們死了一個人,唐兄就是補他位子。」
唐琳、何方,奉命走在前面開道,但到了十字路口處,卻不自主的停了下來。
敢情兩人,不知道行往何處,走哪一條路。
石玉匆匆行了過來,道:「兩位,戴上了人皮面具。」
原來,他們每人,都有一個人皮面具,裝在配發的行囊之中。
這是特製的面具.每個人都是一樣的顏色。
五個人,五張談金色的面孔,一樣死板板的,看上去,全無分別,除了由身材、兵刃上分辨之外,簡直如同一人。
但聞輪聲傳來,黑色的篷車,也馳到了大路口處。
車簾啟動,金二姑突然飛身而下。
她非常尊重石玉,低聲吩咐了石玉幾句。
石玉點點頭,回身向唐琳等人說道:「咱們走!」
放腿向前奔去,何方等四人,緊隨在石玉身後而行。
一口氣,奔出了十餘里,到了一座整齊的茅舍前面。
那是一座修建很整齊的茅舍,借星光映照,可以清楚地看到四周的景物。
那是一座四合院的建築,門前植花,門後種菜,一種標準的隱居處所。
石玉和唐琳,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到了這一座茅舍前面,自然會產生出一種勿嗔,勿欲的寧靜。
何方低聲道:「領隊,咱們來此作甚?」
石玉道:「先把它圍起來。」
何方低聲說道:「石領隊,這裡面住的什麼人?」
石玉搖搖頭道:「不知道。」
何方道:「我們……」
但聞一陣輕微的輪聲;那輛黑色的篷車,悄然的行馳到茅舍前面。
金二姑突然出現在石玉等面前,低聲接道:「石玉,叫他們出來。」
石玉哦了一聲,道:「裡面住的什麼人?」
金二姑道:「這不用你們問了,叫他三遍,如若不肯出來,就用火燒了他們這座茅舍。」
石玉一皺眉頭,道:「屬下遵命。」
金二姑冷冷說道:「告訴他們,聽到出手的令諭之後,那就全力施為。」
石玉點點頭,高聲說道:「室中之人聽了!哪一位可以作主,請出來答話。」
柴扉呀然,緩步行出了一位五十以上的藍衣老者。
看他衣著整齊,似是早已有了準備。
只見他供手一禮,道:「朋友是……」
口中說話,兩道目光,卻不停的在石玉等臉上轉動。
石玉輕輕咳了一聲道:「老丈貴姓。」
藍衣老者道:「老朽江鴻。」
石玉道:「哦!這茅舍之中,除你之外,還有些什麼人?」
江鴻淡淡一笑,道:「朋友深夜造訪,連寒舍中幾個人,也不知道?」
石玉道:「咱們不用知道。」
江鴻道:「哦!」
石玉道:「咱們希望由你嘴中說出來。」
江鴻道:「年輕人,老朽可不可以問你幾句話?」
石玉道:「可以,但咱們願不願告訴你;那是咱們的事了。」
江鴻道:「老朽如若不肯回答閣下的問話呢?」
石玉道:「閣下可以不回答,不過……」
金二姑的聲音,冷冷傳了過來,接道:「石玉,不用和他多費口舌了,殺。」
石玉應聲出劍,寒光一閃,刺向了江鴻的前胸。
這一劍快如星火,江鴻在全無防備之下,劍勢出手,已近前胸。
江鴻身子一閃,竟然對迅如電光石火的—擊,閃避開了。
石玉一皺眉頭道:「好身法。」
長劍揮動,連攻三劍。
這三劍一招快過一招,攻勢銳利至極。
江鴻沒有還手,只憑閃避的身法,把三劍全數避開。
石玉冷冷說道:「閣下,原來是一位深藏不露面的高人。」
江鴻臉色冷肅,道:「閣下是什麼人?為什麼賈夜找上門來?」
石玉道:「咱們奉命來殺你,你自然有可殺之道。」
江鴻道:「這麼說來,閣下只是一個爪牙了!」
石玉道:「不管咱們是什麼人,閣下可亮兵刃了……」
金二姑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殺!一齊動手。」
江鴻哈哈一笑,道:「閣下是……」
石玉右手一揮,何方、唐琳,一齊出手。
三把劍,分成三路,直向江鴻攻了過去。
這三人武功,都很高強,三把劍閃起了三道冷厲的寒芒,分由四面八方攻了過去。
在三人的強大壓力之下,江鴻亮超了兵刃,是一對短劍。
兩把短劍,紉起了一團護身銀芒。
但聞一陣叮叮咚咚之聲,三柄長劍,盡被江鴻手中兩把短劍分擋開去。
石玉等三人一擊不中.並未再連續攻出,反而向後退了一步,橫劍以待。
江鴻也未還手,手橫短劍,肅然而立,緩緩說道:「諸位,老朽已然退出江湖十餘年,縱然有些什麼江湖恩怨,也已被這無情歲月帶走,老朽實在想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還要來找上老朽呢?」
石玉確實不知道為什麼,搖搖頭,道:「咱們只是奉命而來,為什麼?閣下應該很清楚了。……」
江鴻苦笑一下,接道:「我如清楚,也不會問諸位了……」
他忽然間,變的軟化、客氣起來。
石玉冷冷接道:「咱們只是奉命行事,閣下不用和我們談道理。」
江鴻道:「剛才一招.老朽已覺出諸位,不是綠林道上人,所以,老朽覺著十分奇怪。」
石玉道:「咱們的出身,和來此殺你無關,用不著告訴你。」
江鴻道:「朋友,可不可以,讓老夫見見你們的上司?」
石玉道:「這個,我可以給你稟報一聲……」
金二姑冷冷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不用通報了。」
人影一閃,金二姑面垂黑紗,飛躍而至。
江鴻道:「閣下……」
金二姑接道:「不用問我是誰,只答覆我的問話就行了。」
江鴻道:「老朽已退出江湖,早年恩怨,早巳風消雲散,諸位……」
金二姑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咱們自然是有為而來。」
江鴻道:「什麼事?」
金二姑道:「聽說閣下收存一粒千年雪蓮子,可有此事?」
江鴻沉吟了一陣,道:「不錯。」
金二姑道:「好!獻出這一粒千年雪蓮子,咱們立刻撤走。」
江鴻道:「千年雪蓮子乃人間奇物,老朽得來不易……」
金二姑接道:「如是容易得來之物,我們也不會找上你了。」
江鴻道:「但那雪蓮子已被老朽配用在藥物之中……」
金二姑怔了一怔,接道:「配了藥物……」
江鴻道:「是!老朽已把那顆雷蓮子,配製了一種丹藥。」
金二姑道:「什麼藥物?」
江鴻道:「七寶金丹。」
金二姑道:「姓江的!我不能相信你的話。」
江鴻道:「老朽二十年沒有和人動過手了,也不願再手沾血腥,姑娘等人深夜來此,只希望取得千年雪蓮子,如若那雪蓮子,老朽沒有用過,老朽定會雙手奉上,只可惜,老朽確然已把它用於藥物之內。」
金二姑道:「那七寶金丹何在。」
江鴻道:「老朽一共製成了一十八粒金丹,除了送給朋友三粒之外,還餘下一十五粒,如若姑娘要七寶金丹,在下倒可以奉上大部份。」
話說的不但婉轉,而且合情人理,極盡委屈。
石玉、唐琳,都聽得油生同情之心。
金二姑沉吟了一陣,道:「一十五粒金丹中,含有多少雪蓮子?」
江鴻道:「一個雪蓮子,平分於十八粒金丹之中,十五粒占好多,不難算得出來。」
金二姑道:「好!你把一十五粒七寶金丹,獻上來吧。」
江鴻道:「我要留下五粒……」
金二姑冷冷接道:「咱們此來旨在取得雪蓮子,你把雪蓮子製成七寶金丹,我們接受金丹,已然極為忍耐,但你如再扣下部份金丹,豈不是更減少了雪蓮子的份量。」
江鴻道:「雪蓮子混入藥物之中,它本身原具的功效,已然為其他的藥物中和,縱有雪蓮子的成份,已非原有效用。再說,老朽製造七寶金丹,也是應一位故友所請,所以,我必須給他留下五粒,還余十粒,老朽可以全數奉上。」
金二姑道:「好!你等候片刻。」
轉身一躍,消失在夜色之中。
片刻之後,金二姑天馬行空一般,去而復返。 金二姑兩道冷厲的目光,一直盯了在江鴻的身上,打量了一陣,冷冷說道:「江鴻,我們不大相信,你會把千年雪蓮子,拿來製造了七寶金丹。」
江鴻道:「姑娘不肯相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不過,此事千真萬確,而且,不難立刻獲得證明。」
金二姑道:「如何一個證明之法?」
江鴻道:「諸位之中,可有人能夠辨認出千年雪蓮子?」
金二姑道:「自然是有了。」
江鴻道:「那就容易了,如若諸位之中,有人能夠辨認出雪蓮子,只要捏開一粒七寶金丹,就可以由丹中成份找出雪蓮子了。」
金二姑沉吟了良久,道:「好!去拿出七寶金丹吧!」
江鴻應了一聲,轉身而去,片刻之後,手托著一個錦盒行了出來,道:「這錦盒之中,有十粒七寶金丹……」」
金二姑道:「接過來。」
石玉應聲出手,接過了錦盒。
金二姑道:「打開它。」
石玉應手打開了盒盞。
金二姑凝目望去,只見盒中果然放十粒丹丸。
金二姑神情肅然的說道:「我們不強人所難,也希望你說的句句實言,我們如是受了騙,我們會再回來找你,那將是一個血流五步的悲慘局面。」
江鴻道:「老朽一言一字,無不真實,姑娘可以由金丹成份中所含的雪蓮子,證實老朽之言。」
金二姑道:「我很奇怪,你江鴻製成這七寶金丹,耗費不少,為什麼肯這樣首心的交出十粒金丹。」
江鴻道:「老朽練制此丹,純為一位故友所請,懷璧其罪,老朽深通個中道理,十餘年隱居生活,雄心盡消,交出金丹,能免去一場是非,對老朽而言,是一椿划得來的事情。」
金二姑輕輕歎息一聲,道:「閣下倒是想得很開呀?」
轉顧了石玉等一眼,道:「咱們走!」
唐琳一面隨後而行,一面暗暗忖道:「我們這等行動,有如打家劫舍一般,但個中又像是盜亦有道,沒有窮凶極惡,趕盡殺絕的盜匪之風。
他心中充滿了疑問,很想問問石玉,但一直沒有適當的機會。
篷車行馳在官道上。
天亮時分,投宿在一座客棧之中。
唐琳發覺了一件事,這一次,他們的行動以夜間為主,白天大都躲在客棧中睡覺。
又是深夜的時分,到了一座廣大的莊院前面。
篷車停在三里外一片雜林之中,金二姑帶著石玉等一行人,直奔向莊院。
夜色幽沉,莊院中不見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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