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風雲 第五十回 太平軍重振旗鼓 清政府垂死掙扎
    翼王勝局剛定,

    東王誥諭就來。

    有意無意亂安排,

    天國豈能不敗?

    且說曾國藩,他萬沒料到中了石達開的計策,直嚇得肝膽俱裂,魄散魂飛,絕望地坐在艙內的虎皮椅上等死。這時,石祥禎手提寶刀,破門而入。他雖然沒見過曾國藩,但從衣冠服色上看也猜出了八九,衝著他大吼一聲:「曾妖頭,你也有今日!」曾國藩雙腿癱軟,脖後冒風,已動彈不得了。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然從外邊跳進一人,手舞寶劍大呼道:「長毛賊,休傷我主!」此人乃曾國藩的親兵頭目劉成槐。石樣禎轉身掄刀便剁,劉成槐以劍相格,二人戰在一處。劉成槐邊戰邊喊:「大帥還不逃命,等待何時?」曾國藩如夢方蘇,踉踉蹌蹌往外就跑。正好,迎面又遇上另一個親兵頭目李子成,曾國藩大呼道:「子成快來救我!」李子成把曾國藩背在身上,轉身往艙外逃去。

    這時,船上到處是戰場,左一堆,右一夥,正在相互拚殺。李子成背著主子剛跑到船舷,就見三名太平軍奔他們殺來。李子成全靠一隻手戰鬥,不下三合,腿上中了一刀,摔倒在地,曾國藩也被摔到船板上。一個太平軍殺死了李子成,另兩名太平軍奔曾國藩撲來。曾國藩狗急跳牆,一個魚躍,跳進水裡。

    曾國藩不會鬼水,張開大嘴就喝上了。恰在這時,從斜刺裡飛來一隻小船,為首的正是湘軍水師總統褚汝航。

    原來,褚汝航見大勢已去,不可收拾,便率一些死黨來救主子,恰遇曾賊落水。曾國藩被褚汝航救到船上,逃命去了。

    湖口一戰,太平軍取得了輝煌勝利,全殲湘軍水師,擊斃、擊傷敵軍六千多人,燒燬、擊沉敵船一千三百多隻,繳獲大小炮四百多門,戰利品堆積如山。

    通過這一仗,再一次顯示了石達開的卓越軍事才能、一個二十四歲的青年將領,竟戰敗了四十五歲、老奸巨猾、又有豐富作戰經驗的曾國藩!以少勝多,以弱制強,使太平軍起死回生,這在歷史上也是不多見的。從此以後,清軍聽見「石達開」三個字,就不寒而慄。有人讚翼王曰:

    翼王石達開,

    天國棟樑材。

    英名驚敵膽,

    韜略滿胸懷。

    石達開乘勝進兵,第三次攻克了漢口、漢陽和武昌。從此,長江上游的三大重鎮——安慶、武昌和九江,都被太平軍牢牢控制在手中。

    再說曾國藩。他一口氣逃到南昌,驚魂方定,眾將也陸續聚齊。曾國藩左顧右盼,放聲痛哭。他邊哭邊對眾將說道:「皇恩浩蕩,啟用國藩。耗資巨萬,創辦水師。原打算剿滅發匪,平定東南,以慰聖心。誰知中了石逆奸計,水師殆盡,傷兵損將。曾某有何臉面去見湖南父老,對皇上又如何交待?唯有以死表忠心耳!」說罷,拔劍就要自刎。羅澤南手快,忙把寶劍奪下。曾國藩又急又惱,頓足捶胸,哭得更悲切了。

    眾將都來相勸。羅澤南說:「師父不是常對我們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嗎?何必遇事自迷?依我看,應打起精神,重振旗鼓,與匪決戰。」塔齊布道:「水師沒了,可以重建。況我陸營尚完整無損!卑職願領一旅精兵,與石逆決一雌雄。」曾國荃道:「二位將軍所言極是,望大哥聽勸才是。」曾國華、曾國葆、褚汝航等亦皆苦勸。曾國藩這才收住眼淚,冷靜片刻,對眾將說:「我軍新敗,不宜再戰,應深溝高壘,以避其鋒。待恢復元氣,再做定奪。爾等看看如何?」羅澤南忿忿地說:「恩師何以懼敵太甚?恐怕到了那時,江南九省盡屬敵手矣!應立即進兵才是。」曾國荃道:「師兄說得對,不打不行。倘若長毛子緩過手來,就沒有咱們的立腳之地了!」

    眾將七嘴八舌,爭論不休,多數人都願意打。曾國藩無奈,只好點頭同意。他命塔齊布領兵五千圍攻九江,羅澤南領兵一萬爭奪武昌,曾國莖為兩軍接應使,他自己坐守南昌。

    次日,喜訊突然傳來,新任湖北巡撫胡林翼,從各地抽調了大兵三萬,團練、鄉勇八千,願與湘軍聯合,奪回武昌;新任欽差大臣和春,也從安徽、山東、山西、河北、河南抽調大兵七萬,圍攻廬州。曾國藩大喜,催促眾將,迅速進兵。

    再說翼王。他接到警報,馬上做出安排:命林啟榮堅守九江,韋俊助陳玉成堅守武昌。他麾師安徽,救援廬州。於是,一場激戰又開始了。

    先說湘軍提督塔齊布,他奉命圍攻九江。太平軍守將林啟榮堅守不出。湘軍一連攻了數日,毫無進展。曾國藩對塔齊布深為不滿,在信中指責道:「爾不聽良言,力主進攻。時至今日,毫無建樹,反勞師糜餉,傷兵折將,更助長了發匪氣焰。限你於九月初一前攻佔九江。否則,唯軍令從事。」

    塔齊布又羞又氣,次日又引兵出戰,一口氣攻到順昌門下。太平軍仍堅守不出。塔齊布手指城頭罵道:「有種的出來決一雌雄,躲在城裡不是好漢!」林啟榮在城上指著他罵道:「你有種就進城來,進不來才是飯桶!」

    塔齊布大怒,麾兵攻城,又被太平軍擊退了。

    塔齊布性如烈火,因攻城無效,一氣之下就病倒了,軍醫忙給他調治。塔齊布大喊大叫:「九江不破,食藥有屁用?真氣死我也!」呼罷,大口吐血,於一八五五年八月三十日,死在軍營之中。

    曾國藩聞報,很是傷感,深悔不該逼他過急。又命副將周鳳山替代塔齊布,繼續圍攻九江。

    再說武昌方面,那兒戰鬥更熾。清軍厚集兵力,日夜不停地向武昌輪番進攻。湘軍大將羅澤南,督軍拚死攻城,曾兩次攻破了漢陽門。幸虧天國小將陳玉成,率軍決戰,才把清軍擊退。羅澤南毫不氣餒,又搶佔了武昌的洪山和半壁山,布下月牙形防線,準備長期圍困,武昌形勢十分緊張。

    翼王石達開暗想:當前湘軍集中全力攻打九江和武昌,江西後路必定空虛。若此時襲擊江西,湘軍必然麾師救援。到那時,九江、武昌之圍就可不戰而解,定會收到事半功倍之效。他認為:這是一個制人而不制於人的戰略。只有這樣,才可以把戰場上的主動權爭取到自己手中。翼王決定之後,派石祥禎、楊輔清引兵三萬,去援廬州。他率領一支人馬,調轉方向,自湖北通城,越過幕阜山,插進江西。

    石達開所率領的太平軍,一路之上勢如破竹,克新昌,占瑞州,飛臨江,取吉安,其鋒銳不可擋。

    警報傳到南昌,把大劊子手曾國藩嚇得心驚肉跳,忙派人用十萬火急的命令,調回周鳳山和羅澤南。於是,武昌、九江之圍自解。太平軍的這盤棋又走活了。

    曾國藩命副將周鳳山、彭玉麟部,扼守樟樹鎮。他在命令中說:「樟樹鎮西近瑞、臨,東接撫、建,乃兩岸之關鍵,省城之咽喉,至關重要。務必堅守,以阻長毛……」二將受命,水陸陳兵,布下層層防線。

    一八五六年三月二十四日,翼王引兵來到,操鼓直進。周鳳山引兵溺戰,被石達開一刀斬於馬下。彭玉麟不敢接仗,龜縮在船上。湘軍聽說翼王石達開的名字,早嚇得骨酥肉麻,拋刀棄槍,各自逃命。太平軍沒費吹灰之力,就攻佔了樟樹鎮。

    湘軍兵勇紛紛跑回南昌,你爭我擠,奪門而入,互相踐踏,狼狽不堪。

    在短時間內,江西省十三府中的八府五十餘縣,都落到太平軍手中。曾國藩困守南昌,勢如釜中游魚,危在旦夕。翼王石達開如進攻曾國藩,也准像甕中捉鱉,手到擒來。

    再說湘軍大將羅澤南。他接到曾國藩的手令,棄了武昌,麾師江西。他在路上,接到了一個湘軍失利的消息,心如火焚,兼程而進。剛到樟樹鎮,忽聽三聲炮響,伏兵四起。左有石鎮倫,右有楊宜清,後有張遂謀,前有石達開,將他困在核心。這傢伙好像關在籠子裡的一頭野獸,玩兒命般向前衝殺。正好,迎面遇上了石達開。羅澤南虎目圓瞪,破口大罵:「姓石的,爺爺我跟你拼了。有你沒我,有我沒你!」翼王大怒,催開「胭脂紅」,舞動三環寶刀,直奔他殺來。羅澤甫手舞雙刀,前來迎戰。不下三合,被石達開一刀斬於馬下,湘軍皆潰。

    羅澤南是曾國藩手下的一員猛將。他的死,大挫湘軍士氣,各地清軍也都聞訊喪膽。

    石達開引得勝之兵,繼續圍攻南昌。這時的曾國藩,已知日暮途窮,他躲在城中,唉聲歎氣,涕淚橫流,把絕命書都寫好了,閉上雙眼,束手待斃。石達開全勝湘軍,已成定局。

    誰知,就在這極為關鍵的時刻,事情又發生了意外的變化。

    一八五六年四月下旬的一天,石達開用罷早飯,準備召集眾將,商議攻打南昌事宜,突然接到東王誥諭。誥諭寫道:「滿妖北大營,已出重兵,犯我疆土,鎮江、揚州俱陷。滿妖江南大營,也出重兵,於前日,攻佔了石埠橋、襪陵關、東壩一線。天京四面受制,危在旦夕,召你火速麾師解圍……」

    翼王手捧誥偷,快感頓消。忙把眾將召來,說明此事。眾將聽了,無不吃驚。翼王道:「天京軍情緊迫,不容我不去。西北之事,就依靠各位弟兄了。未把這清妖頭親手抓獲,實為憾事!我走之後,宜清、輔清兩位兄弟繼續攻打南昌。倘有不利,可退至九江。玉成、韋俊繼續攻打武昌,此地萬萬不能丟失,羅大綱、石祥禎扼守廬州,林啟榮、曾天養牢守安慶。都要相機而動,不可浪戰。」眾將一一領命。石達開於當日點兵五萬,離開江西,星夜趕奔天京而去。

    石達開一走,曾國藩才絕處逢生,免遭厄運。他自嗚得意他說:「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打破玉籠飛綵鳳,頓開金鎖走蛟龍!」

    話分兩頭。先說天京方面:清政府在一八五三年三、四月間,相繼在天京和揚州外圍建立起江南大營和江北大營。向榮的所謂江南大營,紮在孝陵衛。他手下有幫辦軍務許乃釗,提督蘇布通阿,總兵馬天保,提督張國梁等人,兵力在三萬人以上。

    以大賣國賊琦善為首的所謂江北大營,則紮在揚州城外。他手下有幫辦大臣雷以誠、浙閩總督慧成、潛運總督福濟、直隸總督陳金緩等,厚集兵力達七八萬人,裝備精良。

    這兩個大營,對天京造成巨大威脅。楊秀清為對付這兩個大營,用了十萬多人,分別駐守在揚州、鎮江、瓜州和江南孝陵衛一帶。兩年多來,在天京周圍,與清軍進行了數百次戰鬥。這些戰事,雖不及北伐、西征的規模龐大,但由於戰事頻繁,時出險情,而使楊秀清提心吊膽,坐臥不寧。

    儘管這樣,楊秀清總算沒有白費心血,使清軍屢戰屢敗,不能越雷池一步。

    為此,咸豐皇帝對琦善和向榮極為不滿。曾三番五次降旨斥責,把這兩個奴才罵得狗血噴頭。

    琦善不敢抗旨,忙調集了吉林、黑龍江、山東、浙江、江蘇各地軍隊,乘太平軍西征之際,攻破了揚州和鎮江,前鋒大隊直逼瓜州,控制了天京外圍的長江水面,氣焰十分囂張。

    向榮接旨後,也捲土重來,出動人馬,攻打天京的堯化門、仙鶴門、黃馬群、孝陵衛、高橋門、七橋甕、僳水等地。怎奈太平軍防守甚嚴,向榮屢攻無效。

    咸豐大怒,降旨斥他勞師糜飽,毫無建樹,奪去他的黃馬褂,扒掉他的雙眼花翎。並說,要在一、兩個月內聽到捷報,否則立斬不赦。

    向榮急壞了,他深知這位天子翻臉無情,一場滅門大禍就要來臨。可是,他面對堅城,又毫無辦法,只有唉聲歎氣。

    這天晚上,江寧知府越德轍,突然來到江甫大營,求見向榮,說有急事面稟。向榮很不耐煩,把他喚進帳中。趙德轍滿臉賠笑地說:「恭喜大帥,賀喜大帥。」向榮十分驚疑,急忙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德轍沒有立即回答,只是鬼頭鬼腦地左顧右盼。向榮知道他有背人的話要說,一擺手,把帳中的人屏退,探身問道:「請問貴府,有何話講?」趙德轍附在向榮耳邊,小聲說道:「卑職從前有一門生,名叫吳偉堂,原是江寧縣監生。他素來就對朝廷懷有一顆忠心,對長毛子恨之入骨。長毛子攻佔金陵後,吳偉堂便在城中隱蔽下來了。」向榮忙問道:「他在城中,以何為生?」趙德轍說:「吳偉堂的父親開過織造房,吳某跟他父親學會了織造手藝。長毛子進城後,設立了典織衙。吳偉堂經同鄉引見,也混了進去,還當上了師傅,很受長毛器重。吳偉堂人在曹營心在漢,立志要在暗中為朝廷效力。兩年來,他收羅了有志之士四五百人,在這些人當中,有典織衙的工匠,也有太平軍的頭目,還有各偽衙的書辦官吏。範圍之廣,人才之多,真是難以想像啊!」趙德轍咽口唾沫,接著說:「吳偉堂有意在城中舉事,迎接官軍人城。專派了一個心腹人,持信到府,找我聯絡此事。」

    趙德轍說著話,從懷裡取出一封密信,呈給向榮。向榮借燈觀看:

    學生吳偉堂致書於恩師趙公台下:

    國家不幸,金陵淪喪。百萬生靈,莫不掩面哭泣,痛斷肝腸。發匪壞綱紀,敗倫常,種種倒行逆施,人皆切齒。唯皆在簷下,不敢不依附耳。

    學生混跡於偽典織衙,已二年多矣。與偽大小頭目,廝混很熟。對金陵匪情,略知一二。

    學生己籠絡城中有志之士,四五百人,皆對天發誓,願為朝廷效力,準備獻城立功。

    今差密友孫財持信來見,向恩師請示機宜。切望上稟向帥,早見回音!

    學生吳偉堂頓首

    向榮把這封信反覆看了多遍,問道:「長毛子對金陵防守得這樣嚴密,這個下書人孫財是怎樣混出來的?」趙德轍說:「是啊,難就難在這上面了,據孫財說,半年前吳偉堂就想方設法與官軍聯繫,結果都沒有成功。後來,他發現長毛子還設立一座專司供應柴草的『柴薪衙』,也稱『柴薪館』,每天都遣人出城打柴割草。這些人都有腰牌,出城入城,十分方便。吳偉堂就把柴薪衙的孫財拉了過來,孫財就是借打柴之機混出來的。」

    向榮的眼睛,漸漸有了亮光,臉皮也逐漸舒展了,背著手來回踱了幾趟,問道:「你看吳偉堂這個人可靠嗎?」趙德轍說:「此人的父親與我是至交,我對吳偉堂也很熟悉。他那個監生就是我點的。要不,他怎能稱我恩師呢?我看此人可以信賴。」

    向榮道:「實不瞞老兄,我叫皇上罵壞了,並限我在一、兩個月內把捷報送京,不然的話,我這顆人頭也難保。倘若吳偉堂能助我破城,其功大矣!我一定奏明天子,重重加封他的官職。就連你老兄的頂子,也要更換更換。」趙德轍聽了,樂得五官挪位,不住地打躬道:「全靠大帥提拔。」

    向榮收斂了笑容,嚴肅地說:「獻城之事,絕非兒戲。特別是發酋楊秀清,奸狡異常,弄不好就會白白斷送大家的性命。一旦打草驚蛇,對以後的事,就更不好辦了。依我看,還是穩妥一點為好。」趙德轍道:「大帥所慮極是。不過,也不宜多耽擱時間。俗話說,夜長夢多,遲則有變哪!就怕天長日久,露了馬腳,前功盡棄。」

    向榮想了想,認為趙德轍講得在理,說道:「好吧!我馬上派個人,先與吳偉堂接接頭。等摸清底細,再定下一步的事。」說到此處,向榮喊了一聲「來人」,一個侍從走進大帳。向榮道:「去把馬明彪叫來!」「是!」時間不長,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走進大帳口稱:「卑職馬明彪參見大帥。」向榮道:「明彪啊,我給你引見一下,這位是江寧知府趙大人。」馬明彪緊走幾步,上前叩頭見禮:「給府台見禮。」「請起,請起!」趙德轍把他扶了起來。向榮道「明彪哇,我委你辦件特殊的事情,相信你一定能夠辦好。」接著附在馬明彪的耳邊,嘀咕了半天。馬明彪時而皺眉,時而點頭。最後把胸一挺,說道:「卑職馬上就去。」

    向榮又對趙德轍說:「明彪是我的愛將,機警聰明,很會辦事你把他帶去,想辦法與吳偉堂見個面。我在這兒聽信兒,越快越好。」「是!」說罷,趙德轍帶著馬明彪告辭而去。

    書要簡短。經過孫財的串通,吳偉堂終於混出了天京,在材陵關一家酒店裡跟馬明彪接上了頭。

    吳偉堂長了個五短身材,又瘦又干,兩隻猴眼,放著賊光。不難看出,他是個狡猾機靈之輩。他先把城裡的情況對馬明彪說了一遍,還說,他最近又拉過十幾個人來,都是東府的牌刀手。他們有時能靠近楊秀清。如果需要的話,可以伺機把東王刺死。吳偉堂還提出:要一千張免死印布,以防破城時,魚目混珠,錯殺了自己人;還要一些短槍、火箭、噴火筒等器械。

    接頭後,馬明彪立即對向榮稟報了經過。向榮大喜,一一滿足了吳偉堂的要求。十支短槍,數百隻噴火筒、火箭,都通過柴薪衙的叛徒分子,利用出城打柴的機會,偷偷運進城內。又過了幾天,吳偉堂捎出信兒來,約定七月十五三更獻城。聯繫的信號是:城頭放三堆髯火,有人開城迎接官軍。以擊三掌、持免死印布為憑,地點是朝陽門。

    向榮聞訊後,立刻著手安排。他親點精兵五千,偷偷埋伏在朝陽門外。總指揮是大將張國梁,副將蒙德勤。

    到了七月十五日這天晚上,向榮也披掛整齊,率大將十名,副將二十名,帶領兩萬大軍,偷偷地向朝陽門移動。

    向榮騎在大白馬上,望著頭頂上的一輪明月,既高興,又擔心,腦袋裡浮起一連串的疑問:吳偉堂現在幹什麼呢?他真有獻城的本領嗎?會不會有變化?即使一切順利,我有能力戰勝長毛子嗎?他心裡七上八下,好像開了鍋,真是苦辣酸甜,什麼滋味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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