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們的教父 12
    「他們全都是騙子,安迪,全都是騙子,他們中每一個該死的人都是。他們要的就是你的錢。

    說話者是喬-蓋洛,一個有四十多年歷史的暴徒,最近十幾年為甘比諾家族的做顧問。顧問這個職痊,也可作幕僚,是秘密犯罪組織的第三級首領,這份差事非常適合蓋洛。他是個天生的外交家知道怎樣驅使別人,他知道什麼時候態度應該強硬,什麼時候該息事寧人。總的來說在這方面他具有傑出的本能。他舉止端莊文雅、沉默寡言,但他是個了不起的謊言家。在這一點上他與其他大部分暴徒有很大不同,那些人說謊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僅僅是因為對實情避而不談是他們的第二天性。蓋洛說謊則有其目的性和智慧——還有某種魔力,在顧問這個職務上,他有許多責任。當家族之間因為劃分地盤而引起爭端時,就需要顧問向首領提出各種解決方案,或者在頭日中間做調停工作,使他們意識到有必要坐下來進行一番談判。如果某個小卒陷入了法律糾紛中,他的頭目就需要和顧問商討這個人的堅定程度是否可靠,是否該安排他沈亡,還是把他幹掉更為謹慎些。在犯罪家族之間的爭執中,受人尊敬的顧問的職責就是緩解可能會導致幫派大戰的緊張氣氛。

    嚴格地說,顧問沒有自己的權力,只依靠首領獲得他的影響力。但是,像蓋洛這樣一個既忠誠可靠又經驗豐富的人在履行以上義務時擁有廣泛的權力。比如說,保羅-卡斯特蘭諾會發佈一些簡短生硬的指示處理那些他不太感興趣的事:職權格羅拿得太多了,讓他少拿點。然後蓋洛就得決定應採取哪種方式執行這個指令。威脅阿格羅?把職權格羅的假髮弄亂?像一個和藹的叔或一個耐心的顧問一樣靠訴職權格羅?把其他賺錢容易的事分一分給阿格羅以彌補他收入的損失?如果說是卡斯特蘭諾為家族的行動做決策的話,那麼具體實施的關鍵職責便由喬,蓋洛擔當。

    「該死的律師,」蓋洛說:「全都是騙子。他們同爾反爾的樣子真讓我作哎。當我遇到某位品高尚的檢察官或某位自命清高的政府律師時,你知道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嗎?我會彬彬有禮地要一張他們的名片。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知道,某一天,某個時候,他們會說,『廢話說得夠多的了,』為了那點微薄的薪水為聯邦政府工作,辦理的案件有一半都是垃圾。他們就會為我們做私人辯護。然後他們就他媽的富起來了。」

    「我們倆都見過這種事,對不對,安迪?湯姆-普西奧和喬爾-科恩,前一天他們還戴著白帽子,穿著廉介的套裝,第二天他們就戴著黑帽子,穿著定制的套裝了。那人小崽子羅伊-科恩又怎麼樣?前一晚上他還在外面和上層人上密談,第二天就為了辯護幾個扯淡的案子敲湯米-甘比諾的竹槓。這就是他們做的事,安迪。他們為政府做點本職工作,然後就為他們鋪開的所有業務聯繫來敲我們的竹槓。他們僅僅從南漢頓打個電來談幾句就要價幾千美元。這不是廢是什麼?」

    喬-蓋洛,因為他能自由出入斯塔滕島的白宮,他也就自然成為聯邦一局製造混亂的戰略目標。頭目們需要特別的規則才獲許與保羅-才斯特蘭諾面談,但是蓋洛就像個國務卿一樣。他要做的只須在一部付費電話裡扔進25美分,說一聲:「保羅,我想我們該談談了。」

    安迪-庫林斯來到這兒,提問題,暗示一些名字,目的就是想使蓋洛緊張起來,這樣也入場會引起巨頭保羅的不安,這樣也許會導致某種錯誤判斷使執法部門可以對其提出起訴。但是坐在誇誇其談的喬-蓋洛面前,庫林斯有理由懷疑這一策略是滯有效。

    蓋洛任何狼狽的感覺也沒有顯示出來,事實上,這位老人嘮叨得越多,乎就越放鬆。

    這位顧問正在他的非官方總部——斯佩拉扎快餐廳裡滔滔不絕地說著,這家快餐廳位於昆斯區阿斯托利亞的百老匯大街與新月大街交叉口的東南角。1981年,蓋洛69歲,他按傳統方式行事。以其在黑手黨暴徒中的老資格和目前佔據的穩定位置,他幾乎肯定是位百萬富翁,但他仍住在一點不繁華的新月大街上一棟簡樸的公寓裡。在他的名下沒有任何財物,他甚至沒有一個銀行戶頭。他身上總帶著厚厚一疊5O 和10O元面額的鈔標,但他總是盡量不讓人看見這些錢。他似乎覺得錢一旦被人看見就會變得危險。

    如果黑手黨暴徒同僚們想要和這位甘比諾顧問談談,他們知道往「糖果店」裡給他打電話——也就是用斯佩拉扎三部付費電話中的一部(許多年以來,蓋洛一直確信他家的電話被竊聽,實際上並沒有)。

    至於接見甘比諾成員,包括約翰-戈蒂、喬-阿默恩、湯米-阿格羅和其他許多人,見西方式或是在斯佩拉扎坐在綠色塑料倚中喝著咖啡,或者在附近八個街區之內的其它六個飯店中的某個飯店裡碰頭。

    蓋洛不是那種有特殊癖好的人。他不需要在曼哈頓炫耀自己,也不想在黑手麇集的布魯克林拋頭露面。他只想在昆斯不露聲色地甚至是溫和地統領著他自己那一小塊封塊。當他想要一個新的情婦時,他甘願從附近的指甲修剪師和美容師中挑眩許多其它的暴徒一旦有了頭髮花白的跡象就伸手去拿希臘配方的瓶子;蓋洛卻寧肯讓自己的頭髮變得如同老祖父般雪白。他不注重修飾,除非他離開阿斯托利亞去參加重大的秘密犯罪組織會議時,才打扮得整整齊齊。他平日是只穿著件寬鬆襯衣,也不必費心塞進褲子裡。他不管協調與否經常穿著雙耐克跑革在附近地區閒逛,極少用自己那輛黑色的卡迪拉克(登記時用的是斯塔滕島一個叫彼得-波塞利名字。)他玩賭馬,吃治心絞痛的藥刃在人行道上各領居們閒聊。這種拘的生活在其它暴徒看來也許是單調的,可它正代表了普通市民的沉悶的日常生活。蓋洛這種隱藏行跡的生活方式給他帶來了好處:值得注意的是,一直到1987年他從未因犯罪被起訴過。

    「這些假設是合法的,生意人也同樣說這些廢話。」顧問繼續嘮叨著,不時地停下呷一口變涼的咖啡,「政府乎有這麼個荒謬的主意,認為有個什麼叫黑手黨的東西,黑手黨到處腐蝕極為正直高尚的的人們。得了吧!安迪,你幹的是研究人類本性的工作,對不對?人類的本性是你不能腐蝕那些不想被腐蝕的人,而那些被腐蝕的人已經是腐敗的了。你明白這個道理嗎?那麼是什麼人用這些正派的生意人被敲詐了的廢話唬人呢?

    「我告訴你,安迪,如果有黑手黨,實際上並沒有,這會這麼工作。它不必主動去找那些合法的企業。那些所謂的合法企業主們會來找它。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們想要給某人施加壓力,某個況爭對手,他們沒有膽量自己去做,道德觀念不允許他們那麼做,他們就不敢做。所以他們找到黑手黨,給黑手和,他媽的懇求黑手黨,做那些他們不肯親自去做的事,使他們得到優勢。然後,如果後來事情弄糟了,他們會轉來哀聲歎氣。我能做什麼呢?他們會說,黑手黨擺佈著我。

    「他媽的偽君子,安迪。我們周圍全都是些他媽的偽君子。我周圍了,你周圍是,我們大家周圍都是。

    「我問你,你知道有幾個人真正賃著他們信仰的觀念生活?」

    偵探安迪-庫林斯在塑料奇中輕輕動了動身子,喝了口咖啡。但在他準備答話之前,顧問又開始說起來。庫林斯在阿斯托利亞遊蕩了幾個月,蓋洛才對對他說了句話;這之前他得到的只是蓋洛的白眼和不時的嘲笑。但是一旦這個老狐狸打破僵局開始閒談起來,就很難讓他停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蓋洛繼續說,「我有你們稱作相面的訣竅。你在想,我,我安迪,就憑著我信仰的觀念生活。」

    「你知道什麼呢?我認為是那樣。我相信你,安迪。我尊重這信仰,我尊重警察的信仰。我尊重所有人的信仰。」

    「這會是一篇廢話,因為我對於世間的事有這種看法,這個準則,如果你想用那個詞的話,你相信我的準則是一篇廢話。你也對世事有你的看法,這些關於法律和社會德行的高尚的廢話,我碰巧相信那是廢話。」

    「也許你認為我的方式是廢話是對的,敢許我認為你的方式是廢話是對的。

    「但是我問你,安迪,如果我們倆都對了怎麼辦?

    然後又怎麼辦,安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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