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堂淡淡道:「不是,是這位白少俠,何姑娘和玄支劍士的力量……」
黃袍人臉色一變,接道:「教主說的不惜,你果已背叛了天皇教。」
江堂冷冷說道:「齊坤,司馬寬的為人如何?你應該很明白了,眼下是你擺脫天皇教的機會,兄弟和我一些屬下,都已由惡夢中醒來,我們已得到了武當掌門人,和袁老前輩的佑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錯過今宵,你就很難再遇上這樣好的機會。」
齊坤笑一笑,道:「江堂,看來,你是很難悔悟了。」
白天平突然接上說道:「江老,這姓齊的是幹什麼的?」
江堂道:「天皇教中的護法之一……」
齊坤笑一笑,接道:「江兄,看來,你的消息真是不太靈通,兩年之前,兄弟已受了副教主的封贈。」
江堂道:「副教主,江某人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齊坤道:「用不著要你知道,教主早巳料定你有這一天。」
江堂冷哼一聲,道:「姓齊的,如論對天皇教的汗馬功勞,我姓江的比你強過百倍,但我也難免為鳥盡弓藏的下場,你姓齊的也不會有好的結果。」
齊坤哈哈一笑,道:「江堂,你雖然一開始就是天皇救中人,追隨教主,同打天下,但你對天皇教知道的太少,念在咱們昔年相處的情份之上,我對你再進一次忠言,現在,你如肯改變主意,齊某保你一身無事,如不肯聽我良言相勸,立刻就叫你嘗試背叛的滋味。」
江堂突然間轉變的十分平靜,笑一笑,道:「我們見識過盲劍手,也見識過八龍,和那些司馬寬訓練出來的年輕刀客、劍手,那也不見得有特別的地方……」
齊坤冷冷接道:「但你沒有見識過兄弟帶的人手。」
江堂道:「這幾年,你突然失蹤不見,原來是幫司馬寬訓練殺手去了。」
齊坤道:「江堂,你總算明白了。」
江堂冷喝了一聲,道:「你替他訓練出的什麼殺手?」
齊坤道:「毒人,聽說過沒有?」
白天平聽得一呆,道:「什麼叫毒人?」
齊坤道:「後生晚輩,不配和老夫說話。」
何玉霜怒道:「齊坤,你好狂的口氣。
齊坤笑一笑,道,「何姑娘,你具有令堂的血統,嬌艷秀麗,無美不具,此番,本座奉命來此,教主有一賞賜。」
何玉霜道:「什麼賞賜?」
齊坤道:「你!教主已答允在下,只要能把你生擒回去,就把你賜給了在下。」
何玉霜道:「呸!你在做夢。」
齊坤肅然說道:「我說的很真實,很快,就可以讓你明白了。」
江堂道:「姓齊的,你真的相信嗎?」
齊坤笑一笑,道:「很多人聽到了教主的話,在下無法不相信了。」
江堂道:「姓齊的!看來,咱們是無法兩立了。」
齊坤道:「你只有一條路,重歸天皇教,否則只有死!」
江堂仰天大笑三聲,道:「齊坤,你出來,在下倒要見識一下,你這幾年有些什麼特殊的成就。」
齊坤道:「你還不配和我動手……」
江堂怒道:「好狂的口氣!你有多少斤兩,別人不知道,我姓江的清楚的很。」
齊坤笑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江兄不信,何防試過。」
右手一揮,身側一個少婦,舉步向前行來。
夜色迷濛,遠遠看上去,那少婦生的甚是標緻,直到緩步出陣,距離較近時,才看到她的恐怖。
一身白衣,長著一張雪一般的白臉。其實,也無法說出這婦人裝束的女子那裡難看,只是太白了,白的像冰,白的不像人樣,全身似是散發一重森森的冷氣。
她走得很慢,行近江堂三尺處,停了下來,緩緩舉起了雙手。
那是一雙細白、靈巧的雙手,只是手上留了四五寸的指甲。
江堂猛然間感到一股寒意升上心頭。
原來,那白衣婦人舉起雙手之後,給人一重詭異莫測的恐怖。
齊坤哈哈一笑:「江堂,你認出來沒有?」
江堂確實認不出來,但也感覺這婦人和平常的人,有些不同。
只聽一聲冷笑,一個宏亮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絕跡江湖百餘年的殭屍毒功,想不到,今夜中又在江湖上出現。」隨著那喝叫之聲,蓬髮褸衣的袁道,突然緩步行來。
齊坤雙目轉動,望了袁道一眼,臉色忽然一變,顫聲道:「丐仙……」
袁道道:「不錯,正是老夫。」
齊坤鎮靜一下心神,道:「老前輩既然能叫出殭屍毒功的名字,想必對這些武功瞭解的很清楚了。」
袁道道:「聽說這殭屍毒功,來自苗疆和湘西殭屍門合集而成……」
齊坤已完全鎮靜下來,哈哈大笑,接道:「不錯,這是苗疆用毒高手,入贅於殭屍門後,二毒合一,創出了殭屍毒功,只是,你還不知道目下這些人的成就,和昔年的又有不同了……」
袁道冷冷接道:「不論什麼武功,都有一個先決的條件,那就是講究功力的深淺,就算是殭屍毒功,也有功力深淺之別。」
齊坤道:「殭屍毒功有些不同。」
袁道道:「老夫倒想聽聽,有什麼不同之處。」
齊坤道:「殭屍毒功本身中蘊有奇毒,只要擊中敵人,那人就必死無異。」
袁道道:「問題是你們是否能夠擊中人。」
齊坤道:「這麼說來,閣下對殭屍毒功知曉的並不太多。」
袁道道:「好!你要他們對老夫出手試試看。」
齊坤道:「好!閣下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袁道淡淡一笑,道:「好!要他們出手吧!」
白天平低聲道:「義父,還是由平兒先試試敵勢,義父再和他們動手不遲。」
袁道冷冷說道:「你走開,不解殭屍毒功的毒性,難免為毒性所傷了。」
白天平不敢再言,緩緩向後退開五步。
這時,那白衣婦人舉起的雙手,已然對準了袁道。袁道神情肅然,暗中提了真氣,全神戒備。
白天平、江堂、何玉霜,對這殭屍毒功,都不甚瞭解,幾人都睜大眼睛,看雙方動手的情形。
但見那白衣女突然一躍而起,整個的人,有如一支利箭一般,筆直的撞了過去。
袁道冷哼一聲,劈出一掌。強猛的掌風,帶起了一股嘯風之聲。
那白衣女筆直攻擊之勢,十分強大,袁道強猛的一掌,把那白衣女攻擊之勢給攔住。縱身閃避五尺,避過一掌。
那白衣女有如一隻巨鳥般,呼的一聲,由兩人的身側掠過。
她似乎是把自己的身軀,當作兵刃一樣使用,一擊不中,由袁道身側掠過,三丈左右,才停了下來。
袁道剛剛轉過身子,那白衣女一個翻身,又撞了上來。
白天平從未見過這樣怪異的武功,用整個的人,去撞擊敵人。
袁道又疾快的發出一掌,掌風如嘯,迎面劈去。以袁道的掌力的雄渾,那白衣女連受掌勢撞擊,竟然全不放在心上,強猛的掌力,無法傷到那白衣女子。
這時,袁道全身的衣服,都已鼓脹起來,似是吹滿了氣,鬚髮怒張,似是運起了全身的功力。
白天平暗道:看義父的神情,似是十分緊張,好像是運起了全身的功力,應付這白衣女的攻勢。
這時,那白衣女子身軀,也愈轉愈快,有如穿梭的一般,來回撞擊,只見她身子一轉,忽然躍起,有如怒牛撞虎,直碰過來。她全身僵挺,雙臂前伸,飛躍的速度,卻是有如疾風轉輪,愈來愈快。到了後來,有如一道線梭一般,飛閃穿梭,簡直使人眼花繚亂。
白天平低聲道:「江老,何姑娘,這殭屍毒功,看上去也沒什麼利害之處,但義父卻像是應付得十分吃力。」
就是這兩句話的工夫,場中搏鬥形勢,又轉變得十分激烈。
但見白影閃動,那白衣女快速的攻勢,已然完全把自己化成了一道白影,已然無法分清楚兩人。
白天平一皺眉頭,低聲說道:「江老,情形有些不對,那白衣女的攻勢,似乎是愈來愈快,義父年紀大了,我該去替他下來。」
江堂道:「白少俠,請再忍耐一下。」
白天平道:「為什麼?」
江堂道:「袁老前輩對殭屍毒功,瞭解很深,自會有應付之策,何況,還有敵人虎視眈眈,隨時會出手攻擊。」
白天平道:「那一位白衣女,也是殭屍門中的人了?」
江堂道:「物以類聚,看樣子,大概是不會錯了。」
白天平道:「我對付那白衣女子,江老對付齊坤,咱們一起出手,不給他們留下機會。」
論江湖經驗,江堂自然是強過白天平很多,當下說道:「白少俠,不用太急,咱們應該尊重袁老前輩的經驗,看過他們的勝負再說。」
白天平嗯了一聲,道:「江老說的是。」
回頭看去,只見何玉霜雙手各握一枚飛鈴,正準備出手,立時說道:「玉霜,暫勿出手。」
何玉霜道:「為什麼?」
白天平道:「飛鈴暗器,十分珍貴,非不得已,不可出手。」
何玉霜笑一笑,道:「我已經熟記了圖樣,只要有工匠,我就可以製造出無數的飛鈴。」
只聽袁道一聲怒喝:「躺下。」
砰砰兩聲,兩條糾結在一起的人影,突然分開。那白衣女子身子搖了幾搖,仍然站穩了腳步。
袁道雖然像一根石樁一般,站在那裡動也不動一下,但他神情冷肅,雙目圓睜,冷冷地望著那白衣婦人。
但聞齊坤冷冷說道:「老前輩,可是受了殭屍奇毒的暗算嗎?」
袁道仍然冷肅的站著,一語不發。
白天平心頭大急,還待催問,江堂已搶先說道:「白少兄,不要問他。」
口中說話,人卻橫裡行來,擋在袁道的前面。
白天平若有所覺地道:「他老人家可是中了毒?」
江堂道:「湘西殭屍門的武功,一向別走蹊徑,再加上苗疆用毒高手,混入了殭屍毒功之中,中毒勢屬必然。」
白天平道:「但我義父並未被她擊中一次,怎會中毒?」
齊坤冷冷道:「如是他被擊中了一次,那就早沒命了,還能等候至此。」
白天平回顧了袁道一眼,看袁道雙目緊閉,以是正在運氣調息,心中大是震動,暗道:
看樣子,老人家好像真已被毒功所傷了。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老人家已到了百毒不侵的成就境界,區區毒功,如何能傷害到了他。」
齊坤冷冷說道:「目下,咱們正在求證,而且,很快就證明了。」
白天平道:「證明了什麼?」
齊坤道:「證明了袁老前輩是否會傷在毒功之下,也想證明殭屍毒功,能不能抵抗那排山倒海一般的雄渾掌力。」
白天平道:「證明了,又怎麼樣?」
齊坤大笑三聲,道:「證明了殭屍毒功不畏重拳厲掌,區區麼,就有了七分的把握。」
白天平道:「你有什麼把握?」
齊坤道:「大舉攻襲,一舉間擊潰玄支下院中武林高手。」
白天平暗暗忖道:如果這些人,真不怕義父雄渾的掌力,想要制服他們,自非易事了……
但聞砰然一聲,那和袁道動手的白衣婦人,倒摔在地上。
凝目望去,只見她嘴角和鼻孔之中,都已流出了濃濃的紫血。
齊坤大聲喝道:「她怎麼了?」
江堂道:「她們還未練成鋼鑄之身,受了袁老前輩的開碑碎石掌力,被震傷內腑而死。」
白天平冷笑一聲,道:「如若這些人,都是這點道行,不堪一擊,閣下就算有十幾二十個隨行的高手,那也不過如此了。」
齊坤冷冷說道:「你們也沒有全勝,這位袁老前輩,也被毒掌所傷。」
江堂道:「當真嗎?」回頭望去,只見袁道面色冷肅,閉目而立,果似受傷未復一般。
白天平長劍出鞘,道:「齊坤,這殭屍毒功是否有藥可解?」
齊坤笑道:「解藥是有,不過只有齊某人一個知道。」
白天平心中一動,道:「能指令這些殭屍毒人的也只有你一個人了?」
齊坤道:「老夫這些年來,專門研究控制殭屍毒人之法,除了老夫之外再無他人能控制他們。」
白天平道:「你如是死了,這些殭屍毒人就成群龍無首了?」
齊坤若有所悟的啊了一聲,道:「你能傷了我?」
白天平道:「咱們不妨試試看吧。」
齊坤突然舉手互擊了兩掌。但見人影閃動,數十條白色的人影,飛騰而至。
這些人,全都是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人,一個個直鋌而立。
江堂望了那些白衣女人一眼,只見她們一個個面色蒼白全無血色。
但遠遠看去,這些白衣女人,長的都還不錯,只是十幾個女人,直挺挺的站在一起,那就大不相同了。夜色中,像十幾具挺直的殭屍。
齊坤冷冷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帶的毒人。」
白天平看那些少女,個個都留著很長的指甲,心中大大的震動一下,暗道:如若這些女人,個個都像那死去白衣女一樣的武功,這十幾個人一齊動手,那真是很可怕的敵手了。
只見齊坤舉手一揮,四個白衣少女,突然疾走,分由四面把白天平圍了起來。
四個白衣少女,齊齊舉起了雙手,長長的指甲,對準了白天平。
江堂低聲道:「白少兄,先護住袁老前輩,我來對付她們。」
白天平道:「在下對敵,老前輩請護住我的義父。」
但見火光閃動,四支火炬,引著二十四個玄支劍士,大步行來。
江堂見識過這些玄支劍士,知道這些人的利害,眼看大批玄支劍士趕到,不禁心中一喜,低聲道:「白少兄,咱們不用爭執,由這些玄支劍士對敵,咱們合力保護袁老前輩。」
這時,十幾個殭屍一樣的白衣女,已然身軀前躬,準備出手。
這是攻敵之前的準備工作,很快就要展開了猛衝。
玄支劍士,很快由兩側繞了上來,在三人身前,布成了一道人牆。
袁道突然睜開了雙目,低口道:「平兒,告訴那些老道士們,這些殭屍般的女人們,掌力中蓄有奇毒,不可和他們硬拚掌力,更不能和她們手掌相觸。」
他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也不小,四周的玄支劍士,都已聽到。
只聽一陣唰唰之聲,一片劍光耀目,玄支劍士,都已亮出了長劍。
忽然間,響起了幾聲尖厲的怪叫,十幾個白衣少女,突然向前衝了過來。
她們平伸雙手,疾如流星,似乎是根本就不把那利劍放在心上。
玄支劍士長劍展佈,交錯的劍芒,有如一道劍牆。
但聞一陣陣波波之聲,白衣少女竟以手指撞向了那些玄支劍士的長劍。
但她們手上的指甲很怪,有如精鋼一般,擋開了玄支劍士手中的兵刃。
直到此刻,白天平等才發覺那些自衣少女,手上竟然是帶著純綱精製的指甲套。
玄支劍士,個個功力深厚,劍上的力量奇強,白衣少女的衝擊之力,雖然十分強大,但卻未能衝過玄支劍士布成的劍牆。
白天平低聲道:「義父,你的傷勢……」
袁道霍然睜開雙目,道:「不要緊,侵入內腑中一點毒性,都已經被我用內力給逼了出去,我擔心的是這些玄支劍士,他們雖然都是極有成就的一流劍士,但內功只怕還無法封閉這些無孔不入的奇毒。」
白天平道:「義父的意思是……」
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袁前輩,白少俠,但請放心,貧道自有應對之法。」
談話聲中,但見寒光一閃,突然響起了一聲冷哼、尖叫。一付極端恐怖的景象,突然出現在眼前。
只見一個白衣少女,肅立當地,被一個玄支劍士長劍穿心而過。但那白衣少女的右手,也插入了那玄支劍士的前胸。
明亮的火把之下,只見那玄支劍士的臉上,變成了一片紫墨的顏色。
果然,那白衣少女的身上,毒性之深,似是已經到了駭人聽聞之境。
但那玄支劍士的力道,也似是已經無堅不摧的境界。
鮮血由劍上滴了下來,落在地上,長劍仍未拔出。
白衣少女似是先中了長劍,被長劍洞穿了心臟,而後,白衣少女的右手,尖厲的指甲,插入了那玄支劍士的前胸。兩個人都死了,但留下的淒慘之狀,卻使人觸目驚心。
這悲慘的死法,並沒有阻止雙方激烈的搏殺,玄支劍士,仍和那些白衣少女們,展開激烈的惡鬥。這時,玄支劍士的功力,都已經表現了出來,每一劍,都帶起了凌厲的劍氣,絲絲破空的風聲。
白衣少女那等飛起撲擊的攻勢,在玄支劍士凌厲劍風之下,完全被截了下來。綿密精厲的劍勢,組成了一片劍網。
忽然間,白天平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腥臭之氣,直衝入鼻息之中。
那是一股使人欲嘔的腥臭之氣,含有著強烈的毒性。白天平、江堂,都有些忍不住那等腥臭的氣息,但那些玄支劍士,卻似是全無感覺,仍然運劍如風攻勢猛烈至極。
只聽一個玄支劍士高聲說道:「二、三兩隊,全數退下。」
這些玄支劍士搏殺時,勇猛絕倫,但對令諭,卻又是絕對的服從。十二個玄支劍士,立刻撤退了下去。
場中應該餘下十二個玄支劍士,但一人早已戰死,只餘下了十一個人,仍然在揮劍猛攻。
人數雖然是減少了一半,但攻勢卻更見猛烈,群劍結成了一片劍網,不停的收縮。
退下的十二個玄支劍士,立刻閉上雙目,開始運氣調息。
場中十一個劍士,突然大喊一聲,劍勢忽然一變。所有的長劍,結成了一道長虹般,捲了過去。
但聞一陣淒涼的尖叫,十幾個白衣少女,突然間,都被腰斬兩斷。這是玄支劍士的絕技,十幾個人,把長劍壓成了一股劍流,劃了過去。激烈的搏殺,一下子完全靜止下來。
齊坤呆呆的站著,望著十幾具白衣女的屍體出神,他做夢也想不到,這些人竟會這樣快的完全死去。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玄支劍士的厲害,那是天下第一等劍士。
只聽一陣砰砰之聲,傳入了耳際,十一個玄支劍士,全數倒摔在地上。白天平大吃一驚,伸手抓起一個玄支劍士。只見他臉上泛起了一片深紫色,人已氣絕而死。放下了玄支劍士的屍體,白天平霍然拔劍在手。
江堂也有著沉痛的感覺,覺著這些玄支劍士們,每一個人,都是可以獨擋一面的高手,他們這樣死亡,實叫人痛心。
白天平長劍一指齊坤,冷冷道:「你還有什麼可以驅使的人嗎?」
齊坤如夢初醒一般,啊了兩聲,道:「我這些苦心訓練出來的人手,都已經被你們斬盡殺絕了?」
白天平一振長劍,道:「現在,該你自己出手了,是嗎?」
齊坤道:「你和我動手?」
白天平道:「不錯,你訓練這些殭屍般的毒人,傷害了這樣多玄支劍士,你自己也該付出些代價了。」
齊坤的神智,已然完全清醒過來,冷冷一笑,道:「他們殺死了我全數的手下,老夫也要替他們報仇。」
白天平冷笑一聲,道:「我們是一樣的心意。」忽然一劍,刺了過去。
齊坤冷笑一聲,一閃避開。
白天平長劍平胸,一提真氣,道:「閣下可以出手了。」
哪知齊坤突然轉身一躍,放腿向前奔了過去。
白天平想不到這位氣焰高漲的人物,竟然會突然間轉身逃走,心中又急又氣,又覺好笑。
提高了音,道:「閣下也是成了名的人物了,怎的就這樣落荒而走……」
齊坤人巳到三丈開外,卻停了腳步,道:「老夫只要還活在世上,就可能訓練出無數的女毒人,對付你們。」
但聞一陣鈴鈴之聲,破空而起。
齊坤呆了一呆,道:「飛鈴。」
何玉霜道:「是!飛鈴。」
鈴聲由齊坤頭頂飛過,好端端的齊坤,卻突然倒下去。
袁道突然轉頭望著何玉霜,道:「這就是飛鈴嗎?」
何玉霜一躬身,道:「不錯,老前輩見笑了。」
袁道道:「很厲害,製造的十分靈巧,只聽鈴聲盈耳,人就倒了下去。」
對這位名重江湖的老人,何玉霜有著極為敬重之心,立刻應道:「這飛鈴的威力,全在它製造之巧,和發出時的手法,一種旋轉之力,和機簧的彈射,夜色之間,更具有威力。」
袁道道:「那姓齊的小子呢?」
何玉霜道:「死了。」
袁道怔了一怔,道:「真的死了?」
伺玉霜道:「晚輩是這樣想,如若他還活在世上,以他在江湖上的地位,絕不會躺在地上裝死。」
江堂飛身一躍,落在齊坤的身前,怔頭看去,只見那齊坤雙目緊閉,早已氣絕而逝,不禁搖頭歎息一聲,道:「死了,似乎是中了一種奇毒而死。」
何玉霜:「我打出的飛鈴,本就是毒性最烈的一種。」
袁道道:「姑娘,每一種飛鈴,都含有奇毒嗎?」
何玉霜道:「不錯,每一種飛鈴上,都有毒,不過,毒性都不相同,有些毒性,只是讓人暫時昏迷一下罷了。」
這時,江堂已和白天平由兩側搜索了幾丈方圓的地方,但卻未見有人蹤。
袁道經過這一陣調息,早已完全復元。望望剛剛回頭的白天平,道:「平兒,還有敵人嗎?」
白一平道:「沒有了。」
袁道道:「玄支劍士,死傷了幾人?」
白夭平道:「死了一十二個人。」
袁道道:「這些玄支劍士的武功,個個高明,死於女毒人的手下,十分可惜。」
白天平道:「看來,這天皇教中,似乎有很多使人還無法完全瞭解的隱秘,每當他們有新的人手出來,咱們必有一些傷亡。」
袁道歎口氣,道:「但他們如何能和這些玄支劍士相比。」
白天平道:「是的!這些玄支劍士們死得太可惜了,他們不是死於武功之下,劍術之下,而是死於人的暗算和奇毒之下。」
江堂回頭看了白天平一眼,欲言又止。
白天平似是已瞧出了江堂有什麼事情想問,低聲說道:「江老有什麼疑問?」
江堂道:「在下想問問玄支劍士的事,但想一想還不是問的好。」
白天平道:「什麼事?」
江堂道:「玄支劍士有多少人?」
白天平道:「確實的數字,在下也不大清楚,大約總有百位以上。」
江堂道:「有這麼多……」
白天平接道:「是的,就在下所見,玄支劍士不到百人,也有七八十人之多。」
江堂道:「目下已經死傷了十幾二十個人之多了。」
白天平:「不錯,玄支劍土,已死傷不少,而且,都不是死於對方的武功之下,而是死傷於毒物和暗器之下。」
江堂道:「這方面,咱們還得注意一下。」
白天平道:「在下也這樣想,這些玄支劍士,個個勇猛絕倫,而且,他們不知江湖上的人心險惡,他們直來直往,全以武功退敵,那就使他們蒙受了很大的無謂傷亡。」
江堂道:「白少兄的意思是……」
白天平接道:「這就要咱們及時提醒他們,不能讓他死於無謂的暗算之下。」
江堂沉吟了一陣,道:「這樣辦吧!在下這些屬下,出身於天皇教,對天皇教中的鬼蜮伎倆,瞭解很深,在下覺得,如若能把他們混人這些玄支劍土之中,由他們及時提醒對方以作防範。」
白天平道:「這方法不錯,這些玄支劍士,十個劍術精絕,不但是目下江湖上的正義力量,而且,此後數年之間,也將是維持武林正義的一股力量。」
江堂道:「在下也有這樣的看法,所以,咱們應該盡力維護他們的安全。」
只聽袁道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平兒,還有敵人嗎?」
白天平道:「似乎是沒有了。」
袁道道:「咱們也回去吧!」
白天平道:「義父請先走一步,平兒和江老,再去檢查一下。」
袁道道:「平兒,不用了,咱們先回去淡淡,天皇教不簡單,咱們也得有一番詳細的計劃才行。」
白天平道:「義父的意思……」
袁道接道:「走!咱們回去再談。」
一行人回到丁玄支下院。袁道先讓何玉霜獨回宿室,帶著白天平和江堂,直入自己的臥室之中。
玄支下院依山而築,房屋十分寬大,袁道在江湖上輩份很高,極受武林同道的敬重,玄支下院特別派了一名道童,照顧他生活起居。
小道童燃上火燭,奉上香茗後,悄然而退。
袁道掩上了房門,重歸座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緩緩說道:「江堂,你追隨那天皇教主很久,但不知對他知曉多少?」
江堂道:「昔年,大家一起闖蕩江湖,朝夕常見,也覺不出他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當他出任教主之後,才覺出他是心機深沉的人物,但如今和他為敵之後,發覺了在下對他竟是知曉的太少,甚至,全無所知。」
袁道道:「今世武林江湖人物,老叫化自信能知它個十之八九,但我卻從未聽到司馬寬這個人,所以,老叫化感覺到,司馬寬,只是一個假名字。」
江堂怔了一怔,問道:「老前輩可是已發覺了什麼蛛絲馬跡?」
袁道道:「老夫還無法決定他的身份,但老夫只能說司馬寬是一個假借的名字……」
白天平接道:「義父,平兒覺著,不論司馬寬的真正身份是誰,但這人決不能留在世上,擒賊擒王,咱們能先收拾了天皇教主,才能使這個組合全部瓦解。」
袁道突然伸出右手,食指蘸水,在木案上不停的划動。像是在計算什麼,而且,神色嚴肅,計算的十分認真。
白天平記憶之中,從未見過義父這樣的神色,幾度想出言詢問,但都欲言又止。
江堂卻圓睜雙目,盯注在袁道的右手之上,似是對那不停揮劃的右手,極感重視。
足足過了一頓飯工夫之後,袁道才停下右手,歎口氣,道:「看來,很像是他。」
江堂道:「久聞老前輩神算之術,今日算是開了眼界。」
袁道道:「多年不彈此調,用起來,頗有生疏之感。」
江堂道:「老前輩推算出一些眉目嗎?」
袁道道:「很難令人置信,老夫也有些無法相信了。」
江堂道:「此人是……」
袁道道:「讓老夫再仔細的想想再說。」言罷,閉上雙目而坐。
白天平低聲道:「江老,我義父在算什麼?」
江堂笑道:「袁老前輩,被人譽稱丐仙,少兄自是知道了。」
白天平道:「這個,晚輩曉得,不過,晚輩不知箇中內情。」
江堂道:「老前輩精通推算神數,其靈活無比,故有丐仙之稱。」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這個,晚輩從未聽過。」
江堂道:「袁老前輩推算神數,自成一門學問,不在一般八卦奇門之中,但他深藏不露,從不輕演,江湖上,也只有限幾人,知曉此事,譽稱為仙,一般武林同道,只知丐仙之稱,卻不知他丐仙由來。」
白天平心中忖道:「義父有此奇學,我竟不知,還一直認為他老人家是粗豪人物,想不到老人家竟然是一位風塵奇人。」
只見袁道忽然眼開雙目,盯注在江堂的臉上,道:「江堂,你怎知老叫化會推算神數?」
江堂呆了一呆,道:「晚輩本是不知,這些話,都是別人說的。」
袁道道:「什麼人說的?」
江堂道:「天皇教主司馬寬。」
袁道沉吟了一陣,道:「這麼說來,果然是他了。」
江堂道:「是什麼人?」
袁道忽然站起身,舉步向外行去,竟未理會江堂的發問。
目睹丐仙離去,白天平心中好奇之念,更為強烈,說道:「江老,我義父一向豪氣干雲,此刻,怎的竟似性情大變,和往日大大不同。」
江堂道:「聽說,袁老前輩的推算神數,極勞精力,所以,極少施展。」
白天平道:「就算是推算神數,真能百試百靈,但也不應似目下情形。」
江堂低聲說:「如若他推算出敵人首腦人物,和他是至親好友,他豈不大感奇怪。」
白天平道:「這個,怎麼可能呢?」
江堂道:「這不是不可能的事,白少兄,如若在下沒有猜錯,目前,袁老前輩,就可能正遇上這個苦惱。」
白天平沉吟了一陣,道:「就我所知,在他老人家交往的人物中,不可能會有司馬寬這樣的人物。」
江堂低聲道:「這個,在下無法斷言了。反正袁老前輩正遇上了極大的因擾。」
白天平道:「我去問問他老人家。」
江堂道:「白少兄,不用打擾他老人家了,他理出一個頭緒時,自會告訴我們。」
白天平心中雖覺著疑慮重重,但也只好強行忍住。足足等了約一頓飯工夫之久,袁道才緩步行入室中。凝目望去,只見袁道臉上的皺紋堆累,似乎是陡然間老了很多。
江堂站起身子,很恭敬地說道:「老前輩,理出一點頭緒嗎?」
袁道點點頭,道:「大概不會錯了。」
白天平道:「義父,他是誰?」
袁道目光盯注在白天平的臉上,道:「孩子,天皇教崛起的時間並不太長,短短幾年中,竟然能組織成這樣一個龐大的勢力,必需要具備很多的條件。」
白天平道:「是!」
袁道道:「第一,他必需要熟悉江湖上的形勢,才能把各地散佈的武林人物,串連起來;第二,他必需有絕世的才慧、武功,才能把各地雄主,網羅一起,鑄於一爐。這樣一位人物,自然不會是一位無名之輩了。」
江堂道:「老前輩高見。」
袁道道:「天皇教氣候已成,但他仍然隱於幕後,不肯堂堂正正的站出來,那證明地心中有著很多的顧忌,目下江湖上,力量最為強大的正義之力,就是這一批玄支下院的劍士,但他們平日閉門自守,從不在江湖上理身,所以,江湖上對他們知曉不多,連老叫化也是在見過他們的實力之後,才覺出他們造詣的精深,實力的強大,比估計高出何止十倍,那人先選擇武當下手,顯然,他對武林中情形瞭解深刻,尤在老叫化子之上……」
江堂突然覺著心中冒起了一股寒意,逼出了一身冷汗,道:「這人是誰?」
袁道未立刻回答江堂的問話,接下未完之言,道:「他要收羅這一批劍士,所以,用盡方法,逼使武當掌門人就範,然後,準備利用丐幫和各大門派的實力。再一舉消滅了他親手建造的天皇教,那一番大搏殺後,丐幫和各大門派縱然能獲全勝,但亦是元氣大傷,他再見機施為,制服一批的武林精銳,那時,天下還有什麼人和他抗拒!」
白天平道:「這人計劃之精密,真是攻守兼具、完美無缺。」
袁道苦笑一下,接道:「但他百密一疏,沒有想到你來攪局,但他最大的錯誤,急於烹殺功臣的時間早了一步,使得多年屬下,眾叛親離,造成現在這個局面。」
江堂道:「老前輩這一分析,真叫人茅塞頓開,大夢忽醒。」
白天平道:「義父,你老人家說了半天,還未說出那人是誰啊!」
袁道神情嚴肅,緩緩說道:「平兒,不要問,我已經多年沒有用過神算之術了,很可能會有什麼錯誤。」
白天平道:「義父似是有著難言的苦衷。」
袁道突然改變了話題,道:「平兒,請丐幫幫主和武當掌門人,以及天侯七英之首侯瑜來。」
白天平還想問話,但卻強自忍下來,沒有開口,舉步向外行去。
只聽袁道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孩子,把洪承志也請了過來。」
白天平應了一聲,加快腳步而去。
江堂目睹白天平遠去之後,低聲道:「老前輩,你好像有很多苦衷?」
袁道道:「我這一生中,經過了不少的凶險,但卻沒有嘗試過痛苦,想不到古稀之後的歲月,竟讓我嘗試了這種味道。」
江堂道:「老前輩這份痛苦,可是為了那司馬寬嗎?」
袁道道:「為了天皇教主,司馬寬只是一個托名,天下根本沒有這一個人。」
江堂道:「老前輩,那位天皇教主,可是和你老人家很熟識麼?」
袁道神情冷肅地緩緩說道:「很意外,也很傷心……」長長吁一口氣,接道:「也許我真的老了,沒有昔年的豪氣,也沒有了昔年的怒火。」
江堂似是陡然問發覺丐仙袁道,果然老了很多,這短短一日夜間的工夫,袁道似乎是老了很多年。
還是袁道先開口,緩緩說道:「江堂,那何玉霜的武功,是何人傳授,你知道嗎?」
江堂道:「一位老婆婆,似乎到天皇教中來過,但她除了天皇教主之外,從來不對別的人講話。」
丐仙袁道道:「你見過那位老婆婆嗎?」
江堂道:「見過。」
袁道道:「她是不是滿頭白髮,但卻有一張嫩紅的臉兒?」
江堂沉吟了一陣,道:「不錯,另一個特徵是手中執一個黃色的枴杖。」
袁道道:「想想看,她是不是姓唐。」
江堂沉吟了一陣,道:「不錯,是姓唐,有一次我聽到天皇教主司馬寬提到了唐二姑三個字,但他警覺之心很高,那一次之後,就未再聽過唐二姑三個字,不過在下看出了一些內情……」
袁道道:「什麼內情?」
江堂道:「那位唐二姑,極受天皇教主的敬重,這可能就是天皇教主不殺何姑娘的原因,因為,何姑娘的一身武功,都出於那位唐二姑的傳授,他們之間早已有了師徒之情。」
袁道點點頭,道:「江堂,你對天皇教,有多少瞭解?」
江堂道:「這些年來,我以副教主的身份,參與教中機密大事。對天皇的事情,我自信瞭解得很多,但天皇教主這個人,太過深沉,他在天皇教之外,隱藏了多少的實力,除他之外,大約不會再有別的人知曉了。」
袁道道:「像這些盲劍手,和那白衣毒女,閣下是否早巳知曉呢?」
江堂道:「盲劍手,晚輩早有所聞,齊坤率領的一批人手,晚輩一點也不知曉。」
袁道沉吟了一陣,道:「江堂,如若咱們把天皇教主逼入了絕地之後,那位唐二姑會不會出手助他?」
江堂道:「這件事,晚輩無法預測,晚輩對唐二姑瞭解得太少……」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如若老前輩感覺到此事十分重要,何不把何姑娘請來商量一下,我相信何姑娘應該知道。」
袁道道:「希望她不要出手,如若她一定要出手,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江堂低聲道:「老前輩,召請武當掌門、丐幫幫主和天侯老人同來此地,老前輩似是已準備對天皇教展開反擊了。」
袁道道:「老叫化確實有這打算,咱們完全處於被動之中。」
江堂道:「能一舉除去天皇教主,整個天皇教就等於瓦解了。」
袁道道:「不錯,天皇教龐大的實力,完全掌握在天皇教主一個人的手中,如若天皇教主一死,這些力量,可能永遠不會再為人發覺,也可能會就此風消雲散。」
江堂道:「對於天皇教發動攻勢,最好暫時棄置別的不管,全力對付天皇教主。」
袁道道:「老叫化也是這個打算,但那天皇教主,似是極端狡猾的人,只怕不易找得到他。」
江堂道:「這一方面,晚輩可以盡些心力。」
袁道道:「那就有勞你去佈置一下了,不過,希望你能夠盡快回來。」
江堂道:「晚輩去去就來。」轉身行了出去。
片刻之後,江堂就轉了回來。不待袁道問話,江堂已搶先說道:「晚輩把所有能夠行動的人,都派了出去,他們全混入天皇教中,用暗記告我信號,指出天皇教主的存身之處。」
袁道道:「江堂,咱們必須盡快找到他,而且,不能再讓他有逃脫的機會。」
江堂道:「哦!老前輩,我能否問問為什麼?」
袁道道:「我想證實一下自己的推斷,很多年不用的神算術,是否還很靈驗。」
江堂歎口氣道:「老前輩,晚輩看得出來,你似是有著很大的痛苦……」
袁道歎口氣,接道:「老叫化倒希望自己是真的老了,我已經無法再運用神算之術,所以,我錯了。」
江堂還想再問,白天平已帶著武當掌門聞鍾道長、丐幫幫主申三峰、洪承志、天侯七英老大侯瑜,魚貫而入。這些人,雖都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人,但比起丐仙袁道,不論是聲望、輩份,都差上一截。
聞鍾當先合掌一禮,道:「老前輩……」
對武當掌門人,袁道也有著適當的尊重,一抱拳,道:「不敢當,掌門人請坐。」
聞鍾道長、申三峰、侯瑜、洪承志等,分別落座。只有白天平仍然站在袁道的身側。
袁道神情嚴肅,緩緩說道:「老叫化請諸位到此,想和諸位商量一件事。」
申三峰、聞鍾道長,齊齊道:「老前輩有什麼吩咐,只管請說。」
袁道道:「天皇教經過了連番挫折,實力大損,老叫化覺著,已到咱們合力圍剿的時刻,所以,請諸位來商量一下。」
申三峰道:「袁老如是早已有成竹,但請下令吩咐就是。」
袁道道:「老叫化倒是想了一下,覺著咱們合力先對付了天皇教主,才是治本的良策。」
洪承志道:「老前輩準備伺時行動?」
袁道道:「立刻行動。」
申三峰道:「袁老準備如何分配人手?」
袁道道:「三路合擊,丐幫一隊,由你率領,為左隊……」
目光轉注到聞鍾道人的臉上,接道:「以玄支劍士為主,作為右隊,請掌門人率領。」
申三峰、聞鍾道長,齊齊欠身,道:「晚輩等遵命。」
袁道道:「老叫化自己居中,以天侯七英為主,加上洪承志、白天平和江堂,三路並進,分進會合。」
江堂低聲道:「老前輩,玄支劍士,應該是這一次攻敵的主力,只怕得加重他們的負擔了。」
袁道點點頭,道:「掌門人,還有多少位玄支劍士,可以派出攻敵?」
聞鍾道人沉吟了一陣,道:「下一代玄支劍士,還沒有什麼成就,他們只在做奠基的工作,還沒有開始練劍……」
袁道接道:「那些人,自然不能派上用場,我們要有成就的玄支劍士。」
聞鍾道人道:「要留下十二個玄支劍士,準備守護下院,可以調派出擊的,除了傷亡之外,還有五十一名。」
袁道道:「把他們分成五隊,由道長率領三隊,為左翼主攻,另外兩隊,請指派一位玄支劍士率領,作機動運用,救援各路。」
聞鍾道人道:「這個,貧道遵命辦理。」
袁道道:「江堂,你把聯絡信號說明一下。」
江堂應了一聲,仔細說明了潛伏於天皇教中的聯絡信號。
袁道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我們的目的,是捉天皇教主,沿途之上,有江堂的屬下為助,他會給咱們各種信號,指示天皇教主的存身之處,各位盡可能設法,趕往天皇教主的停身之處,集中咱們所有的力量,務求一擊之下,把他生擒或是擊斃。」
申三峰道:「如是我們遇上了強敵呢?」
袁道道:「那就發出信號,召請援兵。」站起身子,接道:「老朽率領居中一路先走,申幫主和掌門人,請整隊之後,即刻跟進。」
袁道道:「老朽幾位兄弟,已然整裝待發,老朽去招呼他們一聲,即刻就可以動身。」
袁道道:「老弟先請吧!咱們在門口見。」
江堂沉聲道:「老前輩,咱們就這樣出發嗎?」
袁道道:「不錯,老叫化已決定盡力一搏了,不計勝敗,全力以赴。」舉步向外行去。
白天平、洪承志,緊隨在袁道身後兩側。江堂魚貫隨行身後。
幾人到了大門口處,只見天侯七英,早已佩劍等候,何玉霜全身玄色勁裝,佩帶了所有的飛鈴,和天候七英,站在一處。
白天平行了過去,低聲道:「玉霜,你不要多休息一下嗎?」
何玉霜苦笑一下,道:「你們心存仁俠,捨身搏敵,難道我就不能盡一份心力嗎?」
白天平道:「玉霜,我們已有了很完善的準備,人手也可調配……」
何玉霜薄嗔道:「我知道你們的人手夠了,我也自知對你們幫不上大忙,但我公則是為武林大局盡力,私則要為死去的父母報仇……」
袁道回過頭來,接道:「何姑娘,跟我們一起,老夫對姑娘的飛鈴絕技,還有很多借重之處。」
何玉霜一欠身,道:「晚輩遵命。」
老人家開了口,白天平縱然是心中有上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也不敢開口。
這時,天色已然大亮,陽光下隱隱可見數丈外的景物。
袁道背手而立,仰望著正東方位太陽初升之前的曙光,緩緩說道:「諸位,咱們這一路,以追殺天皇教主為要務,任務最堅巨,工作最繁重,可能,咱們都會打得十分悲慘,如是有不願參與這場凶殘搏鬥的,現在還來得及退出去。」
白天平、洪承志、江堂、天侯七英,個個肅然而立,無人接口,無人多言。
袁道等候片刻,不見有人答話,才緩緩說道:「諸位既然無人退出,那是說,諸位都有著慷慨赴義的精神了。」
江堂道:「在下是死而無憾。」
袁道道:「好,咱們動身。」當先向前行去。
江堂快行一步,追在白天平的身後,低聲道:「我希望兩位緊隨在袁老前輩身後,以保護袁老前輩為主。」
白天平道:「為什麼?」
江堂道:「在下的意思是說,能不讓袁老前輩出手,就別讓他老人家出手。」
白天平問道:「哦!他老人家這一身武功,還要別人保護嗎?」
江堂道:「老人家指揮全軍,豈可輕易傷敵,何況,他老人家的行動,似是有些失常了。」
白天平道:「是!我看他老人家內心之中,有著無比的激動,似是已失去了沉靜,我們隨著左右,免得他老人家受到暗算。」
洪承志道:「不知是什麼事,使他老人家如此激動?」
江堂道:「我想和天皇教主有關。」
白天平道:「我有些明白了,他心中懷疑天皇教主,是一位和他相識之人。」
江堂道:「看樣子,那人和老人家不只是相識,而且可能是很好,也許,老人家對那人,還有著很深的情意和敬重,所以,才有著肝膽欲碎的悲痛。」
白天平心中一動,暗道:那人會是誰呢?老人家生平最為敬重的人,就是我師父,但這件事,決不能攀在師父身上。他盡量把胸中所知的人,和丐仙袁道,拉在了一起,但他只能找出兩個人。
這兩個人都和他有著深厚無比的關係,一個是生身之父,一個是傳藝的恩師。
在他所知人物中,這兩個人,都和袁道有著深最的交情。
其實,除了師父、父親之外,袁道還有些什麼朋友,他根本就不知道。
回頭看去,只見群豪魚貫相隨身後,個個精神飽滿,神情嚴肅,一付慷慨趕義的神情。
只見江堂突然加快了速度,越過帶頭奔行的袁道,低聲道:「老前輩請留步。」
袁道停下了身子,道:「什麼事?」
江堂道:「前面發現了記號。」
袁道嗯了一聲,停下腳步,只見左側一株古松下,有一塊白色的突巖,果然,留有記號。
記號說明是:前有埋伏。
袁道輕輕咳了一聲,道:「江堂,什麼人留下來的,能夠瞧出來嗎?」
江堂道:「我的屬下,先過去瞧瞧。」
袁道道:「老夫也是這個意思,走,走!過去瞧瞧。」
江堂低聲道:「慢著。」
袁道回顧了江堂一眼,道:「還有什麼事?」
江堂道:「既然知道了前面設有埋伏,咱們就該小心一些。」
袁道道:「老叫化子先過去看看如何?」
江堂笑道:「這是在下的事,老前輩是領軍首腦,怎可親身臨敵?」
白天平快行兩步,道:「我跟你去。」
江堂道:「好!」放步向前行去。
幾人停身處三丈外,就是一片濃密的森林,一條小徑,沿著林邊而去。
如是有人隱身在樹林之中,暗算沿著林邊小徑面行的人,距離只不過一丈左右。
白天平抬頭望著那一片原始森林,低聲說道:「江老,這裡似乎只有一條山徑,咱們應沿道而行呢?還是穿林而過?」
江堂四顧了一眼,低聲說道:「那留下的暗記,十分奇怪,至此後,不再見任何跡象……」
白天平接道:「不會貴屬已被天皇教主發覺,故意逼他們留下暗記,誘咱們進入此地?」
江堂道:「應該不可能,但也不能不提防一二,所以,咱們不可輕易躁進。」
白天平偷眼看去,只見袁道臉上已泛出不耐神情,顯是他對兩人久久不決的態度,極感不滿。急急說道:「江老,我義父似已不耐,老人家一向冷靜,此刻,似乎是有些反常。」
江堂道:「我不知道司馬寬,究竟是什麼人,何許身份,但我知道,此人陰沉凶殘,手段毒辣,他不但對敵人如此,就是對自己人,也一樣如此,江湖上有逢林莫入的顧忌,咱們沒有找出頭緒之前,最好不要入內。」
這時,袁道已不耐,大步行了過來,道:「你們瞧出什麼沒有?」
江堂道:「這片樹林十分可疑。」
袁道抬頭打量了跟前濃密的森林一眼,道:「這片森林,受山勢形態限制,不會太長太寬,咱們穿林而過就是。」
江堂道:「如若這樹林中,設下了很惡毒的埋伏,實也佔不了很大的地方。」
袁道道:「你是說這片樹林內,可能有什麼埋伏嗎?」
江堂道:「晚輩正是此意。」
袁道道:「就算是這森林內設有埋伏,似乎是對咱們也沒有太多的威脅,老夫當先帶路。」舉步向前行去。
江堂皺皺眉頭,低聲道:「老前輩,晚輩之意,咱們再等候片刻,在下相信很可能會有消息。」
袁道道:「咱們的時間不多。」
江堂道:『晚輩這就設法子和他們聯絡一下。」
袁道神情嚴肅地說道:「江堂,我希望咱們愈快愈好,時間拖長,對咱們有害無利。」
江堂道:「老前輩,晚輩覺著,此刻,咱們應慎重一些……」
忽見人影一閃,濃密的樹林內,走出了一個勁裝大漢。
江堂回目一顧,道:「你過來。」
那勁裝大漢,快步行了過來,道:「這片森林之內,設有很多惡毒埋伏……」身子一軟,向下倒去。
江堂一伸手,抓住勁裝大漢,右手按在那大漢後背上,內力透入,接道:「什麼埋伏,快說。」
那勁裝大漢道:「他們隱藏在樹後,及林葉茂密之處,隨時施襲,而且人數眾多,防不勝防……」
話到此處,人已不支,閉上雙目,氣絕而逝。
江堂放下那勁裝大漢的屍體,長長吁一口氣,道:「果然是惡毒得很。」
袁道冷笑一聲,道:「咱們如是不進這片森林呢?」
白天平道:「如是此密不洩,他們很容易把咱們引入森林之中。」
袁道默然不語。
江堂道:「老前輩,咱們現應如何?」
袁道冷哼一聲,道:「放把火,燒了這一片森林。」
白天平道:「法子雖然不錯,但這把火,不知要燒去多少株千年古樹,和那些藏身於森林中的走獸飛禽。」
袁道道:「他們用的暗器細小惡毒,如不用一些惡毒手段,只怕很難對付。」
江堂道:「無毒不丈夫,白少俠,不論多麼精深的內功,也無法和那尖利、細小的牛毛毒針對抗,除了放把火,燒它個寸草不留之外,實無良策可想。」
白天平沉吟了一陣,道:「義父、江老覺著此計之外,別無良策,那也只有放火燒了,不過,在放火之前,應該先給他們一個示警。」
袁道道:「好!不教而殺謂之虐,通告他們一聲吧!」
江堂提高了聲音,道:「司馬寬,你誅殺異己,殘害夥伴,早已人心背離,如今由丐仙袁道老前輩,會合了玄支劍士、丐幫高手、天侯七英,問罪而來,你已成柵中困獸,網中之魚,驅使屬下賣命,也難逃被擒殺之厄,如是還有幾分人性,就該親自出面,作個了斷,以免禍連無辜……」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們決心放火,燒去這片森林,各位埋伏樹後及草叢,密葉之中,已然無法自保,如想逃命,只有早些現身,咱們是多年想處的兄弟,只要棄去手中的毒針、暗器,江某人護保諸位的安全。」
這兩段話,都用內力送入了森林之中,傳出甚遠。
袁道也提高了聲音,說道:「準備火種,一盞熱茶之後放火。」
白天平、洪承志、天侯七英等,都開始準備枯枝、干葉,只有何玉霜和江堂站著不動。
何玉霜緩緩向前行了一步,低聲說道:「江老,不知司馬寬是否也在這片密林之中?」
江堂搖搖頭道:「不會在這裡。」
何玉霜道:「如若司馬寬不在,咱們就算燒去這片森林,也是於事無補。」
江堂還未來得及答話,突聞深林之內,響起了幾聲慘叫。
緊接著人影一閃,田無畏緩步由林中行了出來。他手中執著一把長刀,刀上還滴著鮮血。
白天平一躬身,道:「見過師兄。」
田無畏道:「先見過老人家,咱們再談。」還刀入鞘,先對袁道一個長揖。
袁道冷笑一聲,道:「你神出鬼沒,連我老人家也有些敵友難辨了。」
田無畏道:「天皇教手段卑下,只要能夠勝敵,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晚輩不得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袁道道:「聽說這片林中,埋伏了很多施用暗器的高手?」
田無畏道:「談不上什麼高手,只不過,他們施用的暗器十分歹毒。」
袁道道:「哦!」
田無畏道:「弟子戴罪立功,已清除了林中的埋伏。」
袁道道:「他們埋伏的人手不少,你一人之力,怎能清除他們許多?」
田無畏道:「晚輩這些年來,也訓練不少死士,目下都已調來此地,這些人,都是晚輩的心腹,適才,我們突然出手,林中埋伏,總共有一十二人,已然全數被殺。」
袁道道:「天皇教主司馬寬呢?」
田無畏道:「不在此地,不過,晚輩已知道他的去處。」
袁道道:「能不能帶我們去找他藏身之地?」
田無畏道:「晚輩現身相見,就是為前輩帶路。」
袁道道:「那很好,叫你的人手出來,帶我去找天皇教主,這人不除,咱們專殺一些嘍兵小卒,實也於事無補。」
田無畏又躬身一禮,道:「弟子遵命。」轉身發出兩聲長嘯。
但見人影閃動,樹林中,行出八個人來。四男四女,分著勁服疾裝,男的一身黑,女的全身青。
四個男的,都在三十上下,白天平從未見過,但那四個女的,白天平卻認識,那為首之人,正是美婢金萍。
金萍欠身一禮,道:「白爺,還認識小婢嗎?」
白天平道:「金萍姑娘。」
金萍目光轉動,回顧了一眼,道:「鐵爺、伍爺沒有來嗎?」
白天平怔了一怔,才想到伍元超、鐵成剛,竟然未隨同前來。
袁道冷哼一聲,道:「他們兩位麼,替老叫化辦事去了。」
金萍已然領悟,笑一笑,接道:「老前輩,可是人稱丐仙的袁……」
袁道道:「正是老夫,姑娘是……」
幾句交談,袁道己然驚覺這位姑娘不是筒單人物,她雖是個丫頭的身份,但她的風度、氣質、和那說話的神情的穩健,面對江湖上威名顯赫的丐仙袁道,竟然能如此沉著。
袁道是屬於那種外拙內巧的人,他表面上樸樸實實,也許有些粗豪,但他的任何決定,都早已經過精密的計算,對眼下這一位為人僕婢的丫頭,袁道就有著不同的感覺。
只聽田無畏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大膽丫頭,丐仙二宇,也是你叫的嗎?還不快向袁老前輩叩頭謝罪。」
一向溫柔,對主人十分恭順的金萍,此刻卻突然變的十分冷肅,望也不望田無畏一眼,卻笑一笑,對袁道說道:「小女子金萍,在武家堡中……」
田無怪道:「金萍,你……」
袁道一揮手,阻止住田無畏的喝叫道:「姑娘乃大有來歷之人,也用不著對老叫化子客套了。」
金萍笑一笑,道:「家師邱仙子……」
袁道雙眼圓睜,接道:「她好嗎?」
金萍道:「老人家已退隱江湖,不願再見故舊,就是弟子也沒有機會再拜慈顏求教了。」
袁道歎息一聲,道:「她派你混入天皇教中,足證還未忘情江湖是非。」
金萍道:「派遣晚輩下山之後,家師就閉關參禪,不再見人,晚輩下山之前,家師修書一封,致奉袁老前輩,匆匆數年,晚輩因身為人婢,行不由已,無法尋訪袁老前輩。」伸手入懷,取出書信一封,雙手遞上。
看那書封紙色,已然變黃,此信果已存有數年之久了。
袁道心中暗道:這丫頭,竟然如此沉著。伸手接過書信,啟封看去。
金萍身份,突然一變,不禁使白天平驚震莫名,田無畏更是呆在當地,半晌說不出話。
袁道捧信細讀,臉色數變,似乎是那信中有不少震動人心的事。
折收好信箋收起,把原信又奉還金萍,道:「姑娘可知道信上內容嗎?」
金萍搖頭道:「不知道,不過,家師曾告訴晚輩,如若老前輩未捲入這插江湖是非,此信就不用奉呈老前輩了。」 雙手合在信封之上,暗運內力,片刻,雙手揚動,兩掌合夾的書信,已化作了飛灰。
袁道低聲道:「姑娘混入天皇教中,定然是別有用心了?」
金萍道:「兩大用心,一個是想找出他的真正首腦,是何許人物,一個想看看他們如何用手術控制屬下。」
袁道道:「這兩件事情可曾查明?」
金萍道:「沒有,到現在為止,我一直沒有見過那天皇教主,也沒有查出來,他們用什麼方法,配製出手術的藥物。」
田無畏道:「武家堡只是天皇教中一個分舵,他們自然不會把它視為機要之處。」
金萍笑一笑.道:「至少,咱們武家堡中的實力不弱。」
田無畏道:「實力談不上,不過,有一度天皇教主對在下確很信任,後來,不知聽了什麼人的話,對在下,也起了防備之心。」
金萍道:「你是一堡之主,可知道那解藥之法嗎?」
田無畏搖搖頭,道:「不知道。」
金萍道:「你可留心到那些手術制人的大夫嗎?」
田無畏道:「這個在下想到了,但卻未來得及把他們收服於手下,局勢就起了很大的變化,來不及對付他們。」
金萍道:「就我個人而言,你對我們似乎是很寬厚了。」
田無畏道:「姑娘雖然藏匿,但在下也可以瞧出你和常人有些不同,不過,當初我還認為你是天皇教主派來的人,以後,你做了不少事,我才發覺你不是天皇教主的人。」
金萍微微一笑,道:「你這次,把武家堡中的精銳全數帶來,不怕堡中有變嗎?」
田無畏笑一笑,道:「武家堡中,百名以上的高手,目下,只餘下你們八個人,可以和我聯手拒敵……」
哈哈一笑,接道:「姑娘,我是有眼不識金鑲玉,現在,姑娘請自定行止,我還要替袁老前輩追查那天皇教主的下落。」
舉手一招,帶著四男三女,七個屬下,快步奔了過去。
金萍沒跟著追過去,卻笑一笑,望著袁道,問道:「老前輩,可已知曉了天皇教主的身份?」
她一面走,一面說話,逼得袁道也跟著她向前跑去。這一來,群豪立刻跟在袁道的身後,向前跑去。
袁道一面走,一面說道:「目下老夫還不能肯定。」
金萍道:「老前輩,你和天皇教主見過面嗎?」
袁道道:「匆匆一面,可惜,我們沒多談一會。」
金萍的步履,有如直射而出的流矢一般,但卻不見她抬腿舉步,和一般的陸地飛騰之法,大為不同。
袁道低聲道:「姑娘,你知道了那天皇教主的身份嗎?」
金萍道:「只見過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們用手術,在人腦上加了一種藥物,能夠控制一個人,終身一世受他的利用。」
袁道歎息一聲,道:「看來,他還是一位很懂醫道的人了。」
金萍笑一笑,還未來得及答話,帶路奔行的田無畏,突然停了下來。
袁道越眾而出,和田無畏並肩而立,道:「你瞧到了什麼?」
田無畏道:「天皇教主的停身之處。」
袁道道:「在哪裡?」
田無畏伸手指著那懸崖下面一座翠谷,道:「就在那裡。」
袁道回顧了江堂一眼,道:「江堂,仔細的看一看,你手下的人,是否還在那裡?」
江堂道:「如是他不在那裡,咱們豈不是又一場徒勞往返。」
田無畏道:「天皇教主太狡猾,所以晚輩也無法保證他的行蹤,不過,這地方,是他苦心佈置的所在,只要他沒有準備逃走,就會留在這裡。」
金萍突然越眾而出,道:「袁老前輩,晚輩自從離開了師門之後,就投身於武家堡中為婢,一直都沒好好的和人打過一架,這一次,給晚輩一個機會如何?」
袁道道:「什麼機會?」
金萍道:「晚輩想當先行入翠谷,為諸位探道,以免咱們同時墮入埋伏之中,應變不及。」
袁道道:「話是不錯,不過……」
金萍接道:「老前輩,別人不知晚輩來歷,老前輩已然知曉,晚輩雖然不敢說在武功已得真傳,至少還有自保之能。」
袁道點點頭,道:「好吧!那就由你去吧!」
金萍笑一笑,道:「晚輩還有一個請求,不知前輩是否可以答允?」
袁道道:「老叫化只要能做得主,就不會叫你失望。」
金萍道:「我想帶個幫手同往,但不知老前輩肯否同意?」
袁道道:「你要帶什麼人?」
金萍道:「白天平。」
袁道微微一怔,道:「好是好,不過……」
金萍接道:「他是老前輩的義子,只要老前輩同意了,他想推辭也無法推辭了。」
未待袁道答話,白天平已快步行出,道:「平兒願陪從金萍姑娘,先入翠谷探道。」
袁道點點頭,道:「好吧……」語聲一頓,接道:「女娃兒,只有你們兩個人嗎?」
金萍道:「晚輩此行,只是探道性質,人多了,反而不便,有兩人已經足夠了。」
袁道道:「你們多多小心,只探虛實,不可逞強和敵人交戰。」
金萍笑一笑道:「晚輩遵命。」當先向前奔出。
白天平緊追身後,片刻間已行到百丈之外,沒入了一片樹林之中。
隔絕了袁道等的視線,金萍突然停下了腳步,回目望著白天平,微笑說道:「白兄,是不是覺著很奇怪?」
白天平道:「有何奇怪,在下和姑娘早已相識,聯手行動,也可方便一些。」
金萍笑一笑,道:「不怕那位何姑娘心中不樂嗎?」
白天平笑一笑道:「何姑娘不是那樣的人。」
金萍臉色突然一整,道:「聽說你學會了乾坤一絕劍。」
白天平道:「機緣湊巧,得此奇遇。」
金萍道:「以白兄的聰慧,想是早已想到了,我不會無緣無故的帶你來此地吧?」
白天平道:「這個,在下確未想到,不過,姑娘有何用心?在下洗耳恭聽。」
金萍似是在籌思措詞,沉吟了一陣,才緩緩說道:「你知道那位天皇教主是什麼人嗎?」
白天平道:「在下只知道他自稱司馬寬,但是不是真的司馬寬,那就不是在下所知了。」
金萍道:「我知道,這世間真有一個叫作司馬寬的人,不過,不是天皇教主,他借用了司馬寬之名,只是一個托詞罷了。」
白天平道:「姑娘似是很瞭解箇中的內情。」
金萍道:「只是知道的比你多一些罷了。」
白天平暗暗吸了一口氣,防備敵人偷襲,口中卻冷冷說道:「金萍姑娘,有什麼事,你可以明說了,咱們的時間很急促。」
金萍道:「白少俠你應該明白這件事……」
白天平搖搖頭,道:「不明白。」
金萍道:「咱們可不可以合作一下?」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合作,怎麼樣一個合作法?」
金萍道:「設法把他們分別誘入這片密林之中,然後,一一生擒。」
白天平道:「你是說生擒什麼人?」
金萍道:「袁道、江堂、田無畏。」
白天平陡然感覺到一股涼氣,由背上直冒起來,全身都生出寒意,緩緩說道:「金萍姑娘,你究竟是什麼人?」
金萍道:「我就是我,一個侍候人的大丫頭……」
白天萍道:「姑娘的用心是……」
金萍接道:「閣下如是想知道內情,必須要答允我一件事。」
白天平緊張、激動的心情逐漸的平靜下來,緩緩說道:「要我先投入天皇教下,是嗎?」
金萍道:「不是,天皇教在玄支劍士,和丐仙袁道率領的高手之下,無論如何也無法逃過被消滅的劫難。」
白天平道:「姑娘,在下確然有些不太瞭解了,姑娘可否說得清楚一些?」
金萍道:「聽來曲折迷離,叫人很難連在一起,好像是一串珍珠一般,灑落一地,耀眼生花,但它卻有一個頭,只要我們提起那個線頭,它就成了一串的珠鏈。」
白天平道:「姑娘,要我如何答允你,你才會告訴箇中內情?」
金萍道:「答應和我合作。」
白天平道:「你肯相信我的話嗎?」
金萍點點頭,道:「相信,所以,我才帶你來此地談談。」
白天平笑一笑,道:「好吧!你說說看,咱們如何一個合作之法?」
金萍笑一笑,道:「既稱合作,自然要推心置腹,肝膽相照。」
白天平道:「至少,我應該先瞭解什麼事吧?」
金萍笑一笑,道:「白天平,這事不能輕易出口,走錯了路,可以回頭再走,但如說錯了話,那就很難收回。」
白天平道:「姑娘,你這樣吞吞吐吐,說明了不相信在下,咱們也不用再談了。」
金萍道:「茲事體大,說出來,如若是你白兄不肯答應,那豈不是一件很麻煩的事麼。」
白天平越聽越覺不對,但他仍然耐著性子沒有發作,緩緩說道:「姑娘的意思呢?」
金萍道:「我的意思是,先讓你對我生出敬佩之心。」
白天平道:「哪一方面?」
金萍道:「武功。」
白天平道:「說了半天,姑娘只是想和在下打一架,是嗎?」
金萍道:「可惜的是咱們的時間不多,要打也就是一兩招,就要分出勝負。」
白天平道:「姑娘可是說一兩招,就有把握勝過在下了?」
金萍道:「所以,我要你先施展『乾坤一絕劍』,攻我一招。」
白天平道:「哦!」
金萍道:「如是這一招,你不能勝我,那就證明了你沒有勝我之能。」
白天平道:「然後呢?」
金萍道:「自然會對我生出了敬畏之心。」
白天平道:「那也未必,就算『乾坤一絕劍』不能勝你,我也一定不怕你。」
金萍笑一笑,道:「動過手再說吧!你請出劍。」
白天平心頭火起,緩緩舉起了的長劍。金萍含笑而立,也抽出背上的長劍。
白天平運足功力,正待揮劍攻出,突然想到陷身武家堡時,金萍的惠助之情,長歎一聲,收了長劍,道:「姑娘!算你勝了,有什麼事,但請吩咐。」
金萍冷冷道:「不行,白天平,咱們時間不多,可以出手了。」
白天平一皺眉頭,道:「姑娘,這一劍,可能使咱們兩個人中,有一個血濺當場。」
金萍道:「你可以放心,那個人,不會是我。」
白天平道:「姑娘,你太狂了。」
刷的一劍,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