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若蘭道:「什麼樣的難題?」
青衣人道:「隨便姑娘提什麼吧。」
朱若蘭道:「提了之後,又能怎樣?」
青衣人道:「大國師說,凡是姑娘提出的事,他都將盡力作到,以求姑娘歡心。」
朱若蘭冷笑一聲,道:「如我要他死呢?」
青衣人道:「好!這算第一個難題,姑娘請說出第二個吧!」
朱若蘭暗道:一個人只能死上一次,他一死去就一了百了,這青衣人怎的竟敢答應下來,心中念轉、口中接道:「第二個麼?要他在死去之前,先把你給殺了。」
青衣人臉上一變,道:「這個,這個,姑娘不是說笑的麼?」
朱若蘭道:「甘為異族鷹犬,你死何惜。」
青衣人還未來得及答話,智光突然大步向前行來,接道:「這事容易,姑娘請說第三件吧!」
朱若蘭心頭一動,暗道:難道他對此事很認真麼?想了一陣,說道:「你已經死了,我提出的事,你如何還能去辦?」
智光微微一笑,道:「不妨事,你說吧!」原來,他聰明絕倫,學說中土之言,時間雖然不久,但他已有所成,只是不很流暢,心中一急,就語無倫次,慢慢道來,倒也能夠詞能達意。
朱若蘭顰起柳眉,暗道:「看他神情,似是心中頗有死而復活的能耐;這卻叫人不解了。」一時之間,沉吟難決,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但聞智光天師說道:「不要緊的,姑娘但說無妨,只要是人力能及的事,我自信都能夠辦到。」
朱若全心中暗想:自不能說些不著邊際的事,但一時之間,又想不出什麼難題,只得說道:「你先作到兩件之後再說。」
智光大師道:「朱姑娘,在下要說了。」
朱若蘭道:「什麼事?」
智光道:「如是貧僧一一作到了姑娘出的難題,姑娘應該如何?」
朱若蘭暗中運氣戒備,口中緩緩說道:「你說應該如何?」
智光大師道:「隨我同往天竺。」
朱若蘭冷笑一聲道:「到天竺則甚?」
智光大師想用中上語言說出,但卻又不知何措詞,急的面紅耳赤,轉臉望著那青衣人,說了一句天竺話。
那青衣人面如死灰,輕輕歎息了一聲道:「大國師之意,是要你隨他回天竺,結成夫婦。」
朱若蘭長長吁了一口氣,道:「這該是你一生中,最後說的一句話了。」
那青衣人臉色更加難看,垂首肅立不動。
朱若蘭神情肅然望了那智光一眼,又望望那青衣人。
智光大師回目望著那青衣人,微微一笑,道:「要請多幫幫忙了。」緩緩舉起右掌、那青衣人全身抖顫,臉上是一片驚懼和憤怒的混合表情。他對那智光大師似有著極深的畏懼,竟是不敢出手反抗。
那青衣人緩綴閉上雙目,身子挺直而立。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功夫,智光大師突然取開了按在那青衣人頭頂上的右手,緩緩說道:
「姑娘,他已經死去了。」
朱若蘭仔細看去,只見那青衣人雙頰如火、兩隻腳深陷入沙石地中。
朱若蘭心中暗道:這和尚果然是有著過人之能,那青衣人武功不弱,不知他用什麼方法,把他殺死,竟然是瞧不出一點痕跡。
付思之間,只見那青衣人身子一幌,蓬然一聲,仰臥地上。
朱若蘭不見他口鼻之間有血流動,心中動疑,冷冷說道:「你們天竺國,瑜珈術中,有裝死的方法,如何證明他真的死雲。」
智光大師道:「他是真的死去,姑娘如是不信,不妨走到他身側瞧瞧。」
朱若蘭道:「他怎麼死的。」
智光大師道:「我用無相神功,震碎了他的大腦,但外面卻是誰也瞧不出一點傷來。」
朱若蘭道:「原來如此。」緩步行到青衣人的身側,伸手摸去,果然是氣息早絕。
智光大師似是良心發現,輕輕歎息一聲,道:「他追隨我很多年,除了姑娘吩咐之外,我決然不會傷了他的性命,」
朱若蘭暗道:你既然已殺了他,還來放什麼馬後炮呢,心中念轉,口中卻應道:「你要如何一個死法呢?」
智光大師道:「貧僧運氣自斃,躺入棺中,埋入地下,七日以後,姑娘再行開棺,貧憎即可復生,」
朱若蘭暗道:這和尚心地惡毒,那也不用和他們講什麼道義了。當下說道:「好吧,你就死給我見識一番。」
智光大師道:「如六日之後,掘棺相驗,貧憎如是難再復生,自然是姑娘勝了……」兩道眼神凝住在朱若蘭的臉上,道:「如是貧僧能夠復生,姑娘準備如何?」
朱若蘭道:「我佩服你的武功就是……」
智光大師接道:「貧僧迢迢萬里來此,豈只是為姑娘幾句誇獎之言麼?」他說得很慢,邊說邊想,竟然說得十分清楚。
朱若蘭暗道:原來他想用此逼我許下諾言。當下道:「待你復活過來之後,再說吧!」
智光大師道:「貧憎亦知,如若不先把姑娘降服,只怕你不會答應,貧僧自行閉氣之後,也要請姑娘留在這裡了。」
朱若蘭道:「我留此地作甚?」
智光大師道:「你瞧瞧貧僧如何經歷這生死之關。」
朱若蘭心中暗道:這和尚老謀深算,藏而不露,不可輕視,不妨用點手段了。當下說道:「好!我留在這裡瞧瞧你如何死法。」
智光大師道:「那很好。」緩緩伸出右手,向朱若蘭玉掌之上握去。
朱若蘭一縮手腕道:「你要幹什麼?」
智光大師道:「我要和姑娘握別,也許貧憎難以復生人世呢。」
朱若蘭心中暗道:他殺那青衣人時,說殺就殺,雖是多年相處,亦是毫無惜顧之情,此刻他自己要以身試死,自然是有些害怕了。必須激他一番才是。心念一轉,緩緩說道:「你如是很怕死,那就不用試了。」
智光大師笑道:「如若貧僧尚未醒來之前,你藉機逸走,貧僧醒來之後,又到那裡找你?」
朱若蘭道:「你的意思呢?」
智光大師道:「朱姑娘想見識死亡,貧僧自是不能不遵,不過,在貧僧死去期間,朱姑娘必須留在此地。」
朱若蘭道:「我要看死去之情,復活之法,自然是要留在這裡了。」
智光道:「此非等閒事,貧僧很難相信。」
朱若蘭道:「不信算了,你如是不想自己死時,那就請人效勞。」
智光大師道:「姑娘可是說,找個人來殺死貧僧?」
朱若蘭道:「正是如此。」
智光大師哈哈一笑道:「不知那個人有此能耐?」
朱若蘭道:「我!你可要試試麼?」
智光微微一笑,道:「如何一個試法呢?」
朱若蘭突然揚手一掌,拍了過去,道:「試試我是否有殺你之能。」
智光眼看朱若蘭一掌劈來,只微微一偏身子,避開要穴,用肩頭硬接一掌。
朱若蘭一掌拍實,擊中對方肩頭,只覺如拍在一塊堅冰之上,又硬又涼,心中駭然,不敢再發掌心內力,倒退五尺。心中暗道:這和尚不知練的什麼武功,身上堅硬如鐵,那也罷了,但身體那冰寒之氣,不知是如何練成?
只聽智光哈哈一笑道:「朱姑娘身手果然不同凡響,為何不發出掌心內力?」
朱若蘭道:「這倒不用你關心了。」陡然揚起,寒光一閃,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直向智光大師前胸之上刺去。」
智光大師一閃避開,但卻沒有還手。
朱若蘭一擊未中,第二招連續出手,寒光閃轉,分刺智光大師三處要害大穴。
智光大師閃身避開,舉手一揮道:「四面圍起。」
四個灰衣僧人,應聲出手,分成兩行,繞向朱若蘭的身後,分站了四個方位,不言不語也不出手施襲。
朱若蘭停下手來,冷冷的看了四下群憎一眼,說道:「怎麼,你想倚多為勝麼?」
智光大師搖搖頭,道:「那倒不是,不過,我此刻改變了心意。」
朱若蘭道:「怎麼改變了?」
智光大師道:「咱們今日一戰,如是貧僧傷在姑娘手中,那是咎由自取,死而無怨,但如姑娘敗了,藉機遁走,天涯遼闊,我要到那裡找你。」
朱若蘭冷笑一聲,道:「所以你讓他們四面把我圍起,是麼?」
智光大師道:「正是如此,只要他們能擋你一招,我就可以及時追上了。」
朱若蘭心中暗道:這和尚口氣如此托大,但不知他真實的武功如何?我要試他一試才行。心念一轉,怒聲喝道:「我倒要見識一下你們天竺武學有何出奇之處?」右手中匕首搖動,幻起了一片寒芒,籠罩了智光和尚前胸數處大穴。
這一招手法奇幻,使人無法分辨出她攻向何處穴道。
智光大師微帶笑意的臉上,突現凝重之色。右手平胸,左手推出一股暗勁。
朱若蘭只覺他揮手一推之下,一股暗勁直逼過來,心頭微生驚駭,暗道:他隨手推出一掌,就有著如此強勁的潛力,這和尚的確是不可輕視、手中匕首一振,內力貫注,直取前胸,左手一揚,發出天罡指力。一縷指風,衝破智光大師推出的潛力直點向「神封」要穴。
智光大師那平胸的右手,忽然屈指彈出,幾縷指風,擋開了朱若蘭的天罡指力,右手同時由下面翻起,抓向來若蘭的右腕。
朱若蘭霍然一收匕首,倒退三步。
兩人交手一招,卻已互拼了數種絕世神功。
智光停手不動,緩緩說道:「如是貧僧勝了姑娘,貧憎仍然依照相約之言,死給姑娘瞧瞧,不過,你要守在我棺木旁側,不能離開。」
朱若蘭暗中換了一口氣,道:「那時,你不能掙動,我殺了你方便多了。」
智光大師笑道:「貧憎要早作準備。」
朱若蘭道:「你是如何準備法?」
智光大師道:「姑娘的手法,功力已在適才一招可見端倪,高明的天竺國中,除了貧僧之外,隨我進入中原之人,只怕都不是你的敵手,因此,貧僧在死在姑娘瞧看之前,我必得先用一種奇奧的鎖脈手法,封鎖你幾處穴道,由貧僧隨來之人,一旁監視,那時你自然是無能逃走了。」
朱若蘭冷冷說道:「有一件事,大師必得先講清楚。」
智光大師道:「什麼事?」
朱若蘭道:「你必得先把我穴道點中才成。」
智光大師道:「貧僧自信在一百招內可以勝得姑娘。」
朱若蘭道:「一百招你如是勝不了我,又當如何?」
智光道:「照貧僧的看法,除非有奇跡發生,不然,我定可在一百招中勝你……」語聲微微一頓,又道:「貧僧雖然和姑娘今日是初次會見,但我對姑娘卻神馳已久了……」
朱若蘭冷冷接道:「你再接我一招試試。」緩緩向前去。
智光大師靜靜的站著,兩道炯炯眼神,卻凝注在雙手之上。
朱若蘭看那和尚,竟然如此沉得住氣,心中暗道:這和尚鎮定工夫如此高明,單是這一點,就非常人所及了。心念轉動之間,右手一抬,匕首寒芒已然刺向智光前胸。
智光大師這次竟是不再讓避,眼看著鋒利的匕首將要刺中前胸時,才微微一偏身子,避開要害,任她匕首刺中肌膚。
朱若蘭微一加力,匕首透肌而入。
智光大師右手一翻,一把扣住了朱若蘭握拿匕首的右腕。
朱若蘭想不到他中了一刀之後,竟是仍有這般快速的舉功,下禁微微一呆。
智光大師五指微一加力,道:「朱姑娘放開手。」
朱若蘭依言鬆開匕首。
其實,智光大師五指緊收,朱若蘭腕脈受制,那是不鬆手亦不行了。
朱若蘭鬆開了右手之後,那匕首仍然深入智光大師肩下,直沒及柄,奇怪的是竟不見有血流出。
智光大師左手緩緩拔出刺在肩下的匕首,笑道:「這一刀如若刺了要害,此刻我就不能好好的站在此地了。」
朱若蘭右手腕脈被他扣住,全身力量施用不出,已完全受制於人,但她為人沉著,冷靜,身陷危境,絲毫不亂,一面暗中運氣,一面緩緩說道:「這一刀傷了你沒有?」
智光大師道:「深入肩下,幸未傷及筋骨。」
朱若蘭心中暗道:你如是練有特殊的軟功,這一刀未傷到你,那也罷了,如是傷了你,那就該有血流出才是,何以不見有血流出。心中念轉,口中不覺的問道:「既是被刀刺中,何以不見流血?」
智光大師道:「這就是我們天竺武功的特殊之處,如是一個人武功到了某一種成就,火候,不但內力生生不息,永無用竭之慮,而已可以控制行血。」
朱若蘭心中暗道:練習氣功,能習到控制行血之境,倒是從未聽聞過的事情,果然如此,那倒是習武之道中,是一個新的境界了。
但聞智光大師說道:「姑娘,我此刻如若點了你的穴道,然後,集合我同來中原的武林高手,把你帶回天竺國去,中原武林高手雖多,只怕也無人能夠救得了你。」
朱若蘭吃了一驚,暗道:這話倒是不錯,他此刻點我穴道,帶我離開中原,能夠救我之人,確實不多。儘管心中震駭,但口中卻不肯示弱,冷哼一聲,道:「那倒未必。」
智光大師道:「不過,我如這般作,你心中定然憤怒不服,貧僧不願為之。」緩緩把匕首交到朱若蘭的手中,鬆開了朱若蘭的腕脈。
朱若蘭心中忖思:這和尚的武功,果然有過人之能,口中卻說道:「如是我一刀傷了你,你就無能扣住我的腕脈要穴了」
智光大師道:「你心中不服,咱們再來試過,直到你心服為止。」
朱若心中暗道:就算我不是他的敵手,也不致被他所殺,小心一些也就是了。心念一轉,冷冷說道:「大師一定要和我動手,咱們再試過一次也好。」
智光大師道:「好,姑娘儘管出手。」
朱若蘭也不再客氣,揚手一指,點了過去。
智光大師左手一抬,封開朱若蘭的攻勢,迎面拍來一掌。
朱若蘭看他踏中宮直推而入的一掌,攻的笨極,左右雙手,都可以斜裡伸出,橫扣他的脈門要穴。但朱若蘭已知他的武功高強,他無論如何,不會攻出這樣一掌。一時間,竟茫然不知是否該出手扣他脈穴。
稍作猶豫,時機已失,智光大師的掌勢,已然推到了前胸。
朱若蘭再想到擋那智光大師的掌勢,已然來不及了,被那直追前胸的掌勢,迫的向盾退了兩步。
智光大師微微一笑。道:「朱姑娘為什麼不扣貧僧的脈穴?」
朱若蘭冷冷說:「你雖然詭計多端,但未必件件都能得逞。」
智光大師道:「姑娘果然聰明。」
朱若蘭匕首一揮,道:「小心了,你既會控制行血,除了傷到你豹要害之外,那是無法傷到你。」匕首鋒芒一閃,直刺前胸。
智光大師果然不敢任要害被那匕首刺中,縱身丫閃避開。
朱若蘭匕首連揮,幻起一片寒芒,分刺那智光大師數處要害。這本是極為深奧的一招,別人也無法瞧出她虛實之間究竟要攻向何處,必然要有些手忙腳亂。
但智光大師卻有著出人意外的鎮靜,竟是凝立不動。
朱若蘭匕首突然一沉,直指小腹。她怕那智光大師重憤故技,扣住了自己的穴道,是以,不敢緊握匕首刺出,當下內力暗加,匕首脫手而出。只聽波然一聲,匕首刺入智光大師的腹中。她心中明知他有著控制行血之能,縱然為匕首刺中,亦不會流出血來。
智光大師揮動反擊的雙掌,突然停了下來,靜止不動。
朱若蘭一向是智謀過人,但面對著莫測高深的天竺奇僧,卻有著深深的戒懼之心,竟然不改造次。
雙方相對而立,足足有一刻工夫之外;那智光大師,緊閉雙目,不言不語,雙手下垂,似是已受了重傷一般。
朱著蘭凝目望去,只見他連被匕首刺中的憎衣,也深陷入小腹之中,究竟是否受傷,亦叫人無法測知;
又過了一盞熱茶工夫,朱若蘭再也忍耐不住,冷笑一聲,道:「裝死麼?」。
智光大師仍然是垂手而立,不言不動。
朱若蘭心中暗道:如若這一下果然刺入他的小腹,諒他血肉之軀,也是難以承受,當下暗運功力,右手一揮,迎胸拍去。
這一掌落勢甚準,正擊在智光大師肩頭之上。朱若蘭掌心含蘊的內力,待擊中了智光大師的肉頭後,才陡然吐出。
只見智光大師連退了三步之後,突然一跤,跌摔在地上。
四周環守的灰衣僧侶,雖然眼看智光大師摔倒在地上。但卻如視而不見,似是料定那智光大師決然不會受到損害一般。
看四個灰衣僧人神情,朱若蘭有些迷惑了,沉吟了一陣,道:「你們去瞧瞧他死了沒有?」
四個灰衣僧人望了朱若蘭一眼,也不答話。
朱若蘭心頭惱火,暗道:如若智光大師真已死去,今日非要教訓你們一頓不可。當下冷冷說道:「我要你們瞧瞧他死了沒有,你們沒有聽到麼?」
四個灰衣僧人相互望了一眼,站在東方位那灰衣僧人接道:「姑娘不是要他死一次麼?」
朱若蘭微微一怔,道:「就是這樣死麼?」
正西方位上一個僧侶接道:「如若他無緣無故的躺在地上死去,姑娘可以說池假裝死去,那就不足為奇了。」
朱若蘭心中暗道:「他自己裝死,尚可復生,久聞天竺瑜咖術,可以在水中臥上數日夜不會死去,他既稱大竺國師,想是必然精通瑜咖術了,但被我內力震死,難道也能復生麼?」
正南方位上那灰衣僧人說道:「這樣死而復生,才能使姑娘佩服。」
朱苦蘭心中暗道:這四人原來都會講中土語言,不知是何來路。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你們不去瞧看,那我就自己去了,如若他還活著,我就補他兩刀,我要開他之胸,看他是否還會復生?」
正北方位上的灰衣和尚答道:「我等奉命護法,豈能讓姑娘得逞。」
朱若蘭冷笑一聲,道:「你們也該追隨著他才是。」突然一掌,拍向正東方位的一位僧侶。
那和尚右手一揮,硬接掌勢。
朱若蘭不願和他掌勢相觸,不待掌力接實,蓄蘊掌心的內力,陡然發出。
那和尚覺著一股潛力湧來,被震得連退三步。
朱若蘭道:「就憑你們這一點武功,也要誇口麼?」掌勢一變,拍向正南方位、但見朱著蘭雙掌連揚,東、南、西、北各自拍出一掌。
四僧侶各接一掌之後,陡然展開反擊,齊齊向前欺進,兩個僧侶用掌,左右夾攻,兩個出拳,前後分襲。
朱若蘭就是要引他們一齊出手,當下掌指並出,分拒四人攻勢。
雙方展開了一場十分激烈的惡鬥。
且說楊夢寰和趙小蝶守在懸崖上一塊大巖背後,把谷中情形,看的十分清楚,眼看朱若蘭被群僧圍困,心中大是焦急,但朱若蘭有言在先,兩人又不敢不從,無法下谷相助。
趙小蝶低聲說道:「楊兄,蘭姊姊雖然不要咱們相助,但咱們也不能這樣等下去啊!」
楊夢寰道:「姑娘之意呢?」
趙小蝶道:「和這些天竺和尚,也不用講什麼江湖道義了,咱們暗中相助蘭姊姊一臂之力如何?」
楊夢寰道:「你打算如何相助?」
趙小蝶道:「施放暗器,唉!可惜我這些短劍都未曾淬毒,刺不中他們要害,就無法置仙瞰了於死地的。」
楊夢寰心中暗道:五年之前,這趙小蝶是一位不解世情,一片純潔的少女,五年的江湖歷練,險詐風波,已把她變的極擅心機了……。
只聽趙小蝶輕輕歎息一聲,道:「你在想什麼?」
楊夢寰道:「沒有啊。」
趙小蝶道:「唉!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可是覺著我變了很多麼?」
楊夢寰道:「嗯,趙姑娘成熟多了。」
趙小蝶歎息一聲,道:「你守在此地,我去助蘭姊姊一臂之力。」
楊夢寰忽然微微一笑道:「咱們都可以正大光明的下去了。」
趙小蝶道:「你不怕蘭姊姊不高興麼?」
楊夢寰道:「蘭姊姊不是說過麼?只要她殺死那大國師,咱們就可以現身相助,是不是?」
趙小蝶道:「不錯啊!可是你怎麼知道那大國師已經死去?」
楊夢寰微微一笑,道:「不管他死不死、反正他已經倒臥在地上,咱們下去助戰,蘭姊姊如若問起,咱們有話回答,也就是了」
趙小蝶道:「好啊!想不到你也變得賴皮了。」縱身而出,直向谷底奔去。
楊夢寰緊追趙小蝶的身後,飛入谷底。
朱若蘭正在和四卜灰衣憎人惡鬥,一面動手,一面留心察看著四人的拳勢來路,只覺四人拳路,奇中蘊正,並非全屬旁門左道,心中崎殖窮想不到天竺武學,竟是如此的深奧。
忖思之間,趙小蝶和楊夢寰已奔入谷底,趙小蝶嬌喝一聲,當先劈出一掌,拍向一個灰衣憎人。
那憎人口頭接了一掌,被震的向後連退了幾步。
楊夢寰抽出長劍,正待出手,忽然見四個灰衣僧人,齊齊向後撤退,護在那智光大師身前。
朱若蘭低聲喝道:「停手!」
趙小蝶、楊夢寰齊齊應了一聲,分站在朱若蘭的兩側。
朱若蘭望了四個灰衣僧人一眼,道:「你們如若自知難是敵手,那就束手就縛,免得落得和令師一般下場。」
四個灰衣憎人互相低語一陣,左首一個僧人答道:「我們大國師一向是言出法隨,他既然答應了要死一次給你們瞧瞧,定要實踐諾言,我們天竺規矩,他如答應了姑娘之求,復生之後,姑娘如不肯和他回去天竺,只有照他的辦法,也死上七日,……」
朱若蘭接道:「他縱有復生之能,只怕也沒有機會了。」
仍是左首那灰衣僧人應道:「我們大國師任何事都能事先料定,他已經早想到姑娘可能在此埋下伏兵,他如死去之後。姑娘亦可能毀去他的遺體,因此,早就有了準備。」
朱若蘭道:「什麼樣準備?」
那灰衣潛人突然撮唇一聲怪嘯,悠長的嘯聲,直衝雲漢,響澈山谷。
趙小蝶低聲說道:「蘭姊妹不用聽他的鬼話,先宰了他們再說。」
朱若蘭道:「不用慌,咱們見識一下他們天竺奇術。」
只聽哀樂聲響,一隊白衣憎侶,緩緩從各口行了進來。
楊夢寰抬頭看去,只見那一隊白衣僧侶,共有一十三人,其中四人,抬著一具白色的棺木。九個白衣憎侶,分執著各種不同的法器,邊吹邊打而來。
楊夢窒一皺眉頭,低聲問朱若蘭,道:「這是怎麼回事?」
朱若蘭道:「我也不太明白,咱們耐心看下去。」
那一隊白衣伴侶,行到智光大師身側,放下棺木,打開棺蓋,緩緩把智光大師的身體,放入棺木之中,齊齊對棺木拜了下去。
趙小蝶看了一陣,並無新奇之感、低聲說道:「蘭姊姊。咱們何不一齊出手,先傷他們一部份人再說,這裝死人的事,有什麼好瞧的。」
朱若蘭道:「好!」暗中一提真氣,突然一皺眉頭,連連向後,退了三步。
楊夢寰一伸手,攔住了朱若蘭道:「蘭姊姊,怎麼回事?」
朱若蘭道:「我受了暗算。」
楊夢寰吃了一驚,道:「受了暗算!」
朱若蘭秀眉緊蹙,臉色蒼白,緩緩說道:「不錯,我受了暗算。」
趙小蝶雙手各執一把短劍,正待出手,聽得朱若蘭的話。突然停下手來,回日一顧朱著蘭,說道:「楊兄,扶著蘭姊姊走。」
只聽一個沉重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不能走,除非你們不想要她活了。」
趙小蝶怒聲喝道:「為什麼?」
一個灰衣憎人,陡然轉過身來,接道:「她中了我們大國師的七煞斷魂手,七日之內,如若不得解救,必死無疑。」
趙小蝶道:「什麼人能夠醫治?」
那灰衣僧人道:「除了敝大國師之外,天下無能醫此傷之人。」
趙小蝶怒道:「你們大國師已經死去,難道要他復生之後,再為人療傷?」
那灰衣僧人道:「不錯,七日之後,敝大國師復生,再為朱姑娘療傷不遲,他算準了時刻,才死給朱姑娘看,自然是不會錯了。」
趙小蝶道:「死給我們看?」
灰衣僧人道:「不錯啊!不信你問那朱姑娘。」
趙小蝶回顧了朱若蘭一眼道:「蘭姊姊,是你叫那和尚死的麼?」
朱若蘭胸腹間劇痛如絞,愈想運氣制止,疼痛更是厲害,一時間無法開口答話,只好不住點頭。
趙小蝶看朱若蘭的臉上,痛的汗水直淌。心中大為震駭,暗道:蘭姊姊內功精湛,竟會疼的如此難耐,看來傷的是果然厲害了。
只聽那灰衣僧人說道:「凡是為七煞斷魂手所傷之人,愈是要運氣止疼,疼的愈是利害,姑娘如不想受苦,那就不用運氣止疼了。」
朱若蘭武功雖然精湛,但這等絞腹之疼,也是不易忍受,只好依言散去真氣;果然,內腑中的絞疼突然停了下來。
只聽那灰衣僧人又道:「你從此刻起,不能再使傷勢發作,此後發作;一次比一次厲害,一次比一次長久,不但不能再行運氣,而且也不能太耗真力,這情形一天比一天嚴重,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待我們大國師復生之後,為你療治。」
朱若蘭望了那棺木一眼,道:「一定要等他復生麼?」
灰衣僧人道:「不錯,除了大國師之外,當今之世、只怕再無第二人能療治那七煞斷魂手的傷勢。」
趙小蝶道:「如是他不會活了呢?」
灰衣僧人道:「萬一如此,只有請那朱姑娘陪葬了。」
趙小蝶想要發作,卻被楊夢寰示意攔住。
朱若蘭望了四個和尚一眼,緩緩說道:「咱們先去休息一會再說。」信步向後退去。
那灰衣和尚也不攔阻,卻高聲說道:「不論你們走多遠,但如想那朱姑娘留下性命,第七日午時之前,二定要趕來此地,過了午時,那就必死無疑了。」
趙小蝶冷哼一聲,道:「我就不信,那七煞斷魂手,傷了人就無法解救。」
灰衣僧人道:「你們還有數日時間,不妨盡這幾日之力,去找幾位名醫試試。」
趙小蝶還待反唇相譏,朱若蘭說道:「小蝶,不用和他們鬥口了。」
趙小蝶道:「姊姊說的是。」扶著朱若蘭退到一處山崖之下,坐了下來。
楊夢寰抬起頭來,望了朱若蘭一眼,道:「蘭姊姊,那和尚說得是真是假?」
朱若蘭道:「句句真言。」
楊夢寰呆了一呆,道:「這麼說來,是非得那智光大師出手相救不可了。」
朱若蘭淡淡一笑,道:「你想他會毫無條件的救我麼?」
楊夢寰黯然一歎,垂下頭去、
趙小蝶亦是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朱若蘭舉起手來,理一下被山風吹亂的。秀髮,緩緩說道:「你們不用為我的生命擔憂,一個人活上一百年,也是難免一死,眼下要緊的是,如何使那大國師不再復生,有道是蛇無頭不行,鳥無翅不飛,如是那智光大師七日後不再復生,隨他來的天竺武士,亦必將喪失鬥志,成為一片散沙,那就不難一舉擊潰了。」
趙小蝶道:「如是智光大師當真不再復生,又有誰會療治好妹妹的傷勢呢?」
朱若蘭道:「那智光大師復生之後,咱們多了一個強敵,但他未必就會為我療好傷勢。」
趙小蝶道:「姊姊之意呢?」
朱若蘭道:「我的意思是,不用管我的生死,必須借此機會,把那智光大師殺死。」
趙小蝶道:「有一事小妹也想不通,一個人死了之後,難道真的還會復生麼?」
朱若蘭道:「他不是真死,天竺瑜咖術,習練有成,裝死幾個月、並非難事。」
趙小蝶道:「和那龜息之術一般?」
朱若蘭道:「大同小異……」語聲徽徽一頓,接道:「不過,一個人在行術期間,就消失了抵抗能力,只要能重傷他內腑,極容易使他無法復生。」
趙小蝶道:「這倒不難,小妹使用大般若玄功、隔棺傳力震他內腑,顧慮的還是姊姊,唉!十個智光大師,也抵不過姊姊一條命啊!」
朱著蘭沉吟一陣,道:「此刻,咱們還有機會造成兩敗俱傷」之局,如是等那智光大師復生之後,咱們連這機會也沒有了。」
楊夢寰道:「他答應為姊姊療傷,等他療治好姊姊傷勢再和他動手不遲。」
朱若蘭道:「我低估了他,才受了他的暗算,落此重傷,唉!我一直留心到他的武功,卻忽略了他的心機,其實,他聰明絕倫,如若鬥智,咱們三人還未必是他之敵。」
趙小蝶道:「他傷了姊姊,為何又要裝死呢?」
朱若蘭道:「他要用手段籠絡我,同時亦可誇耀他的奇術。」
趙小蝶道:「我明白了,他要討好妹妹,但又不敢放開胸懷,才這般……」
朱若蘭談談一笑道:「可以這麼說吧!他很想討好我,但又不放心我,所以,他一面對我故示大方一諾千金,一面又暗中算計於我。」
趙小蝶道:「現在咱們要怎麼辦?」
朱若蘭道:「眼下情勢,咱們已處劣勢,但如能使那智光大師不再復生,咱們就可互相易勢了。」
趙小蝶道:「智光大師不能活,無人再能療治妹妹的傷勢」
朱若蘭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其間有些不同,那智光不但是他們的首腦人物,而且是幾人的靈魂,智光若不能復生,這些和尚也就失去了鬥志,但你和楊兄弟,縱然沒有我朱若蘭,亦都是獨當一面的大才,心中愈是悲債,鬥志愈強……」
楊夢寰接道:「蘭妹妹你忘記了一件事。」
朱若蘭道:「什麼事?」
楊夢寰道;「咱們的主要對頭是金環二郎陶玉,妹妹必須留下有用的生命,對付他。」
朱若蘭呆了一呆,半響答不出話。
趙小蝶道:「唉!事已至此,還望妹姊能夠忍耐一二,委屈求全,無論如何,你不能棄我們而去,等那智光復生之後,療好姊姊的傷勢,咱們再想法對付他們不遲。」
朱若蘭道:「好吧!我試試看,盡七日打坐之功,看看能不能解除他加於我的傷害。」
趙小蝶道:「我和楊兄,為姊姊護法,姊姊放心坐息就是。」
朱若蘭站起身子,望了望天色,道:「走!咱們要選一處容易防守之地,萬一那些天竺和尚,結隊相犯,你們兩人難免要顧此失彼了。」
趙小蝶扶著朱若蘭的右臂向前行去。
朱若蘭選擇一處狹谷盡處,盤膝坐下。
趙小蝶、楊夢寰輪流守望,休息時,就坐在朱若蘭的身側。
時光匆匆,一日夜彈指而過。
這時,太陽剛剛爬上了峰頂,金黃色的陽光,照在狹谷中。
趙小蝶緩步走了過來,低聲說道:「楊兄……」
楊夢寰挺身而起,道:「該我輪值了。」
趙小蝶微微一笑,道:「時間還早,你替我片刻,我去打幾支禽獸回來,咱們該吃點東西了。」
楊夢寰道:「有勞姑娘。」
趙小蝶一提氣,身子飄然而起,飛落二丈多高的一塊大岩石上,右手揚處,但聞噗噗連響,一支山雞,由懸崖間滾落下來,一面仍然不停的掙扎。
楊夢寰道:「好手法。」轉身向谷外行去。
這道狹谷,在兩座山峰夾峙之間,入口處不過五六尺寬,兩面的峰壁,陡立如削,又生滿了青苔,十分險惡,縱然身懷第一流的輕功,也是不易攀登,大有一夫當關,萬夫難渡之險。
楊夢寰站在狹谷入口處,抬頭看去,只見遠山凝翠,景物若畫,清風徐來,頓使人神志一清。
這一日夜中,他一直擔憂著朱若蘭的傷勢,忘去了腹中飢餓,但想到趙小蝶適才打下那只又肥又大的山雞,頓感腹中飢腸轆轆。
幸好這一段時間,未見有人追來。
定然,那天竺僧侶,有著很充分的信心,料定了中土名醫,無人能療治朱若蘭的傷勢。
忖思之間,突然聞得一陣雞肉香味,傳了過來。
楊夢寰腹中早已有些飢餓,聞得那肉香之後,更是感覺著飢火難耐。
但聞那肉香愈來愈濃,不禁流出饞水,暗道:趙小蝶不知用什麼方法,烤的這樣香味四溢……。
只聽味的一聲輕笑,傳了過來,道:「楊兄,你很餓麼?」
楊夢寰轉臉望去,不知何時,趙小蝶已經到了身後,手中捧著半隻烤好的山雞。
楊夢寰尷尬一笑,道:「不錯。」
趙小蝶道:「快吃吧!我烤的不好吃,不要見笑。」
楊夢寰道:「烤的很香,我早已聞到了。」伸手接過山雞,正待食用,突然停下來,道:「你和蘭姊姊不吃麼?」
趙小蝶微微一笑,道:「你吃吧!我和蘭姊姊吃的很少,兩個人吃一半就夠了。」
楊夢寰腹中飢餓,也不再謙讓,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半隻山雞,很快吃完。
趙小蝶一直站在身側,呆呆的瞧著他吃,看他吃的津津有味,心中亦很高興,微微一笑,道:「很好吃麼?」
楊夢寰道:「好吃的很。」
趙小蝶道:「吃飽了麼?」
楊夢寰道:「肉嫩味香,就是再有半隻,在下也能吃完。」
趙小蝶微微一笑,道:「好,等一會我再打一隻烤給你吃。」
楊夢寰輕輕歎息一聲,道:「蘭姊姊怎麼樣了,可曾進些食用之物?」
趙小蝶道:「只吃一塊雞肉,我瞧她是真吃不下,也不好多勸她了……」語聲微微一頓,又道:「楊兄,蘭姊姊待你如何?」
楊夢寰道:「情義似海,恩重如山。」
趙小蝶道:「如若為了救蘭姊姊,不論什麼事,你都願意作麼?」
楊夢寰道:「水裡水中去,火裡火中行,肝腦塗地,亦無怨言。」
趙小蝶道:「那我就拜託你一件事了。」
楊夢寰道:「什麼事?只管吩咐。」
趙小蝶道:「我想去那智光大師停屍之處,把他屍體搶來。」
楊夢寰奇道:「搶他屍體作甚?」
趙小蝶道:「聽蘭姊姊說,天竺國人瑜咖術修習有成,可以在水中停留甚久,和咱們龜息之法有異曲同工之辦,那和尚自然不是真的死了。」
楊夢寰道:「是啦,趙姑娘可是想把他搶來之後,把他逼醒,讓他療治蘭姊姊的傷勢。」
趙小蝶道:「就算不把他弄醒了,亦可廢去他的武功,待他七日之後醒來,逼他替蘭姊姊療治傷勢啊。」
楊夢寰道:「不錯,此計大佳。」
趙小蝶道:「事不宜遲,立刻就去,蘭姊姊的安危,托付於你了。」
楊夢寰道:「姑娘一人之力,未免單薄,在下應該同往一行才是。」
趙小蝶道:「楊兄同去,小妹是歡迎得很,只是誰來照顧蘭姊姊呢?」
楊夢寰輕輕歎息一聲,道:「姑娘晚去一日,咱們把蘭姊姊送回『水月山莊』,家岳在武功上也許不及姑娘,但他的江湖經驗和閱歷,卻是我等難及,把蘭姊姊交給家岳照顧,在下陪姑娘同去搶那智光屍體,萬一不幸失手,蘭姊姊照顧有人,咱們亦可瞑目泉下了。」
趙小蝶沉吟了一陣,道:「你不能去。」
楊夢寰奇道:「為什麼?」
趙小蝶道:「此去凶險萬分,自在意料之中,如若小妹失手而死,為了蘭姊姊,那是死而無怨了,如是楊兄也有個三長兩短,留下李瑤紅和沈家姐姐,要誰照管,她們都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妻子了,你如有了事;她們豈不要恨我入骨,我死了也得受她們的責罵。」
楊夢寰道:「姑娘不知、霞琳和瑤紅內心之中,對那蘭姊姊的感激,不在你我之下,就是要她們為那蘭姊姊赴湯蹈火,亦是在所不惜……」
趙小蝶道:「我知道,但這有些不同,你和蘭姊姊之間……」
楊夢寰道:「我知道,她們如若知道此事,不但不會反對,反將一力促成。」
談話之間,瞥見遠處一點人影閃動,直向兩人停身之處行來。
趙小蝶低聲說道:「來了不知是何許人物,咱們快藏起本」
楊夢寰應了一聲,隱藏在一塊大石之後。
趙小蝶緊緊隨著飛身而起,躍上一株大樹。
楊夢寰抬頭看去,只見一個青衣人疾如流星而來,行到谷口之處,停了下來,流目四顧。
楊夢寰看來人竟是王寒湘,不禁吃了一驚,暗道:「這人突然跑來此地,不知是何用心?」
忖思之間,只聽王寒湘高聲說道:「在下王寒湘,奉了幫主之命,有要事面見朱姑娘。」
楊夢寰心中暗道:他既明來,我等倒也該出去見他才是。
心念轉動之間,瞥見人影一閃,趙小蝶縱身而下,攔住了王寒湘的去路,道:「你奉陶玉之命而來麼?」
玉寒湘道:「不錯,朱姑娘可在此地麼?」
趙小蝶道:「你有什麼事、先說給我聽聽,才能決定要不要你見她。」
王寒湘道:「此事關係重大,未見朱姑娘之面,在下不敢亂言。」
趙小蝶冷笑一聲,道:「除非你不想活了,那就不用說啦。」
王寒湘吃過趙小蝶的苦頭,對她實是有些畏懼,知她不似朱若蘭,識顧大體,不致於隨便傷人,只要她興之所至,說殺就殺,從不顧及後果。心中念轉,口中卻緩緩應道:「姑娘就算殺了在下,在下亦是不能盡述洋情。」
楊夢寰心中暗笑道:不能盡述詳情,那可是可說點頭尾出來了。
但聞趙小蝶冷冷說道:「你就先說一點內情,給我聽聽。」
王寒湘道:「敝幫幫主說,如若他推想的不錯,朱姑娘此刻應該受了重傷。」
此言一出,只聽得隱身石後的楊夢寰,呆了一呆,暗道:這陶玉怎會知道朱姑娘受傷的事。
趙小蝶冷笑一聲,道:「那陶王和智光大師勾結,狼狽為好、只要去問問那天竺和尚,就不難知得內情,那也沒有什麼奇怪之處。」
楊夢寰心中忖道:這倒是簡單的很。
王寒湘也不辯駁,緩緩說道:「有勞姑娘代在下通報一聲,看那朱姑娘是否願見在下?」
趙小蝶冷冷說道:「你為人和那陶玉一般的好猾,叫我如何能信得過你。」
王寒湘道:「姑娘之意呢?」
趙小蝶道:「我點了你的穴道,再去通報蘭姊姊,她如肯見你,自然帶你見她,如是不肯見你,我再解你穴道,放你離此。」
楊夢寰心中暗道:這辦法太苛刻了,那王寒湘也是江湖上有頭臉的人物,決是不會答允。
那知事情竟然是大大的出了楊夢寰的意料之外,王寒湘竟然一閉雙目,道:「好!姑娘儘管出手。」
趙小蝶也不客氣,右手揮揚,點了王寒湘四處穴道。說道:「楊兄,請出來吧!」
楊夢寰緩步而出,說道:「什麼事啊?」
趙小蝶微微一笑,道:「你在這裡看著他,我去通報蘭姊姊一聲,看看蘭姊姊肯不肯見他。」
楊夢寰道:「你去吧!」
趙小蝶道:「此人狡猾的很,不要上他的當,我告訴你一個釜底抽薪之法,如是他給你施用什麼手段,你就給他一劍。」
楊夢寰微微一笑,暗道:這辦法倒也是對付狡猾之徒的良策。
趙小蝶轉身直向谷中奔去。
大約過一頓飯工夫之久,才見趙小蝶緩步走了過來。
王寒湘急急說道:「那朱姑娘怎麼說?」
趙小蝶一字一句道:「本來不要見你,以後,不知為何又改變了心意,現在你跟我走吧!」
王寒湘道:「姑娘可否給我解開穴道?」
趙小蝶道:「我點你雙臂上的穴道,又不妨礙走路,幹嗎要解?」
王寒湘無可奈何,只好舉步跟著行去。
楊夢寰走在王寒湘的身後,直達山谷盡處。
只見朱著蘭盤膝坐在一處青草地上,神情一片肅然。
王寒湘緩步行到朱著蘭的身側,說道:「在下穴道被點,不能給姑娘見禮了。」
朱若蘭道:「不用多禮,你見我有什麼事?」
王寒湘道:「在下奉了陶幫主之命而來。」
朱若蘭緩緩說道:「什麼事,照直說吧!」
王寒湘道:「敝幫幫主知那天竺和尚,武功高強非同小可,因此想到了姑娘可能受他暗算,特遣在下來見姑娘請示一事」
朱若蘭道:「請示什麼?」
王寒湘道:「敝幫主親率數十名高手,駐足在百里之內,但得姑娘一個請字,立時率人趕來相助。」
朱若蘭略一沉吟,道:「他大約是已知天竺和尚的厲害,心知我們如敗在天竺和尚的手中,就要輪到他了,明來助我,實為自助,我朱若蘭不領這個情。」
趙小蝶接道:「陶玉可以繪製姊姊一幅畫像,勾引天竺和尚,難道我們就不會和天竺憎侶合手,先把他殺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